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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只沒成婚1

  這一夜,對燕燕來說,只不過是她嬌縱任『性』的少女時代一個略有些不普通的夜晚罷了,但對耶律賢來說,卻是淒風苦雨的人生忽然間拐了個彎,他看到了陽光一閃而現。

  雖然陽光離他很遠,但他照到了,而且,被溫暖到了。

  這讓他相信,朝著陽光的方向努力,一定能夠擁有整個艷陽。

  天亮了,耶律賢返回宮中,一夜未眠,他卻不像往日那樣虛弱難受。走到半途,他想了想,還是拐去了只沒的宮中。

  此時只沒猶在睡夢中,他看了看,放下簾子,走了出去。

  恰巧安只端了水盆進來,見了他,嚇得渾身一顫,差點把水盆打翻。婆兒忙搶上前一步,接住水盆,才沒有驚動只沒。

  安只已經嚇得臉『色』慘白,耶律賢卻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聲道:「照顧好只沒。」

  安只拚命點頭,等她抬起頭,耶律賢早已經離開。

  在安只的照顧下,只沒的傷情和心情,都漸漸有些好轉。

  耶律賢每天來看只沒,只沒也從看到他沉默不理、扭頭不看,到漸漸能面對他,到願意和他說話。

  這一日早上,耶律賢又去看只沒,此時只沒已經醒了,安只正在餵他吃早膳,看到耶律賢進來,安只的手不禁一顫。

  只沒詫異道:「安只,你怎麼了?」

  術裡卻是已經見著耶律賢進來,忙對只沒道:「只沒大王,明扆大王來了。」

  只沒抬頭,看著耶律賢,只是靜靜地看著,沒有跟他打招呼,也沒有笑容。

  安只緊張至極,看著只沒的表情,只覺得呼吸都要停住了。

  良久,只沒才開口,聲音晦澀:「二哥。」

  耶律賢走到只沒面前,伸手欲去看他眼睛的傷勢,只沒頭一偏,避開了。

  耶律賢心中暗歎,臉上故作輕鬆,道:「看你的氣『色』好多了,韓匡嗣說,你的傷只要好好用『藥』,不會有大礙的。」

  只沒嘴角一抽,似哭似笑:「不會有大礙,呵呵……」

  耶律賢心中難過至極,臉上卻絲毫不『露』,只道:「我們契丹自興國以來,大小戰爭無數,皇族子弟,誰身上沒受個傷的,缺胳膊斷腿都是尋常事。等你傷好了,將來上戰場我給你做個面具,說不定還能把敵軍嚇得未戰先降呢!」

  「撲哧」一聲,卻是安只聽得耶律賢說得風趣,竟是忍不住笑了一聲,見著耶律賢扭頭看向她,頓時醒悟過來,嚇得臉『色』慘白。

  耶律賢心中雖然暗恨她此刻還是事不關己的心腸,然而見只沒本來黯淡的表情,卻因為安只這一聲笑,眼中也略帶出一絲笑意來,就把冰冷的眼神收了回來,微笑著轉向只沒道:「看來安只照顧得不錯。」

  只沒看著安只,點點頭:「是,安只很好。」

  見耶律賢看向自己,安只忙低頭,看似羞澀,實則是害怕看到他的神情。

  就聽得耳邊傳來耶律賢溫和的聲音:「安只姑娘,有勞你了。」

  安只心頭狂跳,一張口,甚至有些吐字艱難:「不,不敢當,這是我分內之事。」

  耶律賢溫和地說:「你在宮裡若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和婆兒說,他都會給你安排的。其他的你都別擔心,只要好好照顧只沒就可以了。」

  安只低著頭,答:「是。」

  只沒見狀,握住安只的手,卻有些吃驚:「安只,你的手怎麼這麼涼?」他扭頭狐疑地看著耶律賢:「二哥,她怕你?」

  安只頓時緊張起來,忙說:「不,不,明扆大王溫和親切,我怎麼會怕。」

  只沒看了安只一眼,又看了耶律賢一眼,忽然也沉默了。

  房間裡的空氣,就在這沉默中,忽然變得緊張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只沒忽然道:「安只,你先出去吧。」

  安只不安地看看耶律賢,又看看只沒,見著只沒點頭以示寬慰,這才忐忑不安地收拾了『藥』碗出去。

  耶律賢看著只沒,見只沒亦是平靜地看著他,心中有些明白,擺手示意從人出去,自己坐了下來,問只沒:「只沒,你要同我說什麼?是同安只有關嗎?」

  只沒點了點頭:「是。」

  耶律賢問:「你不滿意安只照顧你,我可以給你換更好的。」

  只沒搖了搖頭:「不。」

  耶律賢詫異:「那,到底是什麼事?」

  只沒看著耶律賢:「安只害怕你,為什麼?」

  耶律賢沉默片刻,有選擇『性』地告訴只沒:「你那日出事,皆是因她而起。所以我那日見你傷情,憤怒至極,遷怒於她,甚至想殺了她……」

  只沒脫口而出:「這不關她的事。」

  耶律賢聽了這話,對安只更恨,臉上卻絲毫不『露』,溫言道:「我知道,所以後來我也沒怪她。她說她擔心你,求我帶她來見你,要照顧你。我見她心意甚誠,所以,也就成全了她。」

