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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隱藏的秘密

  大鬍子去給劉玉瑤配藥的時候,她就躺在潘安的那張虎皮上,霞兒忙前忙後的給她端茶倒水,噓寒問暖。

  剛流了一身的汗,這個時候汗水冷透就開始覺得渾身發冷了。

  這種冷是從骨髓裡面出來的,身上冷,連帶心也是寒的。

  霞兒端著杯水送到她嘴邊,見他半晌沒有張嘴,索性重重往桌上一放,沒好氣道:「你這氣誰呢?你這不是氣你自己個兒嗎!氣壞了身子還有人替?」

  劉玉瑤躺在那裡依舊不言不語,好像渾身的力氣也被抽光了。

  霞兒從兜裡掏出一把瓜子,一邊磕著瓜子一邊唾沫橫飛「就算是你男人不想讓你有孩子給你下藥了,那又怎麼了吧?啊?怎麼了?你現在不是不喜歡他了嗎!這都從人家家裡搬出來啦,還在乎這麼多?」

  「霞兒你不回去看孩子了嗎?」劉玉瑤躺在那裡有氣無力的說道:「該餵奶了。」

  「虎子早斷奶了!」霞兒沒好氣的白她一眼,將嘴裡的瓜子殼噴出來,繼而又對她道:「我這要是走了,你尋短見怎麼辦?」

  「為了個男人尋短見?我值得嗎?」她雖然是這麼說的,但依舊露出慼慼之色。

  霞兒嘖嘖兩聲說道:「還值得嗎!我看你就是捨不得那位公子,要不然聽說他給你下藥你這一臉不想活的樣子?你可千萬別在我面前裝,咱們誰不知道誰啊!」

  霞兒一向是口直心快的人,這和她在宮中身邊陪伴的人不同,就算是畫扇那種快言快語的,也從不會說出不該說的話。

  所以對霞兒,她也真的很想吐露心扉,但是奈何有些事卻是不能說的,說了之後,將會有很多人受到牽連。

  她憋的難受,但卻無法張口,思前想後,只能化成重重的一聲歎息,弄的霞兒也是皺緊眉頭:「我就看不慣你現在的樣!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的啊。」

  「少年不知愁滋味……」

  「啊呸!」霞兒騰的站起身來:「你就在這兒愁吧,我回去看孩子去!」

  說罷就雄赳赳氣昂昂的走了,劉玉瑤額角青筋一跳,乾脆眼睛一閉什麼也不說了。

  隨著外頭日頭高昇,潘安本來氣壯山河的吼聲也逐漸弱了下去,他站在那兒快被太陽曬化了。

  只覺得口乾舌燥,嗓子冒煙,有氣無力的呼喊道:「女俠……大俠……姑奶奶啊……你把我的穴道解開行不行,我潘安給你磕頭了……」

  「姑奶奶,我和你無仇無怨啊,你解開我的穴道,我,讓我做什麼都行啊,姑奶那……」

  「哎哎哎!大鬍子!大鬍子!趕緊把老子的穴道解開!趕緊的!」

  「老夫不會啊……」

  「你騙誰呢!你一個郎中居然不懂解穴之法?」

  「老夫真不會啊……」

  「我看你就是和那個母夜叉是一夥的!」

  麻子隨即笑道:「說誰母夜叉呢?你是不是想站在這裡曬成人干啊?」

  「嘿嘿,麻子兄弟,好兄弟,麻煩你幫我說句好話啊,或者,或者端口水給我喝也行啊……」

  「你少說兩句也就不用喝水了!」

  麻子跟大鬍子推門進來,見劉玉瑤仍然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不禁有些擔心道:「老大?還不舒服?」

  「嗯……」她有氣無力的回答。

  這邊麻子又緊張道:「哪裡不舒服?」

  「哪都不舒服。」

  麻子要上前,卻被大鬍子一把拉住:「她那是心病,我沒法醫。」

  心病?麻子忙道:「地牢裡有個能醫的!我去請過來?」

  「你站住!」劉玉瑤一聽他這麼說,竟然從床上坐起來了,直接開口講他叫住,沒好氣的翻個白眼道道:「不准理他!」

  「嘿嘿,老大,你好了?」

  「好了!」

  大鬍子將一碗黑乎乎的藥汁端到她跟前道:「好了也得喝藥,這藥安胎補氣,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忍不住白了大鬍子一眼,雖然看不見他鬍子後面的臉,但也知道這老傢伙笑的沒安好心。

