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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chapter35

  「你很早就有了喜歡的人,是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心裡的那個人一直是我。」

  鄭叮叮止步,轉過頭,神色有瞬間的恍惚,這一次她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真的是我。」陳珣沉聲道。

  「現在追溯以前的事情還有意義嗎?」鄭叮叮淡淡道,「我大學談戀愛,沒談戀愛都是自己的選擇,和你沒關係。陳珣,你別想太多。」

  陳珣垂下眼眸,神色逐漸平靜下來:「也許是我想多了,不過我真不敢相信,僅僅幾個月的時間,我就被你淘汰了。」

  這是他第一次在鄭叮叮面前流露出如此黯然的神色,像是一個失去心愛玩具的大男孩,捨不得,不甘心,又憾然。

  鄭叮叮不再說一句話,這樣的氣氛實在不適合繼續交流。

  大貓來的時候明顯感受到室內氣氛的古怪,他笑著向鄭叮叮試探:「怎麼,他醉得很厲害?」

  鄭叮叮面無表情:「你趕緊將他送回去。」

  大貓手拿車鑰匙撓了撓頭髮,笑意不減:「老大這到底是怎麼了,這段時間情緒時好時壞,讓人琢磨不透,今兒還借酒消愁,喝完後還跑這裡來了?」

  陳珣慢慢睜開眼睛,輕輕地咳了咳。

  大貓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神色微醺的陳珣,說道:「老大,我來接你了,車子就在樓下,趕緊和我回去吧,這裡不是酒店,難不成你還想留宿?」

  「閉嘴。」陳珣蹙眉,聲音不悅。

  大貓快走過去欲扶陳珣,陳珣擺了擺手,自己站起來,目光朝向鄭叮叮:「抱歉,打擾你了。」

  鄭叮叮為他們開門。

  陳珣走向門口,大貓跟在他後頭,鄭叮叮正欲關門,大貓向後仰了仰身子,似笑非笑地對她說:「叮叮,老大這是為情所困。」

  鄭叮叮伸手往他的後腦勺一打,他「誒呦」一聲,趕緊縮頭矮身閃了出去,鄭叮叮趁機關上門。

  她轉過身,看見陳珣坐的沙發那塊地方微微凹陷,又嗅到空氣裡淡淡的酒味,揮之不去。

  「僅僅幾個月的時間,我就被你淘汰了。」—他的話在她腦子裡縈繞。

  他的幾個月和她的近十年。

  到底是誰淘汰了誰,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現在和將來。

  隔天一大早,肅明娟就拎著兩袋東西上門了,鄭叮叮睡眼惺忪地刷牙,肅明娟在廚房裡燉湯。

  當鄭叮叮擦完臉,走出來時,聽見肅明娟的亮嗓門:「呀,這裡怎麼有幾根男人的頭髮絲?」

  肅明娟說著小心翼翼地捏起沙發背上的一根細絲,轉向鄭叮叮,滿臉狐疑:「這是誰的頭髮絲?」

  「頭髮絲,什麼頭髮絲?」鄭叮叮裝糊塗。

  「少和老娘裝糊塗,你哪有這麼短,這麼硬的頭髮絲?這分明是男人的頭髮。」肅明娟手裡捏著鐵證,不依不饒。

  鄭叮叮總不好說是陳珣昨晚喝醉酒上樓坐了坐,一定會被肅明娟嘮叨很久。

  肅明娟見狀什麼都明白了,語重心長道:「叮叮,我明白熱戀中的男女難免會把持不住,寧教授有時候上樓來坐坐也是可以的,但你要記住,別留他過夜,你畢竟是未婚姑娘,萬一被左鄰右舍的人看見了,他們一定會說閒話的。」

  鄭叮叮「呃」了一聲:「媽,你想的太多了吧。」

  肅明娟搖頭失笑:「得了吧你,別以為媽媽老了,不瞭解你們這代人的想法,你們這代人在那方面有哪幾個能把持到婚後的?要我說,你們真的要內什麼,記得去找一家乾淨,正規的賓館,並做好措施,千萬別將人往自己的住處帶,這幢樓,上上下下多少雙眼睛都在貓眼孔後盯著呢,你行為應該有所約束。」

