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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肺中火燒火燎,耳中嗡嗡轟鳴,眼皮重若千鈞,她已無力支撐,濃煙瀰漫的世界裡!

  距離亞洲高級女裝大賽總決賽還剩三天的時間,各新聞媒體的焦點開始從葉嬰與謝氏集團的風雲事件,轉移到葉嬰是否能夠拿到總決賽冠軍的各種猜想。

  這次的總決賽在日本東京舉行,各國分賽區的冠軍實力濟濟,日本的深田鳥鳴和韓國的金重鉉是呼聲很高的奪冠熱門。當然,中國賽區的比賽中,以連衣褲的設計震撼全球時尚圈的葉嬰和森明美自然是最引人關注的話題。尤其在國內,兩人抄襲事件的各種狗血發展人盡皆知,無論普羅大眾是否關注時尚圈,都對即將水落石出的總決賽報以極大的熱情。

  原本輿論已經偏向於認為葉嬰有不世出的才華,森明美抄襲是板上釘釘的事實,由森明美執舵的「森」和「JUNGLE」的營業額一落千丈。但葉嬰突然執掌謝氏集團之後,種種霸道任性的行為,讓輿論對她忽然有了不同的看法。

  在葉嬰的鐵血手腕之下,或許小白花般的森明美真的是被冤枉的呢?

  當記者們蜂擁採訪葉嬰時,面對鏡頭,她的反應一如往常,淡定的笑容,眉宇間卻有著無與倫比的自信:「再多的言語也不如真正的實力,總決賽T台上的作品是我想要告訴大家的一切。」

  記者們激動地問:「您覺得冠軍將會是誰?!」

  鏡頭中黑瞳黑髮的葉嬰美得彷彿從最深的夜色中幻化出來的精靈,她淡淡一笑:「除了我,還能有誰?」

  哇!夠霸道夠任性!而且那種實力強大到如同可以將一切碾壓的姿態,為何讓人竟深深崇拜無法吐槽。輿論戰慄了,無數網友翻滾哀號,他們已經被葉嬰的霸氣征服!總決賽之夜絕對要堅守在直播視頻前,絕不錯過見證歷史發生的那一刻!謝氏集團的股票在經歷了一周多的連續狂跌之後,也奇跡般突然開始反彈!

  而已經離開謝氏集團的森明美變得深居簡出,記者們蹲守追蹤了好幾天,才終於在一處隱秘的會所前將她找到。當面對記者提問,總決賽時她是否害怕與葉嬰同場競爭時,森明美雙目炯亮,瞪著鏡頭回答:「害怕的應該是她!我再說一次,是她抄襲了我!」如此大的火藥味,記者們興奮地繼續問:「在總決賽裡,會不會再次出現葉嬰小姐與您的設計作品雷同的情況呢?」

  「不會,」鏡頭裡,森明美扯出一抹略帶怪異的笑容,「我這次做好了保密工作,誰也猜不到我的參賽設計究竟是什麼。」

  意大利西西里島。

  蔚藍海岸。

  豪華的城堡。

  啪!

  用遙控器關掉電視屏幕上森明美的鏡頭,黑色皮椅中,越璨蹙眉,對角落陰影裡的謝青說:「你回去一趟,保護好葉小姐的安全。」從這段採訪來看,森明美的精神狀態有些不大對勁,他怕森明美狗急跳牆,做出什麼瘋狂的行徑。

  「是。」

  謝青立刻轉身向外走。

  「慢著!」一進來就聽到這樣的對話,謝灃想也不想地第一時間表示反對,「大少,你不能再寵著她、護著她了!你對她的好,她一點也不領情,依我看,就該讓她吃點苦頭,她才能知道你對她有多好!而且,這次你是來跟黑手黨最大的頭目馬裡奧見面的,謝青要是走了,你的安全誰來保護!」

  「……」

  謝青看向越璨。

  「你回去,保護好她。」越璨沒有改變。

  「是。」

  沒有再理會謝灃的拚命阻止,謝青離開了房間。謝灃又急又氣,但謝青的木頭腦袋和一根筋由來已久,從來越璨說什麼就是什麼,絲毫不知道變通。

  「大少,跟馬裡奧那邊約在了後天下午。」

  見越璨沉默地望著窗外的蔚藍大海出神,謝灃心中憤憤不平。自從那個女人出現,大少的很多想法和決定都改變了,簡直以她為宇宙中心。可就算這樣,那個女人也不領情!

