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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盛筵難再

  「太子哥哥!」

  李徹低頭一看,卻是自己最小的弟弟李征。

  李征紅撲撲的小臉蛋在燈燭的掩映之下粉妝玉琢一般,而他手上正端著一杯酒水,笑呵呵的看著這位三哥。

  太子一伸手,將李征抱入懷中,將他打量了一遍說道:「才幾日的功夫,征兒好像又高了。」

  「太子妃嫂嫂之前也這麼說過。」

  「這就是九皇子殿下吧?到底是孩子,膚如凝脂,真想讓人捏一捏啊。」樂容說著就伸出手去,沒曾想,李征也不是一個軟柿子能任人揉捏,一揮手將樂容給推開,面色不善的看著她。

  樂容討了一個沒趣,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好好好,小女子是失禮了,九皇子殿下不要見怪才是。」

  李征又瞪她一眼,卻不答話,只是將手上那銀瓷青花的酒盞端到太子的面前,與他說道:「征兒敬三哥一杯,願三哥來年諸事如意。」

  諸事如意……

  李徹看著這還的眼睛,漆黑依舊,只是不復當年的純真無暇。

  宮裡長大的孩子,往往比別宮外的孩子更加早熟。

  「好,哥哥便滿飲你這一杯!」李徹說著便接過他送過來的酒杯,一飲而盡。

  而就是此時,一個爽朗的笑聲響起,不用看也知道是四皇子李徇。

  與李徇一起來的是七皇子李律,兄弟二人,一個身體強健,身著軟甲,一個錦繡華服灑脫不羈。

  「小九兒好生偏心啊!」李律咂嘴說道:「一心只想著給你的太子哥哥敬酒,倒不把我們幾位兄長放在眼裡了?」

  李征嘟嘴說道:「少頃自會給哥哥敬酒,七哥這就等不得了?」

  李律笑了笑,一隻大掌在小九兒腦袋上揉了兩下,又對太子說道:「三哥既喝了小九兒的酒,我們兄弟的自然也得喝。」

  李徹有些苦笑不跌,在小九兒腦門上戳了一下:「都是這小子引起的。」

  李征吐吐舌頭,從太子的腿上躍下:「沒事,我去給太子哥哥報仇,也挨個兒灌他們酒去。」

  「你這小子也就佔著個年紀小的好處,以為旁人不敢灌你的酒了?四哥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開始會喝酒了!」李徇一邊說著一邊嘖嘖搖頭。

