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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家族大劫

  根據今西介紹,昨晚確實也沒出什麼大事,只是死了幾個人——當然,死人的事是每天都會有的,這次死的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更不稀奇了,不過死了一個總長、一個總統領、一個軍務處長、一個禁衛統領、一個中央軍副統領再加二三十個紅衣旗本或者旗本罷了。

  罪魁禍首是總統領羅明海。他昨晚悍然謀逆弒君,不但殺害了總長殿下,就連斯特林大人、皮古大人、秦路大人等軍方重臣也被他謀害了。很明顯,羅明海叛逆的目就是想黃袍加身,自立為總長。幸好,這個陰謀被監察廳察覺了。帝林大人及時、迅速的採取行動,挫敗了羅明海叛軍,將他們擊潰。羅明海殘部走投無路,竟然裹脅了寧殿下,據守在總長府內。現在,帝林大人正率領著忠勇的監察廳戰士與羅明海叛軍在總長府展開激戰,相信以帝林大人的神威和監察廳戰士的英勇,拿下總長府順利平叛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在今西介紹的時候,林冰玉容冰雪不動,唯一的例外是當她聽聞斯特林的死訊時,她秀眉一挑,失聲叫道:「斯特林大人已經殉國了?這不是真的吧?」

  「聽到這個消息,下官也同感悲痛。但非常遺憾,這個消息已經被確認了。我們也收殮了斯特林大人的遺體,帝林大人親自確認了,確實是他——順便說一句,帝林大人也非常悲痛,在見到帝林大人遺體時,他已經昏厥了。」

  「最好帝林死掉了更好!」林冰心裡惡毒的詛咒著,臉上卻恢復了平靜:「攻下總長府之後——我是說,消滅掉叛軍以後,帝林閣下打算怎麼辦呢?」

  今西唉聲歎氣,顯得很憂心的樣子:「這也是帝林大人擔憂的問題啊!總長殿下遇害,寧殿下被羅明海叛軍裹脅。至今行蹤不明,估計也是凶多吉少了。我們不願意去想,但不得不考慮這樣一個可能:一旦兩位殿下都不在了,家族的大業由誰來主持?」

  林冰冷笑:「帝林大人智勇雙全,挫敗了羅明海叛變的陰謀,挽救了家族,此等的豐功偉績,何人能及?自然該由他來主持家族大業了!難道還有人對此有任何疑惑嗎?若有此等不識大局的人物。諸位不必客氣,大可刺刀長槍齊上,好好的將他教導一番!」

  彷彿聽不出林冰的諷刺之意,今西紅衣旗本微笑道:「林大人所言甚是。雖然單論功勳,帝林大人確實是當之無愧了,但他高風亮節,並從無窺覦家族寶位之意。」

  林冰冷笑著:「哦?那高風亮節的帝林大人想幹什麼呢?」

  「羅明海謀逆,兩位殿下齊齊離去,家族少了主心骨,無人主持大局。一個不好,說不定就此四分五裂,非常危險。帝林大人為此非常憂心,他想邀請諸位統領——也就是遠東的秀川統領、西北的明輝統領,當然,還有在帝都的幕僚統領哥珊大人——回帝都一趟,大伙暢所欲言,當面商議個解決的辦法出來。」

  帝林想幹什麼?

  林冰微蹙秀眉,在心裡思考著帝林的用意,嘴裡隨口敷衍的問道:「哥珊大人,她安然無恙嗎?」

  「托天之福,哥珊閣下安然健在,沒被羅明海奸賊所害,我家族總算保持了一份元氣。」今西噓歎一聲,很真誠地感概道:「昨晚一夜,我家族菁英盡喪,實在是元氣大傷啊!」

  林冰冷笑了一下,卻不出聲。

  「所以,有什麼話,大伙坐下來談,總能商議出一個解決法子的,不必再動刀戈——家族如今的狀況,也經不起什麼紛亂了。林大人,還請您把我們這番話及時轉告給秀川統領大人,請他老人家看在家族大業的份上,及早進京,商定大事,以安定民心和局勢啊!」

  我是紫川秀的話,傻瓜才這時候回帝都——回來也行,帶上二十萬遠東軍吧!