  「……」

  「怎麼?你覺得媽媽說得太直白了?」肅明娟掩嘴笑了,「感情本來就是這麼一回事嘛,何必遮遮掩掩的呢,既然情難自禁,堵不如疏,做長輩的應該給你正確的引導。」

  「……」鄭叮叮突然覺得自家老娘好奔放。

  「其實呢,我挺喜歡寧教授的,那天他陪我們聊天,態度認真,誠懇,氣質很穩,一看就知道是個能讓人踏實安心的男人,你找他做男朋友,我和你爸爸都不會反對。」

  「你們不介意他的工作內容?」

  「哦,你指的是摸胸?其實這還好吧,摸多了也沒感覺了,和兩團豬肉沒區別。」

  「……」

  「叮叮,論看男人,媽媽比你擅長多了。這個寧教授我一看就是中意的,比你之前喜歡的那個陳珣好幾十倍。」

  肅明娟以前也見過陳珣,沒說他好,也沒說他不好,只是稱他眼神過於冷漠,一看就是個對感情看得比較淡的男人。加上她知道女兒一直暗戀陳珣沒有得到回應,她心疼女兒之餘,對陳珣沒多少好感。

  「真沒想到寧為謹這麼入你們眼。」鄭叮叮笑了,心裡挺開心的。

  「有些人就是合眼緣。」肅明娟笑得神秘,壓低聲音,「老實告訴你,寧教授的氣質和你爸爸年輕時候很像,都有點完美主義,刻板和挑剔,尤其是對你說話的時候,總像是和你講道理,我就喜歡這樣的。」

  「您這是誇他還是貶他啊?」

  「當然是誇啦~」

  母女兩面對面吃飯,邊吃邊聊,肅明娟不由地,第一百零三遍地重溫當年和鄭文傅的戀愛史,鄭叮叮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慢慢地喝湯,淡淡地應付著滿臉紅暈的肅明娟。

  只是這一次,鄭叮叮聽出了一點破綻,她打斷肅明娟的絮叨,直接問:「你以前不是說你們是在結婚的那一年裡去西昌看星星的嗎,那應該是一九*年,怎麼剛剛說八八年來著?」

  肅明娟「呃」了一聲,然後輕聲道:「就是八八年。」

  「八八年?你們還沒領結婚證,就一塊去西昌看三天兩夜的星星?那你們當時就一塊過夜了?」

  「那個,這個湯你是不是覺得味道不好啊,都不怎麼喝?」肅明娟開始轉移話題。

  鄭叮叮嚴肅地拿著勺子敲了敲碗:「肅明娟女士,我鄭重地問你,你和鄭文傅同志在婚前就……就內啥了嗎?」

  肅明娟被噎了一下,耳朵都紅了,索性理直氣壯道:「就算是又怎麼樣,我們當時已經定下關係了,這輩子就是這個人了,早晚都要睡在一起的,不過是提早一年而已。」

  「……」鄭叮叮語塞,隨即咳了咳,「我不是批評你們,只是覺得很意外,爸爸看上去是個很傳統,古板,正派的男人,一直提醒我要潔身自好,怎麼也屑做這樣的事情?」

  「你懂什麼,傳統,古板,正派是他的外在,他內裡的激情澎湃,他骨子裡有多壞,都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

  母女倆談了很久,一直到下午,肅明娟要趕回去為鄭文傅做飯,鄭叮叮送她到車站,回來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今天一整天沒接到寧為謹的電話,有些不正常。

  鄭叮叮撥了寧為謹的電話,那頭不接電話,她猜他應該正在手術室。

  她想起寧為謹親口承諾的話:我會在其他方面給予你補償。

  其他方面的補償?是什麼呢?她有點期待了。

  晚飯後一個多小時,鄭叮叮接到寧為謹的電話。

  出乎意料的是,那頭是他們乳腺外科唯一的女醫生,何醫生的聲音。

  「今天傍晚,有個抑鬱症的女病人鬧情緒,又摔又砸又罵的,後來還拿碎玻璃片自殺,寧醫生上前制止,一不小心就被波及了,脖子被對方手裡的玻璃片劃了道口子,流了不少血。」

  鄭叮叮緊張得心都要跳出胸腔了,呼吸明顯一窒,隨即反問:「他現在還在醫院?」

  「對,他今晚還得值班呢。下午他去手術室的時候,手機落在辦公桌上了,我看見你的來電,但出於禮貌沒有代接,後來他下了手術室直接陪患者回病房,就遇到隔壁的一個女病人鬧自殺的事情,此刻人在治療室,護士在幫他包紮傷口,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偷偷通知你一聲。」何醫生無奈地笑了,「依照他的性格,一定會瞞著你不說的。」

