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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貞元皇后駕到

  那次宴飲來使,太子被要求給火棘王子斟茶賠禮道歉。

  自幼所受儲君教導讓他知道,大丈夫自然都是能屈能伸的,別說是斟茶了,就算為了不讓兩國再起戰亂,跪下道歉也無妨。

  雖然多少有些不甘心,但一想到自己忤逆父皇命令在先,也就不覺得委屈了。

  宴上所到皆王公貴族,各國來使,文武百官,幾百雙眼睛看著他,有些人甚至為他鳴不平。

  他跟隨父皇一起過來的時候,先是看到了火棘洋洋得意的笑臉,又看到了鄰國時節不屑的神情。

  明晰帝坐於皇位之上舉杯,繼而又小聲詢問太子道:「你可覺得委屈?」

  他低著頭,小聲答道:「兒臣有錯。」

  「既然知錯,那便去吧。」

  於是雙方一來二去的幾句客套,萬福領著太子,端著茶盤到了火棘王子的面前。

  火棘王子做在桌子後面,一雙三角眼高高一挑,便看向太子,甚至還輕聲說了一句:「看到了吧,這就是你膽小怕事的下場!」

  他微微咬唇,沒再答話,只是剛拎起茶壺注滿茶杯,就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在清泰殿的門口響起:「慢著!」

  這熟悉的聲音曾日日夜夜讓他魂牽夢繞,無法釋懷,也曾讓他犯下大錯,不惜違逆聖旨。

  本以為要見她一面難如登天,甚至還私下裡暗自忖度,是不是真的入火棘所說,母后,不好了?『

  然而沒想到再見,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

  這讓他既覺得羞愧,又有些迫不及待。

  貞元皇后進來的時候身後還跟了不少的宮人太監,他們一路小跑,對著那帝王說道:「陛下,奴才攔不住皇后娘娘。」

  滿朝文武,各國使節都齊齊將目光落在這位大宸的皇后娘娘身上。

  只見皇后沈氏出席這樣的場合併未按例大妝,反而只是穿著一件清風色的寬衣,一條水波腰帶橫繫於腰間,反而讓她纖腰裊裊,不盈一握。

  一張瓜子小臉略顯蒼白,因為臉頰瘦削,顴骨高聳的原因,黑眸就顯得愈發圓潤明亮。

  就算不施粉黛,不得不說,眾人眼中的她仍然是一位絕色佳人,只是這樣的行路方式衣著打扮,若非身處清泰殿,被人稱呼為皇后娘娘,恐怕人人都要以為她只是一位誤闖皇宮的民女。

  她走路虎虎生風,幾步就到了太子的眼前。

  太子尚還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女子,甚至都忘了叫母后。

  「參見皇后娘娘。」

  不知是誰帶頭叫了這麼一句,百官起身,使節起身,火棘王子也起身,不情願的叫了一句皇后千歲。

  而當今皇后卻並未說免禮請坐,只是一隻手搭在李徹的肩膀上,環顧四周,冷笑出聲道:「你們這些老不修便是趁著本宮不在,在這裡欺負一個孩子?」

  皇帝的臉色有點掛不住了,皇后在指桑罵槐,他不是聽不出來,不禁低聲呵斥道:「胡鬧!既然來了,速速就座!」

  「本宮就什麼座?」沈皇后雙手環胸看向那位帝王:「皇上又不曾邀請本宮前來,本宮坐在地上不成?」

  好大的膽子啊……這是來使們心中的腹誹聲音,而大宸的百官早已表示,這樣的畫面已經見怪不怪了好嗎。

  李徹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看著面前的女人,除了瘦了很多,嘴唇沒有多少血色,她一點也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不過想想也是,以母親平日健壯的身體,怎麼會隨隨便便的被病魔打倒?想必已經開始慢慢好轉了吧。

  「皇后……」明晰帝的語氣已然不善:「既然知道,那就退下吧!」

  「我的兒在這裡受你們欺侮,難道要讓本宮視而不見不成?」

  明晰帝也不想和她發脾氣,只因他自己知曉,就算和她發了脾氣,她也未必能聽的進去,只會讓自己更加難看和尷尬,畢竟此人是個油鹽不進的!

  皇后低頭看了李徹一眼,從她踏入這清泰殿的時候,眼神就一直犀利沉著,但是在看到太子的時候卻是異常溫柔。

  好像太子就是她眼中的一切,就連那主位之人也比不上。

  她抬手輕輕將太子手上端的那盞茶接了過去,溫和問道:「徹兒這是在做什麼?」

  李徹看著她,一時有了依靠和主心骨,乖順答道:「兒臣正要給火棘王子斟茶賠不是呢。」

  「徹兒為何要賠不是?」

  「因為……兒臣擅自違逆父皇旨意,前往中宮探視母后。」

  「哦?你違逆父皇旨意,明明應該向你父皇賠罪才是。」

  明晰帝露出不耐煩的神情,冷哼一聲道:「他已經不是個孩子了,是非對錯自己還不會掂量嗎?你問問他,就沒犯別的錯?母慈多敗兒!」

  「陛下。」皇后看也不看明晰帝道:「本宮現在在和徹兒說話,陛下還是不要插嘴的好……」

  「哼!」明晰帝又是一聲冷哼,還真就不插嘴了。

  一眾來使再一次覺得匪夷所思,但百官們卻覺得陛下的選擇是明智的,當著國外來使的面,萬萬不可再鬧出夫妻失和之事,正所謂,床頭打架床尾和,有些事還是關起門來說吧,他們,丟不起那人。