  林冰冷笑著,臉上卻放緩了神色:「今西閣下你說得很對,家族確實再也經不起紛亂了。我會將諸位的意思……」

  今西連忙補充道:「不是我們的意思,是帝林大人的意思。」

  「我會將帝林大人的意思及時轉告給秀川大人。如何處置,想來秀川大人會仔細考慮然後慎重決定的。」

  今西露出了再真誠不過的微笑:「那真是太好了!林大人,您是秀川大人信任的愛將,也希望您能在其中斡旋一二,以助大局早日恢復平靜。」他和盧真交換個眼神,兩人同時起身站了起來:「林大人事務繁忙,我們就不多打擾了。監察廳上下同僚都在翹首期盼,盼望秀川大人能早日進京安定局勢。」

  「我也希望局勢能早日恢復和平,但是……」

  兩個軍法官凝住了身體,目光齊齊的望過來。

  林冰盯著一直沒出聲的盧真紅衣旗本:「政治鬥爭本來就是你死我活,成皇敗寇,男人豁出性命來鬥,願賭服輸,丟了性命也沒什麼好怨的,但,禍不及妻兒!他們的家屬——妻子、父母、小孩——是無辜的。斯特林大人殉國,他的妻子在哪裡?盧真,你告訴我!」

  盧真一愣,答道:「昨晚很亂,我們不知道李清紅衣旗本的下落……」

  今西紅衣旗本插話道:「大人,李清紅衣閣下昨晚被羅明海的亂軍所裹脅,如果……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我不要聽恐怕!」林冰截然打斷道,「寧殿下是秀川大人的妹妹,李清是秀川大人兄長的遺孀——監察廳要對她們的安全負責!如果她們有個什麼閃失,無論天災也好,人禍也好,那……一切後果你們自己承擔!你們回去告訴帝林,這就是我們遠東軍的要求!」

  林冰的聲量不高,神情也並不凶狠,但她淡淡的話語中,一種刺刀銳利的寒芒撲面而來,兩位紅衣旗本無不凜然。儘管林冰只是若質女子。而且身處監察廳的掌控之中,但此刻,二人都對她不敢有任何失禮,不敢繼續再用那些荒謬而愚蠢的謊言來侮辱她的智力。在這個優雅女子的背後,是遠東的三十萬強兵,是整個魔族王國的軍隊,而統率他們的,是從未戰敗過的當代名將紫川秀。

  「林大人。您的話,我們聽明白了,也會稟報帝林大人。」今西臉上不再有天真純潔的笑容,他的神情肅殺起來。這時的他,才真正像一位掌控內情機構的職業情報軍官,連話語間彷彿都帶著一股森嚴肅殺的血腥味道:「希望您和秀川大人也好好考慮帝林大人的建議。事已至此,意氣用事於大局絲毫無補,合則兩利,分則兩害,秀川大人千萬慎重!」

  林冰瞇起了眼睛,她把身子向後靠在了椅子背上,森冷的說:今西閣下,你在威脅我們秀川大人嗎?」

  今西笑笑:「下官不敢。秀川大人是我家族第一名將,執掌重兵。戰無不勝,下官何人,豈敢冒犯他老人家虎威?下官只是闡述一個事實:以家族為後盾,秀川大人才可以放心的在遠東開疆拓土,再無後顧之憂了——林大人,想來您也贊成這個吧?」

  林冰冷哼一聲,不再出聲。

  「林大人事務繁忙,我們就不多打擾了。」

  兩位軍法官起身,鞠了一躬,告辭離開。在離開的時候。盧真在門口停頓一下,右手彷彿不經意的在門邊碰了一下。望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林冰才上前去,在門邊的地上撿起了一張折得很小的紙條。

