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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五章  鬧的有點大

  「還亂動?」

  「可……」

  「小安子!」李徹高聲叫道:「去搬幾把梯子來把頂棚撐住了!」

  小安子正從方才太子作畫的桌上尋摸了兩個葡萄吃,就聽到太子叫他,笑問尋芳道:「殿下說什麼呢?」

  她正逗著皇長孫玩,也沒聽個真切,就往亭子上看了一眼:「娘娘和殿下鬧著玩呢。」

  話音剛落,劉玉瑤又扯著脖子喊道:「快來救我們啊!」

  「你別叫!」

  但聽『轟隆』一聲,剛才還打情罵俏的小兩口就從茅草亭頂上轟轟烈烈的漏了下來。

  一時間茅草與灰塵齊飛,兩人摔在地上被草堆埋了個結實。

  小安子手上的葡萄咕嚕一下掉在地上,撒腿就往那跑,一聲一聲叫著:「殿下!娘娘!來人啊!快來人!叫太醫!太醫!!」

  一群丫鬟太監也瘋了一般的衝過去,伸手就巴拉被埋的兩個人,將草都抓出去才看到太子以自己做墊背正結結實實抱著太子妃。

  「太子殿下!娘娘!你們,你們……」尋芳真不知從何問起了,別人也是不敢輕舉妄動。

  劉玉瑤吐出嘴裡的茅草,呸呸呸兩聲,看到自己身處那人懷中,連忙叫道:「李徹!」

  後者睜開眼睛,一頭的草,一身的灰,倒和平日靳貴整潔天壤之別:「別害怕,我沒事。」

  鬆了口氣,劉玉瑤尚還驚魂未定。

  男人為了安撫她,一隻手壓著她的後腦勺,兩人的鼻尖就碰在了一起:「嚇壞了吧?」

  「嗯……」

  低低一笑:「好玩不?下次還這麼玩嗎?」

  「不玩了。」她覺得難受,鼻頭微酸。

  男人卻道:「怎麼不玩,覺得好玩就玩,不過以後得在底下多墊幾床被子,哎呀我的腰啊……」

  「啊?」驚魂未定的人趕緊站起來,幫襯著一起把太子從地上拉了起來,拍下他身上的草就去摸他的後背和虎腰。

  「沒事吧?這裡,這裡疼不疼?骨頭會不會摔斷啦?還有這裡,這裡。」

  「行了行了,你別按了,沒摔死被你按死了。」

  「我這不是擔心你嗎,再說了,我都沒用力你就覺得疼了,是不是真摔壞了啊?」

  「壞不了,壞不了,叫大鬍子看看。」

  小安子一拍腦門,他怎麼忘記東宮還有一位神醫呢,一有事就急著叫太醫,反而把神醫忘了。

  「奴才這就去叫神醫!這就去!」

  扶著李徹進了內室,脫了外裳就把他按在了榻上,劉玉瑤一把掀開他的裡衣,只見後背腰間微微泛青,似乎摔的不輕。

  剛用手戳了一下,趴著的人就呼號起來了:「輕點,輕點。」

  她這才靜下心來,想到剛才的九死一生簡直是三魂丟了七魄,言辭間略有些責備道:「你怎麼還抱著我呢,就你自己摔也不至於摔成這個樣子啊!」

  「還自己摔?」剛進門的焦嬤嬤一看到眼前的狀況,白眼一翻幾乎快要倒下去了:「娘娘啊,別說你們兩個摔下來了,那就是自己,也不能摔啊!太子殿下千金之軀,乃一國儲君,黃子龍孫!您再如何玩鬧也不該……」

  「行了,你閉嘴!」李徹出言低喝:「囉嗦起來個沒完。」

  焦嬤嬤苦著一張臉寫滿委屈,看太子妃一眼,悻悻閉嘴,不過依然能看得出來,她一肚子憋火呢。

  李徹只好又道:「是我自己要上去的,掉下來也怪我,這不是沒什麼事嗎?就一點皮外傷,哪值得你這麼大驚小怪的?」

  「哎呀殿下啊!這還皮肉傷?這還不值得大驚小怪?」焦嬤嬤真是有苦說不出,對著劉玉瑤又不能大動肝火,只得對著外頭吼道:「叫太醫叫太醫!叫了這麼長時間太醫也沒叫過來?」

  似乎是把對劉玉瑤的不滿都吼出來了一樣,驚的門口眾人做鳥獸散。

  劉玉瑤看了焦嬤嬤一眼,第一次在她跟前偃旗息鼓,因為她確實心虛,也確實難受,更重要的是擔心。

  因為她說的沒錯,自己這次確實有點過火,自己玩鬧也就算了,還得拉著他,美名其曰過普通夫妻的生活。可前提是,他是普通人嗎?若是普通老百姓種田打漁,累著了,傷著了,那都不算什麼。

  但他不同,從小養尊處優如他,如何能受半點辛勞?不管走到哪裡都是一群人伺候著,護著,小心翼翼的照看著,何曾接觸過任何危險?

