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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思之若狂

  賀穆蘭輾轉著又找到了拓跋燾,讓拓跋燾和知道內情的素和君都笑了個半死。鮮卑人婚姻原本就自由,如今又受了魏晉風氣影響,除了五姓女依然金貴以外,許多鮮卑人和漢人嫁女兒更多的看的是「才」。

  便是女兒家自己,也是看著英雄的。

  在這個動亂了上百年的時代,一個男人的基因夠不夠強大決定了這個家族能不能延續,許多女人當寡婦的悲劇決定了每個人都希望嫁的是能夠活到最後的那個強者,而花木蘭恰巧在他需要大婚的日子裡進入了他們的眼簾。

  從這一點上來說,賀穆蘭痛訴拓跋燾害她差點有家歸不得是對的,因為若不是拓跋燾要選妃,大夥兒也不會這麼急。

  如果有太多人關注賀穆蘭,必定會細細打探她的喜好、出身,容易使她的身份暴露,這麼一想,拓跋燾也覺得頭疼,答應了會幫賀穆蘭想辦法,然後就把她打發了回去。

  然而過了沒幾天,將軍府前密集的人群確實少了一大半。

  第一個原因是,拓跋燾下旨提早選秀,如今正是四月的月頭,宮中下了詔令,四月初四的寒食節春祭一過,各方就要送家中女兒參選,在此期間,所有適合婚配家庭的婚事一律暫停。

  正是因為這個,許多人不敢冒著這麼大的忌諱打皇帝的臉,加之「大選」是大事,拓跋燾已經很多年沒有新選妃子入宮了,必須要好好準備,再也顧不得造訪花家的事情。

  第二個原因是,從宮中傳出來的消息,拓跋燾似乎有給花木蘭尚公主的意思。宮中拓跋燾的幾個妹妹都到了適婚年紀,如今除了宋國和北涼也沒有什麼國家的王子是適合和親的,那就只能內部消化掉。

  鮮卑人的女子地位很高,所以即使尚了公主,駙馬依舊可以當官、領軍、參政,甚至公主能夠得到駙馬的家產,再回歸宗室,沒有婚生子更可以指定一位繼承人繼承家業,無論如何,都不算吃虧。

  這就造成北魏的公主都十分精貴,公主難求,娶回家更是很少出現夫妻矛盾。魏國的公主並不是嬌生慣養,至少拓跋燾的所有妹妹在宮裡都要紡織、釀酒、學習烹飪,從公主到宮婢,拓跋燾的後宮裡不養閒人。

  這下子,賀穆蘭就從「東床快婿」的地位變成了「競爭者」。如今鮮卑大族誰不想給家中子弟尚一位公主?只要娶了公主,哪怕家中無子都不會因為失去傳承而被奪了爵,只要再找家中一位子侄做公主的嗣子就行。

  王斤便是這麼成為淮南王的。

  賀穆蘭自然不知道宮中傳出消息她要尚公主云云,只以為拓跋燾為了替他擋刀提早了大選的日子,除了感激涕零就只有感激涕零。

  至於那些還經常來晃悠的人家,不是家中女兒地位不夠參選的,就是消息不夠靈通不知道宮裡尚公主消息的,而這樣的人家通常都不夠顯赫,賀穆蘭一個人就足以應付的了了。

  將軍府一旦閒了下來,倒變成袁氏有些不適應了。

  在鄉里時她還是不是要下地、餵豬、種菜、縫補,到了這裡,柔然僕什麼都做了,卻將她襯成了一無是處的老太太。

  最近她都在琢磨著是不是要把後面荒廢的閒地辟出來種種菜什麼的。

  大概是因為袁氏對女兒心裡有愧,所以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對賀穆蘭噓寒問暖,每日三餐都親自下廚,賀穆蘭的中衣、鞋子她也都開始了縫製。

  雖然賀穆蘭一再表示自己的衣衫夠用穿成衣也行,但由於賀穆蘭的鞋很難買,袁氏也不許賀穆蘭穿成衣店裡也許被人穿過的貼身小衣,這些依舊還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花父則還是在鄉下時候的沉默寡言,但看得出,他對於將軍府裡每天有無數將士來去非常高興。他是從過軍的人,更樂於和當過兵的人打交道,每天閒來無事就去兵器房把花府的兵器全搬出來,擦拭保養。

