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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 如何立威

  那羅渾再見花木蘭的時候,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明明離開了才個把月,可是卻像是他離開了很久。

  那個強大、溫柔、偶爾會有些小迷糊的火長,漸漸去了一個讓人觸摸不到的地方。就像是鷹揚軍的旗幟一般,鷹總是要高飛於九天之上,不與地上奔跑的走獸為伍。

  阿單志奇經常說「老虎和老虎在一起,獅子要和獅子在一起,若是我們依賴慣了,以後該怎麼辦呢」,可那羅渾卻不認為自己不是獅子,不是老虎。

  他輸給花木蘭,甘願放棄中軍的招攬來到右軍,到最後,花木蘭去了中軍,他還在右軍裡蹉跎。

  若干人有家世,有靠山,能說去中軍就去了中軍,留下他們一群火伴,只能期冀著她自己回來。

  這實在讓人十分憋屈。

  那羅渾是當上了百夫長以後,才知道花木蘭這樣的人有多麼的少見,而他們是如此幸運,才會遇見了這樣的火長。

  武藝高強,心志堅毅,還能理解別人。

  哪怕他自己,也絕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在戰場上去救若干人那種移動的吸引敵人的目標。也不會自找麻煩,為了保護他們而放棄到手的軍功。

  他明明只是一個小兵,做著的卻是將軍的xiong懷和氣概才做的事情。

  他當了百夫長以後,每每看見手下的兵卒拋棄火伴、哄搶首級、甚至排擠新人時,就想到當初他們在黑一的ri子。即使經常有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但他們從來都親如一人,不分彼此。

  那羅渾覺得那樣才是對的,但他沒有花木蘭感染人心的本事,也沒有阿單志奇的好人緣,所以他做不到讓自己的部卒也如他們當時那般,只能用重重的責罰限制他們不准這樣,不准那樣。

  每到這個時候,他就開始想起花木蘭,想起阿單志奇,想起狄葉飛,想起同火的所有人,然後無比的憎恨左軍帶來功曹的那位將軍。

  某一段時間,那羅渾甚至理解了蠻古對犧牲的那些同火深沉的感情,他能明白為什麼蠻古為什麼情願冒著被貶為門卒的風險,也要把左軍的撫軍將軍教訓的連他媽都認不出來。

  若是花木蘭今ri裡不是親來,而是傳來死在鷹揚軍裡的噩耗,他們這群人,無論如何也不會對左軍和鷹揚軍再有任何好感了吧。

  「為什麼這麼看我?」賀穆蘭摸了摸臉。「我是對你始亂終棄了,還是因為狄葉飛也走了,所以你才……」

  「花木蘭!」那羅渾惱羞成怒,「你那腦子沒有被門夾過吧?」

  「啊,好好好,不開玩笑。」賀穆蘭咳嗽了聲。「對了,最近有沒有人在你身邊探頭探腦?有沒有人送你吃食?」

  「你走了,狄葉飛走了,我就是右軍第一,每天都有人探頭探腦。」那羅渾嗤笑了一聲。「當年討好你的那些手段,現在也有人做,不過我可不是你,那些來歷不明的東西,上次就害我們拉了肚子,這次我哪裡還敢吃!」

  賀穆蘭鬆了口氣。

  「沒有吃就好。最近……你自己多注意點。」

  她不能說的太詳盡,能做到這樣,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那羅渾眸光一寒,「你是說,有人為了贏,已經不擇手段了?我聽老兵們說,去年的大比,馬戰時還死了人,說是誤傷,其實和故意的也差不多……」

  賀穆蘭不知道還有這件事,但她希望那羅渾能明白事情的重要xing,所以點了點頭。

  「知道是哪些人嗎?」

  他追問。

  「我要知道是那些人,還來提醒你做什麼,我自己就把他們揍到不能參加大比了……」賀穆蘭笑了笑。「我出來一次不容易,等會還要回去,你自己萬事小心,照顧好自己。」

  「……花木蘭,他們說你還要回右軍,是嗎?」

  那羅渾眼睛盯住花木蘭:「是別人以訛傳訛,還是你也確實要這麼做?」

  「我以為我參加大比,表達的已經夠清楚了。」賀穆蘭拍了拍那羅渾的肩膀,就像以前經常做的那樣。

  「我要回右軍,我要去虎賁騎,我還欠右軍好多人情要還呢。」

  「那大比結束,我們哪兒都不去,我們就在右軍等你。」

  那羅渾看著露出意外神se的賀穆蘭,伸出一隻拳頭。「大比之時,除了我們以外,你就把其他人揍到爬不起來吧……」

  「咦?」

  「哪怕給你再好吃的東西,哪怕和你關係如何好,都不要姑息,把他們揍到無法動彈,我知道你可以的。」那羅渾想起別人告訴他的故事。

  「若是真有心思不正之人,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與其擔心我,不如擔心你自己。用實力碾壓這些人吧,做到他們即使用陰謀詭計都沒有人會承認他們的勝利……」

