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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悶騷木蘭

  沮渠菩提從鐵核桃裡拿出那張紙後,幾乎是泣不成聲的找到了孟玉龍的身前,一下子就軟倒了下去。

  孟玉龍見到自家的世子成了這樣,嚇得大吃一驚,連忙把他一把抱了起來,直接抱到了自己的營帳裡。

  沮渠菩提從小被孟王后養大,雖然性格單純溫和,卻不是那種懦弱膽怯的小孩,否則也不會願意跟著魏國使團走這一趟了,能讓他哭的如此之慘,如此失態,肯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孟玉龍的鐵衛營不能主動進入虎賁軍保衛的範圍,而沮渠菩提身邊一直有暗衛保護,所以孟玉龍大叫了一聲「保護的人呢?都死了嗎?」,卻被沮渠菩提抓住了袖子搖了搖。

  「我讓他們留在原地了,是我的命令……表兄,你放我下來。」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侍衛離開你,虎賁軍中雖然安全,難保有人圖謀不軌。王后的叮囑你都忘了嗎?」

  孟玉龍寒著臉將表弟訓了一頓,這才把他放到地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魏國有誰對你無禮?」

  他只能想到這個。

  誰料提起這個菩提又是一陣抽泣,將緊緊攥在手中的紙團遞給孟玉龍看:「還記得我一直當玩物的那個大核桃嗎?我今日請花將軍把它開了,裡面的不是核桃,是這張紙……」

  孟玉龍慎重地接過了那團紙,看完後也是渾身一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核桃是哪裡來的?這個主子是誰?」

  紙條上的話很簡單,是一個「手下」向主子傳遞情報的紙張,內容也十分簡單,就十個字而已。

  「西秦有陷阱,小心二王妃」。

  「我在兄長院子裡的花壇中撿到的,恐怕他在暗處的手下一直用這種辦法傳訊,那天我去的時候阿兄不在,二嫂去禮佛了,我閒著無聊晃了一圈晃到了後院那棵核桃樹下,就把這個大核桃撿走了。」

  沮渠菩提的自責之情溢於言表。

  「早就有人傳了訊回來,告訴他西秦有危險!可是我把這個核桃撿走了,阿兄才沒察覺到危險,在西秦中了埋伏!」

  他哭的差點一口氣接不上來。

  「是我害死了阿兄!」

  「不要胡說,不是你的錯。要怪就怪那些藏頭露尾的惡人,設計陷害世子殿下。」孟玉龍伸出大拇指擦掉菩提臉上的眼淚。「還有二王妃,如果二王妃也有問題,恐怕防不勝防。」

  「二嫂能有什麼問題?她都出家為尼了。」菩提哭著說道:「當初核桃要是到了阿兄手裡……到了阿兄手裡……」

  「你把核桃和紙條都藏好,等他日王后和我們匯合後你再給她。興國世子身邊的手下說不得王后也知道,到時候查出是誰送的信一查便知。」孟玉龍口中這麼安慰,其實心裡已經確定那個人十有八/九是死了。

  若沮渠興國的探子還活著,卻發現沮渠興國中了埋伏被西秦所俘,一定會想辦法聯絡到宮中的孟王后。

  可有這封信在,讓他們知道二王妃有問題,只要他們還活著,就一定能查出個真相。

  畢竟二王妃也是河西大族出身,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

  沮渠菩提心神受了震盪,完全不能打起精神來,直到哭泣漸漸止住了,眼睛還是紅腫不堪,根本沒辦法出營。

  否則給魏國和北涼的官員們看到了,還不知道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呢。

  這樣大的打擊,讓沮渠菩提這樣從小沒有見識過多少黑暗的孩子幾乎有些一蹶不振。孟玉龍只是表哥,又不是他媽,當然不可能三言兩語就讓對方振作起來,只能不停的安慰他,用以後離開北涼的生活給他打氣。

  「你和王后可以去西域,聽說西域有不少女王,還有很多女富商,白馬應該很高興見到她們……」

  「江南的劉宋煙雨如畫,到處都是湖,連空氣都是濕潤的,不像我們這裡,到處都是風沙和貧瘠的土地,南方下起雨來甚至幾個月不歇……」

  「我們就這麼丟下一切走了真的好嗎?」沮渠菩提突然仰起自己的臉,「我兩位哥哥如果都不是死於意外,那他們的仇不用報了嗎?我們就這樣走了,誰來祭祀他們呢?」

  「你不是想走遍天下,看看其他國家和北涼有什麼不同嗎?」孟玉龍摸了摸沮渠菩提的腦袋:「報仇的事情,王后和我們都不會忘了的。你身後除了北涼,還有孟家,你不相信孟家?」