  這是個很大的工程,賀穆蘭得到的兵器不是朋友饋贈就是上面的賞賜,有許多自己都記不得了,但花父卻像是它們終究會被用上一般細細的對待,倒引得不少來將軍府的虎賁軍如獲至寶,向賀穆蘭討走了不少。

  花木托膽子確實很小,但這個孩子非常細心。賀穆蘭對於自己的這點非常愧疚——她居然沒有注意過花木托非常喜歡看書。

  對於這個家中年幼瘦弱、性格也不怎麼外向,像極了花父的孩子,賀穆蘭的感情非常複雜。她還記得花木托後來一直想要多生幾個孩子,好給她過繼一個養老送終的事情。

  在和花父、花母商量過了以後,賀穆蘭決定等閒暇的時候請素和君推薦一個靠譜的先生,將花木托送去讀書。

  他很怕死人,也怕戰場,但這並不妨礙他學習知識,追求理想。他如今才十幾歲,人生的道路還很漫長,誰知道他以後的出息在哪裡?

  在那之前,得讓他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才行。

  由於四月四是春祭,必須要出京祭祀東南西北方向的廟壇,還有圍繞平城的二十四座軍殿,賀穆蘭作為守護皇帝的虎賁軍將領,跟著拓跋燾祭祀了整整三日,等回來的時候,已經累的肩膀上都脫了一層皮。

  為了保持皇帝儀仗的威嚴,她穿了三天的照夜明光鎧,這種沉重的全身甲對於賀穆蘭來說自然算不上什麼負擔,可春衫薄,三天不是在馬上就是在行走,全甲憋悶又容易磨擦皮膚,尤其以肩膀作為裝飾的獸性吞口為甚。

  不止賀穆蘭,狄葉飛、那羅渾以及其他需要穿全鎧的將領都不好受,這幾天反倒是一般的士卒更鬆快一點,皮鎧至少足夠柔軟。

  這一日,宮中終於開始忙大選的事情了,賀穆蘭好不容易得了閒,告假休沐在家,任由袁氏為自己的肩膀上藥,忽得家僕通傳,說是外面來了一個貴人拜見,看儀仗車馬都十分顯赫,問到底要不要開桓門迎接。

  桓門便是中間的大門,也叫儀門,不是貴客或接旨,一般不會隨便大開。

  賀穆蘭這麼一聽頓時一驚,趕緊隨便套上衣服出門去看拜帖。

  「哎喲木蘭,衣服要穿好!穿嚴實了,別走了風!」袁氏見女兒隨便掠了掠袖子,趕緊在後面追著跑。

  春季傷口多發膿瘡,是以袁氏見女兒受罪,心中擔憂極了。

  賀穆蘭卻是毫不在意的接過帖子一看,頓時臉色大變。

  「他怎麼來了!」

  袁氏也識字,伸頭一看,見抬頭寫著「平原公/赫連定」云云,立刻皺著眉頭嘀咕:「赫連定?這名字怎麼這麼熟啊?赫連,赫連?是不是哪個地方的大王姓這個?」

  賀穆蘭哪裡還敢在這裡磨蹭,這一位「嬌客」可是連拓跋燾都要以禮相待,去哪家哪家要全家出迎的角色!

  袁氏還在嘀咕間,賀穆蘭已經大聲命令所有的僕人做好迎客準備,不但大開中門,而且還要沿途灑掃。賀穆蘭這個將軍府名曰「府」,其實陳設都簡陋的很,所有擺設大多是當時慕名而來的年輕人們幫著拾掇的,赫連定來了,用「蓬蓽生輝」,一點都不算是自謙。

  袁氏看著女兒以驚人的速度穿好了衣服,又迅速從衣架上摘下了掛的筆挺的外衫華服穿好,只好一邊幫著她繫腰帶穿鞋子,一邊絮絮叨叨到說道:「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哎,你說了我也不知道,反正每次來的人,我是一個都不知道,我也不拖你後腿,就幫你做做家務就心滿意足了……」

