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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故意的挑釁

  這東宮僅剩的幾位良娣雖有的是也是奴婢出身,但就算是宮中奴婢,也是官宦人家的好女子,另外早先東宮還有兩位是皇后所賜的良娣和孺人,不過先後歿去。

  所以她們幾個幾乎就一致認為,天生卑賤之人,承受不起這樣的福澤。

  既然承受不起這樣的福澤,她們也倒要看看,這新來的側妃到底有什麼樣的本事,連黃花大閨女都不是,就敢登堂入室?

  新側妃樂容來的時候,尋芳已經命人上了杏仁酪,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在室內飄蕩。

  不過劉玉瑤最近有點忌口,杏仁酪喝多了還會覺得有點噁心,乾脆只坐在那裡吃葡萄乾。

  外面內監一聲通傳,說側妃娘娘到了,室內眾人紛紛放下杯碗,齊齊向門口的方向望去。

  暖閣的簾子被從外面挑開,只見側妃樂容身著一件紅色的孺衣,款款而入。

  她這個人非常瘦,雖然穿著厚厚的衣裳,但仍然不難看出她骨瘦如柴,舉手投足只見,衣袖寬大,腰身鬆鬆,顯得有點空蕩蕩的。

  瓜子臉白皙紅潤,大眼睛,明眸善睞,尤其是進門之後,衝著主位之上的太子妃柔媚一笑,劉玉瑤縱然是個女人,都會覺得眼前這個女人非常美麗,也不禁有點動心。

  動心的不止是她,另外幾位良娣雖然也是動心了,不過動的都是歪心思,心中早已對這側妃下了判詞:以色侍人!不得善終!

  如此同仇敵愾的想到了一塊去,頓覺痛快無比。

  要說太子妃凌駕於她們之上,那她們是心服口服,人家家世優渥,長相標誌,更是民間傳說的第一才女,放眼整個京師,能與她匹敵的又有幾人?

  可偏偏這個來路不正的女人也凌駕於她們之上,那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論姿色,瘦骨嶙峋,沒什麼可看的地方,論才華,一個小小郡守的侍妾,能強到哪裡去?論出生,那更是給她們提鞋都不配,這一來就當上了個側妃……

  不過既成了側妃,也有人在心中揚眉吐氣了一把,本以為太子真的是轉性了,只對劉玉瑤一人上心了,現在看來,這癡情的男子畢竟是少數,太子到底還是那多數之人中的一員。

  「妾身樂容,參見太子妃娘娘。」這側妃行了個稀奇古怪的禮,又惹來眾人一番腹誹。

  劉玉瑤卻不以為杵,她自己到現在都搞不明白宮中什麼時候該行什麼禮呢,便拍拍一旁的位置說道:「平身,過來,到這邊來坐。」

  也不怪她要讓側妃坐在自己身邊,這暖閣不大,統共擺了四張軟椅都讓四位良娣坐了,正好她的軟榻上擺著一張小几,還空著個位置。

  「太子妃娘娘真是給容兒天大的臉面啊,豈不是讓妾身和您平起平坐了?」

  她說著便咯咯一笑,大大方方的在太子妃身邊的位置上坐下。

  劉玉瑤並未覺得她說的話有何不妥,宋良娣卻已經酸溜溜的說了起來:「這還真是新鮮啊,奴家還是第一次聽說,妾室也可以和主母平起平坐。」

  這宋良娣早先生病,得了劉玉瑤不少的照拂,雖然她那時候也是為了拉攏人心,除掉方茉,但宋良娣卻深受感動,這個時候自然要為劉玉瑤說話。

  「以前沒有,今天太子妃金口玉言讓我坐在這兒,從今往後,也就有了,是不是啊,太子妃娘娘?」

  樂容卻是洋洋得意,沒將那幾位良娣放在眼中,卻只看著劉玉瑤。

  她也回看了樂容一眼,慢吞吞的嚼著嘴裡的葡萄乾:「我就是讓你坐坐,還真沒別的意思,你要是想多了可不怪我。」

  「哈哈哈,妾身也沒說什麼啊,瞧娘娘您說的。」

  劉玉瑤沒好氣的哼唧一聲,沒再答話。

  只聽樂容又擊掌而笑,與那座下四位良娣淺笑相對道:「我啊,本應該早點來請安的,雖然說你們位份在我之下,但在東宮可算是老人了,我該稱呼一聲姐姐。但是太子殿下憐惜,說什麼我要是來請安,指不定會被太子妃和諸位姐姐們為難,就不讓我來了,倒是我失禮了,失禮了!」

  一番話說的眾人臉色紅白一片,紛紛看向太子妃劉玉瑤,那眼神迫切,似乎在爭先恐後的對她說,人家難聽的話都說到耳朵根來了,我們都不能忍,你還忍?

