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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225節:潑皮鬧王府

  若微立即喜笑顏開,對著徐醫正和梓琦又是一番拜謝。

  她這邊鬧了一場之後終於如願以償,回到迎暉殿中給紫煙沐浴之後,敷了外用的藥,又吃了內服的湯劑,換好乾淨的衣服,就讓她躺在迎暉殿正房的暖炕之上。

  一切都消停了,司音、司棋擺好午膳,她也實在沒有胃口,鬧了這樣一場之後身子乏力得很,只想歪在床上睡上一會兒。

  於是遣開了丫頭,獨自睡去。

  彷彿剛剛睡著,就聽得外面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那樣有力的步子,除了朱瞻基不會是第二個人,若微翻身向裡,拿被子蒙了臉。

  朱瞻基踢門而入。

  “孫若微!”朱瞻基簡直快要被氣死了,剛一回府,就碰上慧珠帶著伙房和藥典局的管事來報,胸中的怒火立即被點燃。

  所以午膳也沒吃就直奔迎暉殿,一進門居然也沒人來迎,進了屋可倒好,暖炕上躺著一個丫頭,而若微蜷縮在架子床上,蒙頭大睡。

  這火更是無從遏制,他衝到床前一把掀起被子,指著若微說道:“你居然拿本王的紫金冠和本王贈你的珠寶去換洗澡水?”“有何不可?”若微眼皮都沒抬,依舊頭沖裡蜷著身子,悶悶說道:“你把我看做至寶的小龜都差點給摔死了,我怎麼就不能拿你的紫金冠去換東西?”“你?”朱瞻基伏身上前,用手狠狠指著她,幾乎已經戳到了她的鼻子尖,“你居然以刀自殘的方式去威脅取藥?你不顧自己,就不顧我們的孩子?”若微扭過臉去:“你不是夜夜歡愉身處花叢之中分身無術嗎?相信好消息很快來臨,自有一堆女人願意幫你生兒育女,我死我活,殿下豈會真的在意?”“你……”朱瞻基揮起手掌,眼看著就要扇在若微的臉上,可是她連躲也不躲。

  朱瞻基這一掌硬生生地重重拍在床架之上。

  “殿下!”窗前暖炕之上的紫煙掙扎著撐起身子,跪在炕上叩頭如搗蒜,“這一切,主子都是為了奴婢,殿下千萬不要責怪主子,否則,紫煙只有以死相報!”

  第222節:潑皮鬧王府

  “紫煙!”若微立即從床上彈起來,走到炕邊將紫煙抱在懷中,兩人相擁失聲痛哭。

  朱瞻基原本九重怒火壓在心中,如今見她們哭作一團,立時沒了分寸。

  若微從炕上拿起一件血衣,呈給朱瞻基:“你看看,你看看,就是所謂的規矩。

  你的王妃把紫煙打成半殘,回來的時候,就剩下半口氣。

  我想要桶熱水給她擦擦身子,都要不到。

  這全府上下,都知道我失了寵,失寵就失寵,我死我的,何必要連累我身邊的人!”朱瞻基理虧詞窮,他與若微一樣,一向最是善待下人。

  所以看著紫煙奄奄一息的模樣和那件血衣,這氣勢立即沒了大半。

  若微走到榻裡,又用手捧起小烏龜,舉到他面前:“你看,你仔細看看,你把他摔得有多狠,這殼都裂了,他該有多疼?”說著說著,珠淚漣漣。

  見她如此,朱瞻基就是再氣,此時也沒了脾氣。

  “好了好了,你別哭了!”朱瞻基伸手去拉她,“這兩天鬧得也夠了,驚天動地的,就許你鬧,別人還不能發個火了?”“發火?你怎麼不摔那個玉虎鎮紙?就會摔我的小龜?”若微更是委屈,索性大哭了起來。

