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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節

  林夏的回答讓阿離心底一沉!不好不好!這就是傳說中的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呀!

  斯德哥爾摩綜合征這個說法,起源於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的一起銀行搶劫案。人質在被劫匪控制了六天之後被成功解救,但出人意料的是,他們竟然對劫匪產生了同情,感激劫匪對他們的照顧,拒絕出席法庭進行指控,甚至有一名女人質愛上了其中一個劫匪,並在他服刑期間和他訂了婚……

  後來專家們對這個現象進行分析,得出的結論是,他們之所以會袒護劫匪,是因為在極度恐懼中,反而將自己的生命托付給了劫匪,劫匪對他們地一舉一動都有可能被他們視為仁慈寬容的表現……

  「小夏姐!你聽我說……」阿離臉色很糟糕,「他們那都是騙你的,你要相信我和老闆,我們一定會把你救出來的!」

  「哦,知道了。」林夏滿不在乎地說,「對了!你告訴白起,讓他晚點再來,別太著急。我還想再住兩天呢!」

  「為什麼啊?!你真的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啊?!」

  「什麼愛斯基摩綜合征啊?我又不是在北極!」林夏小姐既聽不懂這個名詞,也分不清瑞典首都和北極圈原住民的區別,「我在這舒服著呢!最近複習功課挺累的,正好放個假!」林夏說著在電話裡打了個呵欠,無比愜意。

  阿離自然不會知道林夏這幾天是怎麼度過的,心裡還在感歎,這金刀林家的家主果然是條女漢子,泰山崩於前都不變色,拿綁票當過節,江湖兒女真是有一套啊!

  其實……這三天,的確是林小姐人生中最愜意的時光……

  林夏那天在宿舍中等著阿離,沒想到卻被那個長得像皮影的妖物殺手狩給擄走了。

  以林小姐的性格來說,害怕只是第二位的情緒,排第一的是憤怒。她被綁在車裡,一路上都在不停地飆髒話,最後連狩這種喪心病狂的人都聽不下去了,索性把她的嘴巴給封住。

  林小姐一貫是嘴巴不饒人,缺少了最強大的武器之後,心裡才開始緊張。可到了目的地之後,狩把她扔進別墅裡,自己就到門口站崗去了。那間別墅很大,裝飾也很奢華,除了正門之外,所有的門窗都已經封死了,林夏沒事就在裡面瞎轉悠,一轉頭看見個捧著飲料托盤的黑衣人從門外進來,正愁怒氣沒地方發洩,於是施展林家祖傳功夫將他打暈了。

  但林小姐其實不知道,守在這個院子裡的所有人都是受上官煉的命令來照顧她飲食起居的,而且要求他們沒有命令絕對不能傷害林夏。否則以林小姐那幾招擒拿手,手邊有沒有祖傳的金刀,怎麼可能是職業僱傭兵的對手?!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白起打來了電話。

  林夏掛斷了白起的電話,回味著他剛才說的話,心裡已經有了底。你不是說我可以提一切要求嗎?那本姑娘可就不客氣了!

  那幾個黑衣人也是倒霉,要怪也只能怪他們招惹錯人了,金刀林建南的女兒耍起無賴來何止是有其父之風,那簡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接下來這三天,林小姐花樣百出地調教這幾個倒霉蛋,指東不能往西,要星星不能給月亮,或者女王一般的日子。每天睡到太陽曬屁股,然後起床吃一頓十人份的中西合璧早餐,然後去玻璃房的恆溫游泳池裡游上兩圈兒,然後便躺在躺椅上曬太陽,等午飯!

  那幾個倒霉蛋還要準備好毛巾、橙汁、太陽鏡、防曬油等等用品在旁邊伺候著,稍有懈怠林小姐便是俏眼一瞪,他們只得屁滾尿流地滾過來道歉。誰讓自己的老闆交代過,怠慢了這位祖奶奶就要性命不保呢?

