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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毀容(二)

  晚上我正琢磨著要不要做個面膜試試,就接到文濤的電話。

  「跳板,你下一趟樓。我有話跟你說。」

  我還沒回一句好還是不好,他就掛了。

  靠,怎麼著我還是病人呢。不曉得要照顧一下病人的情緒啊

  我戴著口罩立刻下樓。怕他在我們樓前等待的時間太久,碰上室友們就糟糕了。

  文濤已經換上寬鬆的T恤、肥大的仔褲。看上去慵懶隨性不少。

  我埋怨他:「為什麼掛我電話?我要不下來呢?」

  文濤假裝冤枉地喊道:「我哪裡掛你電話了。是你接到我電話就樂得臉都繃不住才碰上掛機鍵的。」

  我腦子不笨,這種拐著彎罵我臉大的人最讓我窩火了。我只是臉有些浮腫好不好……

  文濤嬉皮笑臉地說:「跳板,我們約會去吧。」

  我印象中除了下午的偶遇,上一次和他見面還是在生日宴上呢。隔了一個多月,看到我這張臉他怎麼還能有這種想法?

  我摘下口罩:「有沒有人告訴你,你有受虐的傾向?你看這張摩擦係數這麼大的臉,你有親得下去的衝動嗎?」

  文濤說:「你怎麼想這麼遠?我只不過說約會,誰說要親你了?」

  「那你幹嘛要說約會這種敏感詞啊?約會僅限於男女朋友。」我氣鼓鼓地說,覺得自己又被耍了。

  文濤從兜裡拿出個口罩戴上,跟我說:「走吧。」

  我急忙問:「你戴口罩幹嘛?口蹄疫啊?大晚上的哪兒去啊?我不去。」

  「一個人戴口罩多孤獨啊,我跟你湊個數陪你。」 文濤懶洋洋地道,「我帶你散散心去,憋在屋裡不怕長霉?現在你脫光了站我面前,我也沒興趣,你怕什麼?要怕也是我怕你。」

  我怒不可遏:「誰要脫光了站你面前啊?你別自作多情了。」

  文濤笑著擺手:「Don』t give me any jaw.

  我被文濤拽著走了幾步,在離宿舍不遠處停了下來。我仍然不滿於他給我飆英文,主要是我還沒聽懂:「怎麼這麼不愛國?沒事說什麼英語?」

  文濤說:「你說德語就愛國了?再說,什麼時候你愛國了?」

  我低著頭:「國貨打折的時候……」

  外面的空氣確實比宿舍裡新鮮多了。我張開雙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文濤在一邊說:「跳板,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又來了。文濤最擅長的就是把所有有關於情啊愛啊的曖昧詞語隨時掛在嘴邊晾,一不說就跟離了空氣似的難受。

  我反問他:「你覺得對你來說什麼東西是最重要的?」

  文濤回答:「親情、愛情、學業、以後的事業。」

  「你為什麼不覺得空氣最重要?你在地球上每生存一秒都離不開它。」

  文濤有點摸不清狀況。

  我接著說:「文濤,有很多人很多事情對我們來說都很重要,但是不一定每一個都會被我們銘記。如果你覺得我對你來說是個不錯的存在,我希望我像空氣一樣,可以偶爾提及,卻無需時時記掛。」

  文濤黯然地看著我的眼睛:「從哪本小說上看的文字?你不適合說這麼深沉的話。」

  我苦笑:「為啥每次我都要以大笑姑婆的喜劇角色出現啊?電視上演的這些形象都是當綠葉去了。我一出生,受的都是「祖國的花朵」教育,長大了反而要學做綠葉。我也要偶爾憂鬱一下,才可以擺脫永恆的女配命啊。」

  文濤笑著說:「你剛舉的例子說明你很貪心。把自己比成空氣,是想讓我離了你就不能活啊。有這想法就直說,我來者不拒。」

  我想嬌嗔幾句,但是真不是那塊料,只好粗聲粗氣地說:「自戀吧你~~」

  文濤正兒八經地說:「周林林,我希望有一天你還能這麼徹底地看清自己的想法。不然我要趁虛而入。」

  我笑:「因為我從來沒什麼想法,當然容易看清了。誰跟你們一樣,一肚子壞水,老攪和得自己都不知道想要什麼了。」

  文濤正要反駁,方予可提著一袋藥出現在我們面前。冤家路窄,他們兩個下午的火藥味還沒散乾淨呢,現在又碰面了。

  這次方予可特別安靜,他把藥給我之後,輕聲說了句「記得塗藥」便走向他的宿舍。

  文濤是個不怕麻煩找上他,就怕麻煩不夠大的人。他嗤笑:「怨婦。」

  方予可轉身,路燈下,額頭上因為惱怒而鼓起的青筋依稀可見。

  文濤火上澆油:「一個男人甩出怨婦的眼神給誰看啊?有本事就自己爭取,別裝得跟誰都欠你似的。懦弱就承認好了,幹嘛裝委屈?」

  我想文濤有些過分。本來好端端的什麼事情也沒有,非要扯出點事情來吵一吵。方予可長得是清秀了點,但怎麼能把他淪為怨婦了呢。而且他們倆剛認識的時候,文濤不是挺有風度的嗎?

