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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130節:獨眠惹幽怨

  “主子怎麼忘了,臨入宮的時候老太太是怎麼叮囑的?”錦素壓低聲音說著,“以前殿下哪屋都不去,倒也省心。

  如今看這樣子定是要恩澤眾人,如此一來,主子要把握住機會,如果能最先有懷上殿下的子嗣,不管是宜和殿那邊的正妃,還是迎暉殿裡最得寵的那位,都沒辦法和主子相比。

  咱們家傳的熏香……”曹雪柔輕輕擰起眉心:“輕點兒!”“是!”錦素笑了,“主子這麼不受力,身子如此嬌弱,明兒晚上承恩,可是要吃苦了!”“死丫頭,越說越離譜了!”曹雪柔瞪著眼伸手在錦素額上狠狠一戳,臉上閃過一絲狡黠的笑容:“我不急,讓她們爭去,現在爭的都是傻子!”“主子!”錦素忽閃著一雙大眼睛,一臉的莫名其妙,腦子裡飛快地轉了幾圈,也沒想明白主子這話裡的意思。

  “跟你說了也不明白。

  總之,告訴下人,三面都不親不近。

  禮來了,咱們就回禮,別人不睬咱們,咱們也絕不主動相迎,明白嗎?”曹雪柔收了笑容,她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上有太孫妃胡善祥,位分在那兒壓著,如今又圓了房,是正牌的主子,現在想都不要想去與她爭位。

  而下面又有袁媚兒和孫若微。

  在殿下心中,孫若微無疑是搶盡了先機,不說容貌德行,就說這八歲入宮與殿下在一起十年的情分,就不是旁人能比的。

  況且看今天在金殿上的樣子,就是在萬歲爺面前也是有臉的。

  那袁媚兒呢,原本這三年她們在一起是無話不說,無論宮裡宮外哪兒的消息,她都唧唧喳喳地跑來告訴自己,直爽而嬌憨,心裡想什麼,一眼望去全知道了。

  可是最近曹雪柔才發現,她是外表憨直、內裡藏奸。

  表面上把孫若微罵得一文不值,又替太孫妃打抱不平,可是私下裡往迎暉殿跑得最勤。

  曹雪柔心裡明白,她此舉明著是拉攏孫若微,實則是藉機多接近殿下,並且在殿下心中認為她與若微情義深厚,因此連帶著對她也會青睞有加的。

  “哼,想得美。

  ”

  第127節:獨眠惹幽怨

  曹雪柔翻了個身,錦素幫她拉好錦被。

  今夜,睡不著的人肯定不少,但自己不會,曹雪柔唇邊微微帶笑,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漸漸睡去。

  迎暉殿內,若微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不能成眠。

  枕邊彷彿還是瞻基留下的味道,可是這手輕輕一觸,才發現已是空空如也,那感覺像極了三年前在靜雅軒,那一夜之後,他也是悄悄離開,此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若微這時才體會到深宮之中,為何會有那麼多的怨婦。

  想來無趣得很,她索性坐起身。

  剛要下地,外屋守夜的湘汀就走了進來:“主子,睡不著?我去沏杯安神的茶來。

  ”“不必了,這麼晚了,別擾了大家!”若微看到不遠處的琴桌,緩緩走了過去,手指輕觸琴弦,剛想要彈上一曲緩解一下心緒,就見紫煙從外面手執宮燈走進來,特意將燈燭放在琴桌邊上。

  若微笑了:“摸著黑也是能彈的!”“主子,還是別彈了!”湘汀拿起一件輕裘披風為若微披上。

  “為何?難得主子今天有興致,為何不彈?”紫煙有些不明白。

  “主子,自您入府之後,一連幾天殿下都留宿在此,天天吃住都在一塊。

  這府中上下早有議論。

  有說主子得寵的,也有說太孫妃大度的。

  如今殿下剛剛去宜和殿住了一晚,您就撫琴弄曲,怕明兒個會有多嘴的奴才亂嚼舌頭,說主子氣量小!”湘汀緩緩說來,若微聽了覺得這話似乎有理,可是越如此就越覺得煩悶。

  紫煙在邊上聽了,也不由氣悶:“誰愛說就讓她們說去。

  這府裡以殿下為尊,有殿下寵著咱們主子,咱們怕誰!”“紫煙!”湘汀用手戳著紫煙的額頭,“如今年紀長了,人怎麼反而倒糊塗了。

  這府裡是殿下為尊,可是府外面呢?太子宮、乾清宮,上面有好幾層主子盯著呢!下人們亂嚼舌頭無所謂,可是如果傳到宮裡,傳到太子妃面前、聖上面前,又該如何?咱們主子剛回來,一切都要小心行事。

