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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四章  撿到的太子

  「只是他身上的傷有些凶險,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若是不方便上路,我就在京城等他身體完全好了再回去,至於那五十城池,就權當是大宸皇帝給我們的賀禮吧。對了,你知道大宸要換皇帝了嗎?其實換誰當皇帝都一樣,我們只想要回屬於胡歧的五十城而已!希望這個皇帝不要出爾反爾……」

  小廝輕聲提醒她道:「公主,公主。」

  盧卡婭婭低頭一看,卻是躺著的男人已經顫巍巍的睜開了眼睛,她有些欣喜的說道:「大宸太子!你醒了?」

  男人的睫毛動了動,只露出一條細縫看著眼前之人,最後又沉重的合上。

  盧卡婭婭趕緊動手倒了杯水,看他又昏死過去便展顏一笑,喝了口水,湊到他的嘴邊,以舌頭撬開他的唇瓣,慢慢的將清水渡進去。

  男人乾裂蒼白的唇瓣得到了滋潤,尚有一絲神智的滾動喉結,迫不及待的嚥下了這口水。

  盧卡婭婭見效果不錯,於是便又喝了兩口餵他喝了,這才作罷。

  「大宸太子,你放心,我的人可以傷你,我也可以救你,我是不會讓你死的,畢竟你是要做我駙馬的人。金奴醫術很好,他給你看過了,說沒有傷到臟器和骨頭,現在你只要好好躺著,安心喝藥,傷口自然會慢慢痊癒,不要著急啊。」

  李徹沒有任何回應,這個時候的他恍如一隻破敗的娃娃,可以任人宰割。

  盧卡婭婭卻托著腮看他,這麼一個俊俏的男人,真是讓她越看越喜歡。

  李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這一次他的神智清醒了很多,還能確切的感覺到飢腸轆轆,稍微動一下身體,受傷的地方就恍如撕裂了一般,讓人疼的想倒抽冷氣,然而他連抽冷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看著頭頂上陌生的帳頂,屋內陌生的桌椅和擺設,還有兩個陌生的,正在打盹的丫鬟。

  他想張嘴叫人,喉嚨裡卻恍如被什麼堵著了一般,讓他發不出半點聲音。

  有些著急的,他一把攥住了架子床上厚重的帳幔,沒用多大的力道卻讓上面綴著的珠玉發出清脆的聲響。

  打盹的丫鬟恍然覺醒,連忙往床前奔來,在看到太子已經醒了之後一臉欣喜。

  後者則一臉茫然的盯著面前的這兩個女人,胡人?

  胡人的體征還算是比較好辨認的,高鼻深目,棕髮碧眼。

  兩個丫鬟又飛奔出去,不一會就帶來了兩個人,一個穿著裡衣披著頭髮大大咧咧走過來的女人,這要是在以前,他少不得要蔑視此女沒有家教,但他家裡的媳婦對比之下也是有過之而不及,所以他更加沒有點評的勇氣了。

  另外一個人是小廝,手上捧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汁。

  「醒了?醒了好啊,終於醒了,多虧我沒睡覺,你看,這不是把你等醒了嗎?哈哈,來,喝藥吧,為了讓你一醒來就能喝到藥,我可讓金奴一直守著爐子煎藥呢,涼了就倒掉重新煎,好在只倒了兩碗你就醒了,來來來,喝藥,喝藥。」