  方予可的聲音很輕,卻擲地有聲:「很多事情不是靠一時衝動完成的。一時一刻的激情只能更早燒為灰燼。還有,請你不要隨意評價別人,你認識不到兩個月,憑什麼來審判我十五年的感情?你以為你端著點專業知識,覺得自己觀察別人的能力高,就徹底瞭解她了嗎?你根本只是在宣洩你的情感,絲毫不顧及到聽者是什麼感覺,會不會給她造成困擾。說到底,你只是個自私的人。」

  文濤鼓掌:「終於說出來了,憋壞了吧?你說我自私,我不否認。感情的事情,你還講大公無私啊?你說你十五年的情感底蘊深,可是你咽在肚子裡就等於零。」

  方予可冷笑:「我的事勞你操心了。」

  我趁著這會兒沉默,怯怯地問:「兩位辯手,冒昧地插播一下,你們說的內容跟我有關嗎?」

  這回方予可和文濤倒是異口同聲地回答:「不關你的事!」

  回到宿舍,我開始回憶他們之間的對話。兩個人吵架吵得白熱化,而作為資深八卦工作人員的我居然沒聽懂,不得不讓我扼腕歎息功力大不如前。所謂好奇心害死貓,我慢慢蓮花打坐在床上分析:兩個男人產生糾紛的時候,不是經濟利益就是人際關係。前者不可能,那就是後者。從直覺上來說,這個事情好像跟我有關係,方予可不是說文濤認識「她」才兩個月嗎?我認識文濤剛好滿兩個月。但是這個「十五年」又是什麼意思呢?分析來分析去,我推斷出兩種可能性:

  其一,勾心鬥角腹黑文濤版:方予可認識了十五年之久的初戀也是末戀的茹庭被文濤看中。有可能文濤在生日派對之前剛認識茹庭,垂涎於她的美貌,看到我的帖子,便惡向膽邊生,假借我的男伴身份混入其中,並聲東擊西地說喜歡我,讓茹庭放鬆警惕,以更好地接近她。方予可不喜情感表達,目前為止還沒表白,近水樓台到現在還沒得上月,所以被文濤當場鄙視了。最終兩人劍拔弩張,男色江湖又將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其二,bl強攻強受版。我和茹庭都淪為他們刺激對方的工具。他們只是在試探對方的底線,在背叛中相恨,感情卻在吵架中昇華。男色江湖仍然將掀起一場腥風血雨。最後結局就是誰把誰強行OOXX了。至於誰是誰的XX,誰是誰的OO那就值得研究了……

  想到這裡,我一臉□□地笑。

  鑒於這兩者是概率均等的事件,我分別給方予可和文濤發短信。

  To方予可:S.H.E有首歌叫《戀人未滿》,裡面有句歌詞叫「再勇敢一點我就跟你走」,文濤雖然說得急了,但說得還是有道理的:感情的事不能憋在心裡,說出來也許結局會有大不同。加油,我支持你,兄弟!不,小妾!

  To 文濤:那個……我看了《未名湖畔的罪與罰》,知道在這個社會上,同性戀要承擔很多生命中無法承受之重。They don』t bird you, but I will.

  朱莉回宿舍看到我一個人抱著手機傻樂,不待見我地說:「你千萬不要在大街上這麼笑。你現在這張臉一笑,跟油餅在鍋裡再炸幾圈似的。在路上看見我要假裝不認識我,我丟不起這臉。」

  我撅了撅嘴:「我這張臉怎麼了?不就是長了幾個肉疙瘩嗎?」

  朱莉道:「生化危機裡被化學劑泡過的臉都長成你那樣。拍定型照都不用化妝。」

  我丟臉地蒙著被子。

  朱莉還在聒噪:「你這病是不是還不能沾水來著?那你就別躲被子裡出汗了。到時候洗不了澡,可不是像不像油餅的問題了,那就是油餅。」

  我鑽出腦袋:「你有完沒完啊?」

  朱莉笑:「頭髮露出來也好,至少不會髒成豬鬃。」

  我噌地從床上竄出來,掐著朱莉的脖子準備殺人滅口:「告訴我1+1等於幾?」

  朱莉翻白眼吐舌頭:「2——」

  我邪惡地笑:「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然後配了個卡嚓的聲音,我幸福地又滾回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