  那一雙手除了提筆書寫,研磨作畫,偶爾舞刀弄劍,又何曾有過任何勞累的痕跡?他是天之驕子金枝玉葉,關係到江山社稷,若他有什麼差池,就是動搖國之根基。

  「是我不好……」她一臉歉意的低頭說道:「我不該跟你胡鬧,更不該讓你跑到亭子上頭。」

  「行了,你不跟我胡鬧難道還要跟別人胡鬧?」男人拉住她的手,反倒安慰起她來了:「這一下摔的好,說不定還能拖懶不用去上早朝,不用去六部聽政了!」

  反手捏了捏他的,並未說話。

  大鬍子已經來了,仔細查看了一番,確定並未傷筋動骨之後也沒開藥,只是囑咐每日裡如何消腫化瘀,冷敷熱敷如何搭配,並且得空的時候多揉揉,並親自教了劉玉瑤拿捏的手法。

  焦嬤嬤一旁看著,她臉色鐵情,眉宇間並沒有善意:「您就不打算給太子殿下開幾服藥?」

  「不用吃藥。」大鬍子一邊回答一邊用自己的雙手在太子腰上拿捏。

  焦嬤嬤眼皮一翻,又冷聲說道:「您還真不像個大夫,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讓李太醫給太子殿下瞧瞧吧。」

  大鬍子笑瞇瞇的扭過頭來看向焦嬤嬤道:「您信不過我?」

  乾咳一聲,畢竟當著太子妃的面,她答的倒也委婉:「讓兩個大夫看,不也是為了保險起見嗎。」

  「不用,這樣就行。」李徹開腔了,他閉著眼睛,覺得大鬍子在他腰上按的很是舒服。

  劉玉瑤這一次卻難能可貴的和焦嬤嬤站在一條線上:「我也覺得應該讓太醫看看,就算不開貼跌打膏藥貼上,也總得喝點藥,敗敗身子裡的火氣!」

  「你以為就你不喜歡喝藥?」太子無奈的看向她道:「沒什麼事,我明天一早仍舊能上朝,能看折子,能騎馬射箭,別擔心。」

  手被他攥在手心當中,暖暖的,仿若他此時眼底的堅定。

  點點頭,她便又對焦嬤嬤說道:「那就不勞駕李太醫了。」

  焦嬤嬤真是有苦難言,好像自己一手撫養大的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一般,心情複雜的讓人心酸不已。

  不過這位太子殿下顯然高估了自己的身子骨,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別說他內傷在身,就連劉玉瑤受了震盪,腰腿都酸疼了好些日子。

  對李徹而言,一開始也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本以為第二天醒來之後依舊能跑能跳,繼續灑脫。誰曾想輔一動身就腰背的疼痛牽一髮而動全身,劉玉瑤再把他翻過來看的時候已經一片青紫。

  她霎時間也是有些慌了,找大鬍子,大鬍子就說真沒傷到筋骨,好生休養幾日,發發體內淤血,也就好了。

  縱然他這個做大夫的打著包票,病人也表示自己無礙,左不過要休養的,索性就和陛下告假,暫停朝議幾日。但是東宮裡的女人卻急瘋了。

  先是太子妃抓著大鬍子問東問西,她自己不放心,偏偏焦嬤嬤來質問的時候又得給大鬍子打包票。

  焦嬤嬤走了又是一眾良娣前來探望,這個親手做的小點心,那個給殿下讀首詩詞,還有口口聲聲會所晦氣當頭的,親自求了保平安的服給太子貼身戴了,臨了還在心口上拍了拍。

  這些人前腳一走,太子妃就氣勢洶洶的殺回來了。

  點心沒收,我愛吃這個你又不是不知道,不過今兒心情好,賞給底下人吃!

  念詩詞?姑奶奶也會,不過今兒心情好,再給你念第八百遍關雎吧。

  至於平安符,這個不用含糊,直接扯開衣領拽出來扔的越遠越好,這世上沒什麼神佛能保佑你,只有靠自己,長點心吧!

  李徹也是哭笑不得,懷中逗弄著那傻愣愣看著老娘的兒子,輕聲說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

  「你自己知道就好!」某人有些得瑟了。

  小夫妻倆正說的高興,外頭突然有人急匆匆的推門而入道:「殿下,皇上來了!」

  劉玉瑤與李徹彼此對視一眼,卻又冷靜如常。

  兩人早就猜想到那位帝王會來探病,之前總說身體不適,那是裝的,彼此心知肚明,這次不適卻是真的。

  這段時間也是多事之秋,太子閉門於東宮養傷,正好給了自己一個逃避的借口,若非萬福安將太子的傷在一國之君面前描述的慘不忍睹,他還真就以為李徹是刻意避世的了。

  傳話的人剛退下沒一會,就聽到外頭萬福安高亢的聲音:「皇上駕到——!」

  尋芳已經給劉玉瑤整理了衣裳鬢髮,讓她雖然隨性但也不至於失禮。

  「兒臣玉瑤,參見父皇!」她走出門去,規規矩矩的行禮,也並非是刻意去學這些禮數,手怎麼放,腳怎麼邁,只是似乎下定決心要和這個人好好過日子之後,這些規矩也都自然而然的會了一樣。

  「起來吧。」明晰帝的身形日漸佝僂,只是對這個兒媳有一種別樣的情愫,甚至還伸手彎腰虛扶她一把。

  後者起身,明眸帶笑自然而然的挽了一國之君的胳膊往屋裡去:「父皇怎麼還親自來了,等太子好些了,讓他去給父皇請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