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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俗套的誤會總是發生在恰巧時(二)

  茹庭坐下來先問了我上學期的成績又問了下學期的打算,在邁入正題之前做充分的熱身運動。

  別的本事沒有,敷衍人的本事我是很有自信的,怎麼說我也是侃神啊。所以我大侃特侃上學期形勢依然嚴峻,下學期形勢仍將黯淡,最後越談越遠,把國內憂患國外戰亂通通指點了一遍,終於把茹庭逼得不耐煩了,只好生生拋出主題:「林林,予可和你兩個人今天都有些奇怪……」

  我正襟危坐:「哪裡奇怪了?我還是昨天的我,他還是昨天的他啊。」

  茹庭觀察著我的臉色:「你們兩個人笑了一上午了。你平時愛笑還能說得通,可我認識予可十多年來總起來的笑,都沒今天多。」

  「是麼?」被情敵這麼描述,心情有些複雜。我想告訴茹庭真相,但從我嘴裡說出這些未必太毒辣;但瞞著她,日後等她知道,怕是要為今天這次對話咬舌自盡。

  我小心問茹庭:「你對方予可感情這麼深,萬一他喜歡上了別人怎麼辦?喜歡一個人不好這麼全身投入的,給自己留點退路總歸沒錯。」

  茹庭無奈地搖頭:「我從來沒想過以後的生活要是沒有他會怎麼辦。因為我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我習慣為了他笑,為了他哭,為了他蹉跎年華,為了他揮霍青春。只要看到他身邊還沒有女的出現,我就有希望。現在他除了跟你比較熟絡外,還沒見他和別的女孩親近。」

  高手不愧為是高手,幾句話既試探了我和方予可的關係,又警告了我,即便我和方予可在一起,她也會不顧一切地奪回去。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懶得掂量說話輕重該如何拿捏:「很多人把感情比作沙子,你捏得越緊,流失得反而更快。前腳已走,後腳就要放。如同緣分來了你便珍惜,緣分去了你便忘記。」

  茹庭笑:「你用這個方法忘記小西哥哥了嗎?如果是,那我恭喜你。可惜我不行。我這一生,愛情只想擁有一次。」

  我有些擔心,等她知道真相,不是咬舌自盡的問題,而是戧菜刀割我脖子啊。

  愛情誠可貴,生命價更高。我連忙勸茹庭:「茹庭,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上有一大片一大片的樹啊花啊。倒下一個方予可,有一堆張予可,李予可前赴後繼地起來。紅塵萬丈,一旦落地,便是三尺黃土,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還是趁青春年少時,多些經歷才好啊。也許認識了別人後,才發現方予可只不過是你人生中的一粒砂。」

  茹庭轉過身,正面對我,忽然眼神放光:「你和予可在一起,是不是就是為了忘記小西哥哥?」

  她話題如此跳躍,我有點招架不住。這句話包含兩個信息,第一,她知道我和予可在一起的事,第二,她用我的話來噎我自己,讓我無法反駁。

  果然,能在予可旁邊混這麼久的人,都是沾滿毒舌的習氣的。張無忌的媽媽說得好,不要相信長得漂亮的女人。演了這麼久的戲,合著已經知道所有的事情了。

  我畢竟沒見過大風大浪,有點慌,就好比偷了別人的東西當場被要求搜身一樣:「誰跟你說我和他在一起的?」

  茹庭執著地問:「你和他在一起,就是為了忘記小西哥哥吧?如果這種方法真有效,我還真想試試找個替身的感覺。」

  「替身」這個詞真的很難聽,我張了張嘴,又發不出聲。

  我本能地搖搖頭,嘴裡卻說:「你就當我是這麼想。反正你試試放手吧。」

  茹庭的眼神越過我,衝著我身後說:「我還以為是多偉大的愛情,不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嗎?」

  我順著她的眼神,轉過身,看見方予可正拎著一袋零食站在我面前,濃黑的眉毛下是一雙燃燒著火焰的殺氣騰騰的眼睛。

  茹庭款款地走向他,如同一個勝利的女王:「我找她,只是想從她那裡聽聽她對愛情的看法。你別多想,我不是那種背後插刀的人,不會來找她拚個你死我活的。只不過,中午你跟我說的『兩情相悅』,好像背後的故事更精彩啊。」