  今兒面聖回來,殿下就去了宜和殿,不明擺著是在提點主子嗎?紫煙,如今可不是萬事大吉、一切平安,你不知提醒主子事事小心,反而火上澆油,真真該打!”一番話說完,不僅是紫煙,就是若微也瞬間警醒。

  若微伸手拉過湘汀,把頭靠在她的懷裡,默默說道:“湘汀姐姐提醒得極是,是若微錯了。

  此番回來以後,得殿下寵著,一時間竟然又像回到了小時候常常犯起小性兒。

  如今不是昔日在靜雅軒時的情形,而若微也不能一錯再錯。

  如果再錯,恐怕都沒有一個三元觀能容身!”“主子!”湘汀歎息一聲:“別怪湘汀逾越才是!”“哪能呢!”若微笑了,又拉過紫煙,“你們兩個如今才是我最親的親人,有的時候我在想,就是殿下,似乎也像是隔著一層,也沒有你們倆這般親近!”“主子!”湘汀與紫煙均大為感動。

  第128節:迎暉春意濃

  第二十四章迎暉春意濃出人意料的,朱瞻基在宜和殿太孫妃胡善祥的寢殿裡宿過一夜之後,並沒有像眾人猜測的那樣,緊接著去香遠齋或是月華樓寵幸袁媚兒與曹雪柔。

  而是獨自在書房住了兩日。

  第三日從宮裡回來,正是午後。

  走在府中,園子裡靜悄悄的,抬眼向東北面的殿閣望了一眼,心中莫名抽搐著。

  兩天沒見了,也不知這丫頭心裡是怎樣氣惱呢。

  今日進了宮,拜見父王母妃。

  母妃想是得到了消息,看起來很是滿意,特意留自己用過午膳,又封了幾份禮,讓他一併帶回,如此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所以他步履輕鬆快步朝後院走去,小善子在後面緊緊跟著,不用抬眼也知道,殿下去的依舊是迎暉殿。

