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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這又是何必!

  養心殿暖閣的大門緊閉,看不見裡面的光景,門口伺候的宮人見皇后一行人旖旎而來,便要進去通報,皇后卻搖頭阻止,索性就這麼站在簷下門口等著。

  寒風吹動暖閣角鈴叮咚作響,連帶隨侍的宮人也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

  沒過多久,暖閣的大門被從裡面打開,萬福安袖著雙手從裡面出來,正要叫宮人進去伺候,但見皇后一行好似柱子一般站在那裡,頓時嚇的雙腿一軟,跪地說道:「娘娘……」

  皇后扯著微微有些發僵的嘴角說道:「皇上起身了?」

  「是。」

  「本宮去伺候皇上洗漱。」

  「是……」萬福安側身,請她入內。

  皇后一邊抬步邁過了門檻,一邊對萬福安說道:「雖說國事繁忙,皇上日理萬機,公公在旁伺候也該多提醒提醒,不要讓皇上累壞了身子。」

  從萬福安看到皇后的時候起,就明白她為什麼會過來了,昨日十五,本該是帝后二人同房的日子,但皇上去沒往鳳藻宮中去。

  「是……」他將頭垂的低低的,任其訓斥。

  「公公是明白人。」皇后冷眼說道:「往後可不要讓皇上過的渾渾噩噩不知年月幾何了……」

  「是。」

  萬福安將頭低的更加往下,甚至有點不敢去看皇后的表情。

  暖閣內室,那位一國之君已經在床邊坐起來了。

  居中炭火在火爐之中燃的辟啪作響,從皇后一進去後,就覺得自己在外頭結冰的身子終於一點點融化,所有關節也能活動自如了。

  她先是屈膝對床邊坐著的人行了一禮,繼而又走到火爐旁,褪下手上的護甲交給宮人,將手置於炭火之上,轉著手背將手烤熱,這才又拿了那位帝王穿的裡衣在火邊翻轉烤熱。

  一國之君接了茶水漱口吐在水盂之中,抬頭看向來人道:「你怎麼來了?」

  皇后看他一眼,在嘴邊擠出一個苦笑:「臣妾今日理當伺候陛下更衣的。」

  「哦……」那帝王蹙緊眉心想了想到:「昨兒十五啊……」

  皇后沒再說什麼,拿著衣衫走近他到:「臣妾給陛下更衣。」

  「好。」那帝王倒是並未說什麼,乖乖的起身,任由皇后為他穿衣,繫上衣帶。

  這位帝王因為生病的關係,整個身子都恍如油盡燈枯一般,沒有一點昔日的健碩,乾乾瘦瘦,套上層層疊疊的衣服甚至也不能掩蓋。

  皇后又將外裳給他穿上,那衣擺處的十二章紋被一一撫平:「皇上,昨晚臣妾本想告訴皇上一個消息,但沒等到皇上。」

  那帝王冷眼看向皇后,只見她神色悲慼,這消息似乎也不是什麼好消息,便有些不耐煩道;「若是後宮瑣事,你盡心處置就是,朕也不打算過問。」

  皇后稍作猶豫說道:「算是後宮,也不算後宮吧,卻是在東宮發生的一樁晦氣事。」

  那帝王眉心緊皺,幾乎第一反應是太子妃胎像有變,但又否認了自己的猜想,若是如此,他應該第一時間得到消息的。

  「何事?」

  皇后停下手上的動作,屈膝跪在地上:「是洛清王妃……」

  「哦?」那帝王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洛清王妃昨日在東宮與太子妃玩耍,卻因為喝了太子妃給的一盞燕窩而……而致使滑胎……」