  「我們還在右軍等你,在此之前,你不是你一個人的……」

  那羅渾的語氣有一種說不出的鄭重之態。

  「要保護好自己!」

  賀穆蘭回到鷹揚軍中時,整個人還處於一種十分溫暖的狀態。那

  像是大冬天冷的不行,一抬頭發現太陽出來了;或者是你準備了一份禮物想送給別人,去贈送的時候恰巧發現別人也留給了你一般。

  她明明是去提醒朋友千萬小心的,卻被朋友鄭重地提醒了。而那羅渾這個人,在她還在右軍的時候,跟斗ji似的,如今也變得體貼入微。

  這是距離產生美的活例子嗎?

  「我不是我一個人的……哎喲我的天,怎麼有種大眾情人的感覺……」賀穆蘭搖頭苦笑,回到自己的住處。

  「去叫你主人出來,和我比試比試。」

  一個身著銀甲,手拿畫戟的男子站在庫莫提的副帳前。

  他在和花生說話,但那語氣,怎麼聽都一種盛氣凌人。

  「請問閣下找我何事?」

  賀穆蘭見花生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便替花生開了口。

  「能否放開他?」

  聽到賀穆蘭說話的年輕人赫然回頭,見一身玄衣的賀穆蘭皺著眉頭站在那兒,非但沒有被人抓的羞窘,反倒眼睛一亮,大叫了起來:「來的正好,你便是花木蘭?來和李某切磋切磋,免得李某坐井觀天,還以為中軍新人裡已無對手!」

  李清和賀穆蘭的經歷差不多,雖然他一來就是百夫長,但也是經過中軍大比的冠軍,手上功夫不弱。李清是飛將軍李廣的後人,出身隴西李氏,世代將種,他父親是當地的「宗主」,李清家中十來個兄弟,他因為和大兄關係處的不好,又不願以後一直受大兄差遣,所以才自願投入軍營。

  自他比武獲勝開始,經常有人有意無意的在他耳邊訴說右軍第一人的武勇,隱隱有將兩人做比較的意思。

  他經常聽得花木蘭的名頭,時間久了,難免有些不甘,無奈一個在右軍,一個在中軍,平ri裡也碰不到,聽到別人說的興起,也只能嗤之以鼻。

  而後賀穆蘭來了中軍,卻是鷹揚將軍的親衛,每ri裡和將軍形影不離,更是難以接觸,再後來甚至離開了黑山,不知跟著庫莫提去哪裡爭戰裡,再回頭時,帶回一匹御賜的寶馬,更是壓他一頭。

  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李清還是弱冠之年的年輕人,被人攛掇幾句,抱著畫戟就跑來找花木蘭比武來了。

  賀穆蘭眼睛一掃,見庫莫提的王帳外突然出現了不少人影,就知道李清鬧的動靜應該不小,被不少人得知消息,早早的就跑來看熱鬧。

  她生xing不愛湊熱鬧,也討厭被別人當做熱鬧看,所以環顧四周後,拱了拱手:「在□為將軍的親衛,當以護衛將軍安全為要任,不能輕易比試,真是抱歉。」

  還不知道這些看熱鬧的人裡,哪些是別有用心的刺客,哪些是希望兩人鬥得兩敗俱傷的競爭者,她又怎能讓其他人如願?