  「嗯。」

  腦海中閃過最後一次與她見面時,她眼中對他的恨意。他一心為了她,替她解決了森洛朗,在她看來竟然是如此不可原諒的一件事。苦澀充滿他的心底,越璨閉上眼睛,手指揉了揉太陽穴,問:「調查出來是什麼情況?」

  「當時打撈屍體上來的漁民、驗屍官、經手囚禁他的那幾個人、他以前的牙醫,全都重新調查詢問過了,這裡有同他們的談話記錄和錄音,還有牙齒的比對。」

  調查這些事情是謝灃所擅長的。

  自從當年越璨從意大利的貧民窟救了他,他就把這條命給了越璨。哪怕對越璨的心軟各種不認同,謝灃也不會真正違抗越璨的命令。謝灃不情不願地將手中的文件遞給越璨,撇了撇嘴,說:「大少,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馬裡奧哪是那麼容易談下來的!萬一惹怒了馬裡奧,會不會有什麼危險!再說,無論你做什麼,那個女人根本不會領情的好嗎?!我算是看透了,她冷心冷肺的,不管別人對她再好,她整個人都是石頭做的!」

  「夠了,你出去吧!」

  窗外海鳥聲聲,意大利西西里島的空氣潮濕無比,彷彿帶著火藥的味道。冷聲將謝灃趕出去,越璨的太陽穴一跳一跳,愈發疼得厲害。過了許久,他才皺眉翻開那沓文件,內心猶豫,久久無法決斷。

  「加油!」

  總決賽前的綵排順利結束了,喬治、潘亭亭、模特們和在場的所有工作人們都激動地歡呼慶祝!雖然每一個人在進來的時候都被喬治緊張地收走了所有可能用於拍攝的器材,但是看到現場那一系列美輪美奐超出想像的高級女裝設計作品,瞬間就原諒了喬治,那麼美麗精彩得令人想要犯罪的設計,值得任何更加嚴密的防範措施。

  「葉小姐,你太棒了!」

  「葉小姐,總決賽的冠軍必定是屬於你的!」

  「葉小姐,以後你的每一場時裝秀,都希望我能夠有榮幸參加!」

  離開前,每一位模特們都激動地與葉嬰擁抱吻別,她們可以想見正式比賽那天的震撼場面。努力平復興奮的情緒,喬治仔細地將所有換下來的參賽時裝清點完畢,逐一疊好收起來,裝進兩隻大箱子裡。

  T台上的燈光暗下來。

  秀導和其他工作人員也離開了。

  「親愛的,我沒開車,坐你的車一起走好不?」同葉嬰一起走出綵排的秀廳,潘亭亭抬手看了下腕表,說,「啊,才晚上十一點多,要不然咱們再找個地方喝酒去吧!」

  夜空中一輪彎月,幾點星光。

  「再喝下去要變酒鬼了,你明天還有通告,早點回去吧。」

  穿上大衣,葉嬰笑了笑,說,「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喬治,你順路送潘小姐回家吧。」

  「OK,沒問題!」

  把兩大紙箱衣服裝進車子的後備箱,喬治惦念著回去就把它們好好再熨一熨,後天就要跟葉小姐一起帶著它們去東京參加總決賽了。

  「這麼晚了,能有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呢,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喝酒啊!要不然咱們去唱歌?」扒住葉嬰的車門,潘亭亭嬌嗔地說。車內,葉嬰笑著對潘亭亭揮揮手,目送她心不甘情不願地終於上了喬治的車。

  夜已深。

  路上的車輛已經不多。

  喬治和葉嬰的車一前一後,經過了幾個路口,在一個紅綠燈前,喬治的車繼續向前開。葉嬰猶豫了一下,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機,她輕吸一口氣,向右打方向盤,車子駛向另一條路。