  鄭叮叮趕到醫院的時候,一場鬧劇已經結束,熾亮的辦公室裡只有寧為謹和一個男實習生。

  鄭叮叮扣了扣辦公室的門,寧為謹轉身過來,見是鄭叮叮,有點意外:「你怎麼過來了?」

  「你受傷了嗎?」鄭叮叮直接闖進辦公室,來到寧為謹面前,看他的脖子,果然左側有一塊不大不小的紗布覆蓋在上面。

  「誰告訴你的?」

  「別管誰告訴我的。」鄭叮叮急了,「你流血多不多,有沒有止血,現在還痛不痛,頭有沒有暈乎乎的,眼睛花不花,傷口有沒有感染?」

  寧為謹清黑的眼眸凝視鄭叮叮焦慮的神色,半晌後說:「到底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

  「你到底感覺怎麼樣?!」

  「四點五厘米的傷口罷了,沒有大礙。」寧為謹說話的同時繼續注視鄭叮叮,語帶試探,「你怎麼那麼緊張?」

  「我擔心你啊。」鄭叮叮脫口而出。

  寧為謹唇畔淺淺地漾開一點笑意,放下手裡的筆,雙手交疊,一字字地說:「原,來,你,這,麼,擔,心,我。」

  「當然了,我聽何醫生說的時候心跳都差點停止,小時候住我隔壁的一個小女孩,玩耍的時候脖子被同伴用美工刀劃了個口子,正好傷到頸動脈,當場休克。」提起往事,鄭叮叮心有餘悸。

  「我的傷口很淺,沒流多少血。」寧為謹淡淡地說,「你不需要擔心。」

  「真的?」

  「真的。」

  坐在另一桌電腦前敲電子病程的實習生偷偷地轉過頭,好奇地看著鄭叮叮。

  「十三床的術後記錄修改完了嗎?」寧為謹及時發問,看了一眼小個頭的實習生,眼神淡淡中帶著警示。

  實習生立刻轉回頭,心無旁騖地敲打鍵盤。

  鄭叮叮拉開寧為謹身邊的椅子,坐下後長歎了口氣:「你們科室常常有病人會鬧自殺?」

  「不多,一年中會有一兩個。」

  「那下次,我說的是萬一有下次,你上前阻止病人自殺,也要顧及自己的人身安全。」鄭叮叮叮囑。

  寧為謹看著她,認真地回答:「這次是意外,不會有下次。」

  鄭叮叮那顆跳動不安的心才緩緩安穩下來。

  因為寧為謹值班,不能離開醫院,他打電話給堂弟寧為銘,吩咐寧為銘過來一趟,送鄭叮叮回家。

  掛下電話,寧為謹說:「他過來大概還要二十分鐘,你就坐著等一會。」頓了頓後緩緩地補充,「順便陪我一會。」

  鄭叮叮偷偷看了一眼對面正襟危坐的實習生,桌子下的腿輕輕點了點寧為謹的腿,示意他說話不要那麼放肆。

  寧為謹神情坦然,完全不覺得有不妥,隨後開口讓實習生去十三床看一下術後病人的胸腔積液狀況如何,回來告訴他。

  實習生被寧教授光明正大地支開後,辦公室只剩下寧為謹和鄭叮叮。

  鄭叮叮正低頭把玩包包上的小烏龜,手腕突然被邊上的人沉沉扣住,她抬頭的時候,寧為謹正專注地看著她。

  「坐過來一點。」他低聲吩咐。

  鄭叮叮往他的方向挪了挪。

  寧為謹鬆開她的手腕,手掌擱在她的肩膀上,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撥開她肩膀的長髮,然後開始施技巧,挑逗她那片小巧可愛的耳垂。

  「昨天的約會很不盡興。」

  「……嗯?」

  他繼續逗弄她的耳垂,聲音正經和平素一樣:「回家後有沒有想我?」

  「……嗯?」

  「我問你,回家後有沒有想我?」某人的聲音沉如深潭的水。

  「……有點。」

  「只,是,有,點?」尾音輕輕上揚,表示些許不滿。

  「比有點再多一些。」

  「很好。」他說,「等忙完這一陣,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鄭叮叮羞赧,扯開了話題:「你還是注意休息,保重自己身體為先。」

  「放心,我的體力一向充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