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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走自己的路(1)

  第212章走自己的路(1)

  夏伊娃早已經融入了篝火晚會的氛圍之中了,可我望著這別處一裁的狂歡,心裡卻覺得格外的孤獨。

  仔仔這時候不知道怎麼樣了,睡著了沒有。還有……那個人呢?

  以他一貫以來的工作態度,這時候應該還在加班加點地忙碌吧?

  腦海裡突然閃現出他穿著一身深色西裝、筆直坐在會議室裡指點江山的模樣,那一張少年老成的臉,那一副眉宇深沉的模樣,那揮手之間的淡定嫻熟,都彷彿如同一幅畫卷,深深刻在我的腦海之中。

  我和邰子謙一前一後離開了篝火晚會,我們往旁邊的小山上走去。

  這座山並不高,從山下到山上都閃爍著綵燈,看起來五彩繽紛,山頂有一處天文台,從那個望遠鏡裡能夠看到天空中的一切。

  因為所有人幾乎都集中在篝火晚會處,所以這時候幾乎沒有人上山。

  我先給劉阿姨打了個電話,劉阿姨告訴我仔仔很乖,我提出要和仔仔視頻,劉阿姨的語氣便閃爍了一下,隨後在電話裡告訴我,仔仔已經熟睡了,怕視頻的聲音會吵醒他。

  我於是作罷,囑咐了幾句之後,便掛掉了電話。

  之後,我和邰子謙默默往山上走去,兩個人都沉默著。

  邰子謙突然打破了這一份寧靜,問我:「心裡,還是忘不掉吧?」

  我微微愣住了腳步,隨後扭頭望著他,假裝不知地問道:「你指什麼?」

  「你自然知道我指的是什麼,」邰子謙看著我說道,隨後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說,「舒貝,和我說說吧,說說你內心的感受。」

  「此刻嗎?」我不禁歎了一口氣,望著上山那一層層的台階,也歎了口氣說,「我心裡的感受,就像爬這山一樣迷茫。層層疊疊的台階,一步一個膠印往上走,不敢怠慢不敢倦怠,卻根本不知道要走多久才到盡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不會突然腳滑摔下來,心裡充滿了太多的未知數,想放棄卻不能。」

  「你不會腳滑的,我會陪你一起上山。你如果摔倒了,我會拉住你。如果拉不住你,我會先倒下。」邰子謙微笑著說道。

  他的眼神裡閃爍著真誠的光芒,在路兩旁的綵燈映射下,他的身材格外高大,面容愈加帥氣。

  「子謙,你說俗世的圓滿,是不是永遠與前行的事業背道而馳?」我看著邰子謙,目光凝重地說道,「女人在這個社會裡活著太難了,想要事業,注定無法兼顧家庭的圓滿;可是想要圓滿,便意味著要放棄事業。像我這樣一直在較勁的女人,或許注定不該有愛情。」

  「誰說的?多少成功的女人,也有美滿的家庭。適當妥協或者犧牲一下,又何妨。魚與熊掌可以兼得,只要都別太貪心就好了。」邰子謙一邊往上走,一邊說道。

  「難就難在貪心二字吧!」我感慨地說道,「我如果沉浸感情,便會掏心掏肺地付出,不斷地妥協,不斷把底線一降再降。可是一旦那樣,那我的追求呢?豈不是遙遙無期?可是,如果我一味追求事業,我對感情勢必無暇顧及,更何況,我還有一個孩子。太多事情,注定無法兼顧,總歸是厚此薄彼的。」

  「舒貝,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心裡現在所想的,應該不僅僅是報仇吧?」邰子謙說道。

  我心裡一怔,隨後無奈地笑了笑,我說:「你知道我每一次開車經過許氏大廈的感覺嗎?」

  「恨?」邰子謙問我。

  我搖了搖頭,我說:「一開始是恨,後來……不完全是了。我承認許長生有一定的經營才能,但是比我父親當年差得太遠。當年,我父親領導下的許氏,不亞於今天盛氏在杭城的地位。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許氏依然在原地踏步,沒有前進,甚至還後退了。那是我父親一手創建的,如果我父親還在,許氏如今一定會成為商業帝國,也不會被盛氏迎頭趕上,如今只能靠依附盛氏才能存活。」

  「所以你總覺得自己身上肩負了一份責任,你不單單想奪回許氏,你還想看看許氏在你的領導下能夠走多遠,我說的對嗎?」邰子謙說道。

  我點了點頭,我望著山頂,指著山頂那一座白色的亭子說:「你看,山頂就在那兒,可是你不付出努力,你不一心一意向上走,你要是走馬觀花,左看右看,分散精力,你根本就不能爬到頂端。而且等你到了頂端,上面還有更高更遠的山峰,你不單單要向上攀登,你還得防止自己登高跌重……你說,當你的目光在那個山頂時,這路旁的綵燈再炫麗,你會停止在這裡嗎?」