  “好好好,你別哭了,你把我的紫金冠都送到伙房去了,也算扯平了!”瞻基拉著若微,“走,樓上說去!”若微執拗著不動:“就在這兒說!”朱瞻基看了一眼歪在炕上的紫煙,皺著眉頭:“你說的三日後給我講實情的話,如今還算不算數?”若微一仰臉,抹了把淚:“當然算數,不過,我不是為了得到你的諒解重新受寵才告訴你的,我是為了我的名聲!”朱瞻基輕哼了一聲:“都是一樣!”“不一樣!”若微跳起來喊道。

  “好好好!”朱瞻基皺著眉。

  若微從箱子裡拿出一件乳白色錦緞大紅綢裡滾毛邊的大斗篷披在身上,向外走去,朱瞻基愣了:“去哪裡?”“捉姦!”若微頭也不回,向外走去。

  朱瞻基莫名其妙,只得緊緊跟上。

  第223節:石室情誓蒙

  第三十八章石室情誓蒙西山腳下,蜿蜒的小路之上。

  若微在前,朱瞻基在後,不緊不慢向山上走著。

  漫山的積雪還未融盡,走在上面還有沙沙的聲響,寂靜的空谷中不時有鴉雀飛過,走在這樣真實的雪景圖中,令人心清神爽,就是有再多的煩惱,也都會暫時擱置。

  朱瞻基跟在若微後面,將滿心的疑問暫時壓下。

  如今看她一身素衣襯托出玲瓏的身段,風帽下面露出幽雅的流雲髻光亮如墨,乳白色的斗篷在銀裝素裹、綿延無際的峰巒映襯之下,就像一個雪精靈。

  而因為走動,不時被風掠起的斗篷露出大紅的面裡,就像跳動的火燭,耀花了人的眼睛。

  這斗篷就像是若微的寫照,乳白色的絨面像她嫻靜溫和的外表,而大紅的裡子,才是她熱情如火的真實詮釋,真真一個外冷內熱的性子。

  朱瞻基原本跟在她的身後,是怕她步子太快如果有個閃失也好自身後將她接住。

  而此時,他緊走兩步與她並肩,又伸出手去拉她藏在袖中的小手。

  而她則嫌惡似的丟開。

  朱瞻基執拗地稍稍用力,將她的小手再次牢牢握於手中。

  她停下步子,扭頭瞪著他。

  雪帽下那雙美目靈動有神,修眉端鼻,頰邊梨渦微現,微怒之中更是秀美絕倫。

  那一瞬間,在藍天、白雪、蒼松的映襯下,顯得她膚色晶瑩,柔美如玉。

  朱瞻基一向認為自己在女色面前,有過人的自制力,然而在若微這樣的絕色面前,他真的是毫無招架之力。

  他低下頭,很想去吻她的朱唇,今兒的她未施脂粉,丹唇不點而紅,瑩白的膚色因為山中的冷風而微微湛紅,自然而真實的美,更讓人炫目。

  很想在這萬山空谷中,擁緊她,唇舌相抵,共享片刻的纏綿。

  可是她的眼神兒,冷峭峭的,讓他忘而卻步。

  他克制著自己的衝動,牽著她的手,繼續前行。

  行至半山腰忽聽到淙淙的流水之聲。

  隨著若微,走到一處池塘斷崖之處。

  朱瞻基很是莫名,而若微則依舊向池邊走去。

  朱瞻基立即用力拉著她的手:“你要做什麼?”

  第224節:石室情誓蒙

  若微眼睛盯著波瀾不驚的水面,指著那處斷崖:“■過水池,崖壁之後有個山洞,一切謎底就在裡面!”“當真?”朱瞻基眼中透著探究與疑慮。

  若微不去理他,依舊往池邊走去,她的一隻腳已經邁入池中。

  朱瞻基立即將她拉了回來,伸手將她抱起,盯著她的眼眸說道:“數九寒冬,又有了孩子,怎麼還如此橫衝直撞的?”若微把臉一扭,指著前邊:“向西十丈,可見洞口!”朱瞻基抱緊若微■水而過,這才發現這池中的奧秘。

