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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登天之梯

  拓跋燾最近很煩。

  北燕如今在內訌,北涼也死了世子,國內都陷入了儲位之爭,按照朝臣們的想法,當然是先把苟延殘喘的北燕滅了,然後再發兵北涼。

  為了不兩線作戰,先要將北涼的興平公主娶回來安穩北涼的人心,解決掉北燕之後才騰出手去滅北涼。

  無論是對北燕,還是對北涼,拓跋燾肯定是要御駕親征的,這一點所有人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朝臣們希望他走之後能有太子監國,不至於他一走國內群龍無首。

  『老子兒子才四歲,監個球國!』拓跋燾心中煩躁,『一立儲就要殺妻,這些老頭是害怕賀夫人又生一個兒子,賀賴家獨大。』

  他原本想拖到賀夫人自然生產,懷胎十月,賀夫人知道自己不會死也好吃好睡,身體健壯的很,有竇太后照看,他又藉著上次大選清理了後宮,賀夫人連孕吐就沒有,人更豐腴了一些,一點早產的跡象都沒有。

  這麼一算,怎麼也要到年底才能生產。

  然而北燕因為暫時歸降了魏國,所以換來了一段時間的安寧,一旦安逸就會繼續爭權,以至於國內開始出現內訌。

  偏偏北燕天王馮弘捨棄了太子,廢長立幼,立了寵愛的妃子慕容氏為後,立了慕容氏的兒子馮仁為太子,給北燕埋下了禍根。

  馮弘原本的原配夫人王氏有三個兒子,長子馮崇,次子馮朗,三子馮邈。馮崇被當做這麼多年的王儲,既為長又是嫡,得到了許多大臣尤其是漢人大臣的支持,結果馮弘還是立了幼子馮仁為太子,馮崇鬥爭失敗後被封為長樂公,派到遠遠的遼西鎮守。

  大哥一失敗,王氏的其他幾個兒子就沒有了好日子過,在宮中處處被慕容皇后和太子刁難不說,還頻頻受到刺殺和暗算,馮弘的糟糠之妻王氏也死於非命。

  馮朗和馮邈兩兄弟一次死裡逃生後逃出了北燕的都城龍城,偷偷跑到了遼西投靠大哥,向哥哥哭訴:「今國家將亡,無人不知,父親又聽信慕容氏的讒言廢長立幼,將來我兄弟三人必遭橫禍,不如先去找魏國幫著討回公道,保全性命才是上策。」

  此時北燕天王馮弘還未死,慕容氏族一手遮天,太子還是慕容皇后之子,三兄弟怎麼看都小命難保,又悲痛於母親的枉死,索性動了往南而逃,去找宗主國魏國借兵的念頭。

  北燕和北涼請求歸順的時候,拓跋燾正在伐柔然,他知道如果不接受兩國的歸順,恐怕就腹背受敵,於是便收了這兩國為屬國,但心中卻一直存著滅燕平涼的想法。

  他兩個妹妹長大了以後一個封號是「武威」,一個封號是「平城」,便是暗指會征伐下武威和龍城的意思。

  拓跋燾想滅北涼卻沒有借口,北燕的三個皇子卻被慕容氏的迫害嚇破了膽子,一紙求救信到了平城。

  朝中所有大臣都贊同攻打北燕,拓跋燾更是心心唸唸燕國的鹽田,立刻接受了北燕三位王子的歸順。

  北燕如今是魏國的附屬國,所有任立名義上要主國同意才行,拓跋燾立刻封了長子馮崇為遼西王兼幽、平二州牧,封邑遼西十郡,允許他率軍隊南下。

  人說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馮弘接到三個兒子意圖降魏的消息後,知道魏國會拿著他的兒子做攻打燕國的借口,所以派了部將封羽前往捉拿這三個兒子。