  鴰噪的女人讓他的腦仁有些疼,知道自己是受傷了,他也並非是諱疾忌醫的人,自然不會推辭,再者說來,這二人也並沒有什麼惡意。

  「你別起來了,躺著,我餵你!」女人說著接了藥盞,欲要像餵水那樣無餵他喝藥。

  先是含了一口藥在嘴裡,苦的她五官扭曲,不過馬上又恢復正常,直接就向男人的嘴巴貼了過去。

  後者大驚失色,趕緊將頭扭到一邊。

  女人去捏他的下巴,似乎非得對上他的嘴唇不可。

  男人避之不及,終於衝破粘連的喉嚨發出聲音道:「放肆!」

  沙啞的聲音凝聚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氣,終於說出口之後才得以鬆了口氣。

  女人直接將藥吐在了痰盂之內,皺眉瞪他道:「你躲什麼啊!你知道這藥多苦嗎!我含了這麼長時間苦的舌頭都不是自己的了!」

  「你是何人?」剛才篤定面前之人無害的他,現在已經一身警惕和戒備。

  女子笑著答道:「你不是見過我嗎?」

  「見過?」李徹陷入回憶,卻無論他怎麼搜刮都不記得自己在哪見過她。

  「你真的忘了?一點映像也沒有?」

  男人依舊搖頭,沒有。

  女子眼珠子一轉,有些失落的在床板上一拍便道:「大宸太子,你太讓我失望了,想當年我曾與父皇進京,人群中曾與你雙目相對呢!」

  李徹再次汗顏,這就是她說的見過?都說了是人群了,他去哪記這麼多去。

  「不記得就不記得了吧,那我就正式向你介紹一下自己,我叫盧卡婭婭,是胡歧國二公主,上頭有個哥哥,下頭還有三個妹妹,兩個弟弟。」

  雖然對盧卡婭婭不熟,但李徹參政多年,對鄰邦胡歧國還是比較瞭解的。

  胡歧國的老國王為人剛正,就是聽說他的大兒子哈雷手段陰險不是個好對付的。

  「原來是,公主,殿下……」李徹掙扎著要坐起來:「失禮……」

  「你別起來,剛給你包好傷口,小心一會再裂了……」盧卡婭婭也是比任何人都著急。

  李徹也知曉自己身負重傷,仔細回憶起受傷之前卻是被黑衣人連帶一隊京城戍衛隊偷襲,這兩人是一夥的,卻是不知那身著侍衛衣袍的人是不是有人故意為之混淆視聽,亦或者想要將他置於死地而沒打算變換裝束。

  「喝藥,喝藥,你自己能喝嗎?」

  神遊天外的人被盧卡婭婭給喚了回來,他趕緊應道:「能……」

  身上雖有兩處重傷,但胳膊腿腳完好,欲要伸手卻接,她卻又道:「你躺好。」

  也罷,乖乖躺在那裡任她用勺子舀了湯藥送進自己的嘴裡,不過方纔她要嘴對嘴的喂自己,著實把他嚇的不輕。都說塞外女子奔放,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奔放的。

  「這藥是療傷聖藥,雖然大多數藥材是在京城買的,但是呢,我哥哥從家鄉帶了一味好藥——西域丹杞,要沒有這味好藥,你也不會醒的這麼快。」

  李徹蹙眉,躺在那裡張著嘴,任她又將一勺藥汁餵進自己的嘴裡,確實很苦。

  聽她話中的意思好像自己是喝了這藥才醒的一樣,難怪她方才上來就要嘴對嘴的喂自己喝藥,感情是駕輕就熟了啊……

  不禁多看了她一眼,眉頭皺的更深了,這塞外女子果然不同凡響……

  「好了,喝光了,金奴,水水水。」

  名叫金奴的小廝又捧著茶盞送上前來,她給李徹餵了一口道:「喝口水就不苦了,嚥下去。。」

  後者漱漱嘴吧反而想吐出來,聽她這麼說為了表示禮貌和感謝,只好又咕嘟嚥了下去。

  然而一張嘴還帶著濃重的藥味:「多謝公主,施救……這是,四方館?」

  胡歧的公主展顏一笑:「對啊,對啊,這四方館佈置的還挺漂亮的,你喜歡嗎?」

  問他?只好點頭不謙虛的應答:「禮部今年才重新修繕,還不錯,喜歡。」

  「如果你喜歡,那等我回去了也照樣建這麼個小院子!」

  你回去了建什麼都和他無關,眼下趕緊回宮才是最要緊的。

  「公主是什麼時候搭救了我?」

  「昨天晚上,路上撿的。」撒起謊來,她倒是面不改色。

  「公主倒是會撿……」他與女子四目相對,其中又隱藏著一層深意:「還請勞駕公主通報官府……」

  「你的傷還沒好,先好好養傷。」盧卡婭婭坐在床邊看著他,亦是笑容洋溢,但卻沒有絲毫起身的意思。

  李徹不得不再次乾咳一聲道:「還煩請公主……」

  「現在已經子時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對了,你餓不餓?從昨晚到現在你什麼東西都沒吃。」

  「不餓。」

  「好吧,那你好好睡一覺,夜裡要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儘管跟她們說。」

  「嗯……」

  盧卡婭婭說完才起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不忘笑著衝他眨眨眼,這才將門扉關上。

  一室的靜謐之後,李徹開始陷入沉思。

  這個胡歧國公主到底要幹什麼?雖然說天色已晚明天再說,但他顯然聽得出這其中搪塞的意味,明天她就算來了,也不會得到任何自己想要的答案吧……

  剛才的藥苦澀難嚥,此時仍然殘留在舌根味蕾,難受欲嘔,奈何頭腦昏沉,眼前卻是一片沉浮,恍如漂浮雲端,忽上忽下。

  盧卡婭婭應該還沒把自己的消息跟任何人透露,也不知現在宮裡是個怎樣的情形,他不見的消息洩露出去了沒有。

  還有玉瑤,早先答應她早去早回,結果一消失就是一天一夜,她別再心急如焚出宮來找了……

  如此,雖然輾轉反側,但到底還是昏昏沉沉的睡了下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窗外白光刺目,簷下雪水滴答而落,聲響反覆,聽在耳中反而有些嘈雜了。

  待他強自恢復收回神智的時候才察覺到一雙手正在他的身上觸碰,幾乎是異常警惕的,他扭頭向一旁看去。

  只見是一個眉目清秀的小廝,低頭為他檢查傷口,丫鬟端著溫水濕帕站立在旁。

  那人雖是個小廝,但手法熟稔,動作幹練,一邊檢查一邊輕聲說道:「將您吵醒了?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