  她撫平女兒胸前的衣襟,左看看右看看覺得說不出的英武,忍不住歎了口氣:「阿母再年輕幾十歲,說不得也要為你折服。不過世上最難消受的就是美人恩,你不可能對人家有意,行為上就一定要注意再注意,不要鬧出什麼禍事來。原來懷朔四坊盧二家的女孩,便是因為被隔壁的郎君拒絕了才上吊的……」

  賀穆蘭束著頭髮的手突然一僵,不敢置信地扭過頭:「不會吧?這些女郎許多連我都沒見過,怎麼會要死要活!」

  頓了頓以後,賀穆蘭才意識到袁氏在說什麼,又笑著說道:「這個來拜訪的貴人倒不見得是來求親的。他的兒子還喊我一聲花叔呢……」

  袁氏擠出一抹笑容:「不是就好。少女懷春,你不多想,不代表別人不多想……哎呀呀,我倒希望你也懷春,總好過我一天到晚提心吊膽。你這孩子怎麼就是不解甲歸田呢!」

  一說又說到這個話題,賀穆蘭不敢再扯,連忙用「我要見客」敷衍過去,大步地往前門就走。

  袁氏從不耽誤女兒的正事,直到她挺拔的身影不見了蹤影,這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這般花團錦簇的富貴,我怎麼看著就這麼膽顫心驚呢。貴人老太太的日子哪裡那麼好過……」

  「木蘭,木蘭,富貴,富貴……我們當初,是給這孩子取錯了名字。應當只求平安才是啊。」

  ***

  賀穆蘭迎出虎威將軍府,昌平坊早就跑出一堆看熱鬧的達官貴人。

  赫連定住在陛下的西宮,平日裡很少出宮,即使出宮也有內官相陪,這次竟然大擺車馬拜訪花木蘭,自然是平城頭等的大消息。

  賀穆蘭知道赫連定耐性不太好,一接到消息就出來將他迎了進去,即便是這樣,因為老侯府改的將軍府佔地太大,即使賀穆蘭一點也沒耽誤,等把人馬喧囂的赫連定迎進前廳的時候,已經過了有小半個時辰了。

  赫連定似是也沒見過這麼「外強中乾」的將軍府,從一踏入門口就開始笑。

  「花將軍,我就沒見過誰家四時的花這麼亂糟糟種在一起的,我看你那幾個門卒,只會一點點鮮卑話,匈奴話,漢話統統不懂,真要來個漢人官員,難不成還要僵在門口不成?」

  他是真正的皇胄出身,賀穆蘭就是個軍戶家的孩子,聞言也不覺得被冒犯,只是灑脫地一笑:

  「確實讓平原公見笑了。那些花不是我種的,我開府時各家前來恭賀,你送一點,他送一點,就囫圇地全種在了土裡。至於種的是什麼花,到底怎麼個養法,我是一概不知。至於我府中的僕人,全部都是我在柔然征戰時救下的死營奴隸,跟著我的時日還短,鮮卑話說的也不太好,只貴在忠心。」

  賀穆蘭領著赫連定穿過更加蕭條的花門,直接將他引入前廳,前廳裡擺設更少,唯有牆上幾幅絹畫,一看全是珍品,皆是漢時名家的手筆,赫連定漢學也很深厚,見到幾幅少有的絹畫,立刻移步欣賞了一會兒,這才點了點頭。

  「前廳雖簡陋,但這幾幅字和畫,抵得過許多珍寶了。」

  「咦?這些字畫很好嗎?」賀穆蘭一愣,「我開府時穎川王送的,他說他對漢人的字畫沒什麼偏好,索性送我掛牆上遮醜。其實我也不太懂,乾脆全掛上了。」

  赫連定失笑,指著一副字說道:「骨氣洞達,爽爽有神力,這是蔡邕的飛白啊!即使不是真跡,以這樣的筆力,也必定是漢時哪位大家的臨摹之作,你掛在這個角落,大概是真的不知了。」