  封羽是親皇后派的,捉拿的命令就變成追殺,三兄弟知道無法抵抗來自龍城的大軍,只能躲避在遼西地方由大哥的人馬保護,火速送信去求平城支援。

  賀穆蘭臨走之時,北燕的三位王子剛剛把信送到平城,崔浩自然知道這變法變不起來了,因為馬上就要打仗。

  拓跋燾正愁著沒有發兵北燕干涉內政的道理,接到三位王子的信函後立刻下詔,命令穎川王拓跋提率黑山大軍五萬前往遼西,伺機進攻龍城。

  黑山大軍自柔然被滅後成為駐守北境的軍隊,戰事極少,幾近荒廢。拓跋提到達黑山後整頓全軍,肅清風氣,又遣退了一萬多像是兵痞一般的老油子,最大限度的保存了黑山的戰鬥力。

  此時五萬精銳盡出,都是曾經攻伐過柔然的宿將,加之如今還在夏天,北方雖酷寒夏天卻是無礙,黑山軍一路勢如破竹,直接就打到了遼西,救下了三位王子,並且俘虜了大將封羽。

  拓跋提派副將率五千騎兵繼續往龍城試探,馮弘十分惶恐,立刻派使者到了魏營,情願與北涼王一樣納女求和。

  於是乎,拓跋提又把馮弘的求和建議傳回了平城。

  如果北燕王說他要給貢品求和,割地求和,拓跋燾也許還會考慮考慮,結果一聽說要送女兒,立刻就不答應,回信一封提出兩個條件:

  第一是讓北燕的太子馮仁為人質送往平城,第二是遣還一直被關押在魏國的使者於什門。

  於什門是魏國明元帝時期的使臣,結果被北燕扣押,一扣就是二十一年,寧死不屈,被拓跋燾視為魏國的蘇武,一直希望能把他救回國中。

  這兩個條件照理說不算苛刻,因為馮弘有許多個兒子,連沮渠牧犍為了讓魏國不打北涼都自願留下做質子,太子犧牲一下也沒有什麼。

  結果信件送回北燕,北燕王馮弘鍾愛太子馮仁,加上皇后天天哭哭啼啼從旁阻擾,致使馮弘情願亡國也不肯割捨兒子,幾位忠心的大臣勸說後反倒被馮弘砍了腦袋。

  據說散騎常侍臨刑前哈哈大笑說:「我死後,請把我的頭懸掛在西門,我看著魏軍入城。」

  馮弘寫信告知拓跋燾他兒子病重不能前往,一邊火速將於什門送回去安撫,一邊遣使到建康向劉宋乞援。

  馮弘遣使的事情根本就瞞不過魏國的斥候,拓跋提心知肚明北燕王不可能乖乖歸降,徹底將自己的國脈交予魏國之手,於是在接到於什門之後下詔逐退了北燕的使者,準備御駕親征。

  崔浩等人都認為劉宋因為瘟疫的事情,根本不敢再幹涉亂行一步,也不會理會馮弘的求助,劉義隆也沒有能力救援萬里之外的北燕,這件事只能是一場鬧劇,這樣的推斷讓拓跋燾信心大增,只等冬天來臨之前拿下北燕了。

  結果又扯到了儲君的問題。

  朝中大臣自魏國國土越來越廣之後就不希望拓跋燾御駕親征。這和之前魏國只有小小一塊地不一樣,現在魏國是坐擁胡夏、西秦、魏、柔然三國領土的龐然大物。

  柔然雖滅,但依舊蠢蠢欲動,夏地還在慢慢治佬,西秦之前遇到饑荒百姓人口銳減,到現在還在賑災,拓跋燾要御駕親征,一去就是幾個月。

  這已經不是以前的幾個月了,現在一個月的國事比以前一年的還多。

  立儲之事被提上日程之後,京中開始紛紛動作起來,後宮裡來往不絕不說,就連漢臣和鮮卑貴族都開始互相走動。

  太子一定是拓跋晃,拓跋燾如今只有這一個兒子。眾人想要搶的,是輔佐大臣和太子東宮屬官的位置。

  崔浩便是從東宮發跡,一步步走到權傾朝野的地步的。

  出人意料的是,明明應該動作最多的賀賴一族卻絲毫沒有動作,也沒有為了儲位的事情聯絡宮中,就好似賀夫人死了也對賀賴家沒有什麼關係一般的淡薄。

  除了例行的請安,賀賴家還是如同往日一般行事。

  閭毗府上也被來自北燕求助的使臣踏破了。閭毗的母親是北燕馮弘的妹妹樂浪公主,如今三位王子的姑姑,拓跋燾驅趕北燕使臣出京,對來自北燕的各方人士都避而不見,這些人就把求助之心用到了樂浪公主身上。