  只沒暗鬆了口氣:「原來如此!」

  在此之前,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安只此來,到底是她自願而來,還是耶律賢命令她來的。此刻聽了耶律賢這番解釋,最後的疑心也去了,看著耶律賢道:「二哥,我知道你關心我,可是,我並不怪安只。」

  他並不是不怪,他怪過,甚至是恨過,可是看到她在他面前梨花帶雨地哭著,看到她真的如此決絕地為他去撞牆,看到她額頭的傷和鮮血,那一刻,他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他只想要安只,只想這個女人陪著他。只有她在他身邊,他已經絕望的生命裡,才有一絲可留戀的意義。

  他忽然開口:「二哥,你有沒有想過,我以後怎麼辦?」

  耶律賢有些不解其意:「以後?你養好了傷,我會向主上請求,讓你去邊關鍛煉幾年,立下了軍功回來,怎麼樣也得有一個真正的親王爵、一些封地吧。」

  只沒冷笑一聲:「王爵、封地,我如今成了一個廢人,連子孫都不會有了,要這些何用?」

  耶律賢心中一緊,勸慰道:「只沒,那不重要。將來你可以在族中過繼一個孩子,甚至我將來若有了孩子,也可以過繼給你,那也是有父皇血脈的……」

  只沒打斷了他的話:「沒有我母后血脈的孩子,我要來何用?耶律皇族也罷,父皇的血脈也罷,難道還缺了人傳承不成?我過不過繼,有什麼區別?可是我母后、我母后卻……」

  他說到一半已經哽咽著難以再說下去了。

  耶律賢心中又何曾不歎息,甄後這樣驚才絕艷的人,她的血脈無法傳繼下去,的確是世間極大的遺憾。儘管皇族中某些人對只沒有遷怒、歧視,但只沒卻從小為自己有這樣的母后而驕傲。他知道只沒對甄後的感情越深,他對自己殘缺的執念就越深。

  沉默良久,他只能拍了拍只沒的肩頭,道:「只沒,就算是為了你母后,你也要好好地活著,活好你生命中的每一天。」

  只沒平息了心情,片刻,才搖頭道:「你說的那些,我如今都已經不在乎了。我只想關門閉戶,與安只好好地過完下半生。」

  「安只?」耶律賢有些詫異,似乎明白了什麼,心底一沉,臉上卻笑道,「你能夠想明白,準備好好過日子,也是一件好事。」

  只沒看著耶律賢,片刻,終於道:「二哥,我想娶安只為妻。」

  耶律賢心頭殺機已經升起,沒想到安只面上看著消停了,可是居然還有興風作浪的心。想當只沒的正妻,她真是好大的野心啊。但當著只沒的面,他卻什麼也沒表『露』出來,只是微一皺眉,又微笑道:「只沒,安只服侍你這些日子,你自當給她一個名分。」

  只沒搖頭:「不只是名分,二哥,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讓我當她是個侍妾,是不是?」

  耶律賢微笑:「她畢竟只是個宮女,身份上差了些。只沒,你若要娶妻,自有後族女子,或者各部族頭人的女兒……」

  只沒搖頭,冷笑:「就算是娶了名門貴女又怎麼樣?我這個樣子,還能夠有夫妻之歡嗎?與其娶一個將來會怨恨我終生的妻子,不如少禍害一個女子。」

  耶律賢一時語塞,看著只沒,張了張口,想說什麼,還是吞了下去,只道:「可是這樣,對你來說太委屈了。」

  只沒搖頭:「沒有什麼可委屈的。安只和我總算有過肌膚之實,我因與她的這段情愛,受了這場無妄之災,那麼索『性』就讓這段關係變成現實吧,也算是我不枉受這場酷刑。」

  耶律賢心中難過,哽咽:「只沒,你原可不必這麼委屈自己。」

  只沒搖頭:「二哥,你不懂的。」

  如果不是這場災難,將來他或許會納安只為妾,卻不可能娶她為妻。他對安只的感情,也並沒有到那種一生一世再無他顧的程度,然而這場災難卻把他們緊緊地扭在了一起,這或許是長生天的意思吧。正如他自己說的,再娶一個名門之女,也只能讓他的妻子守活寡,到時候,不但兩人會變成怨偶,甚至對方還會遷怒安只。如果安只在他的身邊只有恐懼和怨恨,只有委屈和忍耐,那麼他又如何能在這樣的兩個女人,或者是更多的女人身邊得到平靜和幸福?

  而他只想過平靜的生活。如果一個正妻之位能夠給安只帶來安全,帶來尊貴,帶來心滿意足,那麼,就給她吧。

  耶律賢看著只沒的神情,半晌,終於點頭:「既然這是你已經想好了的,那麼二哥就滿足你吧。」

  不過是一個宮女罷了,反正只沒仍還有隨時改變心意的權力,只要他開口,他就能為他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