  賀穆蘭紅了紅臉。

  「多虧赫連公指點,否則我就……」

  蔡邕她當然是知道的,可是這幅字沒有署名,唯有一個印章,也不是蔡邕或蔡邕的字伯喈,她又不愛字畫,誰會研究這個。

  赫連定一一掃過幾幅字畫,給她指出哪些是大家之作,應該掛在何處,哪幾幅只是珍品,可以略作點綴。

  賀穆蘭這時才恍然大悟,為什麼前幾日前來拜訪的人家有不少走時欲言又止,也有相識的好友在這幾幅字畫前站了半天卻沒敢開口……

  原來都看出這些字畫來歷不凡,卻沒一個敢和她說,因為要顧及她的面子,擔心她出醜後尷尬。

  但她「不學無術」的名聲,大概已經傳出去了。

  好在她本來就是個「武夫」的名聲,也不在乎名聲好不好,否則現在肯定懊惱的要死。

  赫連定見賀穆蘭只是有些羞窘卻並無其他情緒,心中也佩服她的心性。

  他之前因為賀穆蘭溫泉昏倒的事情和她有些矛盾,加之當時落難杏城是被她的徒弟救回來的,還欠了他們錢,態度上就有些不自然,那時候矛盾一起就針尖對麥芒,甚至甩話說她是「不知好歹」。

  可相識一場後回了京中,見她為人處世、行動做派,尤其是對休屠人和落難百姓的種種安置,讓他覺得這位年輕人難得不驕不躁,不卑不亢,是個有大前途的人。

  前幾天拓跋燾心中肯定了「富國之策」,那接下來肯定就要大動干戈,此時這麼一位武將的前途就更加燦爛光明起來。

  赫連定是重英雄愛英雄的人,所以今日才起了意,和拓跋燾打了招呼出來,前來拜訪賀穆蘭。

  來拜訪她卻不是為了別的,而是……

  赫連定見賀穆蘭跪坐在那裡,雖然長相並不英俊,卻獨有一番芝蘭玉樹、卓爾不群的氣質,之前的來意就更加肯定,當下三擊掌,對背後的親衛示了示意。

  那親衛告了罪走了出去,在賀穆蘭莫名地眼神中命了一群將士抬了幾個箱子進來。

  赫連定站起身,移步到箱子面前,將它們一一打開。

  只見這些箱子裡金銀玉器、古籍珍寶、神兵利刃,一應俱全。賀穆蘭雖不識貨,但她東征西討見的也多,這裡面的器物隨便拿幾件當戰利品,都足以讓軍中的同袍打破頭,當下大驚失色道:「赫連公,你這是做什麼!」

  赫連定俯身從一個箱子裡拾起一把短刀,刀鞘上寶石閃閃,拔刀出鞘,只覺得寒意逼人,刀身佈滿各種花紋,如行雲似流水,端的是一把西域的精鋼匕首。

  極西之地有一城邦,歸於西域大秦國,名喚「大馬士革」,尤善制刀。自西域通商之路斷絕以來,此物更加稀有。

  賀穆蘭卻是法醫,各種刀具瞭如指掌,家中甚至就有一把類似這樣的刀具,花費了她幾個月的工資,立刻驚呼出聲:「□□!」

  其中「大馬士革」幾個字簡直是原文原音,和這時鮮卑人譯胡文的口音絕不相同。

  赫連定征服西秦,最大的收穫就是在西秦的國庫裡搜到了不少來自西域的寶刀,他自己得的不多,除了獻給拓跋燾的,餘下的精品盡數都在這裡。

  是人都希望自己的寶物別人一口就能認出來,方可不明珠蒙塵,赫連定聽到賀穆蘭不認識蔡邕的真跡,卻能一口說出寶刀的來歷,以至於連那個城市的名稱發音都能毫不錯誤,頓時豪爽地笑了起來:

  「將軍真是妙人!但凡武將能如將軍這般,何愁不武藝超群?不錯,這是一把大秦商人販賣到西秦的寶刀,吹毛短髮,殺人不卷。」

  賀穆蘭並不是男人,沒有男人對武器和寶馬那種瘋狂的熱愛,她驚歎出聲,不過是因為沒想到在四世紀的時候,北魏居然就能見到當時羅攣下大馬士革出產的神兵利器,所由衷的驚訝罷了。