  打開了紙條,對上面的內容她匆匆一閱,嘴角露出了嘲諷的冷笑:「鼠首兩端,搖擺不定。那個膽小鬼,他真的從來就沒變過啊!」

  曾與盧真共事過,林冰深知他的缺點。盧真平時倒也算得上思慮縝密。但他有一個致命的缺陷:膽小如鼠。對於有可能威脅到自己性命的,他立即就退避三尺。他缺少與強敵血戰的勇氣和堅定的立場,很容易動搖。對這個人,林冰並不是很放在心上,她更注意的是與盧真一同來的第三司司長今西。面對他的時候,林冰的感覺就像是——怎麼說呢——對著一頭穿著西裝繫著領帶的猛獸。儘管他表現得彬彬有禮甚至是過度客氣了,但林冰依然能在他身上感覺到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氣息,那股濃重的血腥味是無法掩蓋的。

  奇怪的是,以前自己竟一點沒聽過他的名字。

  林冰默默的想:監察廳可真的是藏龍臥虎啊!那麼多的英才,死心塌地地跟隨你造反,帝林啊,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當盧真和今西回到指揮部時,在門口迎接他們的哥普拉第一句話就是:「大人醒來了。」

  「大人醒過來了?」兩位紅衣旗本驚喜道,頓覺心頭輕鬆不少。

  「正是。他要馬上見你們。」

  午後,雪又下起來了。窗外是紛飛的白雪,屋子裡是暖烘烘的火爐。

  當三名紅衣旗本小心翼翼的走進房間時,他們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頎長的身影佇立在窗前,冷漠的注視著窗外飄飛的雪花。

  軍官們齊齊立正,敬禮道:「大人!」在看到帝林的第一眼,他們都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激動的心情,那種感覺——說起來很令人難堪,但在這位比自己年輕了不下十歲的上司身上,軍官們有一種小孩在父親身邊的感覺。只要有帝林帶領,大家頓時心裡有了底,有他在,無論怎樣的艱苦和危險,他們都能忍受,都能堅持。

  窗前的身影轉過了頭,於是一張俊美的臉孔出現在眾人面前。

  監察長穿著一身沒有領花的黑色軍法官制服,筆挺貼身,纖塵不染,連一絲皺褶都沒有。除了略顯疲憊以外,他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這位鎮定而冷漠的軍官與數小時都那個狂性大發的瘋子彷彿是兩個人。

  「剛才的事,哥普拉已經跟我說了。」帝林溫和的說,他凝視著面前的人,「你們做得很好,我很感謝你們。謝謝!」他對兩個人說話。但他的眼晴,自始至終只望著今西。

  很明顯,監察總長已經知道了,在那個最危險的時刻,叛軍頂住了崩潰的壓力,其中誰是真正的功臣。

  一股熱流湧上了今西心頭,他用力再次敬禮:「大人,這是下官該做的。」

  帝林微笑的望著他,那笑容讓今西心頭暖洋洋的。

  「如今,大伙生死未定。我說這個話,也許有些狂妄了。」帝林的聲音很柔和,讓人聽得非常舒服,他一個個的望過眼前的人:「帝林可以在此發誓,倘若大業能成,我與諸君共享富貴,絕不相負。」

  哥普拉第一個領頭跪下,盧真、今西二人跟著跪倒。

  「能追隨大人,是我一生的幸運。」哥普拉誠摯的說:「無論成敗,請允許我們跟大人您一同奮戰!」

  今西激動得滿臉通紅:「大人,豁出去幹吧!我們跟你轟轟烈烈鬧一場。成了,他日凌霄閣上有我們的肖像;敗了,我們這些堂堂漢子也不枉來世上走一趟!」

  盧真跟著用力的點頭:「大人,我們跟你走!」

  望著部下們,帝林露出了微笑。他正想說些什麼,這時,房間的門被推開了,沙布羅紅衣旗本大步走了進來,叫道:「大人,我……」突然看到眼前的一幕,他愣住了。

  帝林鎮定自若:「沙布羅,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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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我們勝利了!」憲兵一七師師長抬頭望了下牆上的鍾:「大概十五分鐘前,我軍已攻克了總長府,紫川參星死了。」