  深夜的銀座。

  熙熙攘攘的商廈全都打烊了,可以媲美紐約第五大道的繁華步行街,所有店舖也全都結束營業了。路燈依舊一盞盞亮著,夜風很冷,葉嬰裹緊圍巾,她把車鑰匙扔進包裡,此刻空蕩蕩靜悄悄的街道上,只有她一個人幽長的背影和有回聲的腳步。

  前面是MK的旗艦店。

  深沉的夜色中,它映下巨大的陰影。

  葉嬰四顧看了看。

  周圍靜悄悄,跟白日裡的熱鬧喧嘩相比,此刻的銀座廣場像一座空城。她用鑰匙打開MK的大門,按亮燈的開關,空無一人的店內,夜色四湧而進,她的呼吸彷彿都有回音。

  「這麼晚了,她要去哪裡?」

  深夜寬闊的市區道路上,喬治的車內,潘亭亭自言自語地問,對沒能跟葉嬰再聚一會兒有些沮喪。

  「唔,不知道。」

  車速很快,喬治敷衍地回答,他滿腦子都是關於總決賽的事情。剛才綵排時模特們的試裝非常順利,只有兩三套衣服的一點細節需要改動,明天很快就可以改好。

  潘亭亭打個哈欠。

  一直開車的喬治也有點倦意上來,他拿出一塊口香糖來嚼,順手按下車內的音響。重金屬的搖滾樂響起,潘亭亭也清醒了些,她饒有興趣地邊聽邊跟喬治評論。兩人聊得熱火朝天,完全沒有留意當車子經過一個紅綠燈路口時,突然有四輛車從後方悄然跟了上來。

  MK旗艦店內。

  葉嬰走進她專屬的設計室,按亮燈光,室內依舊是寂靜一片。她在設計桌後坐下,默然拿出手機,裡面有一條她在綵排將要結束時收到的短信—「我想與你談一下,在銀座MK。越瑄。」

  葉嬰自嘲地笑了笑。

  就這麼一條短信,她收到的時候竟然心臟有幾秒鐘停止了跳動。然後,她居然還真的來到了這裡。到了這裡,發現空無一人,她的整顆心竟然沉沉墜了下去一般。

  呵。

  深夜的設計室靜得詭異,她抿緊嘴唇,將那條玩弄了她的短信狠狠刪掉!霍然起身,趕走心中那個可怕的,居然想要再等他一下的念頭,她抓起包包,大步準備離開—砰—設計室的門被人一腳踢開,發出一聲巨響!葉嬰驚愕地抬頭,門口處一身黑色皮衣,桀驁短髮,滿臉戾氣的居然是蔡娜。蔡娜慢悠悠地走進來,活動著手腕和腳踝,咧嘴一笑,陰森森地說:「寶貝兒,以你的智商,不該上這個當才對呀。嘿嘿,可見男人會令人昏頭,你也不例外。」

  葉嬰心中一凜。她後退半步,挺直背脊,警惕地看著她:「你來幹什麼?!」

  「嘿嘿,我來幹什麼?」蔡娜歪著腦袋,上下打量葉嬰,「寶貝兒,我當然是想跟你好好敘一敘舊啊。每次見到你,你都說不認識我,讓我多麼心酸。我和你在一起共度的幾百個日日夜夜,就這麼被你一筆抹消,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嗎,啊?你像花蝴蝶一樣,穿梭在謝家兩位公子之間,卻連眼梢都不給我一個,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嗎,啊?理都不理我,謝二公子一個短信,你就巴巴地跑過來,你傷害了我,你知道嗎?」

  「無恥!」噁心得聽不下去,葉嬰冷著臉向門口走去,蔡娜邪笑著堵在門口,伸手就朝葉嬰冷若冰霜的嬌俏面容摸去。

  啪!葉嬰怒目,一甩手扇在蔡娜的臉上。蔡娜咧咧嘴,手掌慢慢撫過那火燙的掌痕,回味般地說:「寶貝兒,好久沒有被你這麼碰過了,我的心都酥了。多想跟你好好聊聊呀,可惜,還有人比我更想見你。」

