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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何為夫綱!

  趴跪在地上的孟雪卻幽幽扭頭看去,唇瓣蒼白如紙:「七殿下好大的威風,就算是護著太子妃娘娘也不該善惡不分吧?他,畢竟只是一個奴才,哪個奴才不是唯主子命從的?」

  孟雪話音一落,又死死盯向了太子。

  只見這位太子殿下負手而立,怒目而視,沒有一個男人會允許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憐惜,縱然是他不喜歡的女人也不行!

  他一字一句道:「劉玉瑤!你還認不認罪?!」

  「不認!你們愛怎麼說怎麼說!反正你們家狗不是我殺的,也不是我煮的!」

  小安子等人對視一眼,紛紛上前:「娘娘……得罪了……」

  兩個人一把按住她的削肩,兩個人壓住她的腿,一個還在她腰上推了一把,縱然她自詡會一點功夫,也一時招架不住,被推的一個踉蹌險些就要跪在地上了。

  她索性雙臂一甩,直接將她身後壓制她的人反身摔在了地上,長腿一掃,也將兩個太監推開,其中一個撞在熱騰騰的砂鍋上,五香狗肉頓時灑了一地。

  只聽孟雪淒厲叫道:「叮噹--!」

  劉玉瑤掃一眼地上的狗肉,眼前似乎也浮現出那只白毛小狗了,也是於心不忍,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殺狗人。

  這到底是有多麼的狠心啊!對無辜的畜生下手!

  「劉玉瑤!你幹什麼!你還真想造反?!」太子怒喝一聲大步向她走了過去。

  後者見狀,飛快向門外退去,指著太子怒道:「我可算是受夠了!在這宮中,你們一個個虛情假意!長著人臉,卻有一顆畜生的心!互相設計!互相踩踏!皇宮有什麼好!還不是被人冤枉連句辯白的話都不能說!老娘不陪你們玩了!後會無期!」

  她說著,一腳踩在門口的廊柱上面,借力飛身一躍,只覺得這一躍天高地廣,恍似掙脫了牢籠。

  眼看就要躍上屋頂逃之夭夭了,但隨即她的腳腕卻被一人拉住。

  只聽她『哎呦』一聲,就從半空中掉了下來,被一人毫不手軟的拉住腰身,眼前一花,人已重新進了室內,膝蓋一軟,卻『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劉玉瑤心中一驚,一切都在瞬間發生,她到現在都還沒晃過神來。

  只見室內眾人似乎也和她一樣,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位要逃跑的太子妃就被弄影給抓回來了。

  這位冷面閻王弄影跪在地上衝向太子道:「我家娘娘知錯了!」

  劉玉瑤氣道:「好你個弄影!胳膊肘往外面拐!」

  弄影沒有動嘴唇,卻將一句話送入劉玉瑤的耳朵裡:只是一條狗而已,你堂堂太子妃就算殺個人也不會怎樣,你早先服個軟這事也已經過去了。

  劉玉瑤怎麼可能服軟,行走江湖做過就是做過!沒做過就是沒做過!

  弄影又看出她的情緒波動劇烈,似乎還是不肯服軟,只得勸道:不想被四皇子知道你心狠手辣殺了叮噹的話,最好的辦法就是息事寧人。

  你居然拿四皇子來威脅我?!劉玉瑤不可置信的看向弄影。

  就在這時,太子已然緩步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眉心緊鎖:「本太子問你最後一遍,這罪,你認不認?」

  劉玉瑤咬緊唇瓣,就是不答。

  只聽孟雪邊哭邊道:「妾身進宮六年伺候殿下,殿下忙碌,妾身唯一的慰藉只有叮噹了!你搶走太子殿下我沒說什麼,現在,現在也要讓叮噹與我陰陽兩隔……你……你的手段也太狠毒了!」

  「夠了!」太子一聲呵斥:「日後再給你一隻就是!」

  「不一樣啊殿下!不一樣啊!說句大不敬的話,叮噹就猶如我的孩兒一般!妾身現在還記得當初殿下將叮噹抱回東宮交在妾身手上的時候,它才那麼一丁點大,殿下與妾身還給叮噹沐浴,餵食,殿下說蘭雪堂的風鈴叮叮噹噹的,便起名叫叮噹吧,殿下莫不是忘了?莫不是忘了?!」

  李徹緩緩收緊拳頭,眸光冷然,看向跪在面前的劉玉瑤道:「我再問一遍,叮噹,是不是你命人殺死煮熟的?」

  說實話,劉玉瑤聽雪良娣講這些已然有些動容了,她雖然進宮時間不長,但也知道,一個小小的寵物對於深宮女人有多重要。

  再扭頭看看那跪在地上的殺狗之人,只見他戰戰兢兢抖如篩糠。

  唉,做奴才也不容易,因為她一句戲言就去宰殺了雪良娣的狗,說起來,罪惡之源還是在於自己。

  便認罪又能怎樣呢?不過她可不是為了孟雪,因為她總覺得此事是孟雪一手設計,卻又不敢相信她會拿自己的愛犬冒險。

  所以,她認罪,是為那死去的叮噹。

  「是我殺的!是我要吃五香狗肉!是我!」劉玉瑤乾脆的回答,順著面前壽山福海的皂靴往上看去。

  那身著明黃便服的太子臉色黑沉難看,恍如暴風雨來之前的寧靜。

  七皇子李律急道:「太子妃嫂嫂!不可能!你說戲言我相信!但你絕對沒有命令他們去殺狗對不對?」

  劉玉瑤感激的看了李律一眼,奈何她現在已經不想和這些不能明辨是非的人爭執了,乾脆答道:「沒有,就是我殺的,是我下的命令,一隻狗而已,難道太子你要我抵命?你可不要忘了,劉家不會同意,皇后娘娘也不會同意!」