  後來林夏又有了新主意,吩咐人到自己的宿舍拿來課本,親自上陣領著幾個黑衣人複習功課。

  「大小姐,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多嘴!」林夏瞪眼,!「好好念你的課本!我這是讓你們好好改造,爭取日後能清清白白做人!一會誰能完整背誦

  第一章,誰就休息!否則都別吃飯了,陪我一起減肥!」

  於是乎大家又開始悶頭讀書,好在這群僱傭兵不僅肌肉發達,而且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不過一天時間,就把林小姐那個野雞演藝學院的文化課本背得滾瓜爛熟。

  「明天你們幾個繼續留下來伺候本小姐,剩下的按照這個地址去參加考試!」林小姐滿意地點頭,「記得要填我的名字和學號!」

  期中考試總算是可以應付過去了,我簡直是集美貌與智慧於一身的女神啊!這日後一旦正式踏入演藝界,那廣告電影邀請還不紛至沓來!林夏美滋滋地憧憬著未來。

  她今天打電話回去純屬窮極無聊,想找阿離閒扯一會,倒不是擔心自己的安危。因為林夏始終都相信白起說的話,別看他請示冷冰冰硬邦邦的,也經常諷刺挖苦自己,可那個男人答應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他說我這邊安全,那就肯定沒問題。

  哪裡想到這邊阿離已經急得快把房子燒了……

  「小鬼你倒是很忠心啊!」林夏聽到阿離這麼為自己擔心,心裡也是美滋滋的,「算姐姐我平時沒白疼你!」

  「早知道您老人家過得那麼舒坦,我就不操這份心了!」阿離無奈地說。

  「白起呢?他是不是也茶不思飯不想的,正準備營救我呢?」

  「呵呵!」阿離冷笑著。

  「呵呵?你小子想說什麼?」林夏警覺地發現了問題。

  「也沒什麼,他就還那樣唄,該吃吃該喝喝,好像還胖了兩斤。」阿離故意挑起林夏的火氣,「剛剛還跟玲瓏姐喝茶來著,聊了一下午啊,門關得死死的,也不讓我進去!」

  「玲瓏!」林夏眼皮一跳,又想起了那個自己討厭的女人,心裡暗罵了一聲狐狸精!竟然敢趁著我不在家泡上門來,簡直是不把本小姐放在眼裡!

  「小夏姐你這麼大火氣幹什麼?」阿離明知故問。

  「我有發火嗎?我有麼?啊——哈哈哈!」林夏蹩腳地遮掩,語氣一轉,急切地說,「告訴白起,我不想再在這裡耗著了,趕緊把我弄出去!」

  「你還是多住兩天吧,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呢。」阿離故意氣她。

  「住口!趕緊叫他接電話,我要回家!」林夏憋不住了。

  「就等你這句話呢!」阿離憋著笑,對第一診室那張緊閉的房門喊了一嗓子,「老闆,小夏姐的電話!」

  阿離本來沒指望白起會開門,可沒想到他真的出來了,穿得很整齊,拎著雨傘和出診箱,看上去要出門的樣子。三天了,整整三天白起都沒有出門,今天終於是時候了。

  「喂……」白起面無表情地接過電話。

  「我要回家!」林夏氣急敗壞地喊著,「趕緊把我弄出去,這個地方我不想待了!」

  「好的。」白起平靜地回答。

  話筒裡一陣寂靜,林夏感覺到有點不對勁,白起很少會這麼心平氣和地答應自己的要求,而且今天他的語氣彷彿也溫和了不少。

  此時阿離看著一輛黑色衝鋒車停在胡同口,低聲問白起,「要走了嗎?」

  「嗯。」

  白起答應著把電話隨手扔給阿離,獨自緩步走向大門。衝鋒車沒下來人,只是打開了車門,車內黑洞洞的,彷彿是口深井,隨著白起走進車裡,車門也無情地關閉了。

  「他走了麼?」林夏還沒有掛電話,「那些綁架我的人,他們究竟要讓白起做什麼事?」

  「小夏姐……你最好還是別問了……」阿離神色黯淡地說。

  「為什麼?」

  「你只需要記住,老闆今晚無論做了什麼事情,都不是出於他的意願就可以了……」

  「什麼?」林夏真的發火了,對著話筒大吼道,「到底是什麼事情啊?你告訴他我在這兒還安全,實在不行咱們就報警!」

  雖然林夏看不到,但阿離還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這麼不相信白起,他可是曾經振臂一呼山河變色的男人啊!

  此時此刻,烏雲正飛速地從北方接近,侵蝕著天邊最後一道晚霞。再過一個小時,新聞中不斷滾動播報的月全食即將到來,到那時月球、地球、太陽會形成一條直線,整個月球都會進入地球的陰影之中,血紅的月亮將要伸起。

  風雨欲來,黑夜將至,一切都將在今晚有一個結果!

