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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本宮沒這福分

  首先麗貴妃此人在宮中並不得寵,雖然膝下有個兒子,但因無心爭奪皇位,也根本算不上是競爭對手。

  唯一讓皇后不滿的是自從劉玉瑤嫁入東宮之後,好像一切都變了。

  這麗妃在後宮也越來越喜歡尋找存在感,還三番五次的為劉玉瑤說話,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倆才是姑侄兩個。

  上次甚至還和劉玉瑤聯手化解了假龍袍事件,對此,她忍了很久了,今天終於全部爆發。

  麗貴妃被皇后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斥責,面子上多少有點不好過,雖然著急,但也不好再為劉玉瑤說話了。

  只聽皇后又怒聲指著畫扇說道:「是誰給了你膽子!讓你在這鳳藻宮中銀針試毒!本宮還能害太子妃不成!?」

  畫扇平日在東宮雖然是咋咋呼呼的,但也卻是膽小如鼠,一面對這樣的陣仗,嚇的渾身打顫,抖如篩糠,哆哆嗦嗦的說道:「奴婢,奴婢謹奉太子殿下的命令……」

  「哦?太子?」皇后冷笑道:「太子就是怎麼跟你說的?難道他就是說,太子妃以後要到本宮的宮中,吃的喝的,都要一一試毒,小心本宮害了她,害了她腹中的胎兒?」

  「殿下不是這麼說的……」畫扇已經嚇的渾身都貼在地磚上了。

  劉玉瑤卻有些看不下去了,不過好在她的情緒還算平靜,站起身道:「看來這頓飯我不該來,也不該吃,畫扇,我們走吧。」

  說著就伸手去拉畫扇起來,畫扇如何能承受得住,可又不敢不起來,又不敢起來,一時之間真是騎虎難下,不知所措。

  只聽皇后又冷哼一聲抬高聲音道:「太子妃你何必急著走呢?本宮此番叫你前來,便是要和你好好說說話,化解我們婆媳姑侄間的誤會,這倒好,你這奴才把本宮的一番好意都給白費了!」

  畫扇也不過是奉命行事,皇后含沙射影說的是誰,劉玉瑤再傻也聽出來了。

  她只覺得心煩氣躁,但卻又不得不克制著自己的脾氣,耐著性子說道:「好啊,皇后娘娘你說,化解什麼矛盾?」

  「前日讓太子妃罰跪望鶴樓,確實是本宮的不是,但是……」

  「知錯能改!善什麼大什麼!本太子妃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你就是了,你也不必如此自責!」

  皇后卻加深了臉上的笑容,大聲強調道:「但是!太子妃你在宮中行事素來乖張,本宮讓你一步,你也休要得寸進尺,你如今有孕在身,給整個宮中增添了多少喜氣,也是本宮的福氣,本宮高興都來不及呢,豈會傷害你分毫?太子妃最好不要再給本宮憑添煩惱的好!」

  「既然如此,那我們日後就井水不犯河水,你也不要有事沒事的叫我到鳳藻宮來,我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讓你煩惱,就這麼散了吧!」

  她說著就一把將跪在地上的畫扇給拉了起來,後者渾身震顫不已,雖是服從了劉玉瑤的命令,但還是忍不住回頭看向那做於首位的皇后娘娘。

  只見皇后臉色鐵青,憑她一個堂堂的後宮之主,母儀天下,居然被目中無人的一個晚輩教訓。

  這個晚輩還不是別人,名義上既是她的兒媳婦,又是她的親侄女!

  「太子妃你要幹什麼去!」眼看著她離席,皇后終於忍不住怒聲斥責起來:「你眼裡還有沒有本宮!還有沒有這宮裡的規矩!」

  規矩?劉玉瑤發現自己自從進宮之後,聽到最多的話就是規矩二字,她也想知道,這宮裡的規矩到底有多少?是不是比十本《詩經》加在一起都要厚?

  越是被這樣的規矩束縛,她就越是覺得有只大掌掐住了自己的喉嚨,讓她呼吸不能。

  她的眼睛左右瞄了一圈,只見偌大的一座鳴鸞殿內,金碧輝煌,縱然圍拱著炭爐也仍讓讓人覺得寒徹入骨。

  所有妃嬪都在等著觀賞一齣好戲,而她就好像一個跳樑小丑一樣,給這些端莊優雅的女人們上演著自己的無禮和不馴。

  她暗中咬緊牙關,低垂了眉目,放下所有的身段,屈膝行禮道:「兒臣……身體不適,想先行告退。」

  首位之上的後宮之主終於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她眸光一斂,冷冷瞥了她一眼說道:「既然太子妃是身體不適,那本宮就不便挽留了,來人啊,送太子妃回東宮去好好養胎,讓太醫們,都勤快點!」

  有宮人得了眼色快步上前要去攙扶劉玉瑤,後者一甩手,將她們甩開了,逕自拉著畫扇的手走出鳴鸞殿。

  她每走一步都覺得腳步虛浮,也許真因為懷孕的關係,她覺得自己的身體真的大不如從前,就算想要生氣,也有點力不從心。

  這深深宮闈,到底,還是不適合她的吧?