  我杵在原地。這太戲劇化了。以前我總以為電視上演的那些聽話聽半句產生的誤會,都是一撥編劇老處女們吃飽了撐的躲在屋裡一個人意淫出來,卻沒想到這種小概率的事件真能在現實中發生,而且當事人是我。我圈圈叉叉你個茹庭,什麼叫不會背後插刀,我都插成一刺蝟了。

  我想像電視劇中演的那樣,拉著對方的手哭天喊地地說「你聽我解釋你聽我解釋。」接著等對方捂著耳朵說「我不聽我不聽」,然後我一吻封唇,吻他個昏天暗地,天旋地轉,最終破鏡重圓。

  可惜這種場景往往發生在我是男主,對方是女主的劇本裡。現在事情的發展和編劇們寫的還是有些出入。

  老天,我的愛情剛萌芽不到一天,請不要下個暴雨淹了它。

  方予可走過來,盯著我的眼睛,沒有語調地平鋪直敘問:「為什麼和我在一起?」

  我看著他翹翹的長長的睫毛,看著他墨黑清澈的眼睛,以及他眼睛裡那個傻傻的我:「因為我喜歡你。」

  方予可滿意地彎起嘴角,輕輕摸了摸我的頭,彷彿我是條聽話的小京巴:「這才乖。下次還看你亂說話。」

  我那半空中的石頭終於落地。

  茹庭崩潰了,尤其看了心愛的人跟別人調情後,有些歇斯底里:「予可,她有什麼好?明明她喜歡著別人,你還要這麼湊活?」

  方予可輕輕地摟了摟茹庭,淡淡地說道:「道理你都明白,那為什麼你非要湊活跟我過呢?如果我更早遇見你,我肯定喜歡你。她哪裡都不好,哪裡都不如你,只是她這些缺點我剛剛都能忍受。我就和她湊活過吧。」

  茹庭頭靠在方予可的肩上泣不成聲:「我很不甘心。我明明守了你十二年,怎麼還是沒守住呢?」

  方予可拍拍茹庭:「我明白,單純的守望會帶著絕望的心情。只是要看緣分願不願解救你。我可以是你的任何人,但永遠不會是戀人。」

  茹庭不停地搖頭,哭得梨花帶雨。美女就是美女,哭起來都有那麼點神韻。要不是她趴在方予可的肩上,我都要忍不住去安慰她了。

  茹庭轉過身看我:「只要你們之間出現裂縫,我就會回來。林林,你不要太得意。」

  我嘟囔著:「你又不是蒼蠅,專盯有縫的蛋。」

  茹庭杏眼怒瞪,我假裝沒看見,看天看地就是沒看她,心裡還竊喜情敵掃蕩得真是迅速高效啊。

  晚上,茹庭提早離開實踐小組回了北京。我眼巴巴地看著方予可從機場風塵僕僕地回來,又眼巴巴地看著他從我眼前漠然走過,最後眼巴巴地看他淡定地邊和別人聊天邊吃飯。這小子明明在茹庭前面上演了一副寬宏大量,恩恩愛愛的樣子,怎麼轉眼就變臉?還有,我被表白還不到半天時間,怎麼就喪失主動權了呢!!

  第二個夜晚,我又失眠了。

  最後的幾天實踐生活中,我連方予可的餘光都沒被潤澤到。方予可跟明天就要創業一樣,對家鄉的經濟命脈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不停地詢問、記錄、整理。我要忽然跟他說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就跟我自己人生墮落也就罷了,還影響人家青年才俊的美好未來似的。

  我心裡也很委屈的。你說我多冤枉呢,還沒正經給名分,就打進了冷宮,連面君的機會都沒有。方予可你個小白臉,自己長著一副招蜂引蝶的皮囊,我還沒說什麼呢。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老娘掌握什麼確鑿的證據,不滅了你我就不姓周!

  想到這一層,我心裡略微舒坦了一點。腳步也邁得氣勢軒昂了很多。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家,我心靈永遠的港灣,我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