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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這次是好消息

  長街延展,積雪覆蓋,天邊晨曦微露,一絲光華由雲層深處露出,喚醒了沉睡中的上京。

  一匹快馬由城門之外奔馳入京,馬蹄濺起青石板路上冰碴,飛快向前奔去。

  突然之間,一柄霍霍銀劍由高空之中直直向那一人一馬射了過去。

  騎在馬背上的人急急勒緊韁繩,馬嘶蹄騰,險些連人帶馬的歪倒在地。

  那柄劍卻直直插在了路中央,透過積雪,入石三分,可見來人內力深厚。

  與此同時,一人身著黑衣從街道之側的屋頂上,如大鵬展翅一般的落下,衝著來人直直逼了過去。

  馬上的人縱身一躍,躲開了那人的襲擊。

  那人又轉而落地,一把將劍從地上拔起,騰身一躍,向方才騎馬的人追了過去。

  騎馬之人似乎無心與他纏鬥,一邊拔足狂奔,向長街的另一頭奔去。

  黑衣人隨即握劍緊追不捨,二人就在這上京的屋頂之上,蹦轉騰挪,跑的飛快。

  「站住!」黑衣人高聲厲喝,正欲拔足撲上去,卻見那人猛然回頭,對著自己扔出一支暗器,發出彭的一聲,激起地上積雪天女散花一般迷濛了他的雙眼。

  黑衣人抬手擋住雙眼的時候,再往前看去,那人的身影已經遠離,再要追上去可就有點難了。

  也不耽擱,繼續緊隨其後。

  前方一座宅院府邸,那人隨即躍入府中,身影消失。

  黑衣人氣喘吁吁的追了過去,一雙腳踩在牆頭上,他又猶豫了。

  進去未必能找到那個人,不進去的話,肯定就找不到了……

  想了想,縱身一躍,踩在鬆軟的積雪上面,發出彭的一聲悶響,連帶身邊的樹枝都震了一震,撲簌簌的落下雪花。

  那人落地的時候也留下了一串腳印,只不過這府上的奴僕太勤勞了,一大早就將石板路上的積雪清掃乾淨,以至於除了這裡之外,這串腳印就消失了。

  他不禁懊惱的皺緊了眉頭,大概估算了一下自己身處的方位,沿著小路腳步輕快的向前庭追去。

  就在他剛出了一方圓門,忽的閃身一避,將身影藏匿在了牆壁之後,想了一下,覺得自己八成是眼花了這麼早居然……

  他又小心翼翼的露出個腦袋,果然看到了正站在復廊之內的女子。

  那女子身著一件樸素的裌襖,看似才起,尚未梳妝,頭上也未戴簪環,正由一丫鬟攙扶著,站在那裡看著他,露出驚訝的表情。

  那丫鬟也見到了他,也是呆怔在當場,正要失聲尖叫,卻被那女子摀住了嘴巴。

  男人訕訕然從牆後走了出來,知道自己躲無可躲了。

  不禁有些後悔,應該蒙個面的,如今一張老臉都丟光了……

  「咳咳,李徇見過王妃。」

  王妃劉玉環仍舊驚訝不已,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身束腕束腰的緊身黑衣,鬼鬼祟祟的出現在洛清王府上,想讓人不胡思亂想都有點難。

  「四皇子殿下……」她喃喃叫出這個稱呼:「殿下不必多禮……」

  「謝王妃……」李徇也是覺得羞憤不已,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一個皇子,身負禁宮安危,於兵部就理要職,大清早,穿著一身黑衣跑到洛清王府來做什麼,答案幾乎是不言而喻的,任誰都會想到是要對王爺不利,畢竟皇族兄弟之間的爭鬥,由來已久,見怪不怪了。

  李徇看著面前之人,見她不說話,一雙秀眉微微蹙起,竟有點忍不住想上前為她撫平。

  「在下叨擾了,先行告辭離開。」李徇說著就要轉身,卻聽到劉玉環開口叫住了他。

  「殿下,」

  後者回頭看去,有點心虛,這劉玉環總不至於要將他繩之以法吧?

  「殿下以後不要再來了。」劉玉環面色不悅。

  李徇心中一震,更加心虛起來,難道她知道上次劫持她的蒙面人就是自己了?

  然而又聽劉玉環隨即說道:「我已是洛清王妃,再也不是當初的劉玉環了,殿下日後該叫我一聲弟媳,你我之間再也沒有什麼情誼可言,日後不要再來偷偷摸摸的看我了。」

  說著甚至還對李徇擠了擠眼睛,似乎暗中示意他什麼。

  後者先是一愣,繼而馬上反應過來,拱手說道:「在下讓王妃困擾了……以後再也不會打擾。」

  說罷他快步離去,沿著原路返回,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丫鬟仰頭看了看四皇子不見了,才拍拍心口說道:「王妃娘娘……方才可把奴婢嚇壞了……這,這四皇子殿下怎麼會在府上?」