  樂浪公主原本是四國之中頗有賢名的嫡長公主,等於是被父親賣給柔然的,而且嫁了好幾次,對自己的國家原本就沒有了什麼歸屬感,而且她隨著閭毗歸順魏國之後嫁給了陽先生,更是不願意攙和這種事情。

  也許是因為閭毗手裡還有柔然人的部隊,也許是因為樂浪公主在柔然和北燕都有一定威望讓人忌憚,宮中的竇太后出了手,將樂浪公主和大檀所生的幼女月牙兒接進了宮中,陪伴拓跋燾的皇子皇女,名義上是看中月牙兒的聰慧,事實上是留為了人質,警告柔然不要試圖和北燕聯合。

  這一手正中樂浪公主的軟肋,女兒被送進宮中後閉門不出,也不接見任何外人,只求女兒在宮中平安如意,她可以經常進宮去探望女兒。

  就在這種各方異動的情況下,拓跋燾卻宣佈不會御駕親征了,而是命令穎川王拓跋提作為先頭部隊直接伐燕,在秋收來臨之前提早割掉北燕的莊稼,以備軍用。

  然後又命令驃騎大將軍拓跋丕等大將統兵四萬作為後續部隊,直搗龍城。

  北燕地處北方,就是如今東三省地區,莊稼是一年一熟,如果魏國藉著兵強馬壯強行收割掉北燕所有的糧食,不用打,只要熬一年也能把北燕給熬出民變來。

  無奈被大軍壓境的北燕只能龜縮在所有的城池裡,只能眼睜睜看著拓跋提分兵數路收走糧食,連堅壁清野都做不到。

  拓跋燾突然改變主意不御駕親征了,連立儲之事都往後拖了拖,自然是因為發生了更重要的事。

  高車人獻上了煤,以及以煤做熔爐精煉過的鐵。

  ***

  武昌殿。

  「狄葉飛,這些兵器真的可以大量量產?」拓跋燾歎為觀止的看著面前的三稜箭頭,雖然只是小小的一個箭頭而已,可他卻能從這枚箭頭上感受到鋪面而來的死亡氣息。

  這樣的形狀和韌性,只有純度極高的鐵才能鑄成,而且每個稜上都開了血槽,這樣的箭頭一旦射入身體裡,立刻回流血不止,若是射進骨頭裡,拔箭還會造成二次傷害,說不定連骨頭都會受傷。

  另一個托盤裡放著的是槍尖。魏國是馬上作戰,用的最多的是槍、矛和槊這類馬上長兵器,這些槍尖都是精鋼所鑄,即使三層的皮甲也能輕易穿過,南方劉宋和北涼多用皮甲,這樣的槍尖簡直就是大殺器。

  狄葉飛在賀穆蘭離開後請了半個多月的假,名義上是回鄉探望父母,實際上卻帶著阿其火一族的族人在平城附近尋找煤礦。

  正如賀穆蘭所說,這片土地上的煤多的驚人,許多地方根本不需要去勘查,只要隨便問問當地人,就能給你指出一大片裸露出來的煤礦。

  在柔然時,高車人需要長途跋涉到達西邊的金山才能找到煤和鐵礦,為了保守這個秘密不讓人知道,高車人一律把「煤」叫做「火種」,用會盟來掩蓋他們煉煤制鋼的秘密。

  塞外人人都知道高車人的鐵匠技藝高超,但愚昧無知的柔然人卻不知道高車人厲害的不在於鐵匠的工藝,而是他們的爐溫比其他的爐子都要高,他們的爐子也和普通漢人的不一樣,能夠承受更熱的溫度,所以才會鑄造出精良的兵器。