  登!登!登!優雅高跟鞋的腳步聲自蔡娜身後響起。蔡娜直勾勾看著葉嬰,意猶未盡地又摸了摸臉上的掌痕,邪笑了一下,身體向旁邊讓出一個位置—優雅的百合香撲面襲來。夜色四靜裡,如壓軸明星般,一位身穿雪白貂皮外套和粉色曳地長裙的美人兒盛裝亮相。

  森明美。

  「果然是你,」葉嬰嘲弄地淡淡一笑,「森明美,你除了這些歪門邪道的伎倆,就一點本事也沒有嗎?」

  「咯咯咯,」今晚的森明美格外容光煥發,她妝容精緻,頭髮也精心打理過,柔順亮澤得如一匹緞子,雙眸更是亮得詭異,「怎麼,看到是我,不是越瑄,失望了嗎?」

  「下作!」葉嬰冷笑。

  「咯咯咯咯!」森明美笑得樂不可支,「你居然說我下作!你這個蛇蠍心腸的惡毒女人!你手段百出地接近越瑄,騙取他對你的信任,又一轉身撲進越璨的懷抱!現在越瑄一個短信,你就又急不可耐巴巴跑過來,你說,這麼水性楊花、見異思遷,下作的是你還是我?!」

  「越瑄的短信是你發的?」

  「咯咯咯咯!否則呢,越瑄早已經看透了你,恨你恨得要死,他會還想再見你嗎?咯咯咯咯!」森明美笑得興奮極了,兩眼放光地說,「我告訴你,葉嬰,越瑄哥哥對我說了,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真的喜歡過你!他愛我,他愛的是我—從小他就愛我,愛我愛得神魂顛倒、死心塌地!雖然我曾經被越璨迷惑,使他內心痛苦,但就算那樣,他也從沒有減少過愛我的一分一毫!對你,他只不過是因為愛我不得而太痛苦了,才臨時找個寄托,他真正愛的從來都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尖叫聲撕裂整個房間!

  葉嬰的耳膜痛得彷彿被鋼針扎!

  「你瘋了!」

  摀住耳朵,葉嬰厲色怒喝,她的耳膜被森明美一聲聲越來越瘋狂的尖叫聲刺得快要聾掉:「你是來跟我炫耀越瑄愛的是你嗎?好,越瑄愛的是你!越璨愛的也是你!全天下愛的人全都是你!行不行?夠了嗎?!」

  瘋狂的笑聲戛然而止!

  森明美眼神詭異地瞪著她,面部神經彷彿不受控制般地痙攣,眼睛下方的肌肉跳了又跳,她死死瞪緊葉嬰,一步步逼近:「你以為我聽不出來,你在嘲笑我。咯咯,葉嬰,在你心裡,我就是一個奇蠢如豬的對手,對吧?你看不起我,咯咯咯咯,你從來都看不起我!你一步一步,把屬於我的東西全都搶走,你一步一步,把我逼入絕境!你覺得我毫無還手之力,你覺得每一次我都只能做你的手下敗將,是不是,是不是?!」

  身後是設計桌,葉嬰無法後退,她皺眉說:「森明美,你想做什麼?我勸你冷靜一下,別做出什麼不可收拾的行為。」

  「咯咯咯咯!冷靜?!」森明美眼神瘋狂,整個人逼在葉嬰面前,「你給我挖了那麼多坑,看著我一個坑一個坑地跳下去,現在你要我冷靜?你想要我像只溫順的小綿羊,乖乖地死在你面前,也不要反抗,對不對?我告訴你,葉嬰,今晚……」

  突然,店外傳來一陣動靜。似乎是有巡邏保安的質問聲,接著是打鬥聲,聲浪越來越大,葉嬰心中一喜,她立刻呼喊:「保安……」聲音還未完全出口,森明美已撲上來死死摀住她,她試圖掙脫森明美的控制,反手去擰森明美的手腕,蔡娜卻也搶身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壓躺在設計桌上。

