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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一章  私會

  「娘娘不要總是為我們著想,自己個兒的呢?」

  「嗨,還能少了她的?」雲娘掩嘴笑道:「五皇子妃可是我們這裡的大主顧,就算沒有訂她自己的,我們也得額外送你一身上好的蜀繡的衣裳,保證將你這護主小丫頭的嘴巴,堵的結結實實的!」

  翠兒這才破涕為笑,高興的挽著劉玉環的胳膊。

  只聽雲娘又繼續說道:「可別光顧著高興了,方才說到哪了?這人人都有衣裳了,唯獨缺了五殿下的,娘娘將殿下的尺寸帶過來了嗎?」

  劉玉環臉上的笑容一僵:「並沒有。」

  「看我這記性,店裡應該有將殿下的尺寸留檔!一會我差人找找。」

  「不用了。」她又將雲娘的話打斷:「他不缺衣裳,不用做。」

  雲娘忍俊不禁,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道:「好,好,盡聽娘娘吩咐,來來來,您先在這屋裡坐一坐,我差人去把選好的布料都拿來給您看看,瞧瞧哪個花色好。」

  「有勞雲娘了。」

  雲娘一招手,就將人都帶了出去。

  劉玉環進的是翻雲鋪子總店的後院,這裡頭平日雖然是起居場所,但也個是接待貴客的地方。

  一片曲水荷塘,睡蓮已謝,水面倒映著一片波光,水邊種植著一排紅楓,晨間雖然落雪,但這會兒也都融化殆盡,泥土濕潤,滿是芬芳。

  劉玉環剛在水榭內坐下,翠兒就有些不自然的說道:「奴婢有些內急……」

  後者便道:「那你去吧,我在這兒等著。」

  「好,奴婢去去就回。娘娘您要是想走走也等奴婢回來的,省的咱們走散了。」

  「知道,去吧。」

  「是。」翠兒應了一聲就急急忙忙的去了。

  她長舒一口氣枯坐在這裡,打量著水榭之內所懸掛的刺繡和繪畫,那一針一眼繡出來的花鳥蟲魚栩栩如生,針工讓人敬佩。

  走近一幅畫前仔細去看,上頭繡著兩隻錦鯉在荷葉間嬉戲,紅綠相間,一片熱鬧的景象。

  正看的出神,耳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她頭也沒回的說道:「這麼快就回來了?是沒找著地兒?」

  「找什麼地兒?」

  暮然回首,與面前的男人四目相對,忍不住往後退了半步,有些驚訝,有些恍惚,有些不知所措。

  「玉環,許久未見。」男人爽朗一笑,如那撕裂濃雲的陽光,賞心悅目。

  四皇子李徇大步走進水榭之內,未身著甲冑的他看上去依然高大挺拔,古銅色的皮膚見證著他在夏天奔波的辛勞。

  雖然已經入冬了,長年習武之人也沒穿多厚的衣裳,因為一路行來腳步匆匆,鼻尖上還微微冒汗。

  「怎麼了?不認識我了?」李徇笑道:「發什麼呆呢?」

  言罷一隻大掌還在她面前晃了晃,讓失神的她反應過來。

  劉玉環面上微微一紅,輕輕垂首,貝齒微咬著唇瓣,看得見她的為難,卻也並未發現她的怒氣。

  沒生氣就好,沒生氣就好,李徇見狀不覺也鬆了口氣。

  「你來裁衣裳?」

  「殿下不是明知故問嗎。」她最終無奈說道:「殿下到此必然是有備而來,若是走在大街上還有可能機緣巧遇,在這種地方……」

  「沒錯。」李徇乾咳一聲,這個一向大大咧咧的武夫有點尷尬起來:「是我要來看你的,不怪雲娘,也不怪任何人,我只是想見見你。」

  後者聽聞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孤男寡女站在一起難免落人口舌,殿下請離開吧。」

  李徇眉頭一鎖,忍不住又上前一步道:「孤男寡女怎麼了?當初在皇陵行宮的時候還有外人嗎?這不是我們第一次單獨相處,也不是最後一次!」

  「殿下如果不走,那我先行告退。」她說著便屈膝告辭,打算離開水榭。

  卻不曾想,李徇大掌一抓,猛的將走到身邊的人抓了個結實,另一隻手已經一掌拍上了房門。

  後者倉惶站穩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被那個男人囚禁於懷中,她瞬間惱羞成怒,推搡著他欲要掙扎開來。

  縱然是面對普通的男人,女人的力量也極為有限,更何況是在面對這個身高體健長於騎射的將士,他的兩隻手就是鋼筋鐵骨,將她抓的結結實實,無論她如何掙扎,就是無從逃脫。

  一來二往,反倒是掙扎的人驚怒憤恨,氣喘吁吁起來,她一直克制隱忍,此時也全然不顧,厲聲呵斥道:「李徇!你放肆!放開我!」

  「不放!我說了,今年過來就是為了見見你,你不讓我見個夠,我就不放!」

  以前怎麼不曾發現這個男人還有如此不講理的一面!