  自從挖到煤以後,狄葉飛為了保守這個秘密,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高車的年輕壯丁大部分被徵召入了高車虎賁軍,剩下的中年人和老弱婦孺有許多在魏國做著生意,鐵匠鋪就是高車人開的最多的鋪子。

  狄葉飛和族人們便是偷偷在鐵匠鋪裡煉煤、煉鐵,甚至還有幾個鐵匠因為吸入太多煉煤的毒氣而差點死掉的,如此艱難之下才得到了這些鐵器。

  然而狄葉飛卻不準備以這個向拓跋燾邀功,他只是實事求是地說道:「是的,我們高車人之所以武器精良,是因為善於運用『火種』。這種火種以前只有金山才有,可到了大魏以後,我發現平城附近多產『火種』,其純度比金山的更好,更易於提煉。」

  「我們的熔爐本身就耐高溫,加上這種『火種』後溫度到了極高的程度,塑形也變得容易,所以才有這樣的箭頭和槍矛尖製成。」

  狄葉飛當初問過賀穆蘭,該如何進獻這些東西,賀穆蘭告訴他,一切得秘密進行,避開眾國的耳目和朝中心懷不軌之人,然後等成功之時去找崔浩。

  崔浩是主戰派,自然知道如何將這些東西的左右最大化的利用。

  「陛下,此乃天意,是上天讓我們一統中原啊!」崔浩指著另一盤黑色的餅狀物說道:「這種東西別處不多見,卻在平城附近大量被採挖出來,又被會使用的高車人發現,豈不是上天的安排?」

  拓跋燾自然是興奮不已,抓起一塊黑色的餅子看了看,忍不住好奇問道:「這是……煤?」

  煤的使用漢代就有,不過因為常常死人,除了方士極少有人鋌而走險。拓跋燾的父皇晚年好煉丹,拓跋燾也認識這種東西。

  狄葉飛和一干高車人卻露出佩服的表情,敬畏地點了點頭:「陛下好見識,確實是煤,我們高車人為了保守煉煤的秘密,將其稱呼為『火種』。負責勘探火種和保存火種的部族叫做阿其火,狄葉飛便是我們這一代的阿其火。」

  「阿其」是敕勒語,意思是「掌管」,拓跋燾意外地看了一眼狄葉飛漂亮的臉蛋,沒想到這個花木蘭的好友還有這種本事,心裡又對他高看了幾分。

  「煉煤困難嗎?」

  拓跋燾問道:「我要大量煉鐵,需要給你們提供多少人手和物資?」

  「煉煤並不困難,困難的是需要絕對封閉的空間以及可以排放毒氣的空曠場地。煉煤時,廢氣和黑煙常常瀰漫天際,味道也極為惡臭,所以我們都是在人跡罕至的地方煉煤。平城附近雖然出產煤,但是在平城煉煤確實不合適的……」狄葉飛替族人們回答。

  「我們需要合適的地方。」

  拓跋燾看了眼崔浩:「你帶他來,是不是已經找到了合適的地方?」

  崔浩笑著點頭:「陛下英明。平城以北兩百里處有一處產陶器的窯坊,當年曾經是先帝用器的燒造之處,如今已經荒廢,正好用作煉煤。最近北燕蠢蠢欲動,陛下可讓高車人以『操練兵馬』的名義出城,護送熟練的工匠和學習煉煤的匠作一起去那處窯坊。」

  「另一邊,工部和將作監需要開始製作高車人煉鐵所用的特殊高爐,好在我們馬上就要對北燕用兵,此時加強武備也不算扎眼。」崔浩開懷一笑,「等高爐製成,高車人的煤應該也煉的差不多了,正好運回鑄造兵器,直接裝備虎賁軍和羽林軍。」