  「你明知我喝不下這種藥,太苦了。」

  「苦也得喝,這裡可沒藥丸給你吃!」大鬍子的語氣竟然嚴厲了幾分。

  「你剛才給我吃的藥丸就挺好。」

  「那是保命丹,和安胎藥不是一回事,趕緊喝!趁熱!」

  雖是不情願,但為了腹中胎兒,也就只好接過藥丸,將那黑乎乎的藥汁一飲而盡。

  喝完之後嘴巴裡苦的厲害,連腹內都翻江倒海的難受,劉玉瑤俯身在床邊,對著床下的痰盂乾嘔幾聲,卻是什麼都沒吐出來。

  「大鬍子,你是要毒死我嗎?」她有氣無力的質問。

  大鬍子卻摸著嘴巴上的鬍子,呵呵笑道:「老夫要毒死你,還等到現在?」

  確實,這老頭子算是看著她長大的,從小到大,自己也沒少喝他的苦藥。

  在嘴巴上摸了兩下,她又對麻子說道:「水。」

  麻子這才反應過來,端了那杯霞兒倒的水遞過去道:「有點涼了。」

  她也不是要喝,只是漱漱口吐掉,慢慢將嘴裡的苦澀洗去。

  只是嘴裡的苦味去除了,這心中的煩悶苦澀卻好像根深蒂固一般,讓她更加愁眉苦臉起來。

  麻子又問她道:「老大,現在好些了嗎?」

  「不好。」她有氣無力的回答完畢之後就往床上一躺,繼續發呆了。

  大鬍子摸著肚皮,有些委屈的說道:「哎呀,這忙著給你熬藥,餓了。」

  「哦哦哦!馬上開飯!馬上開飯!」麻子說著就奔下去準備了。

  沒法給大鬍子酬金,這一頓飯還是能給的,玄風寨中兄弟從事的都是刀口舔血的勾當,難免會有磕磕碰碰,再遇上個性命堪憂的事,那就更不好說了。

  所以整個玄風寨中的兄弟們都指望著大鬍子呢,小到發熱頭疼,大到救死扶傷,甚至老婆生孩子,那都得指望大鬍子,所以對這老郎中也格外尊敬。

  只是不知為什麼,劉玉瑤自小就不怎麼喜歡他,一來他總給自己吃些苦澀的藥,二來就是他還總是以一個長輩的身份對她囉哩囉嗦。

  一個大男人,還一把年紀了,怎麼就這麼囉嗦呢?

  所以一看到麻子出去了,她又不得不單獨面對大鬍子了。

  只見大鬍子捋著鬍鬚,一邊對劉玉瑤說道:「你啊你……你就不該……」

  後者抬手,白眼一翻,阻止他道:「你要說什麼我都能倒著背了。」

  「我要說什麼?」

  「女孩子家的,不要打打殺殺!女子家的,要好好相夫教子!還有還有,你看你像什麼話,穿的什麼衣服,怎麼走路的啊!我發現你怎麼跟宮裡的公公似的!」

  大鬍子往床邊一坐,在她身上推了一把。

  她閉眼裝死,不去理睬。

  只聽大鬍子又道:「你就不該進宮。」

  那雙緊閉的眼睛倏然睜開,她錯愕的看著面前這個老頭子。

  只聽大鬍子又歎了口氣道:「不該進宮啊。」

  劉玉瑤忙道:「你怎麼知道!」

  「你的事,沒有能瞞得過我的。」

  雖然以前自己在玄風寨有點頭疼腦熱的,這大鬍子都是瞭如指掌,但她還是沒想到自己都不在玄風寨了,這老家對對她還這麼關心。

  然而驚訝歸驚訝,不過她又很快鎮定下來,抬眼看他說道;「我現在不是出來了嗎。」

  「哪這麼容易脫身,就算隱姓埋名一輩子,也不容易脫身。」

  劉玉瑤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麼說,但總覺得這個大鬍子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我現在正在想辦法脫身,只要擺脫了……擺脫了那個人,就行了。」

