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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  雷霆之變

  「給太子的,截下來了。」

  李衡點點頭,沒有說話,侍衛又飛快抽身撤離。

  交到他手上的是一根竹筒,不大,一指粗細。

  拔下竹筒的木塞,從裡面抽出一張紙來,他隨手將竹筒丟進了水中,一邊快步出宮一邊看著那紙上的內容。

  一目十行大致的看了一遍,又將那張紙塞進了袖中,身後小廝已經開始催促他趕緊離開了。

  夏天的雷雨來的極快,若不趕緊離開,只怕一會會被大雨困在路上。

  這一會的功夫,黑雲漫天襲來,明明還是上午時分,天色黑的好像子時一般。狂風做怒,夾雜著沙石樹葉撲面而來。

  就在李衡低頭快步前行的時候,冷不丁的一下撞上了一個人,他身後小廝趕緊將他扶住,一邊怒斥來人說道:「哪個不長眼的狗奴才!」

  李衡站穩腳步,這才看到來人也被他撞的一個趔趄倒在一個奴才的懷中。

  定睛一看,竟然是九皇子李征。

  罵人的小廝也發現了,趕緊說道:「奴才不察,原來是九殿下。」

  李征小小年紀被風吹的頭髮亂飛,風沙迷的他也睜不開眼睛,大聲嚷嚷道:「王爺身邊的奴才真嚇人!」

  洛清王臉上有點掛不住,卻又說道:「九弟這是要往哪兒去?馬上要下雨了,還不回宮?」

  「我這就回去,王爺是要出宮嗎?那趕緊去吧,一會該著雨了。」

  「嗯。」李衡知他與自己生疏,索性也不再寒暄,帶人快步離開,一邊走一邊責怪身邊的奴才道:「我看不長眼的狗奴才是你,本王平日是怎麼教你們的?」

  「是,奴才,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一個狗奴才,倒是學會狗仗人勢了!」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他平日素來嚴謹小心,為人常處於弱勢,處處與人為善,若是被一個奴才壞了名聲,那他這些所有的功夫都是白費!

  李征目送他們離開,攤開手來,手心之中赫然攥著一張紙。

  他也不敢懈怠,快步往東宮的方向奔去,一路小跑,幾乎睜不開眼睛。

  風雨欲來,雷霆萬鈞,宮中也是人人自危,有的人忙的不可開交,不該淋雨的要蓋上,該收拾的也都得拾掇乾淨。

  而有的人則是簷下守著,等著這一場大雨稍微消消近日的炎熱。

  李征跑進東宮的時候焦嬤嬤正帶著用油布將太子妃的花圃蓋上,如今風急就已損傷了不少花兒。

  「九殿下?」不知是誰眼尖率先叫了一句。

  焦嬤嬤一拍大腿,趕緊嚷嚷道:「快送九殿下進屋裡躲躲雨啊!這大雨啊一會就要來啦!」

  「我三哥呢!」李征大聲叫道。

  焦嬤嬤一個怔愣,她一時也拿捏不準太子在哪。

  要說在東宮,她也好半天沒見到人了,要說不在東宮,難道還能把太子去神風營的事情告訴這小娃娃。

  正兀自猶豫的時候,就聽廊下一人說道:「這樣的天你跑這來做什麼?」

  李徹負手從抄手遊廊後面轉了過來,一身明黃錦衣,被勁風吹的獵獵作響,耳邊瓔珞更是隨風飄蕩,不甚服帖。

  李征三兩步跑到他跟前,一個勁的大喘氣。

  太子蹙眉,剛要抬手在他背上拍拍,他卻一把抓住了太子的手往書房的方向拖了過去。

  直到將人拖進了書房,李征又跑過去關上大門,這才將手心都快攥碎的那張紙交到了太子的手上。

  這孩子因為在風裡跑的太過急促,尚還氣喘吁吁,臉色通紅,不知為何,身形還在微微顫抖,好像剛才遇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李徹一接過這張紙已經猜到這東西是什麼了,不禁警惕的問他道:「你這是從哪裡弄來的?」

  李征氣喘吁吁的說道:「我,我是從,從洛清王手上,偷,偷的!」

  心中一震,太子飛快打開這張紙看了一遍,那一瞬間,窗外一道驚雷落下,轟隆一聲,白光刺目,腳下的大地好像都為之一顫。

  太子只覺得這道驚雷好像劈在了自己的身上一般,讓他險些一個站立不穩,耳朵裡嗡嗡亂響。

  此時此刻,他的腦海中一遍遍迴盪的是信中內容,外公親筆所書,未曾召沈文華前往,也不曾要過糧草軍餉!