  「所以在你眼裡,愛情就像是這綵燈,而那山頂的白亭,才是你的目的地?」邰子謙反問我道,隨後又說,「既然如此的話,那你為什麼難過呢?」

  我心裡突然就升騰起一種極其壓抑的感覺,有一個聲音從我的心底一下蹦到了我的嘴邊,我情不自禁地蹦出了一句:「因為我是真的愛他。」

  邰子謙猛地怔了怔,他深情而哀傷地望著我:「多麼希望,你這一句話是對我說的。」

  我望著這炫麗的綵燈,悲慼地說:「愛這種東西即便是深藏在心裡,還是還不自覺從嘴裡跑出來。我無法規避,更無法逃脫,那是內心的東西。就像這綵燈,它雖然無法成為你的目標,但是它會一直亮在你的沿途。自古以來,能夠逃脫情這個字眼的人,大概都成為聖人了吧?」

  「他哪裡讓你如此迷戀?」邰子謙顯然走神了,他並沒有聽我在說什麼。

  可是不要緊,我也沒有指望他能聽懂,我只是覺得有一個地方能說出口來,就已經很好。

  「他的一切,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讓我迷戀,讓我難以忘記,」我一邊走一邊說,「子謙,我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他在我心裡已經紮下了那麼深的位置。我越是推開他,我心裡越是想念他。我越是裝得淡漠,我心裡便越覺得痛苦。從古到今,有幾個女人不渴望愛情的滋潤呢?我不是不想,我是不希望自己被愛情所牽絆。我覺得我和他,誰也做不到為對方妥協,我們更做不到純粹。他有他的追求,我也有我的。」

  「有人願意為你妥協,只不過……你卻看不到罷了。」邰子謙突然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然後說,「愛的感覺我何曾沒有體會過呢?那種一眼萬年的感覺,那種見到她第一眼就想守護她一生的感覺,那種為了她寧願放棄自己的抱負甘願為她做陪襯的感覺,我體會得太徹底了。舒貝,你不是真的愛他,或者說現階段你更愛的是自己的野心與抱負。如果你真愛一個人,你會為他妥協,一切都願意妥協。」

  我沒有心思去體會邰子謙話裡的深意,我急急地為自己辯解,我說:「我曾經妥協過,我曾經也下定決定陪在他的身邊,陪他一起度過難關,陪他一起站在巔峰,但是後來我意識到,我只不過是陪著而已,陪伴意味著我只不過是他的附庸,我在漸漸失去自我,漸漸失去自己對生活的掌控力。我害怕,我真的怕,怕自己的一切被人掌控,怕我漸漸喪失自我,怕我漸漸迷失在愛中,而忘記了一開始的方向。」

  「愛,本來就意味著犧牲。聽說過《聖經》裡的一句話嗎?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邰子謙漫不經心地說道,「若我愛一個人,我甘願化為蠟燭,燃燒自己,照亮她要走的路。我希望看到她快樂,我希望在她臉上看到最美的笑容。因為她快樂,我就會感到快樂。」

  「子謙,你永遠比我偉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

  說話間,我們已經走到了山頂,我們走到了白色的亭子之中,我湊近望遠鏡,一眼便看到了浩瀚的宇宙。

  書上說,心小的人只能看到眼前,心大的人才能一眼看到未來。

  當我透過望遠鏡望見那遼闊的宇宙、那浩瀚的星河時,我突然覺得自己的渺小,突然發現原來這世界是那樣大,那麼漫無邊際,無論你怎麼走,你都走不到盡頭,數不盡的人間路,數不完的千山與萬水,但是我還是寧願選擇征程,寧願赤腳走過千山與萬水,用我的汗水與淚水讓我的人生更寬廣、更深遠一些。

  停留在一個男人的懷抱中,固然能夠有安穩的幸福。可是,如果我嚮往的本就是山川與湖海,他的懷抱即便如同大海般深遠、如山川一般博大,我依然不會滿足。

  「還是要走自己的路,還是要見更多的人,還是想闖一闖更大的世界,知道挑戰很難,還是不服輸地想去試一試。子謙,這就是我現在的全部想法。我想他,我愛他,但是這份愛,阻擋不了我去追逐更好的世界。」我從天文台上下來,躺在旁邊綠油油的草地上,抬頭看著那浩瀚的星空,對邰子謙擲地有聲地說道。

  可邰子謙卻不知道突然觸動了什麼,他突然用力把我擁入懷中,我拚命掙扎,卻一抬頭,看到了他的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