  對這個消息,大家是早有思想準備了,但此刻,人們依然感覺十分震撼。大家都抬頭看牆上的掛鐘,懷著不同的心思,他們都記住了現在的時間:七八六年一月一日的下午五時十三分。

  沙布羅匯報了總長府失陷的經過。在叛軍打到最後防線的時候,紫川參星把自己關在了辦公室裡。半個小時後,察覺不妥的待衛們撞開了門,他們看到了老人的屍體。消息傳開後,禁衛軍官兵失去了抵抗的信心,他們大批大批的放下了武器向叛軍投降。

  而禁衛統領皮古堅持到了最後,在前來收繳武器的憲兵面前,他堅決不肯放下手中的刀——皮古年近七十,又有心臟病、高血壓,稍動一下就氣喘吁吁,拿著把刀純粹是個象徵意義罷了,根本不存在殺傷力,就連前來受降的憲兵都不忍心了,苦口婆心的勸了他好久,可他就是一個勁的搖頭,也不知道他到底聽清楚了沒有。最後沒辦法,幾個憲兵結果了他。

  「就這樣,孩兒們用馬刀,呃,就這樣把他給砍死了。嗯,砍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像根木頭一般……嘿嘿,這該死的老頑固!」

  匯報的時候,沙布羅臉上一直帶著笑,他越說越開心,笑得越來越歡,樂不可支,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屋子裡沒有人笑。大家都知道。皮古是沙布羅的老師。同僚們不敢望他,生怕眼中流露出對他的同情。對監察廳的男人來說,同情是一種侮辱。

  「那個老傢伙……」帝林喃喃說,他揮一下手,搖搖頭,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麼。

  大家都沉默著。無論對紫川參星憎恨還是熱愛,但誰都不能不承認,那是足以影響一個時代的重要存在,誰都無法忽略。尤其他的死亡是自己一手促成,於是這種震撼感就來得更加強烈了。

  但很快的,將軍們意識過來,拿下總長府對他們意味著什麼。一條通往權勢顛峰的道路已經出現在他們腳下了,紅衣旗本們精神抖擻,大伙齊齊躬身對帝林說:「恭喜大人大獲全勝!還望大人就任總統領之時,莫要忘記我等的效勞!」

  帝林也不謙讓,微笑道:「將來若有那麼一天,諸君的功勞,我自然是不會忘記的。但現在,我們還沒到能放心慶賀的地步。當下就有幾件大事,我們不得不立即做!」

  「是!請大人吩咐!」

  「中央軍雖然被我們清洗過了,但這支部隊駐留城內,一旦被人煽動事生變故,必成心腹之患。沙布羅,你帶隊駐紮中央軍大營協助辛列紅永旗本,嚴密監控,絕不許他們異動!」

  「是!」

  「今西,內情司負責監視帝都城內的元老會和貴族勢力,元老會的蕭平、西加的方青,還有那幾位嫡系的公爵。你想辦法安撫好他們——原則就一條,不要讓他們跟我們搗亂就行了。用什麼方法,你自己看著辦。」帝林笑笑:「當然,你若能讓他們表態支持我們,那就更妙了。」

  今西也笑了:「大人,那幾家豪門精得跟耗子一般。大局未定,他們不可能表態的。但若只要他們乖乖的話,這個不難。政治司對他們一直都是注意著的。這個,大人您可以放心!對他們,我們是有一套的。」

  「很好!剩下的就是達克的遠征軍了。遠征軍必須安撫好,這是最重要的大事。我打算親自出發去達克,哥普拉、盧真。你們兩個跟我一起過去。帶上憲兵的騎兵十一師。」

  「大人!」幾個聲音同時發話:「您親自去達克,太危險了!」

  哥普拉懇切地說:「大人,我去就行了!我一定會盡力壓制好遠征軍的!」

  帝林搖頭道:「你不行——別板著一張死人臉。我不是說你能力不行,你是資歷不夠!去達克,要跟文河、方雲、斯塔裡那幫軍頭打交道,他們都是些什麼人?都是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悍將,打仗打了無數,連呼吸都帶著殺氣。你殺人還不夠多,去那邊震不住他們。」