  「寶貝兒,安靜,否則我的刀子可是不長眼的!」鋒利的匕首比在葉嬰的頸動脈處,蔡娜陰森森地說:「你這麼細皮嫩肉的,傷著就不好了。」帶著寒氣的匕首在頸間壓出血痕,幾顆血珠滾出來,葉嬰痛得輕吸口氣,在那漫長黑暗的歲月裡,她早已對蔡娜的暴戾有清醒的認識。外面似乎打成了一片,聲音似乎越來越大,蔡娜不耐煩對森明美說:「我出去看一下,那幾個廢物,怎麼連個把保安也收拾不下來!你留下,看好她!」眼看蔡娜要走,森明美喊:「刀子給我!」

  陰沉地看了森明美一眼,蔡娜把匕首從葉嬰頸間收走,合上,揣進自己褲袋,說:「要刀子幹什麼?森大小姐,我提醒你,教訓教訓她,讓她別那麼牛,可以!但要你是傷著我的小寶貝兒,我可不答應!」手指掃過葉嬰頸間的血珠,蔡娜含入唇間,曖昧地品嚐著。

  森明美臉色變了變,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那你幫我把她綁起來吧,否則只留我一個人跟她在一起,我怕……」

  「廢物!」

  蔡娜不屑地板著臉把葉嬰從設計桌扯下來,用一根繩子三下五除二將她綁在椅子上,雙手反綁。蔡娜狠狠一扯繩子,葉嬰痛得額角冷汗,反綁的手腕處頓時浮起鮮紅的繩痕。

  深夜的設計室。

  外面的喧囂打鬥聲不絕於耳,森明美居高臨下地欣賞著此刻雙手被反綁在椅子上、毫無反手之力的葉嬰。等蔡娜走遠了,森明美關上房門,得意地仰起下巴,慢吞吞繞著她走了三圈,然後立定在她面前,慢吞吞地舉起手—啪!

  一個巴掌扇在葉嬰的臉上。

  「森明美!」臉上鮮紅的掌印,一縷鮮血緩緩從嘴角淌出,葉嬰怒目而斥!

  「咯咯咯咯!」

  森明美笑得暢意極了:「哎,你喊我做什麼,喊我我就能饒過你嗎?來呀,你還手呀,怎麼這麼笨,連一點還手的能力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我打你呢?」

  啪—又一掌,森明美扇得葉嬰整張臉甩向一邊。嘴裡滿是腥氣,葉嬰痛得半張臉是麻木的,她閉眼深吸口氣,嘲弄地笑了笑:「森明美,你就只有這點本事嗎?」

  「你連這點本事也沒有!」森明美咬牙切齒,心中無限快意,反手又是一個巴掌,啪!狠狠扇在葉嬰的臉上,恨不得將葉嬰的整張臉扇爛。

  「所以,」鮮血縷縷從唇角淌出,葉嬰嘲弄地說,「在後天晚上總決賽的T台上,你要展現的就是你扇巴掌的這個本事嗎?呵呵,看你扇巴掌扇得如此爐火純青技藝精湛,也許評審們會給你個冠軍當當。」

  「你閉嘴—」森明美尖叫。

  亞洲高級女裝的總決賽就像一塊千鈞巨石,重重壓在森明美心頭,在那濃黑可怕的陰影裡,她無法喘氣,無法呼吸!

  「你陷害我!全都是你陷害我—」一個個難以成眠的夜裡,森明美輾轉反側,終於想明白了!

  「如果不是你,我不會落到現在這麼慘!現在我名譽掃地,所有人都罵我抄襲你,罵我栽贓陷害你!所有人都瞪大眼睛,要看我怎麼在後天的總決賽出醜!如果不是你,即使我沒辦法在中國區的比賽裡奪冠,也不會影響我在時尚圈的地位!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了!從我父親那裡繼承的『JUNGLE』一落千丈,我辛苦籌備了那麼多年的『森』完蛋了,馬上我自己也要完蛋了!你開心了?你開心了?!」