  也不知大鬍子到底知道多少,她還是不能將太子也供出來。

  然而只聽大鬍子又繼續說道:「你想的倒是容易,光是你肚子裡的這塊肉,就讓你一輩子沒辦法脫身。」

  說著,還用手指在劉玉瑤的肚皮上戳了戳。

  後者將他的手打開說道:「那我不管,反正我不會把孩子留在宮裡自己一個人脫身出去逍遙快活,我不忍心這孩子留在宮中受苦。」

  只聽大鬍子又道:「你若是真的打算徹底脫身,我倒是能幫你一把。」

  聽到這樣的話,劉玉瑤雖然沒有眼睛一亮,但也好似看到了希望,連忙抓住他的手腕道:「你有什麼辦法?」

  「去鄰國。」

  這個法子她以前不是沒想過,只是去鄰國,說著容易,做起來卻非常困難。

  此去鄰國山高水遠,也算是千難萬險了,還不知何年何月能到,更何況,她還有一兩個月也就生了,一時間還真無法走那麼遠的路。

  大鬍子見她面露難色,知她心中所想:「當然,在離開之前,你得先想辦法擺脫了他,生下孩子,我們在啟程上路。」

  她疑惑道:「我們?」

  大鬍子又道:「是我將你帶上登封山的,你要走,我自然也得跟你一道。」

  劉玉瑤今天覺得這個大鬍子真是越來越神秘了:「你到底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你想知道什麼?」

  不過要說她真正好奇的,似乎也沒有什麼,大鬍子雖然和玄風寨的人交情深厚,但卻不常往來,她完全沒想到這個老頭子對她如此瞭解。

  「你帶我上山的?」

  「正是。」

  「那……我的父母是誰。」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提出這種問題,目光灼灼的看向面前的老者,希望能聽到他如實奉告。

  大鬍子抖抖眉毛說道:「以前你沒問過別人?」

  「他們說,我是被人在路邊撿到的,八成是父母養不起,所以扔了。」

  大鬍子呵呵笑道:「對,我就是那個撿你的人。」

  劉玉瑤卻不信,將頭搖的飛快:「哪有那麼巧的事。」

  「無巧不成書。」

  「可他們說,我和劉府的小姐長的一模一樣!」

  她話音一落,房內一片沉寂,大鬍子臉上的表情稍微一頓,隨即皺眉疑惑起來:「是嗎……和劉府的小姐一模一樣啊……這可真巧。」

  知道這老傢伙一犯傻,就顯然不想實話實說了。

  乾脆也不再去追究,換了個問題問道:「那你是怎麼知道我進宮的?」

  大鬍子嘿嘿一笑道:「這個簡單,你裝藥的那個小瓷瓶,雖是不起眼,但也是官窯的東西,進貢宮中御用。」

  「那你可知,我腹中孩兒是誰的?」

  「太子的吧。」老者又是意味深長的一笑。

  劉玉瑤皺眉:「你這狡猾的老傢伙……」

  「呵呵,那是非之地,不留也罷,趕緊想想,怎麼將牢中那位送走才是正經。」

  和他說了這許多,雖然依舊不能將心中詬病與他一一分解,但她也總算找到了一個訴說的突破口了。那一直被她隱瞞的身份一旦被人拆穿,竟然是鬆了一口氣,心情也不似方纔那般淤塞。

  這會兒麻子送上了晌午的飯菜,看上去也都比較清淡,好在劉玉瑤和大鬍子也不挑剔。

  現對於他們的安逸,潘安可就受苦了,整個人被曝曬在太陽底下,從一開始的有氣無力,到後來的頭暈眼花,幾次想暈倒在地,卻又擔心摔倒的動作太不雅觀,壞了自己的面像,就硬是那般忍著,站在那兒好像成了一尊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