  沮渠菩提低下頭。

  「我害了阿兄,不能一走了之……」

  「你還小,這些事交給我們這些大人吧。」孟玉龍斬釘截鐵地說著:「王后不會放過任何壞人,你不相信孟家也要相信王后,我們只是離開宮中,又不是亡命天涯,那時候我們在暗,敵人在明,該擔心的是他們才是。」

  「是這樣嗎?」

  沮渠菩提摸了摸懷中的核桃。

  「花將軍很好,我們這樣坑他……」

  他和賀穆蘭相處了一陣子,知道了她就是個面冷心熱的好心人,事事都照顧著他,正因為如此,一想到自己和孟玉龍跑了她可能會遭到的處罰,沮渠菩提就覺得過意不去。

  在旅程中弄丟了世子,送嫁將軍和迎親的將軍都要倒霉。孟玉龍還好,因為孟家的緣故所以父王不會動他,最多罷官,可聽說花木蘭出身低微,家中在朝中並無勢力,能混到現在全靠拓跋燾的信任和提拔,一旦出了這種事讓拓跋燾震怒,說不定以後的前途就給他毀了……

  聽到沮渠菩提擔心這種事情,孟玉龍簡直都要咆哮了。

  「你居然還擔心花木蘭的事!如果北涼和魏國打起來,領軍的八成就是這位將軍,你也看到他殺人時多麼兇猛了,你沒有想過如果被殺的是北涼的百姓,他會不會手軟?哪個將軍手中沒有屍骨纍纍的人命?就算他因為這個事情吃了責罰,那也是他的報應!」

  他看著怔住的沮渠菩提,長歎了一口氣。

  「我們這些武將,幾乎沒有幾個得到善終的。花木蘭現在還年輕,魏國有的仗要打。只要魏帝需要他打仗,他就沒事。你就不要杞人憂天了!」

  孟玉龍安撫了許久,直到賀穆蘭一直沒等到沮渠菩提回來親自來鐵衛營這邊接他,他才把眼睛紅紅的沮渠菩提送了出去。

  賀穆蘭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見沮渠菩提情緒半點不見得變好,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幾乎是半扶著把他接回了虎賁營中。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離開綠洲,那些商隊有的回返姑臧,有的繼續向東,全部都動了起來。

  整個綠洲忙碌而熱鬧,為了公主的安全,所有商隊都住在綠洲的外圍,這讓許多好奇想看到公主美貌的商人都覺得失望。

  直到整個大軍離開了綠洲,賀穆蘭還遙遙地看著商隊們拚命跟在後面想不掉隊,再想一想死在綠洲裡的那些馬賊,她突然就覺得在這個時代想要生存,有時候真的光靠拚命是不行的。

  最需要的,恐怕是必要的運氣。

  因為考慮到興平公主「身體不適」,路上的行程放慢了許多,直到天色漸漸昏暗才到達了青銅峽。

  青銅峽是一道山谷,在這荒涼的西部,青銅峽簡直就是一個特殊的奇跡。此地青草鶯鶯不說,還有壯觀的瀑布和平原,在青銅峽中生活的部族成百上千,是北涼在河西走廊上重要的城鎮之一。

  原本魏國使臣就是準備在青銅峽換了駱駝,丟棄掉北涼押送嫁妝的車子,讓所有駱駝載物進入沙漠的,所以所有人一到了青銅峽,立刻就有大量的奴隸和官員迎出青銅峽中的小鎮,將他們迎接了進去。

  第二天,整個使團都在緊張的準備著入沙漠的輜重,袁放不放心的將水和糧草點了一遍又一遍,尚且濕潤的馬草和豆料被負在駱駝的背上,綁了緊緊的。每個駱駝的身上都是滿載著水袋,五千人能飲用六天的水都在這裡,除了每個騎士隨身帶著的乾糧和食水,這些就是真正保命的本錢。

  至於興平公主貴重的嫁妝,則是被厚厚的羊毛氈子裹起,完全不露出珠光寶氣的捆在駱駝的背上,就連興平公主都換乘了一匹白色的駱駝,那駱駝的駝峰上安置著厚厚的褥子,興平公主不是第一次騎駱駝,上去後只是有些害怕,但很快就收斂了自己的情緒。

  因為她是和親的公主,為了害怕她會被曬傷,兩邊一直有宮使輪流舉著巨大的傘蓋為她遮擋陽光。即使傘蓋做的十分輕便,這麼舉著也是件非常辛苦的事情,輪換的宮使和奴隸可謂是慘不忍睹,就連坐在駱駝山的興平公主都有些於心不忍,最終還是自己戴上了紗籠和完全不透出一寸皮膚的臂遮等物。

  賀穆蘭還記得興平公主身上有癸水,生怕她坐在駱駝上會因為體力不支而暈過去,又或者硬撐不願意休息,所以帶著沮渠菩提一直跟在興平公主的旁邊,不停噓寒問暖。

  可憐的興平公主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沒有「身體不適」,就算她再怎麼想引誘敵方大將,可對方要是誤會自己身上有癸水,都不可能一親芳澤的!