  「我陷害你?」葉嬰嘲弄地說,「森大小姐,請你好好想一想,是誰一開始就處心積慮試圖讓我連參賽的資格都沒有?」

  「你就不應該參賽!如果你不參賽,不設計那個該死的連衣褲,就什麼都不會發生!」森明美尖叫。

  「翠西也是你一開始就處心積慮放在我身邊,對不對?」葉嬰冰冷地盯著她,「你讓她監視我的一舉一動,又讓她在關鍵時刻偷走我的設計圖給你,反過來卻說我抄襲你,這難道不是你陷害我,而是我陷害你嗎?」

  「翠西那個叛徒!」森明美抱頭尖叫,「口口聲聲說要報答我,結果沒堅持多久就溜走了,如果她死死一口咬定是你偷了我的設計圖,你也沒有這麼容易翻身!」

  「呵。」

  葉嬰冷笑,說:「所以,這全都是我的錯。不該非要參賽,不該設計出連衣褲,不該被你抄襲了卻不忍氣吞聲,不該繼續進入總決賽,不該眼看著你要在總決賽的舞台上出醜露乖……」

  啪—森明美暴怒如雷,狠狠一巴掌扇到葉嬰臉上。

  「你這個賤人!」森明美氣得雙眼赤紅,「我要殺了你—我看你能囂張到什麼時候!告訴你,葉嬰!你今晚綵排對不對?我已經派人去劫了你的衣服!現在你所有辛辛苦苦做出來的參賽作品,全都是我的了!全都是我的了!咯咯咯咯!」

  「然後我會殺了你!」仇恨地逼近葉嬰,森明美目眥欲裂地說:「我會殺了你,給你留下一封遺書,裡面的內容是,你因為抄襲了我,內心愧疚不安,又因為對於總決賽毫無靈感,日夜煎熬,難以承受這些壓力,所以你只能選擇一死!以死來對我賠罪!以死來求我原諒—」

  深夜的車道上。從後視鏡裡,喬治突然發現不對,有四輛蒙住車牌的汽車從後面越逼越近。

  轟—這時,一輛車突然咆哮著開過來,衝到喬治的車的前方,後面兩輛車一左一右將喬治的車夾住,最後一輛車頂住喬治的車的尾部。

  「Shit!」喬治咒罵!

  「怎麼了?」車內,潘亭亭嚇得花容失色,死死拉住車頂的把手,她只在拍電影的時候見過這種場面!

  夜深如墨。

  四輛車將喬治的車逼停在路邊,八道車燈雪白刺目,四輛車的車門同時打開,十幾個渾身刺青肌肉賁張的魁梧大漢手拿鐵棍等傢伙走下車,他們神情凶悍,充斥著一目瞭然的黑社會氣息。

  「那是你的內心獨白吧,」深夜的設計室,葉嬰的臉上滿是交錯的指痕,鮮血從唇角淌出,她淡笑說,「沒想到你居然還會歉疚不安,日夜煎熬。不過,森明美,這一切都不是我逼你的。你不用死,你其實還有退路。只要你退出總決賽,即使人們嘲笑你一陣子,慢慢地,時間將會淡化所有記憶,你還可以繼續過平靜的生活。」

  「要死的是你—」森明美嘶吼,「只要你死了,你所有的東西就全都是我的!冠軍是我的!你剩下的那些醜陋的連衣褲設計圖,我愛用多久用多久!越璨還會繼續愛我!越瑄也會愛上我!謝氏也是我的!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的!統統全都是我的—」

  一股濃烈的嗆煙味飄進來。

  「聞到了嗎?」森明美縱聲大笑,「我要一把火燒了這裡!我要把你的MK旗艦店燒成灰燼,給你陪葬,怎麼樣,我對你仁至義盡了吧,要不要對我感激涕零?!蔡娜那個蠢蛋,以為我沒有她就不行,還不許我動你,咯咯咯咯,我花錢找了一批人混進去,先把她打暈!等我把你和這家店全都燒光了,萬一露餡,我就全推到蔡娜身上去!咯咯咯咯!敢瞧不起我,這就是下場!」

  煙味越來越重!

  從門縫裡飄進來,空氣變成懸浮著顆粒的灰色!