  而九皇子卻眼疾手快的端起太子面前的一杯新酒,衝著李徇道:「那四哥先滿飲此杯吧!」

  「好啊!先衝著我來了!」李徇朗聲一笑,接了酒杯,一飲而盡,又在李徇的腦袋上揉了揉。

  李徇縮著脖子躲開,又給李律敬酒,他自然不能推辭。

  如此一番,又端著酒盅跑開了,這才像是一個活潑孩童該有的面貌。

  九皇子走後,李徇李律兄弟二人又陪太子喝了酒水,所談也無非是辭舊迎新的一些瑣事,倒是兄弟和睦,其樂融融。

  待他們走後,一旁樂容自斟自飲的已經有些半醉。

  太子看她一眼道:「你若酒力不濟,不妨下去更衣休息一下。」

  樂容聽聞先是咯咯一聲笑了起來,放目殿中看了一圈,身形柔軟,如蛇似魚一般靠在了太子的身上:「殿下是覺得妾身喝多了酒,給殿下丟人現眼嗎?」

  這可不是他李徹說的,是她自己說的,畢竟在在座皇親國戚也都有帶夫人侍妾前來,甚至包括洛清王妃劉玉環在內,無不端莊雅致,聰慧溫雅,斷沒有一個人像她此般。

  李徹只覺得額角青筋微微一跳,苦笑一聲在她身上拍了拍道:「亦或者你再多喝一點,睡一覺去吧。」

  「妾身可不想睡覺,妾身想陪著殿下!」說著就渾身柔弱無骨一般抱著太子就不肯撒手了,礙於清泰殿內百官宴飲歡快異常,李徹也不好將人推開,只好任由她這麼抱著。

  這一幕落在賢妃眼中,卻如一根利刺一般,扎的她睜不開眼睛,一隻手捏緊金箸,似乎一個用力就能將金箸掐斷。

  一國之君見她久久沒有舉筷,忍不住向她看去:「愛妃這是怎麼了?這麼多菜餚,就沒一個可口的?」

  「啊?」賢妃看了那帝王一眼,嬌俏一笑:「怎麼會呢。」

  「若是不合胃口,儘管差遣了下去,再做合你胃口的。」

  賢妃笑道:「多謝陛下厚愛,只是臣妾覺得,這裡金盃玉盞雖然各色齊全,倒是覺得少了一味,有點覺得索然無味。」

  「哦?以愛妃之意,覺得少了什麼?」

  賢妃偏頭一笑答道:「今年是大年三十,皇親國戚盡相聚於此,明日之後就是新的一年。不如由陛下牽頭,來那擊鼓傳花的玩法,也好讓席間氣氛更加熱鬧,取意接新納吉!」

  「賢妃娘娘的提議很妙啊。」一旁萬福安也連忙附和,他那一張老臉在紅彤彤的燈燭下顯得血色活泛,精氣十足。

  明晰帝呵呵一笑點頭說道:「朕也許久沒有和大家玩這個了,仔細想想就覺得有趣,萬福安,你傳吧。」

  「是!」萬福安臉上堆笑,示意鼓樂停下,歌舞暫歇,眾人不覺都將目光看向主位之上。

  只見萬福安一甩拂塵,高聲說道:「陛下有旨,今日三十宴飲,許久未曾歡聚,不如來那擊鼓傳花的玩法,熱鬧熱鬧。」

  「好!」已經有人高聲附和。

  一眾皇子也紛紛表示贊同,待七皇子起身問那帝王怎麼玩,是什麼規則的時候,卻聽那一國之君將這個權利給了賢妃道:「此事既然是愛妃提起來的,不如愛妃說說什麼規則好。」

  只見賢妃端坐於帝王身側,面如銀月,相貌姣好,因為飲過酒水的原因,眼底隱約帶著一分水潤,撲閃著黑眸,掃視一圈。

  座下百官盡數到場,又兼皇親國戚也都人數眾多,此番酒酣耳熱,身形東倒西歪,各個都好像不在狀態。

  她輕笑一聲開口說道:「本宮提議,就以擊鼓傳花作為訊號,這鼓點停時,鼓花傳到誰的手上,就要罰誰自飲三杯,飲盡之後,還要賦詩一首,所賦詩詞皆不可偏離辭舊迎新,四字主體。本宮又觀,有諸位大人和王爺與妻妾同來,本宮這小女子可就要偏心一回,若是傳到之人恰好夫妻同往,不如便有男子飲酒,女子展示才藝?詩詞歌賦,可盡選矣。」

  「賢妃娘娘可真是偏心我等啊,」其中一位皇親命婦年逾半百,慈藹一笑:「卻是連老身也無法脫身嗎?」

  「方王妃您這話說的,」賢妃纖纖玉指又指著她道:「難得今日皇上和諸位卿家高興,方王妃,若是傳至方王爺手上,您就算不展示才藝,也要自飲三杯才是。」

  「呵呵,定當從命!」王妃如是說著,便已經屈膝行禮。

  席間其樂融融,倒是賓主盡歡。

  只聽賢妃又命了身邊的貼身丫鬟去擊鼓傳花,那丫頭捧了個鑲珠嵌寶的紅色繡球來交到賢妃手上。

  賢妃又遞與一國之君,後者推辭道:「你來。」

  「那臣妾就開始了。」

  言罷,便有內監捧著個小鼓坐在一旁,背對著眾人,雙眼被蒙上,手上拿著鼓槌開始敲了起來。

  賢妃將繡球遞到了宮女的手上,宮女趕緊傳到太子的手上,太子向下傳去,傳到了側妃樂容的手上。

  樂容聽著那歡快的鼓點也不禁興奮起來,酒醒大半,接著又遞到了四皇子的手上。

  四皇子李徇只身前來,便又將繡球遞到了一邊五皇子李衡手上,李衡交給洛清王妃劉玉環,後者繼續向下傳去。

  此番鼓點加急,眾人傳遞繡球的速度也不禁加快,唯恐鼓點停下的時候繡球會落在自己的手上。

  那聲聲鼓點就好像是在催人命一樣,給現場憑添出許多緊張的氣氛,一路傳來,卻是扣人心弦的速度。

  又傳了一會,只聽鼓聲驟然停歇,眾人定睛一看,這繡球正在戶部尚書王平安的手上。

  王平安手上拿著個繡球死命往朱晚照手上塞,他卻一個勁的推辭,怎麼也不肯接。

  「王大人啊!王大人!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你要當著皇上的面給我刑部增添冤案不成!諸位大人的眼睛可都是雪亮雪亮的!」

  王平安哭喪著個臉看看手上的繡球,又看看朱晚照,支支吾吾道:「我,我啊?」

  「哈哈哈!」一國之君爽朗大笑起來,指著他二人道:「朱晚照到底年輕,說話也沒個輕重,什麼冤案不冤案的!就算硬塞給你又怎樣!罰你自飲一杯!」

  朱晚照嘻嘻一笑,端起酒盞說道:「自飲一杯總比自飲三杯的好!王大人啊!我先飲了,您自便!」

  王平安一臉哭喪勁:「下官……下官不勝酒力……」

  「大人不勝酒力?卻是不給本宮面子了?」賢妃笑著開口說道:「大人您第一個接到繡球就要壞了本宮的規矩,皇上可不能饒了他啊。」

  一國之君又哈哈笑了起來,鬍子顫顫的:「說的對,不能饒了!你現在若是乖乖的喝了,朕說不定也就這麼算了,要是不乖乖喝,朕就再罰你三杯!就是拔頭灌,也給你灌下去!」

  「那不能!那不能!微臣還得留著腦袋給皇上辦事呢!」

  王平安說著已經接過宮人送上來的酒盅,三杯酒,一一飲盡,卻是滿臉悲愴,尤飲毒酒一般,果然三杯之後已經面色緋紅,有些上頭了,看來他說不勝酒力也並非只是說說。

  「王大人不要以為喝了酒就沒事了,今日王夫人沒來,大人下面可還要吟詩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