  「原來你和李衡一樣!都是這麼狠辣!」她仍然沒有放棄掙扎,反而卻被這個男人愈加向牆角逼去。

  後者在聽到她說的這句話之後,忽然就鬆開了禁錮她的雙手。

  得以解脫,她揉著手腕靠在牆角上,眼底一片水霧朦朧的看著面前這個男人。

  四皇子何曾被人這麼看過,不過就算有人這麼看他,他也從來沒有在意過,偏偏這個女人眼底一片揉碎的光華讓人心疼的不能自已。

  好像透過這雙眼睛他就能看到在過去的時光當中,她是如何的孤獨寂寥長大成人,又是如何帶著美夢憧憬嫁怍人婦,然而還沒好好享受自己的青春,就又跌入地獄之中。

  她這半生,老天待她不公。

  然而這一切她都能熬得過來,可卻沒想到,這個男人居然也會對她下此狠心。

  李徇看著這雙責怪的眼眸,一時間覺得自己罪該萬死,十惡不赦。

  他想給自己一個耳光,卻手忙腳亂的攥著她的胳膊道:「怎麼樣?弄疼你了?」

  後者要將手抽回來,他也不敢不鬆開,只得讓她動作。

  「殿下,難道軍中極為閒暇?」

  「今天我來都來了,你說什麼我也是不會走的。」

  劉玉環微微咬了唇瓣,卻是沒有抬頭看他。

  後者見她情緒穩定,似乎已經有所妥協,便攥拳在嘴邊乾咳一聲,有些討好的說道:「你別生氣,我只是有些想你了,自從回京之後,你我幾乎就沒見過幾次。」

  「在宮中不也碰到過嗎。」

  「那不一樣,在宮裡的時候,你身邊畢竟有旁人,在這裡,你身邊只有我。」

  她這才有勇氣抬頭來看眼前這個男人,才有勇氣與他眸中炙熱的目光相對。

  「玉環,你的傷,好了嗎?」

  她下意識的去摸摸脖子:「好了,早就好了。」

  「老五還欺負你的?」

  「沒有。」想了想又趕緊補充了一句:「我和他雖然同住一個屋簷,但卻井水不犯河水,他也知趣,並未再找過我任何麻煩。」

  李徇不覺鬆了口氣:「我聽探子也這麼說過,不過聽你親口證實,心中才覺得安寧了一些。」

  劉玉環苦笑出聲:「難不成還專門為我安插了探子?四殿下也是良苦用心。」

  「這倒不是……」有些秘密彼此心知肚明就好,沒必要點破。

  「我還記得去年下雪的時候,四殿下送給我一朵花……」她的目光看向水榭窗外,遙望曲水之畔,陽光無法照射到的地方還有薄薄白雪一層。

  「殿下當初跟我說過這花頂破重重阻礙,冒著嚴寒枝頭綻放,經過這一年的種種我才明白,這『出頭』的過程是何其心酸何其辛勞,拼盡全力見到的也許並不是大晴天,颳風下雨還要繼續飽受折磨。」

  李徇看她輕蹙峨眉,心底也是止不住的心疼,想要將這個人攏入懷中,又覺得兩人之間似乎有一道看不見的無形屏障,將他們徹底阻隔。

  「不日之後,我們將啟程前往封地,此去千山萬水,不知何日歸來,今日便在此與殿下作別,望殿下千萬保重。」

  然而她話音剛落,整個身子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道拉入懷中,腦袋撞在他結實堅硬的肩頭,一時間有些頭暈眼花腦袋裡一片空白。

  「放心,我不會讓你走的,哪裡都不會讓你去!」

  劉玉環的眼底閃過一道敏銳的光華:「哦?能不能走也不是你能說了算的。」

  「就算如此,你也走不成!」

  斬釘截鐵的回答讓她更加好奇起來:「為什麼這麼說?難道你還能讓皇上收回成命?」

  「不是我不讓你走,而是有人不想走。」

  劉玉環要掙扎開來,卻被他的一雙臂膀抱的死緊。

  「讓我抱抱你,玉環,我早就想這麼抱著你了,你不要推開我,就讓我抱一抱,抱一抱……」

  這個可以縱馬殺敵的熱血男兒,此時脆弱的好像個無助的孩子,他低聲下氣的祈求,只為了一個擁抱。

  女人到底心軟,雖然沒有挑明,但兩人之間種種情感早就已經心知肚明,推開帶來的只會是兩敗俱傷。

  這個男人的身上有很乾淨的味道,卻不是長日處於內室王孫公子的熏香氣味,而是那種來自於天地之間的味道。

  青草的,泥土的,陽光的,種種味道混合在一起,便是他李徇這個人。

  「是李衡不想走吧?」伏在他的肩頭,她輕聲說道:「我在府裡聽他說,我們不會走。」

  「他也並非只是說說。」

  從他的懷中掙脫開來,女子何其聰慧,質問著面前之人道:「為什麼走不成?你們到底有什麼秘密?什麼計劃?」

  「這就要問老五了,只要他老老實實的,皆大歡喜,如果他不老實,你以為太子會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