  李清摘下頭盔,橫眉怒目:「你是瞧不起我嗎?」

  「在下並非……咦?」賀穆蘭仔細看了看對方的長相,總覺得說不出的熟悉。這人的臉應該在哪裡看過,但又沒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象……

  她緊緊注視著對方的臉看了好一會兒,直看到對方已經露出噁心地表情:「花木蘭,你瞧不起我就算了,還用這種眼神……」

  「敢問李清兄,家中是否有個排行第八的弟弟,和你長得十分相似?」賀穆蘭終於想起他像誰了。當初來求親的十四騎裡,那個隴西李氏的李八郎,和他眉目間幾乎是一致的。

  「我家八郎和我同母,自然長得相似。你這人,我來和你比武,你和我攀什麼交情!」他一拄畫戟。「到底戰還是不戰?」

  ……

  霎時間,所有人都看向賀穆蘭。

  花生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鑽進帳篷裡,再出來時,手中拿了一把長刀,想要賀穆蘭選擇何種回應,不言而喻。

  「花木蘭,你去迎戰。」

  聽聞這聲命令,帳外齊刷刷矮了一片人。大約是庫莫提在帳內聽到動靜,便走了出來。

  這裡是庫莫提的王帳附近,李清敢去副帳要求見花木蘭,卻不敢直闖主帳,庫莫提好歹也是一位王爺,就算大魏的王爺不值錢,也不是他一個宗主之子能夠對抗的。

  賀穆蘭聽到庫莫提一反常態的命令,忍不住用眼神詢問。庫莫提正要想法子讓花木蘭立威,這時候這愣頭青撞上來,正好用來離為了。

  他知道在軍中樹敵太多不好,也不願花木蘭為了救崔浩變成眾矢之的,便把這得罪人的事情攬到自己身上。

  「你是我庫莫提的親兵,有人都邀戰到門口了,若是避戰,倒墮了我的名頭。你去和他比試一番,不要手下留情。」他說到「手下留情」的時候重重咬了咬字眼,李清臉上一片通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賀穆蘭見庫莫提說的認真,點了點頭,乾脆地從花生手中接過長刀,踏入面前的空地之中。

  李清來這裡和他比武,原本就是受人攛掇,此時見到庫莫提出來了,心中開始有些後怕了,等賀穆蘭真提著長刀對他做了個「請出招」的姿勢,他反倒忐忑起來。

  「我……我這是長兵器,你是不是換個……」

  賀穆蘭笑了笑。「又不是馬戰,既然要切磋,便選趁手的來吧。」

  她說的輕巧,李清扛著一把畫戟,頓時覺得十分可笑,把心頭的不自在抹了抹,提著畫戟就橫掃了過去。

  歷來比武,武藝差的先出手,武藝強的後出手,這是一種後輩對前輩的謙讓,李清被庫莫提的話一擠兌,莫名其妙地就先出了手,這是他心中已經開始猶豫的表示。

  賀穆蘭並沒有感覺到這些,她知道如今必須要大大的露臉,讓那些刺客的目光都被吸引到自己的身上來,所以刀刀都不留情。

  隴西李氏世代出名將,李清雖不是家中嫡長子,但武藝明顯也是家傳,和賀穆蘭這種從花木蘭處得來的實戰之法走的不是一個路子。

  只見賀穆蘭的刀快,李清的招式jing妙,兩人兵器一長一短,起初還算是勢均力敵,但到了二十招之後,李清的武器漸漸快要tuo手,賀穆蘭的長刀卻比之前更快,幾乎招招都到了貼著李清的面目削過去的地步。

  冷兵器時代,一個人力大無比,能佔的便宜實在是太多了。

  李清此時才覺得用這長兵器和人步戰真是傻逼。在馬上時,有馬匹替代人力,腳下不用耗費力氣,所以用長兵器時,借助馬的衝力並不算太辛苦。可在馬下和人對戰,對方又用的是一把長刀,和你貼身肉搏,這幾十斤重的畫戟則讓人束手束腳起來。

  賀穆蘭的戰鬥經驗何等豐富?她見李清有漸漸乏力的勢頭,立刻欺身而上,一隻手揮刀格住他的畫戟,另一隻手揮拳打出,直接落向他的xiong口。

  李清驚慌地後退避讓,賀穆蘭那落向他xiong口的拳頭變招成奪取他的武器,伸手在畫戟的柄部一拽,便把畫戟奪了過來。

  李清見畫戟被奪,狀似瘋虎地衝上來就搶,賀穆蘭一手拿刀,一手拿戟,絲毫不亂,沒有兩招,李清被掃了出去,趴伏在地上,想要再起身時,賀穆蘭已經橫刀架住了他的脖子。

  「承讓。」

  賀穆蘭手中一鬆,讓畫戟落在他的身邊。

  李清抬眼看著賀穆蘭,只見對方半點獲勝後的自得之se都沒有,渾如她贏的天經地義一般。李清也算是年少得志的英才俊傑一流,何時受過這種打擊,頓時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辦才好。