  待心中的驚訝平復,賀穆蘭又回復了原本的平靜,只不過對這幾把刀有了一些好奇而已。

  赫連定一生征戰,也不知攻城略地多少,他見過有人為了寶物骨肉相殘,也曾見過有人為了一匹神駒兄弟反目,像是這樣的寶刀,若落入民間,不過頃刻之間就能讓人家破人亡,然而知道它好處的賀穆蘭只是好奇的多看了幾眼就收回了目光,不由得讓赫連定心中惋惜。

  但凡他是有些野心或者愛刀成癡之人,他今日來求的事情就成了。而現在,他心中反倒不確定了。

  與拓跋鮮卑的公主相比,他這些財帛,也許不算動人的。

  「確實是好刀,赫連公這樣的名將,用這等寶刀正好。我能見到它們一面,已經覺得滿足了。」賀穆蘭開門見山地問道:「就是不知道將軍帶了這麼多奇異珍寶到我的府上,究竟是為了什麼?」

  赫連定見賀穆蘭不再看刀,忍不住索然無味地還刀入鞘,將之丟入箱中。在「光當」一聲響動之後,赫連定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來求親。」

  「哈?」

  賀穆蘭傻眼。

  『可是你不是已經有了陛下了嗎?!』

  差點如此咆哮的賀穆蘭抑制住自己脫口而出的衝動,嚥了口唾沫開口:「赫連公,我不懂你的意思……」

  她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昧著良心苦笑:「我是個男人,您難道沒看出來嗎?」

  一瞬間,她甚至以為自己那位時常脫線的陛下把自己的身份已經告訴他了。

  但她很快就知道不可能。因為拓跋燾想要用她,就會幫她隔絕一切的危險,包括可能隨時起反覆之心的赫連定。

  赫連定也是一怔,片刻後理解了賀穆蘭在說什麼,忍不住哭笑不得地解釋:「非也,非也,不是我來向你求親……你真是,哪個男人會向花將軍求親啊!虧你之前還打發走了那麼多人……」

  他微笑著徐徐開口:「本公家中有一胞妹,已經到了待嫁的年紀,她從小學習詩書,精通匈奴、鮮卑、盧水胡、漢、羌等各族語言,會鼓瑟,會製衣,容貌殊麗,身材姣好,最主要的是,她心中愛慕將軍已久……」

  赫連定看著賀穆蘭瞠目結舌的表情,心中有些不悅。

  他敢肯定,哪怕今日他是對拓跋燾說出這些話,拓跋燾也只會欣喜若狂,絕不會一副天塌地陷、白日見鬼的表情。

  「我……」

  「花將軍,你可先不必急著表態。我赫連家的兒郎都是自尋前程,卻不會虧待女兒。你若願意娶明珠,這幾箱珍寶只是聘禮的一部分而已。」

  赫連定緊緊盯著賀穆蘭,又說道:「若你覺得娶明珠會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不妨和我直言,只要我赫連定能做到的,必定會一一為你擺平。」

  公主也好,宗室也好,貴族也好……

  在他如今炙手可熱的時候,他都敢得罪。

  賀穆蘭知道赫連定是個固執無賴之人,似乎諸國的皇族都是這個德行,南涼故王子源破羌也是這樣,每次為難了她就給些珍貴的禮物賠罪。

  可這麼明晃晃到府上逼親,逼的還是赫連明珠這個稱得上好友的……

  nnd!

  這要怎麼拒絕!

  賀穆蘭抓耳撓腮的心都有了,再見赫連定緊抿著嘴唇大有「你敢瞧不起我我必捲起血雨腥風」的表情,忍不住靈機一動!

  「可是陛下早就愛慕明珠公主,已經思之若狂了啊!」

  對不起了陛下……

  赫連定不敢得罪的,左看右看只有您了,反正意思到了就好,是吧?

  太委婉這貨不會走啊!

  賀穆蘭淚流滿面。

  您就再替我背一次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