  當朱瞻基進入殿內的時候,屋子裡靜悄悄的,廳裡居然一個丫環都沒有。

  他微微皺眉,目光往東裡間和西暖閣一掃,都沒有人,索性提起袍子上了二樓。

  二樓是留給若微的琴室和書房,佈置得極為清幽雅致,東牆下面立著紫檀描金雲龍紋的三層書格,裡面擺著各式的醫書與經典,每一本都是朱瞻基親自開出的書目,命人去找來的。

  西牆下面兩把紫檀籐心圈椅,正中擺著一張黑漆棋桌,這桌面上有活榫,合攏是四足木桌,打開後為八足棋桌。

  桌面正中為活心板,上繪黃底紅格的圍棋盤,棋盤側鏇有圓口棋子盒兩個,內裝黑白棋子各一份。

  棋盤下有方槽,槽內左右各有一個小抽屜,內附雕玉牛牌、骨■子、牛牌■子等。

  原本是怕她悶得慌,特意為她備下的。

  第129節:迎暉春意濃

  南窗下面放著一張黑漆表裡雕著如意雲紋的書桌,書桌上擺著文房四寶與碧玉鎮紙,都是精品,只是如今那張花梨籐心扶手椅上空空如也,並沒有伊人的倩影。

  瞻基繞到書隔邊上,一掀珠簾,才赫然發現,在東內小間的琴室中,在那張做工精湛、裝飾華美的百寶嵌戲獅圖木屏風的後面,那紅木嵌理石的美人榻上,若微頭朝裡睡得正香。

  一旁的黃花梨荷葉式六足香几上的紫銅雙魚耳香爐裡正輕煙繚繞淡雅至極,不是龍腦香,也不是蘇合香、檀香,朱瞻基心道,定是這丫頭自己配的。

  一床錦被早已被她壓在身下,一雙雪白無瑕的玉足俏生生地露在外面,細嫩得讓人愛不釋手。

  瞻基看的有些呆了,也許是她睡得太香了。

  那粉嫩的腳趾微微上翹,俏皮可愛,十個腳趾甲像是被暈染過一樣,粉紅粉紅的如同晶瑩的花瓣。

  目光向上移去,雪青的裙擺縮至膝蓋,露出美輪美奐的小腿,腿肚纖細卻不顯瘦弱。

  瞻基悄悄走了過去,坐在她的身旁,下意識地撩起她的繡裙,透過薄如蟬翼的內裙若隱若現的是一雙完美如羊脂白玉精心雕刻的美腿,修長均勻、晶瑩如雪。

  他輕輕伏下身子,在她的腿上吻了下去。

  “熏籠玉枕無顏色,美人橫陳攝人目。

  ”誰知一掌兜頭打來,把腿一蹬,她眼睛還未睜開便連連大呼:“有賊!”“哪有有賊?”朱瞻基一把將她拽到懷裡,盯著她的眼眉,似嗔非嗔:“瞎喊什麼,嚇了我一跳!”“瞻基?”若微這才清醒過來,前一刻還是喜滋滋的滿臉的笑意,然而轉瞬間又踢了他一腳,“從哪裡過來的?乾不乾淨就往人身邊坐!”瞻基剛待回嘴,就看到小善子、紫煙等人上得樓來,見室內情形幾人均低下了頭,小善子縮頭縮腦地也不說話。

  紫煙忐忑地喃喃低語:“殿下來了,是奴婢們疏忽了,沒在前頭侍候,請殿下恕罪!”瞻基點了點頭:“正是,雖說府內外都有人值守,可是你們這迎暉殿也是幾進幾出的院子,大白天的連個侍奉、傳話的人都沒有,也太說不過去了……”

  第130節:迎暉春意濃

  他還待再訓,而若微則拿腿輕輕踢了一下他:“這幾日晚上睡得不安穩,連帶她們幾個也沒睡成囫圇覺。

  午後日頭好,原本就乏,是我讓她們去補個覺的。

  ”朱瞻基盯了她一眼,面上微微笑著:“既如此,就都下去吧,以後萬不可這樣,廳裡始終都要留人。

  你們主子睡得死,剛我進來都不知道,萬一有個閃失……”他原本還要說,只是看若微瞪大了眼睛含著怒意望著他,這才馬上封口揮了揮手:“去吧,都下去吧!”“是,謝殿下!”眾人紛紛退下。

  瞻基瞟了一眼小善子:“把東西交給司音,讓她按規矩給主子服下!”“是!”小善子嘿嘿一笑,退了下去。

  瞻基一回身,輕輕拉住若微的手:“剛剛在喊什麼?嚇了我一大跳!”若微甩開手,嘟著嘴說道:“誰知道是你?人家睡得好好的,腿上有些癢,還以為是什麼毛毛蟲,可是又覺得好似有些扎扎的,心裡怕極了才叫的!”“哈哈!”瞻基一陣大笑,以手托著若微的下頜,目光炯炯,閃著情思:“讓毛毛蟲好好親親,如何?”“不要!”若微伸出手推開他的臉:“外面那麼多鶯鶯燕燕的,愛去哪兒親去哪兒親去!把我當什麼了?貓兒還是狗兒,想起來哄一哄,不想理就丟在一邊!”她越說似乎越委屈,眼中竟然有淚花湧動。

  瞻基低著頭,眼中含笑:“讓我看看,是光打雷不下雨,還是雷聲大雨點兒小?人都說這春雨貴如油。

  依我看,我們若微的眼淚才是瓊漿玉液,珍貴無比,趕明兒我叫人做個金碗,專門給你接淚!”“討厭!”若微似乎惱了,伸手在他肩膀上狠狠捶了兩下。

  瞻基任她撒了氣,這才將她拉在懷裡,和聲細語地小聲哄著:“你呀,又耍小性兒。

  你可知今日我去母妃宮裡,母妃賞了些什麼?”“不知!”若微倚在他懷裡,用鼻子使勁吸著氣,嗅來嗅去。

  “你聞什麼呢?”瞻基拍了拍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