  賀穆蘭收了手中的長刀,走到庫莫提身前,躬了躬身。

  「將軍,幸不辱命。」

  李清羞愧欲死。

  庫莫提看了眼圍觀人等或好奇,或深思的表情,朗聲道:「我雖准了花木蘭參加大比,但也不想每天遇見這麼多閒雜人等在我帳外鬧事。下回若再有誰來『比武』,吵得我無法處理公事,我就叫花木蘭真的把那刀揮下去了。」

  帳外各se人等頓時如鳥獸散了。

  庫莫提移步到李清身邊,對著地上的李清說道:「我以前見過你大比,你不應當是這麼魯莽之人,是讓你生起找花木蘭比試之心的?」

  李清原以為這將軍要對他熱嘲冷諷,卻發現從他嘴裡出了這麼一句。

  他傲是傲,但畢竟出自大家,從小家中環境複雜,轉念一想,也變了臉se。

  李清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沉下了臉。

  「是尉遲將軍手下的一位副將,說我根本不是花木蘭的對手,只要一交手,我便知道什麼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只要是個學武的,聽到這種話,絕不能忍。

  「小伙子本事不錯,但氣xing更大,城府不夠……」庫莫提老氣橫秋的搖了搖頭。「提防那位副將,我與尉遲將軍有些過節,不要被人當了槍使。」

  他說完這句話,負手回了王帳。賀穆蘭是親衛,只能跟上。

  臨鑽入大帳之前,賀穆蘭回頭看了一眼,只見李清將那畫戟插在地上,手扶著畫戟正在出神,表情一片冷肅,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軍中人人都愛腦補。』

  賀穆蘭搖了搖頭。

  『希望他還是看開一點吧。』

  自賀穆蘭對李清一戰揚威之後,各種對賀穆蘭探究的視線都少了不少。

  庫莫提有意讓她有機會「引蛇出洞」,根本不再安排她值夜,還勸她沒事到處走動走動,多走些偏僻的角落,好惹刺客下手。

  只是不知道是她亮出本事亮的太過了,反倒讓刺客投鼠忌器呢,還是對方是在是謹慎小心,沒找到合適機會,賀穆蘭這幾ri到處遊走,也落單了許多次,也沒見到什麼人攔路行刺,或者和右軍一樣送上吃食打好關係。

  等到了比武之ri前兩天,那羅渾那邊傳來消息,他被校場上突然倒下的旗桿砸傷了,右肩腫的有碗口那麼大,根本無法提起武器,更別說比武了。

  賀穆蘭千防萬防,沒想到自己這般出風頭,結果傷的不是她,還是那羅渾那邊!

  這下,她真是有了把那些刺客揍得不能人道的心思。

  「將軍,是意外還是……」賀穆蘭見庫莫提從帳外回來,急急忙忙上去詢問。「……有預謀?」

  「那羅渾在校場上喜歡靠著那根旗桿看別人cāo練,今ri旗桿倒了以後,我和夏鴻將軍去查看過,那旗桿下面的土被人挖鬆了,一靠就會倒。應該不是意外。」庫莫提顯然也很頭疼。「那是大校場,每天來去的人不知多少,根本不知道是誰幹的。」

  「為何不針對我?」

  「我怎麼知道?」庫莫提口氣也不太好。「也許是你太英明神武了,連刺客都不敢對你下手吧!」

  賀穆蘭想起那羅渾對自己說過的話,咬牙道:「將軍,若是真找不到兇手,那我就在比武時把他們都揍趴下吧。」

  「你說什麼?」庫莫提抬起頭,「什麼揍趴下?」

  「兇手狡猾,而且在黑山大營經營已久,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抓出來的。可崔太常身份尊貴,不能有一點閃失,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要讓人能去領賞好了。」

  賀穆蘭的眼神裡露出狠戾之se。

  「除了那羅渾和李清,人人都有可能是那個將軍派出來的刺客,既然如此,不如讓我先讓他們沒有行刺的能力。」

  那羅渾的胳膊傷了是吧?

  那她就讓他們也都連拿刀拿劍的力氣都沒有!