  池邊水深,而沿著若微手指的方向越往裡走地勢越高,潭水不過只到膝處,並不向外面所見的那般幽深。

  行了十餘丈,果然見到一個石穴的洞口。

  入洞之後,才將若微放下。

  剛剛入內,光線較暗,朱瞻基站在洞口仰視著上方的一線天,適應了一會兒光線才把目光投向室內。

  此時若微已從石桌上拿起火石,點燃了石窟上的兩盞油燈。

  洞裡立時亮了起來。

  “咦!”若微環顧視內,才驚訝地發現,不過幾日而已,這石洞內竟然模樣大變。

  朱瞻基看到石洞裡間,有石炕、石桌、石椅,還有石灶和鍋碗器皿,心中雖然稱奇,面上卻依舊淡定。

  隨著若微再往裡走,才發現裡面空間極大,平整的青石板上七零八落擺著一些黑玉酒甕,而再往裡看,則發現石板之中還有數十個黑色圓形的深坑。

  若微走過去,掀起一個酒甕的蓋,洞內立時酒香四溢。

  他說是先人的遺骨,恐怕是為了掩人耳目,這其中還摻著盛滿美酒的甕缸,而真正的屍骨,便是深埋在地下的那數十個圓形坑穴當中。

  一定如此。

  朱瞻基坐在石椅之上,看著若微思來想去,也不急著追問,只等她來答話。

  若微轉過身,這才將那日在山中遇襲的事情原原本本講了一番,連著脫脫不花的身份與這石室當中的秘密一併告之。

  朱瞻基聽來只覺得匪夷所思,若微見他彷彿不信,目光一掃,在那石炕上尋得當日自脫脫不花肩頭取出的那枚鋼釘,還有一些沾血的布條都拿給朱瞻基看。

  第225節:石室情誓蒙

  朱瞻基眉頭微蹙,眼中精光一閃:“微兒,你說害你之人,會不會是?”若微瞪了他一眼:“現在又親親熱熱地管人家叫‘微兒’。

  剛剛扯著嗓子,指名道姓地喊‘孫若微’,真是薄情寡義到了極點,以後我再不要理你!”朱瞻基眼中含笑,溫柔至極,伸手將她攬在懷中:“此事也怪你,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事情不能當面講清的,非要什麼三日之後,還遮遮掩掩,無端惹人生疑。

  ”若微面色沉靜,依在他的懷裡,緩緩說道:“我若當時告訴於你,救我之人就是元朝後裔,成吉思汗正統的子孫。

  你知道他的身份和藏身在此處。

  作為大明的皇太孫,你又該當如何?是抓是放?是瞞是報?”“這……”朱瞻基稍稍停頓,“當真有些為難。

  雖然他將你救下,但是這裡面的內情卻太過複雜。

  一則,你與他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就是我信你,恐怕傳了出去,還是會惹人非議。

  二則,他是元朝後裔,我自當應該領兵將他擒下。

  於公於私,都難以留他活路!”一聲輕歎,若有若無。

  朱瞻基盯著若微的眼眸:“所以,你才瞞著不說,一來怕我左右為難。

  二來,也是為了保全他。

  而三日之約,正是希望他能得償心願,將先人的遺骨送出京城?”若微把頭輕輕依在他的胸前,彷彿睡著了一般,不再開口。

  朱瞻基則小心翼翼地將沾血的布條與那枚鋼釘包好,塞入隨身掛著的荷包之中,不經意間這手觸及到自己的袍袖下擺,才發覺這衣裳與靴子剛剛■水而過的時候,都弄濕了。

  他不由眉頭微擰,彷彿想起什麼事情一樣,低頭在若微肩頭就狠狠咬了一口。

  “啊!”若微一聲大叫,揚手要打,卻被朱瞻基牢牢拽住。

  朱瞻基眼中冒火,狠狠逼視著她:“前次,你和那個脫脫不花進入石室,而回來時你的靴子和衣袍都是乾的,難不成也是他將你抱進抱出的?”果然是得了朱棣的真傳,龍子龍孫都是一樣,這脾氣說好就好,說惱就惱,真是喜怒無常。

  若微冷不丁被他問及,彷彿真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