  他一個踉蹌,往後退了一步,又一聲驚雷落下,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雙目失神。

  「太子哥哥!三哥!」九皇子抓住他的手就不住的搖晃說道:「太子哥哥,你是怎麼了?你說話啊,你別嚇唬我啊太子哥哥!」

  李徹只覺得週身發寒,李征也察覺到他的手涼的可怕。

  終於,當窗外的傾盆大雨瞬間潑下的時候,那嘩啦啦的雨聲才讓他逐漸清醒過來。

  雷公之火,天驚地怒,大雨瓢潑,將天地之間的一切都變的模糊不堪,雨霧沖刷著大地,連空氣都變的稀薄讓人無法呼吸。

  「三哥!三哥!」李征還在大聲叫著他的名字。

  李徹一把抓住了這小小少年的胳膊,對他一字一句的說道:「還有誰看到?」

  「好像沒了!」知道此事非同凡響,李征趕緊說道:「我見下雨了,想去找母親,路過御花園後頭的時候正好看到洛清王走過來。我因不想跟他照面,這才躲了起來,不曾想竟然看到有一個侍衛去見他,還說這是太子的,給截下來了,我見他自己匆匆看了之後就塞進袖子裡了,若非要下雨應該還會拿給皇后看!」

  「你去偷的?」

  「嗯!我假裝沒頭沒腦的撞過去,也沒想到會一下子就得手了,許是他要急著出宮吧。」

  李徹薄唇緊抿,他鋒利的眉眼看向前方,牙關緊咬道:「此事你不許聲張,若是有人問起來,你就說什麼也不知道。」

  「好!」

  李徹騰的站起身來要走,忽的想到什麼一般,回頭對李征說道:「小九兒!」

  九皇子又快步走到他面前,太子一隻手按在他的肩上,對他一字一句的叮囑道:「若是宮變,你要切記,跟在你母親身邊,你母子二人哪也不要去,只管在宮中做一副可憐癡傻相,興許會保住性命。」

  李征不明所以,大聲叫道:「三哥!」

  太子又在他肩上拍了兩下:「切記。」

  言罷之後就飛快打開書房的門快步走了出去,焦嬤嬤正帶著一群宮人在廊下躲雨,見太子出來了趕緊說道:「這花圃雖然蓋住了,不過看這雨這麼大,花兒也都得被水灌死不可,太子妃回來可……」

  她話還沒說完呢,太子就這麼在自己的眼前快步離開了,將她晾在那兒登時有些下不來台。

  李征從書房追了出來,卻被焦嬤嬤一把拉住:「九殿下是不是氣著太子殿下了?」

  九皇子也不知所措,看著焦嬤嬤,又看看太子離開的方向,哭喪著一張臉:「嬤嬤……」

  焦嬤嬤最見不得珠圓玉潤的孩子露出這愁苦之相,馬上撫摸著他的臉說道:「好孩子,這是怎麼了?」

  「太子哥哥很厲害吧?」

  「為什麼這麼問啊?」

  「我覺得這天底下最厲害的就是太子哥哥了,他一定會沒事的吧。」

  焦嬤嬤不知為何,也被他的愁苦所感染,看著太子離去的方向,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太子去了神風營的駐地,人人都忖度那神秘的存在神風營到底是何人操控,到底在哪,也許有些人做夢都想不到,這神風營就是皇宮的底下,也難怪那位帝王夜夜寢食難安。

  神風營在皇宮的地底下,看似是暗無天日的所在,實則房屋樓閣一應俱全,更有一片廣袤的校練場,總會有人日日操練。

  地上大雨喧天,地底下卻依舊悶熱難耐,太子來的時候一路守衛都看的出他著急緊張的模樣,紛紛傳話給神風營督統夏忠。

  夏忠身著甲冑快步迎了上來:「殿下方才是忘了什麼?還是有什麼吩咐忘記說了?」

  李徹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道:「趕緊派人去支會老四,與他一起帶人去將沈文華還有運送軍餉的人馬攔下!嚴加搜查!不得有誤!另,將所有人押解回京!」

  夏忠聽他語氣如此急促,也不問緣由,馬上回身去對身後之人吩咐,並且派了一隊人馬前去協助四皇子李徇。

  當神風營的人馬神不知鬼不覺的被冒雨派出去之後需,李徹才在一所石屋之內坐下。

  牆壁之上夜明珠光輝熠熠,拖長他的影子,恍如繃緊的弓弦。

  夏忠這才膽敢問道:「太子殿下,發生什麼事了?」

  太子坐在那裡,神色嚴峻,目光冷凝的說道:「早先沈文華受命前往塞北,父皇本來不想同意,奈何有定疆大將軍的親筆信,他也想開罪外公才同意此事……」

  這事夏忠知道,只是他之前還在納悶,還在和四皇子商量,為何老將軍會不顧一切的想要沈文華去塞北。

  太子也當即休書一封,讓神風營派人送往塞北詢問此事。

  然而神風營的人走了沒多久,老將軍索求糧草的折子也送到京中了,他又不得不派出第二人追上前一人,還詢問了戰況如何,所需糧草夠不夠之類。

  「那殿下今日為何又要將沈文華押解回來?」

  太子將手上一直攥著的那張紙放在桌上,抬眸看他,緩緩閉了一下眼睛說道:「我外公根本不曾給沈文華寫過書信,更沒有索要過糧草軍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