  「你這口氣好大。你確定你有這樣的能力?」庫莫提好笑地看著花木蘭,「就算是我,讓我在三軍大比中把所有人揍趴下,我也不敢說可以做到。」

  庫莫提已經是三軍公認的武勇之人,又是主將,他說他做不到,那軍中也沒幾個人能做到了。

  「做不到也要做。」賀穆蘭覺得應該沒什麼問題,花木蘭在的時候,也曾進行過這樣的比武,那時候是和京中來一同征討柔然的將領比試,花木蘭大獲全勝,得了不少賞賜。

  既然那時候都可以,現在只不過和一群新兵比武,沒理由她做不到。

  「做不到也要做嗎?」庫莫提搖了搖頭,「我竟不知你還有這種倔脾氣。罷了,真要想行刺之人,一定會想盡辦法謀刺的,說不定你本事太大,倒把他們逼得狗急跳牆,路出馬腳來……」

  庫莫提似是想到什麼,「既然如此,你的安危也不能不被考慮。待我準備一番,確保你萬無一失。」

  「將軍……」

  「你別有負擔,我們是要救崔太常的命,怎麼能讓他就這麼輕鬆的得了我們的襄助?我知道他有一些珍藏,回頭替你去借來。」

  「啥?」

  「唔,不用謝我,你護了我幾月,算是給你的俸祿吧?」

  『誰要謝你啊!』

  賀穆蘭淚流滿面。

  『能不能也徵求徵求她的意見啊!找崔浩借東西,她是有多大的臉才敢穿啊啊啊啊!」

  幾ri之後,賀穆蘭頂著眾人各種各樣的目光參加了大比,步射、騎射兩項皆以「上上」的成績通過,雖不是最強,也絕對是大比之中的佼佼者。

  舉重、步射和騎射向來能刷掉一大批人,和賀穆蘭、李清等人參加最後一場的,無一不是三軍之中的聲名鵲起之輩,或是在沙場征戰已久的老兵,待兩射一過,軍中已經只剩十二人參加最後的「馬戰」。

  無論是魏人、涼人、秦人、夏人,還是柔然人,都是以騎兵為主,但凡騎兵,最重要的便是馬和裝備。

  鮮卑是府兵制,人人都自帶鎧甲和裝備,對戰馬也十分重視,在軍中大比,到了最後一場,哪怕再有傲骨之人,都會想法子或借、或購,給自己堂一身足以揚名的行頭來。

  所謂人要衣裝,佛要金裝,三軍大比歷來是黑山重中之重,有時候連皇帝都會親臨。這一次恰逢討夏大捷,皇帝沒有親至,但朝中重臣卻是來了不少,軍中所有將軍除了值守的,更是全部到場,能否一鳴驚人,就在此一舉。

  就這幾ri,托關係的托關係,攀親戚的攀親戚,大家各顯神通,就為了尋一副好的兵甲。原本出身豪門富戶的李清等人自是不說,便是右軍殺入最後一場的殺鬼,也東拼西湊了一身好鎧甲,看起來十分威風。

  可當花木蘭縱馬進入場中的時候,無端端還是亮瞎了一群人的眼睛。

  只見他頭戴虎面束髮紫金冠,內穿玄se錦袍,身上披著饕餮吞頭的連環鎧,腰間繫著雕飾著各種異獸的寶帶,弓箭隨身,手持鐵槊,坐下汗血寶馬嘶吼咆哮,有黑龍騰空之勢。

  饒是一干來觀戰的右軍同袍,好半天也沒有認出那是他們那窮的只能撿皮甲穿的玄衣木蘭。

  『**,太**了!』

  一干同袍淚目。

  這才去了鷹揚軍幾個月啊,都趕上他們家鎮軍將軍,阿不,比鎮軍將軍穿的還要好了!

  『**,太**了!』

  賀穆蘭騎在馬上淚目。

  這一身鑲金帶銀的全由崔浩提供,聽說還是真正的古董,漢代時名將所穿,三國時期各方混戰,某強人缺乏軍費,從那名將的墓裡給掘出來的。

  至於是哪個名將,賀穆蘭都不敢再想他的名字,生怕晚上睡覺時,被那名將爬到夢裡毒打一頓。

  崔浩喜歡收集「古董」,尤其喜歡收集名貴的甲冑,保養的也都栩栩如新。他身邊幾個家將武藝高強,穿的更是拉風,庫莫提出門一趟,便幫賀穆蘭弄了這麼一身來。

  『媽媽呀……這真打起來,掉了幾顆珠子,我拿什麼賠啊……』

  賀穆蘭肅容騎在越影身上,接受四方的打量,其實已經快要瘋了。

  穿成這樣,還能不能好好的打架了!

  她想念她那身黑不溜秋的烏錘甲……

  好歹結實啊!木蘭無長兄——1570896608239252695+dsguoo+1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