  劉玉環歎了口氣,隨即看向自己的身後。

  若只是自己的貼身丫鬟翠兒也就罷了,在她身後還跟著一群人,四皇子雖然看不見他們,他們卻能通過復廊的窗口看見園子裡的他。

  他出現在洛清王府,肯定會被人曲解為對主人不利,可不管真相到底如何,她都不希望讓這兄弟之間反目成仇,所以才犧牲了自己,說了那番話。

  就算有人說出去,也是他四皇子和劉玉環的恩怨,與李徇無關,再者說來,清者自清,她在王府如何行事如何做人,人人都看了眼裡。

  而不管她如何賢良淑德,也都不會博得那個人的歡心,就算她與旁人生情,那人也會毫不在意,所以剛才說出那樣的話,她也是做出了一番考量。

  尤其是驟然看到那英武不凡的男子出現在雪地之中,一身黑衣的他劍眉星目,輪廓分明的臉頰帶著剛毅之色,不知為何,她就想到了那日他採摘的雛菊。

  小小一朵雛菊放在她的手上,與他這血氣方剛的男兒形成了分明的對比。

  「夾縫之中一朵花……」劉玉環喃喃自言,不禁笑了起來,對身後的人說道:「你們今天早上什麼也沒看到,也沒聽到,明白了嗎?」

  「是。」眾人手上捧著各色器皿,屈膝應聲。

  劉玉環便繼續抬步向前走去,她的身體已經好多了,恢復了早上給李衡準備早膳的習慣,這與討好無關,她只是盡了一個妻子應該盡的責任。

  進了前庭暖閣之後,李衡似乎尚未起身。

  眾人忙碌著將手上的杯盞放在炭爐上加熱,佈置早膳。

  劉玉環望了一眼內室的方向,不禁蹙眉,向那裡走了過去。

  暖閣與內室之間只有一道簾子,等候伺候李衡熟悉的丫鬟還站在簾子外頭,看到她來了齊齊屈膝行禮。

  劉玉環不禁皺緊了眉頭,外頭天色已經大亮,若是遲了只怕趕不上早朝了。

  她掀開簾子入內,隔著一道屏風正要開口叫人,卻聽到了裡面傳來了交談的聲音。

  那一瞬間她蹙緊眉心,以為有別的女人在這裡伺候,但隨即,回答李衡的卻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屬下沒有看清。」

  「你就算看清了也未必認得,你又常年不在京中。」李衡冷哼一聲道:「下次回京小心一點吧!」

  「是!」那人乾脆利落的答了一句,馬上又道:「王爺,這次是好消息!」

  「哦?」李衡似乎對他所說的好消息三個字並不怎麼感冒:「方王爺之前也是振振有詞,還不是讓他順順當當的離開昌平郡了。」

  「王爺!只因那郡守方大興膽小怕事,唯恐惹事上身,所以才就這樣放太子離去!」

  站在屏風外頭的人攥緊了手心,她幾乎可以從這二人的對話判斷的出來,此人是李衡派去跟蹤太子的人,而他回京傳遞消息卻被李徇先一步得知,所以在京中設下埋伏欲要將他攔下,沒想到還是讓他成功脫身進了王府。

  她就知道,以李衡的性格來看,太子李徹單單只是離開皇宮也不能讓他放下戒備,一旦宣戰,兄弟之間就非得有個你死我活不可。

  一想到奪位之爭的結果,她就不禁一陣膽寒。

  只聽李衡又是一聲冷哼,沉聲說道:「無用之人,也就只能守在昌平郡那一小塊地方。」

  「不,王爺,」那人又繼續說道:「這方大興也非無能之輩,他對太子用上了美人計,派了自己身邊最得力之人對太子下手了!」

  沒有預料之中的聽到這個男人的笑聲,也沒有聽到他讚賞的話,卻聽他道:「美人計?虧他想的出來,太子之所以為太子,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什麼樣的金銀沒見過?」

  雖然不願意承認他是個對劉玉瑤癡情的男人,但他可以肯定,美人計這一條對太子是行不通的。

  然而那人卻又急急說道:「可是王爺!方大興得手了!」

  「什麼?」

  「方大興得手了!他派到太子身邊的女人,在太子準備棄船上岸的前一天晚上對太子行刺,太子於她雙雙跌入江中!」

  「真的!?」這兩個字隱隱透露出李衡的緊張和期許,問的是迫不及待。

  「真的!」

  劉玉環的身形微微一晃,只覺得腦袋一陣嗡嗡亂想,她先是想到的不是太子,而是東宮那位笑顏如花的女子。

  她習慣撫著微微隆起的腹部露出嬌俏的笑容,口口聲聲的說著等太子回來就怎樣怎樣,等太子回來還要幹嘛幹嘛,可事到如今,居然突生變故。

  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站不穩的時候,只聽屏風後頭又傳來那人的聲音:「不過很快有侍衛將太子從江中撈了上來,送至成安府就醫,成安府丞全家上下忙裡忙外,屬下在沒得到確切消息之前也沒敢離開。」

  「這麼說……他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