  這男人怎麼回事?難道他的外表是假的,其實內心是個色中老手嗎?怎麼連女人這個都注意!

  「將軍為什麼老去興平公主那邊?」鄭宗咬牙切齒地看著那邊,對著身邊的袁放發著牢騷。

  「人言可畏,他不擔心別人說閒話嗎?」

  袁放被太陽曬得眼睛都睜不開了,他都懷疑真的進入沙漠自己會不會像條魚一般干死。

  他來自南方,陳郡很少有這麼大的太陽,而且一曬就是幾十天,就算青銅峽這段的風景比他處都好得多,袁放還是有種想跳下去不走了的衝動。

  聽到鄭宗的話,袁放懶洋洋地看了賀穆蘭一眼,見她果真和興平公主有說有笑,不以為然地開口:「菩提世子不在旁邊嗎?旅途這麼枯燥,給興平公主解解悶也是對的。太陽這麼大,萬一曬暈過去了也好接住。」

  除了太陽大,此地的風也不小,天熱,興平公主本身穿的就單薄,如今被風一吹拂,那衣服就貼到了她的身上,露出婀娜多姿的身段來。

  要不然怎麼說這個公主是個尤物,即使她騎在駱駝上,一干虎賁軍從身後遠遠看去,也能看到興平不盈一握的腰肢和成熟的猶如蜜桃一般圓潤的臀/部曲線,再想像著她豐滿的上身和如牛奶般白滑的皮膚……

  莫說一干虎賁軍的小伙子們都在偷偷嚥著口水,就連袁放都覺得喉嚨有些干。

  「這公主這麼騎著駱駝確實太顯眼了,有些動搖軍心……」

  「就是!」

  鄭宗贊同地點頭。

  「我到將軍那邊去提點提點,陳節和蠻古也是,離得那麼遠,就不知道勸諫一下將軍!」

  鄭宗像是從袁放這裡得到了勇氣,立刻一夾馬肚子,驅馬向著賀穆蘭奔去。

  「傻子,陳節和蠻古才不敢靠近呢……」袁放翻了個白眼,「你自己上趕著倒霉,別怪我不提醒你,哎!」

  鄭宗駕著馬鑽到賀穆蘭身邊,駱駝走的慢,越影卻是神駿,跟在駱駝身後老是不耐煩,所以賀穆蘭換了大紅跟在白駱駝旁邊,遠處看著紅紅白白很是相配,即使駱駝比馬高一截也十分協調。

  這樣的協調讓鄭宗更是煩躁,一湊近賀穆蘭就硬邦邦地開口叫道:「花將軍你又不喝水!」

  「呃?」

  賀穆蘭莫名其妙地看了看這位湊上來的譯官。

  她剛剛正跟興平公主聊到欽汗城的麗子園。

  鄭宗見賀穆蘭半點不開竅,恨鐵不成鋼地繼續當著攪屎棍:「將軍我和你說過多少回了,不要因為形象就把喝的水留下來擦身子!你居然一天都沒有如廁!你是鐵打嗎?嘴巴不幹嗎?肚子不難受嗎?趕緊喝一口水……」

  鄭宗從腰間解下水囊。

  「你要倒了,叫我們怎麼辦?」

  「鄭宗你胡說什麼……」

  賀穆蘭有些不悅地瞪視著他。

  「你只是譯官,又不是我的親衛,怎麼還管起我的吃喝拉撒起來了!」

  鄭宗沒想到賀穆蘭說的這麼不客氣,原本只是想岔開她和興平公主愉快的聊天氛圍的,卻被賀穆蘭的話刺的臉色一白,吶吶道:

  「將軍覺得我是多管閒事?」

  賀穆蘭是個女子,被鄭宗一天到晚關心著吃喝拉撒,說不煩躁心虛是假的,再加上身邊跟著一個女子和小孩,就這麼大喇喇地討論著「今天上沒上廁所,你今天沒喝水」這樣的問題……

  臉色自然也不會好看。

  唯有興平公主心中一喜。

  『這位譯官說他為了乾淨把喝的水拿去擦身……』

  她嬌羞地用動人的眼神看了一眼賀穆蘭。

  『一定是那天我嫌他體臭,他為了不讓我嫌棄才這麼做的!』

  想不到他看起來冷面冷心,其實也悶騷的很,會偷偷去擦洗身子……

  興平公主眼神更加蕩漾。

  悶騷好,只要能騷動……

  她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