  他環視眾人:「這事,非得我親自過去。」

  眾將無語。帝林說得有道理,但讓帝林親自去遠征軍的大營——此事非常危險。雖然隨行帶了一個騎兵師,但若是斯特林被害的消息傳出。遠征軍肯定會炸營的。面對那支憤怒的復仇軍團,一個憲兵師跟沒有差不多。

  此去,九死一生。

  今西肅然行禮:「大人,您多加小心!」

  沙布羅也肅然說:「大人,一路保重!沒有了您,我們就什麼都沒有了!」

  帝林笑道:「別搞得那麼嚴肅,不過就達克而已,我明天就能回來——你們給我看好家,別讓那些兔崽子翻天了!」

  今西和沙布羅同聲唱道:「大人,您放心吧!有我們在,帝都穩如泰山!」

  「很好,那我們這就準備出發了……」帝林目光一掃,停在了一個人身上,奇道:「盧真,你沒事吧?怎麼臉色那麼差?大冷的天,你還出汗了?」

  聽說要隨著帝林到遠征軍大營中去,盧真的腦子裡嗡的一聲響,想到要到那十幾萬如狼似虎的銳兵中去,他怕得心裡直打戰。雖然斯特林並非自己所殺,但那些大兵哪裡會跟你講什麼罪有應得,他們只知道斯特林是死在監察廳手上的,而自己又是監察廳的高官……

  「會不會被挖出心肝來祭奠斯特林呢?」想到這裡,盧真嚇得臉白如紙,汗濕重衣,心裡只有一個念頭:「絕不能去,絕不能去……」

  聽到帝林問話,他打了個哆嗦,陡然間,腦子裡靈光一閃,連忙出聲說:「大人,下官有要事稟報!」

  「何事?」

  「今天早上,下官與今西去走訪了遠征軍駐帝都的辦事處……」盧真繪聲繪色把今天的經歷說了一遍,反正都是事實,他也不怕今西揭穿:「遠東軍那邊強調,一定要保證寧殿下和李清大人的安全。下官想問沙布羅閣下,可找到她們的下落了?」

  沙布羅一愣,搖頭道:「沒有,大人。戰場很混亂,到現在我們還沒發現她們二人。」

  盧真肅然道:「大人,李清閣下是斯特林大人的遺孀,在安撫遠征軍這事上的,她的作用巨大;而寧殿下是家族的繼承人——哦,不,參星殿下身亡,寧殿下已是我家族的總長了!控制此二人,對我們意義重大,更不要說她們還是遠東秀川大人指名道姓要保護的人了!」

  聽到紫川秀的名字。帝林的秀眉輕輕一挑,眼中閃爍,神情頗為耐人尋味。

  他點頭道:「盧真,你提醒得好。這事,我還真是疏忽了。找到她們。若沒死,她們應該還躲在總長府的哪個角落。」然後,他說出了盧真最想聽的話:「盧真,你就不要去達克了。你留在帝都,專門負責搜查,但,不許傷害她們!」

  盧真高興的立正敬禮:「遵命,大人!下官一定完成任務!」

  盧真在帝林面前誇下海口,說一定能找到紫川寧。再怎麼說,這個任務都比到那狼巢虎穴一般的達克來得安全多了,所以,他也抱著極大的熱情雷厲風行的開始了搜查。

  在搜查之前,盧真先審問了禁衛軍俘虜們。他們都招認了。圍困時,寧殿下確實在府中,還親自指揮過戰鬥,但她後來去了哪裡,誰也說不上來了。

  擔心紫川寧在混戰中身亡。盧真下令將戰場上的所有陣亡官兵遺體通通辨認了,其中並沒有紫川寧和李清,這讓他大大鬆了口氣。

  因為總長府的封鎖禁令還沒解除,盧真認為,紫川寧肯定還躲藏在總長府的哪個角落裡,找到人並不困難。

  入夜,大規模的搜查行動開始了。火把將數小時並還是戰場的廢墟照得通明透亮,鏖戰結束的憲兵們沒來得及擦乾淨身上斑斑的血跡,就被命令要在總長府內搜查兩個年輕女子,而且不能傷害她們。