  然而劉玉瑤卻偏偏和她們不一樣,她也並不是生來就愛惹是生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她的座右銘。

  但樂容的話也並非沒有一句激怒了她,那句什麼太子憐惜直接讓她將嘴裡的葡萄乾吐了出來。

  尋芳見狀嚇了一跳:「娘娘,怎麼了?咯到牙了?」

  雖說進貢的吐蕃葡萄乾都是精挑細選來的,但仍然不能避免個別沒有洗乾淨,在晾曬的過程中沾上點什麼,或者有一兩個沒挑揀乾淨,有壞掉的。

  劉玉瑤搖頭,哭喪著一張臉說道:「酸!真是酸到姥姥家了!」

  已經有人聽出來她這話是意有所指,然而樂容卻仍然裝瘋賣傻的說道:「這東西本來就不是甜的,酸也正常。」

  「可是你剛說話那會兒我吃的最酸!」劉玉瑤看向了她。

  樂容又咯咯笑了起來:「那可真不巧啊,萬幸只是酸到太子妃了,若是吃出個好歹,傷及長孫殿下,那切身的罪過可就大嘍。」

  「側妃娘娘安的什麼心?第一次見就說什麼傷及長孫殿下的話?」孫良娣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接茬為難她道:「長孫殿下是皇子龍孫,自有陛下和先帝爺的庇佑!您就不用操這份心了。」

  「是是是。」樂容也不惱,不氣,只是笑呵呵的摸著自己的肚子說道:「太子殿下年紀也不小了,只有太子妃一人為殿下開枝散葉到底辛苦,姐妹們也要加油哦,算命的先生給我看過,說我能三年生倆,哎呀,以後這東宮可不就熱鬧了嗎。」

  漂亮!似乎人人都在心中發出一聲喝彩,因為她們看到這位不知天高地厚,恬不知恥的側妃已經成功的激怒了正牌主母。

  劉玉瑤手上捏著的葡萄乾已經變形了,曾經見識過她提劍砍人的颯爽英姿,幾位良娣甚至已經做好了躲避刀劍無眼的準備。

  然而不曾想,她將自己手上捏的一團模糊的葡萄乾往桌上一扔,卻並未動怒。

  這都能忍?四位良娣彼此對視一眼,怎麼自從太子回來之後,這東宮就什麼都不一樣了。

  「生吧,你們都生吧,用不了三年,這東宮的小孩都能到處跑了。」

  也不知她說的是真心還是假話,反而讓那幾位本就心如死灰的良娣蠢蠢欲動起來,其實這種雨露均沾的事情,就算太子不情願,只要太子妃開口,執行那東宮主母的權利,太子也不得不從啊。

  可她劉玉瑤,真的就這麼大方?

  「對啊,既然都是侍奉太子殿下,咱們日後也都是情同姐妹之人了,容兒我初來駕到,以後還請幾位姐姐多多照顧了,若有用的到容兒的地方,儘管開口,自當不敢推辭!」

  樂容說完就站起身來,盈盈屈膝與她們見禮。

  尋芳又差人給樂容送上一盞杏仁酪,她喝了一口連連稱讚。

  幾位良娣坐著自覺無趣,便起身告辭。

  她們走後樂容卻不急著離開,反倒是笑著看向劉玉瑤說道:「當初在昌平郡的時候,就時常聽聞太子殿下提起過娘娘您。」

  劉玉瑤抬眸看她一眼,雖然心中好奇,但卻強忍著沒有問出來。

  只聽樂容又繼續說道:「太子殿下跟我說啊,說您在宮中素來彪悍野蠻,來去風風火火,行事無法無天,唯恐我進宮之後受了委屈。如今我這進宮了,見到了太子妃您本尊,容兒不禁要為您叫一聲委屈了,您本就是大家閨秀,雍容端莊,如何就成了太子殿下口中的悍婦?」

  劉玉瑤抿緊了嘴巴,卻什麼都沒說,她知道,自己這個時候開口,說的話必然不好聽。

  「容兒要是見了太子殿下一定要好好說說他,怎麼就把您形容成個母夜叉一樣?呵呵,我這一路上可都膽戰心驚的呢。」

  她倒是不拿自己當外人,一句好好說說他,儼然將自己當成了結髮妻子,或者是為人父母了,絲毫沒有羞恥感。

  「你放心,我不是母夜叉,你只要不做讓我生氣的壞事,我就不會無緣無故的找你麻煩。」

  「娘娘果然深明大義啊,這時候也不早了,今日前來拜見,也算是認路了,改日妾身再來請安。」

  「好。」

  樂容起身,笑著屈膝向外面走去,宮人撩了簾子請她出去,她走的卻極為緩慢,似乎也不急著離開,沒多久就聽到暖閣之內傳來辟里啪啦瓷器碎裂的聲音。

  與此同時,又聽轟的一聲,似乎連桌几都翻到在地一般。

  只聽劉玉瑤暴跳如雷的怒道:「李徹!你混蛋!烏龜王八蛋!李徹!李徹!!」

  聽到那聲嘶力竭的吼聲,外間的內監臉色難看,奈何也不能催促側妃趕緊走,只見她慢悠悠的,似乎故意要聽牆角一樣。

  樂容掩嘴輕笑,對身邊的丫鬟說道:「這太子妃娘娘的脾氣啊,還真和太子殿下說的一樣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