  「咳咳咳咳咳!」

  葉嬰嗆得咳嗽起來。

  「咯咯咯,」濃重的煙霧裡,已經可以聽到設計室外燃燒的辟啪聲,有橘色的火光映進來。用一方浸濕的手帕掩住口鼻,森明美雙眼冒著瘋狂的火光,手指托起葉嬰的下巴,欣賞她滿臉的指痕,喘息說:「再過一會兒,你就會被這些燃燒的煙霧嗆暈過去,到時候,我就會解開你的繩索,讓火焰一寸一寸吞噬你的臉蛋,吞噬你的手指,吞噬你的身體,等你變成一撮灰,我看你再用什麼去勾引男人,再用什麼去設計時裝,再用什麼來跟我作對!!」

  濃煙滾滾!

  房間內的溫度越來越高!

  被反綁在椅子上,葉嬰漸漸無法呼吸,肺裡被煙塵填滿,每一口呼吸都帶著火燒的煙味!那張在她面前獰笑的臉孔,她漸漸無法看清,腦中一片渾噩,地面和天花板也彷彿旋轉起來。即使她拚命想要保持清醒,然而胸腔中的窒息令一切變得緩慢而遲鈍,腦中閃過一幅幅的畫面,有海邊盤旋的海鳥,有那只烙刻著薔薇花的懷表,有紅豆麵包撲鼻的香氣,有即將指向晚上八點的時針……

  光影斑斑斕斕……

  她的腦中漸漸混沌。

  樹枝在地上畫出一片月光般薔薇的花海……雨中的緋紅野薔薇花叢下躺著那個狂野的少年……潔白的薔薇花亭裡交映在地上的一雙身影……暴雨的玻璃花房薔薇花叢後,那一道道慘白的閃電……

  「既然她已經放棄你,那麼,」在薔薇盛開的這一夜,她彎下腰,輕輕吻在他蒼白清冷的唇上,「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了!」……「……也沒有你想像的……」遠處的海鷗在海面上聲嘶力竭地啼叫,他的唇色很淡,「……那麼愛你。」

  在翻捲而來的濃煙中,她的肺已逼近窒息的邊緣,掙扎著大口喘氣,雙手拚命想掙脫繩索的捆綁,耳邊是瘋狂的獰笑聲,在濃煙滾滾的灰色裡,她眼前漸漸失去光亮,只餘那一句話在腦中迴響—沒有你想像的那麼愛你。

  砰!!一陣巨響!

  接近失去神智的邊緣,她彷彿看到房門被某種力量重重破開,熱浪如海嘯般翻滾而來,那四處燃燒的橘色火焰,灰濛濛的煙塵顆粒,彷彿有人不顧一切地衝到她的面前,焦灼地用手掌拍打她的面頰,一聲聲呼喊著她的名字!

  眼前一片恍惚。

  肺中火燒火燎,耳中嗡嗡轟鳴,眼皮重若千鈞,她已無力支撐,濃煙瀰漫的世界裡,有人突然嘴對嘴吻住了她,幾個呼吸間,清新的氣流強力吹向她的肺部!

  「咳!咳!咳!咳!」

  她猛烈地嗆咳起來,咳得昏天黑地,腦中終於進了一些氧氣,混沌的神智漸漸清晰。如影如幻,面前那人似乎是越瑄,那蒼白焦灼的面容,那眼中無法掩飾的緊張與關切,就近在她的呼吸間,他的雙唇甚至還正貼在她的唇上!

  「……」

  喉中沙啞著,她無法說出話來,力氣如游絲般一點一點回到她的身體。

  「別怕,我帶你出去!」

  滿屋煙塵中,越瑄的聲音比她更加沙啞,他一手緊緊攬住她,一手飛快將她雙手的繩索解開。濃煙瀰漫,她從被捆綁的椅中跌落,跌落進他梔子花般清香的懷抱,她貪婪地大口呼吸著,哪怕這只是一場夢,她也不願醒來!緊緊將她拉起來,越瑄將她抱入懷中,向門口衝去!