  為了搜索方便,盧真將諾大的總長府劃分為十五個區域,每個區域指派兩個中隊進駐搜查。總長府建築眾多,為了加快進度,盧真調動了監察廳的刑偵專家組前來助陣,他們指揮著士兵翻箱倒櫃的查看著每個壁櫃和衣櫃,連床底都搜遍了。

  但一直到半夜十二點,各個搜查組傳回的報告都是:「沒有找到人。」家族的未來繼承人杳無音訊,這讓盧真十分震驚。紫川寧是個關鍵人物,她不但關係叛軍和遠東軍之間的關係。而且沒有了紫川寧做掩護,監察廳就是一夥叛軍這個事實將會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遭到四面八方圍攻。

  「繼續搜!找不到人,大家都別想休息!」

  對於部下們的埋怨聲,盧真充耳不聞。他紅著眼睛在總長府斷牆殘壁的廢墟中走來走去,不時對路過的官兵破口大罵:「飯桶!無能!廢物!」彷彿這樣對找到人有很大的幫助,心裡卻是充滿了惶恐和絕望。

  在盧真瘋狂的進行搜查的時候,七八六年一月一日的深夜,在帝都城外的荒野上,漫天的飛雪中,一隊披著蓑衣的行人正在雪地中艱難的前進著,在他們身後,一串深深的足跡散佈在腳腕的雪地中顯得分外顯目。

  「停步,大家休息一下!」李清紅衣旗本解下了頭罩,回過身來走向隊伍後面。一名披著斗篷的少女已經被落到了隊伍最後,正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看著這位少女,李清的眼中滿是關切和疼惜,她攙扶著對方起來:「殿下,請不要坐雪地裡,會凍壞身子落下病根的。」

  「沒事的,清姐。」紫川寧的頭臉裹在斗篷裡,用力掙扎著起來。她的臉蛋被凍得通紅,額頭上卻冒出了細細的汗珠,雙腳又疼又酸,已經被凍得麻木了。她的眼中含著淚,卻依然倔強地說:「這點累,算不了什麼。」

  「殿下……這樣的雪天裡,讓殿下如此跋涉……對不起,都是臣等無能,讓您受罪了!還請您再堅持一下,只要到達克就好了。我夫君斯特林雖然無能,但對家族卻是赤膽忠心,只要與他會合,我們就安全了!」

  紫川寧努力對李清微笑著:「清姐,這一路過來,多虧了你。將來平叛討逆,還得倚仗斯特林大哥。清姐,我發誓,只要我紫川寧尚存一天,斯特林家族就與我紫川家共存同榮!」

  「殿下,您言重了。」李清嚴肅的說,「微臣與斯特林都是家族臣子,受家族厚恩。值此危難之際,只要有一絲良知的人都知道該勤王衛國,不過盡本份而已。殿下您如此掛懷,倒令微臣不安了。」

  她緊緊握住了紫川寧的手,懇切的說:「殿下,您不必擔心,帝林不過一時猖獗而已。達克駐有家族的精銳部隊,有拙夫輔佐,殿下統領大軍轉瞬即可殺回,誅殺逆賊易如反掌!」

  「嗯!」望著李清明澈的雙眼,紫川寧用力的點頭。她回頭望去,漫天的風雪中,帝都巨大的輪廓在夜幕下若隱若現,紫川寧又一次熱淚盈眶。

  「叔叔,我一定會為您復仇!」紫川家年輕的總長暗暗發誓:「帝都,我會再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