  李徹眼底一片波濤洶湧,看向劉玉瑤的目光卻凌厲之極:「好!好!」

  他牙關緊咬,連說了兩個好字:「本太子的確不能讓你抵命,但在回宮之前,你就老老實實的呆在房中!休想再踏出房門一步!」

  頓時,劉玉瑤的心底一片冰涼,他冷酷無情的話猶言在耳,卻是如此陌生。

  眼睜睜看著這個男人再也不看她,袍角和她的身體擦過,決然離去。

  劉玉瑤覺得,縱然夜夜都睡在一張床上,這個男人還是猶如她所不知道的那般陌生人。

  她不認識他了,那個可以為她一起跌下山崖的人,那個看她無聊送她小鹿的人,似乎都不是他了……

  「三哥!」七皇子李律也是急了,先上前將劉玉瑤從地上拉了起來:「太子妃嫂嫂!你別著急,我去找三哥說!」

  言罷,他也快步追了出去。

  孟雪由人攙扶著,一改方才肝腸寸斷的模樣,緩步走到劉玉瑤面前,滿臉淚痕,惡狠狠與其對視:「你好狠的心!」

  劉玉瑤也懶的和她說什麼,索性閉口不言,轉身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只聽見孟雪在背後沖宮人聲嘶力竭的吼道:「把他給我拖出去!杖斃!杖斃!」

  再然後就是那殺狗的內監哭喊連天的被拖走了。

  剛回到房間坐下,門窗就被侍衛全數關閉,禁衛軍將劉玉瑤這間小小的房間圍堵了個水洩不通,任是一隻蒼蠅蚊子也難進出。

  「餓不餓?渴不渴?」弄影板著臉問她。

  劉玉瑤抬頭看她一眼,沒好氣道:「不餓,不渴。」

  弄影也不多說其他,倒了杯茶,也在一旁自顧自的坐了。

  劉玉瑤不滿道:「你剛才怎麼不幫我說話?不幫我作證!我這一天可都和你在一起!」

  「你以為我說的話別人會相信嗎?」弄影回答的不急不緩:「我是你的貼身丫鬟,就算包庇你也不稀奇,更何況,你說要做五香狗肉的時候,包括我在內,那麼多人都聽到了,你有幾張嘴辯解?」

  「我又不是故意說的!我當時在氣頭上!」

  「不管是不是故意,狗也死了,孟雪也咬定你了,不過這都不算什麼,只是詆毀而已,你又不會掉塊肉。」

  劉玉瑤看了弄影一眼,氣呼呼的站起來往內室走去,將自己重重摔在床上,咬著被角洩氣。

  一直到日暮西山,月灑清輝,房裡還是沒有什麼動靜。

  當弄影端著沒有動的飯菜走出房間的時候,被眼前之人唬了一跳,急忙行禮道:「太子殿下。」

  太子長身玉立於廊下,面無表的看著她:「你怕什麼?」

  縱然弄影自詡也是大風大浪裡過來的人,也曾有過殺人如麻的經歷,但卻不知為什麼,一面對這個李徹就覺得自己矮了半截。

  也許是他的眼神,也許是自己長久以來所認知到的他那可怕的城府。

  總之,自己就算有千般花樣,萬般手段,在他面前也使不出來了。

  「奴婢一時沒有看到殿下……」她說完就端著飯菜站於當場。

  掃一眼她手上端著的,都沒有動過筷子,可見劉玉瑤今天確實有夠心塞的了,作為一個天大地大吃飯最大的人,居然也有不吃飯的時候。

  推門走了進去,房內昏暗一片,也未點燭。

  撩了簾子步入內室,只見一片明月清輝灑下,軒窗案前伏著一個纖瘦的身影,一動不動的,好像睡著了一般。

  他放輕腳步走上前去,誰知那人卻警惕的坐了起來,扭頭向自己看來,李徹腳步亦是一頓。

  只見劉玉瑤的臉上猶自掛著兩條淚痕,楚楚動人,看到他又是怒眉一豎。

  男人緩步走上前去,音色低沉道:「你今天為什麼要承認?我再問你一遍,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劉玉瑤回答的不吭不卑:「是我下令殺死叮噹的!你滿意了?」

  男人一把攫住她的下巴,目光森冷如窗外寂寂圓月,他慢慢彎下身子,低頭與她對視道:「你最近的膽子好像是越來越大了啊!先是與其他男子糾纏不清,又在宮中肆意妄為!仗著你皇后姑姑的膽子還是你爺爺劉相的面子?嗯?」

  「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那你要誰管?我是你的夫!我今日就告訴你!何為夫綱!給你好好補補你的女訓和女誡!」

  他話音一落,就將劉玉瑤攔腰抱起,毫不憐香惜玉的往床上一扔,後者吃痛,剛要起身,一個陰影就當面壓了下來。

  她大驚失色,兩手推搡著面前之人怒道:「李徹!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病也好了,傷也好了!還能舞刀弄槍了,應該可以侍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