  虎賁軍和羽林軍是直屬於拓跋燾的兩支軍隊,虎賁是哪裡需要往哪裡搬,而羽林軍只追隨拓跋燾左右,除非御駕親征,否則都拱衛京城。

  崔浩說得了武器先裝備虎賁軍和羽林軍這兩支精銳中的精銳,當然是對拓跋燾示好的意思,而拓跋燾果然興奮不已。

  「是!等虎賁軍和羽林軍都換上了這樣的武器,一定是無堅不摧,所向披靡!北燕的事情反倒要放一放了,反正有庫莫提在前線穩著我也放心……」拓跋燾激動地踱起了步子。

  「要吩咐白鷺官封鎖窯坊附近,還要想法子解釋煉煤時當地產生的黑煙是怎麼回事……」

  他抬起頭,問一旁的狄葉飛。

  「煉煤要多久?」

  「平城附近的煤雜質很少,會少很多步驟,一般我們百人煉煤千斤,快則十天,慢則半月。」

  他們高車人主要是先篩出粉末和塊煤,然後通過獨門的手段洗出其中的各種雜質,再進行提煉。

  狄葉飛心眼比賀穆蘭多,此時將時間多說了一點,以防皇帝要求的日程緊無法完成的情況。

  「竟如此快?」拓跋燾喜出望外:「崔太常,立刻著手安排修復窯坊。讓內府對外宣稱宮中需要一批銀絲炭,就說平城以北正在燒炭,這樣黑煙的問題也能解決。此事不能讓其他幾國知道,我怕會橫生事端。」

  「是。」

  崔浩也是喜氣洋洋。

  「高車人獻上精鐵和煤有功,但我不能明賞。」

  拓跋燾沉吟了一會。

  「這樣吧,升斛律光斗為敕勒侯,賜地留城,留城以北的草場也賜予高車人放牧定居。狄葉飛昇為虎賁左司馬兼御前獵郎,領虎賁全軍,可御前聽差……」

  拓跋燾連出幾道御令,因為今日是秘密獻物,沒有舍人在場,崔浩親自鋪紙磨墨擬詔,拓跋燾蓋了御印和朱批,明日朝上傳令諸臣之後就可封賜。

  因為這件事,他不準備御駕親征征討北燕了,先把武備提升起來是要事。如果沒有他在京中策應,根本沒辦法提供高車人各種方便,紙也包不住火,一會兒就會暴露出新鐵的秘密。

  劉宋的能工巧匠不知凡幾,只要他們知道煤能夠讓爐溫比炭更高的,遲早就會被仿製出來。

  他現在連魏國的熟練工匠都不敢相信,只能用高車人。

  他不去北燕,京中大臣們說不得要慶祝個幾天幾夜,此時正是他們心情大好的時候,把北方留城的草場賜給高車人這種小事根本不會讓人注意。

  高車人自從被拓跋燾大量遷入漠南和關中之後,居無定所,一直靠放牧為生。然而好的水草地和牧場早已經被鮮卑人圈的差不多了,他們是後來者,經常和各地的牧場主摩擦,雖然過得比之前要好的多,卻沒有想像中的圓滿。

  因為煉鐵的緣故,如今他們得到了一塊自己繁衍的土地,就如杏城之於盧水胡人,被秀容之於爾朱契胡,他們有了郡望和封地,這才算是真正的魏國人。

  一時間,前來進獻鐵器的老工匠們喜極而泣,歸附於地叩謝拓跋燾的恩德,狄葉飛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他此時可謂是一步登天。

  御前獵郎是皇帝極為信任的表示,可以帶著武器入宮,在御前接受差遣,獵郎除了領兵之時,進入宮中只要出示腰牌即可。

  獵郎非貴族出傻得信任的子弟不可擔任,崔浩當年便是先帝的御前獵郎。

  而有了封地和草場的高車人,從此之後一定是牛羊繁茂,人口興旺,加上高車人善於冶鐵的技術,日後肯定有更多的封賞和所得。

  哪怕為了這塊封地,將高車人的技術交出去都是賺了。

  「必不辜負陛下的隆恩。」

  狄葉飛恭恭敬敬地跪下謝恩。

  他知道,作為高車人最難攀登的一步,他已經登上去了。

  從此之後,門第上的障礙在他面前蕩然無存。

  他不會辜負陛下的隆恩,更不會辜負花木蘭的提攜之恩。

  這個登天梯,他一定會爬到頂端,然後……

  再次與他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