  「瑄—」濃煙滾滾的房間門口,森明美神態瘋狂地伸開雙臂擋住出口,她痛苦地一邊搖頭,一邊喊:「瑄,你是為了救她而來嗎?那我呢?你為什麼看都不看我一眼?你眼睛裡只有她,沒有我嗎?我也在這裡,我也在這個可能會死亡的火場裡呀!瑄哥哥,我從小愛了你那麼多年,你一點也不感動,對我一點感情也沒有嗎?!」

  「讓開!」店裡燃燒的火焰向設計室越逼越近,濃煙四起,越瑄用手帕掩住葉嬰的口鼻,他的臉色蒼白駭人,抱住葉嬰的手臂卻如鋼鐵一般有力。葉嬰的神志漸漸清醒過來,她發現越瑄沒有輪椅,而他的胸口有異常劇烈的起伏,呼吸中帶出隱隱的哮鳴音。

  「不!我不會讓你帶她走!」

  身後七八米處已是熊熊燃燒的烈焰,森明美擋住門口,瘋狂地尖叫:「她有什麼好?她到底有什麼好?!她根本不愛你!她三心二意,水性楊花!她處心積慮就是為了踩著你和越璨去爭名奪利!她拋棄了你!把謝氏奪到手之後,她又拋棄了越璨!她的真面目,你們現在還看不清楚嗎?你們眼瞎了嗎?你們的眼睛全都瞎了嗎?!」

  「你才是眼盲心瞎!」

  縱然肺中還是火燒火燎的難受,力氣已回到葉嬰的體內,她冷聲說,不想再同森明美多做糾纏。越瑄的身體狀況她一向很清楚,對於有哮喘的他來說,這樣煙塵瀰漫的環境太危險了。顧不得去多想他是如何趕到這裡的,她只想同他一起快快離開!

  掙開越瑄的雙臂,葉嬰厲聲說:「你要是再不讓開,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不再被繩索反綁在椅子上,她並不將森明美的戰鬥力放在眼裡。冰冷著面孔,葉嬰大步走向森明美,被她的氣勢所逼,森明美後退兩步,卻突然又迸發出一陣瘋狂的大笑,從雪白的貂皮外套裡翻出一把銀白色的東西,雙手緊握,顫抖著將它指向葉嬰!

  「你來呀,來呀!」森明美尖厲地高喊著。

  葉嬰倒抽一口涼氣,還沒來得及完全看清那究竟是什麼,她已經被越瑄一把拉至他的身後。森明美的手指顫抖地放在扳機上,兩隻手如篩糠一樣抖動。那居然是一把槍,一把銀白色的槍!

  「來呀!你怎麼不來?」見葉嬰怕了,森明美獰笑得越發高亢,「葉嬰,我告訴你!今天我就沒打算讓你活著離開!你一定要死!一定要死!我看你死了還怎麼得意!來呀,你不是要對我不客氣了嗎?咯咯咯咯!」

  「明美,你冷靜一下。」

  外面辟啪的燃燒聲越來越劇烈,濃煙滾滾中,越瑄將葉嬰護在身後,他凝視森明美,慢慢向她走近,說:「事情不至於到這種地步,你先冷靜下來,看看怎麼解決,不要一時衝動做出難以挽回的局面。」

  「瑄哥哥……」依然顫抖地用那把手槍對準葉嬰的方向,森明美一邊笑一邊哭,淚水流淌在頰邊:「瑄哥哥,我不想傷害你的,只要你別擋住她,我保證我不會傷害你的!但是,我要她死,我不能再讓她活下去,她必須死,必須……」

  砰—巨響聲爆起!店內的一角已經坍塌,橫樑倒下,熊熊烈火,四起的煙塵遮天蔽日!而此時,遠遠地傳來好幾輛救火車刺耳的鳴笛音。看到森明美陡然間面色大變,雙目中凶光大盛,葉嬰心中一警,來不及多想,她下意識猛地推開身前的越瑄。

  「葉嬰,你去死—」漫天的火焰與煙塵中,森明美聲嘶力竭地尖叫,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葉嬰,手指瘋狂地扣下扳機!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