  李徹咕嘟嚥了口唾沫,正要答話,就聽火棘王子叫道:「皇后娘娘,您的好兒子將本殿下推入了荷花池中,這便是罪,正所謂,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皇后娘娘不是要護短吧?」

  他小小年紀倒是牙尖嘴利,皇后卻並未將他放在眼中。

  先是哦了一聲,繼而又道:「那敢問王子殿下,我徹兒又是為何會將你推入水中?」

  「這……」火棘想也不想的直接答道:「還不是擔心本殿下要將他做的壞事公之於眾,所以才想殺人滅口。」

  「那徹兒又做了什麼惡事?」

  「私自抗旨在先,又殺死宮女在後,此二條在我國境內,已足夠被貶為庶民!」

  「你好大的口氣!還貶為庶民?」皇后的眸光一瞬間變的犀利起來,她指著面前之人厲聲說道:「本宮倒要問問你!那天早上,在荷花池旁,手拿匕首,捅入宮女腰間的是誰?將那人踹下水中的又是誰?你竟然睜著大眼說瞎話!本宮倒是不介意讓那宮女出來,親自與你對峙!」

  火棘王子身形一顫,也不知是被她的氣勢唬住,還是心虛。

  只聽皇后又對李徹說道:「徹兒,這種不知廉恥之人,不配做皇子,本就以命抵命,讓他早日投胎,做個豬狗牛羊!你說,是不是?」

  李徹忽然就找到了主心骨,雖然父皇所教忍讓是為大局著想,但母后所言,更是痛快。

  小拳頭立馬攥在一起,重重點了點頭,指著火棘叫道:「我縱然違逆父皇旨意,自有父皇懲戒!人是你殺的,這黑鍋本太子不為你背!本太子想要叫人過來救命,是你先將我打倒,我才不小心推你下水,我若真的想讓你死,有人過來救命的時候,我完全可以讓他們不管不問,到時候,你能耐我何!」

  這小太子說起話來倒是氣勢十足,雙手叉腰的樣子還真和那位桀驁皇后像了個十成十。

  坐在武官位上的沈蒼勤卻時刻去注意著那位帝王的表情,見他面露不悅之色已經不知該如何是好,然而那帝王縱然不悅,也並未開口說什麼。

  只是沈蒼勤的兒子卻在暗中叫好,有自己的妹妹輔佐,這樣的太子必然會坐穩江山,萬國來朝。

  火棘王子被李徹堵了個啞口無言,他的使節卻已經急了起來:「娘娘怎能聽信太子的一面之詞?」

  「本宮不信自己的兒子,難道信你?本宮懷胎十月,還生不出你這麼大的兒子吧?就算要認娘,也要跪下敬杯茶吧?」

  「你!」那使節指著皇后怒道:「你這潑婦!簡直不知羞恥!」

  『嘩啦』一聲,沈皇后手裡那杯本來要給火棘喝的茶直接被潑了出來,衝著使節的嘴臉澆了個濕透。

  在場眾人在感慨皇后就算病了也一如既往的彪悍時,已經有人開始暗中叫痛快了,對於這種不知好歹的人,就該給他點顏色瞧瞧。

  「來人!掌嘴!不知你們國家是不是蠻夷之邦,口出穢語不敬君主者該當何罪?念在你還要將你們國家這不知好歹的小畜生帶回去的份上,本宮就不要你的命了!」

  「還不謝謝娘娘!」

  焦嬤嬤氣哼哼的走上前去,對著那官員的後膝就是一腳,只聽他哎呦一聲跪在了皇后的面前,接著焦嬤嬤左右開弓,甩動著兩張蒲扇一樣的厚手,對著那人的臉就啪啪啪的打了起來。

  皇后笑容加深,直到眼看著那人的臉腫成了包子,嘴角冒血,連一句像樣的話也說不出來了,才開口說道:「焦嬤嬤,手疼了吧?」

  「回娘娘,是有點。」

  「哦……」本以為皇后終於有點要放過他的打算了,然而她話鋒一轉又繼續說道:「來人啊,繼續打。」

  「是!」

  換了個人,又啪啪打了起來。

  其實再打下去也沒有意義了,那使節的臉已經打的分辨不出本來樣貌,而他自己也什麼也感覺不到了,就是麻木。

  火棘王子看了著急,連忙說道:「你這皇后好不講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