  那帝王眉心一緊,幾乎是脫口而出:「滑胎?燕窩不是固本培元的東西嗎!」

  「正是。」皇后繼續說道:「臣妾前去調查得知,那燕窩當中有附子和滑石,對孕婦百害而無一利!」

  當今天子臉色有點難看,稍微沉吟道:「洛清王妃懷玉了?太子妃不也是有孕在身嗎?怎麼她就沒有滑胎?」

  皇后道:「阿彌陀佛,好在太子妃沒有喝燕窩,喝的卻是銀耳做的羹湯,不然……臣妾還不知要如何承受這兩起噩耗。」

  那帝王臉色更加難看起來,放著燕窩這麼好的東西太子妃不喝,居然給洛清王妃喝,他冷笑出聲:「當真是姐妹情深啊!」

  皇后點頭說道:「是啊,臣妾去的時候,太子妃也非常生氣費勁心機找到了下毒的兇手,也算是聊以慰藉!」

  「何人?」

  「是東宮的一個小宮女,說是偷偷趁人不注意下的毒,臣妾本想拷打她,讓她說出是否有人指使,為何下毒,但這丫頭昨天在掖庭局服毒自盡了……」

  「哼!」一國之君沉聲說道:「更衣!」

  皇后趕緊道了一句是,起身為他更衣,為他繫好衣上的紐扣繫帶,又拿來龍袍大褂,為他穿上。

  在宮人為他梳頭的時候,這位沉默良久的帝王終於說道:「洛清王妃是什麼時候有的身孕?」

  「臣妾問過了,也是新近才有喜,因擔心胎心不穩也沒敢跟別人說,只和太子妃一人說了,兩姐妹也時常在一處說話,想必也有很多共同語言。」

  「她這又是何必?」那帝王緊皺眉心道:「若是她生下男孩,也是朕的嫡孫,這又是何必!哼!」

  皇后不解的搖頭說道:「陛下說什麼?臣妾有點不太明白。」

  皇上斜睨她一眼,似乎在用眼神問她:你真的不明白?

  皇后也是知趣之人,趕緊適時的閉上嘴巴。

  在那位帝王頭戴冠冕,由紫英華蓋簇擁著去上朝之前,他剛邁出去的腳步一頓,繼而對身邊之人說道:「傳朕旨意,讓太子妃在東宮安心養胎,在太子回來之前,禁止任何人探視。」

  「是。」

  這樣一道旨意儼然是封鎖了整個東宮,裡頭的人出不來,外面的人進不去。

  考慮到太子妃正有孕在身,皇后覺得,這樣的處理方式已經是極為仁慈的了。

  在這個旨意傳進東宮的時候,宮裡的人雖然不說,但劉玉瑤明白,他們應該也和自己一樣奇怪,為什麼好端端的,把東宮給封了?

  這一點讓她非常納悶,以至於她一天都在悶悶不樂的托著腮坐在窗邊發呆。

  直到劉夫人過來看她,她才問出自己的疑惑:「我平日也不大出去,除了玉環,也沒什麼人來東宮,怎麼皇上現在突然下了這樣的旨意?是什麼意思啊?」

  劉夫人歎了口氣,看著這張不諳世事的清秀面龐,她抬手在女兒的頭髮上摸了摸道:「你也不必奇怪,這宮中背後捅刀,落井下石的多了去了。」

  她也不蠢,聽到母親這麼說,很快就明白過來了:「你說皇后?」

  劉夫人沒有否認,也沒有點頭,但其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哼!皇后一定是在皇上面前說害死玉環孩子的人是我,所以皇上現在才將我禁足!」

  「帝后二人是結髮夫妻,吹吹枕邊風也是再正常不過,其實將你禁足也是好事,也可以讓你脫身宮內爭鬥,安心等太子回來。」

  劉玉瑤點頭,無所謂道:「嘴巴長在她的身上,她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我自己不在意就行了,再說了,這樣我也樂的清閒,省的去招惹是非。」

  「嗯。」劉夫人讚賞的點了點頭,這種事情要是發生在以前自己的女兒身上,只怕她又會鬱結於心,整日悶悶不樂了。

  然而,東宮被封幾日後,劉玉瑤終究有點按捺不住了,尤其是聽焦嬤嬤說起王妃回了王府又大病一場,至今沒有起身,對於這個妹妹愧疚又加重了幾分。

  她在東宮左右無事,隨手折了一段樹枝,在手上比劃了兩下。

  一旁的畫扇已經開始打趣她道:「娘娘您這是要習武啊?」

  「習武?」她又比劃了兩下,自從進宮之後整個人都倦怠了許多,她差點忘記自己也有一身的武功,雖然不怎麼高強,但來去自如總不是問題。

  她的眼睛繼而一亮,看向那高高的宮牆。

  畫扇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有點後怕的縮縮脖子:「娘娘您難道又要跳牆?」

  之前可是見識過她跳牆的風姿,整個東宮差點沒嚇壞了。

  她搖搖頭,雖然很想出去,但逃過一回的她深知這皇宮進來容易出去難,又得這種通關文牒,又得別人蓋印的,還得檢查仔細,更何況,她現在還被禁足,一旦發現她私自離開,豈不是欺君之罪?

  別的罪是什麼她不清楚,這欺君之罪在戲台上常演,那可是要砍腦袋的。

  「有什麼辦法能出去嗎?除了跳牆。」

  畫扇被她脫口而出的話嚇了一跳,想要上去堵她的嘴,但見她神色從容,大義凜然的,可見那句話也只是說說那麼簡單。

  「娘娘,您可千萬不要有這種想法了,現如今東宮之內,除了焦嬤嬤能離開之外,誰要進出都得向皇后娘娘稟報,而東宮之外的人要進出都得得到皇上的同意。」

  這麼說看來是斷了她出宮的念頭了,皇后肯定不會同意的。

  「焦嬤嬤?」一聽到這個名字,她又忍不住笑了起來,晃動著手上的小樹枝子,笑的一臉不懷好意。

  不就是出宮嗎,她又不是沒出過,雖然焦嬤嬤這個老頑固有點討厭,但不得不說,她有時候也是能派點用場的啊。

  劉玉瑤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