  拾壹

  十五支石心小隊都已經準備好了,他們巡視著大廈的每一個入口,天空中還有一架直升機隨時待命。

  他們今晚接到的命令只有一個,除了那輛黑色衝鋒車外,不許任何人接近背後的那棟大樓。他們可以隨意開火,不管是什麼人!

  大樓27層的庇護所,沖沖保衛之下的巢穴,此時卻迴盪著一個稚嫩清脆的童聲。

  「九十一!」

  「九十二!」

  「九十三!」

  ……

  屋子裡擺滿了醫用器械,阿盈站在兩張手術床中間,雙手捂緊眼睛,認真地數著,那隻牛仔布偶「伍迪」靜靜地躺在白色被單上。

  她並不知道這兩張手術床是做什麼用的,但是她很開心。因為今天她終於離開了從小生活的那艘大船,到了陸地上。而且今天她還見到了自己最愛的爸爸,爸爸也很開心,和她玩捉迷藏。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阿盈放下手,揉了揉眼睛,正要開心地喊話準備開始找爸爸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面前多了一個人。

  「醫生叔叔!」

  阿盈蹦跳者撲過去,一把抱住了白起。她才七歲,還不到白起的一半高,只能抱住他的一條腿。雖然他只見了白起一面,可對這個男人卻沒有任何防備,依然開心地笑著。

  「你怎麼也來啦,是要跟我們一起玩捉迷藏嗎?爸爸太狡猾了,我都輸了三次了!」

  可她並沒有得到白起的回答,他的表情被低垂的黑髮遮擋住了。阿盈詫異地看著他,輕輕去拉他的手。

  「叔叔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阿盈!不要去碰白起叔叔,他不喜歡跟別人身體接觸。」

  上官煉忽然在房間中現身。他的話是說給阿盈聽的,但眼睛卻一直看著白起,對這個男人,他始終難以放下戒備。

  「爸爸!」阿盈撇下白起奔過去,也是一把抱住了上官煉的腿,興奮地說,「我抓住你啦!」

  「好!好!你贏了這一次!今天開不開心?」

  「開心!」

  「今天爸爸也很開心!」上官煉即使再怎麼偽裝地笑,也遮掩不了他邪惡的目光,「因為這位白起叔叔答應要為爸爸做手術了……沒錯吧,白醫生?」

  「真的嗎?叔叔你真的答應救爸爸嗎?」阿盈不可思議地望著白起。

  此時的白起比平時更加陰鬱,眼中的藍色隨著情緒的變化越來越深。

  「對了!白醫生,林小姐向你問好。」上官煉陰險地威脅著白起。

  而阿盈卻還在關心著白起的身體,她走到他面前,笑切地問:「叔叔,你真的沒有不舒服嗎?」

  白起搖搖頭,輕輕揉著她水草般柔順的頭髮。

  「我很好。」

  「這麼說就對了!白醫生是個識時務的人!」上官煉雙手攤開,再用力的一拍,像個剛剛在牲畜市場上達成了一筆交易的商人,「準備開始吧!」

  他話音剛落,兩個黑衣人和那位妖的女護士走了進來,開始做手術的準備工作。

  女護士把阿盈從阿盈身邊抱走,換好了手術服,放在潔白的床單上。白起依然站在原地默默地看著,她就像一棵柔順的小草被包裹在純白的袍子裡,無力反抗,也無心反抗,任人擺佈著。而上官煉卻迫不及待地推開了為自己換衣服的手下,跳到床上躺好。

  「可以開始了!」他已經等不及要迎接新生了。

  「爸爸……」阿盈忽然小聲地開口,「我怕……」

  即便她的心意從未動搖,一如既往地堅決,但一個七歲的孩子面對這一切時,依然會流露出恐懼。那恐懼就像墨水一樣,在她澄碧如海的雙眼中慢慢浸染。

  「怕也來不及了!」上官煉撕下了偽裝,凶相畢露,不耐煩地吼道,「給她那個破娃娃!」

  女妖護士挑著妖艷的眉梢,把已經被扔到床底下的伍迪,又扔給了阿盈。阿盈有些驚慌,她最愛的父親剛剛兇惡得就像是一隻野獸。

  「這下沒有問題了吧!」上官煉急不可耐地望著白起,「還等什麼呢?」

  白起緩緩走到兩張手術台的中央,打開了自己的診療箱。

  第一層是一個獸皮針囊,裡面是七根貫髓針。白起把它們放在一邊,打開了箱子的第二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