  目送著太子妃出了鳴鸞殿,皇后臉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殆盡,她放眼看住坐下的妃嬪笑道:「今日立冬,本宮本想後宮同慶,卻不想太子妃居然身體不適,白白耗了大半天的功夫等她,現在卻又不能共飲,著實可惜啊。」

  「可惜啊可惜!」賢妃說著已經站起身來,笑著沖皇后說道:「可惜本宮的身子也不舒服,也想先行告退,皇后娘娘可能應允?」

  看著那年輕明麗的賢妃,皇后微微一笑點頭說道:「既然如此,賢妃可也得回去好好找太醫把把脈才是,看是不是也有了好消息。」

  她這話直接說到了賢妃的痛處,不止賢妃,聖眷正隆的幾位小主也都被戳到了痛處。

  「讓太醫把脈就不必了!」賢妃卻好似沒聽懂般懶聲答道:「日後皇后娘娘不要再請我來看這樣威震後宮的好戲,我也就無藥自愈了!」

  皇后眉梢一挑,呵呵笑道:「賢妃,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要亂說,看來本宮今日還真就不該請你過來了?」

  「皇后盛邀,嬪妾之幸事,只是這鳳藻宮裡的飯菜並不是可以隨便亂吃的,本宮沒這福分!」

  皇后冷嗤聲道:「那你便跪安吧,果然是個沒福氣的!」

  「嬪妾告退。」賢妃說著,略一屈膝就扶著宮人的手走了出去。

  「還有誰要走的,也都和賢妃一起吧!」皇后怒聲叫道。

  一時間鳴鸞殿中人人自危,坐在那裡甚至連頭也不敢抬一下。

  過了一會,只聽麗貴妃乾笑一聲化解尷尬道:「到底都是些年輕人,沒說兩句就有小性子了,眼下時辰也不早了,我的肚子都咕咕叫了呢,用膳可好啊?皇后娘娘?」

  皇后冷睨她一眼,只見這麗妃笑容可掬,竟然變臉比翻書還快,方纔還在為劉玉瑤辯解爭論打抱不平,這會兒又來討好她了。

  不過眼下這樣的氣氛,這樣的場合,正需要麗妃出面化解。

  便點頭應了一聲,心平氣和道:「用膳吧,既然太子妃和賢妃不屑與你我過節,我們就自己過。」

  「就是!」一旁的方茉也忙答道:「太子妃有孕在身也就算了,賢妃娘娘也忒有些目中無人了,一點也沒將母后和諸位母妃放在眼裡!」

  皇后又冷眼看她,只見方茉這小丫頭正一臉討好的看向自己,內心之中不禁發出一聲冷嗤。

  劉玉瑤縱然沒有心計,但她那性格也不算讓人討厭。

  可這方茉偏偏就大智若愚,在這宮中多少也真有點自以為是了。

  午膳過後,劉皇后特意將方茉留了下來,表面上說是二人敘話,但明眼人不難看出,這二人早就站在了同一個陣營之上。

  雖已立冬,但午後的陽光依然姣好,廂鴛鴦館內,隔著一片玲瓏剔透的琉璃折射進來許多稀碎的光影。

  皇后劉氏便由林嬤嬤攙扶著,略有些疲態的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個頭略有些嬌小的方茉。

  在軟榻上閒閒坐定,皇后抬眼看向方茉道:「你坐。」

  方茉應了一聲,本想在她下手小杌子上坐下,卻不想皇后又拍了拍軟榻上的矮桌,方茉會意,在矮桌之側坐了下來。

  宮人又魚貫而入,伺候皇后漱口用茶,並詢問側妃想要喝點什麼。

  午膳本就用的晚,一群人吃的戰戰兢兢,也沒吃到什麼,腹中仍然有點飢腸轆轆。

  「有杏仁酪嗎?」突然想到劉玉瑤喝的那盞杏仁酪,她也不禁有點嘴饞。

  林嬤嬤笑著點頭應道:「有的,奴婢這就去拿,果然年輕人就喜歡喝些甜的。」

  說著就快步退下,這邊皇后慢慢褪下自己手指上帶著的護甲,頭也沒抬的說道:「你這去了東宮之後,都學了些什麼風氣,往日詩社裡的習慣,可都是喝茶的。」

  方茉心中一驚,驟然想起自己以前確實只喝茶,旁的東西也不喝。

  只因京中閨秀都自詡茶的一段清骨,萬般飲品便都成了下品。

  然而被皇后批評,她卻還是有點嘴硬道:「最近嘴裡沒味兒,便也想嘗嘗了。」

  「本宮也就是這麼隨口一說,並非指摘你什麼,不必多心。」

  「是……」

  少頃,林嬤嬤就將杏仁酪端了上來,還冒著溫潤的熱氣,一時間鴛鴦館內便能聞到奶香天香了,使人忍不住想要流口水。

  方茉端起小盞來喝了一口,方覺得奶香沁人心脾,只是太甜了些,喝多了必然會膩,便將小盞重新放回了桌上。

  只聽皇后又悠悠說道:「太子走後,劉玉瑤沒了靠山,豈不是更加方便你在東宮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