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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戲裡有戲

  7月3日,到長安的第二天。

  城市像個火爐,接近四十度的高溫把大多數人都趕進了帶著空調或者風扇的房間,即便路人,也願意鑽進商場、酒店,避一避炙熱的溫度,享受那怕一下下清涼。

  肖夢琪鑽在車裡,空調一直就開著,偶而她會搖下車窗換換氣,看看未央酒店的方向,這個地方商小剛上午來過一次,據查,兩天後有一次名為「房地產與投資發展的論壇」邀了北六省的房地產商以及民間投資商人參會,追捕組判斷:這裡很可能就是下手目標。

  不過僅僅是可能,每年七八月份和年底都是各類商務會議的聚集時間,在近期組織的各類商務聚會,昨晚駱家龍清理了一下,能搜到消息的,就不下十家,具體是哪一次,會不會下手、在哪兒下手……種種問題,肖夢琪覺得就騙子都沒拿定主意呢。

  免不了有點畏難和犯愁,她現在倒期待著,騙子早點動手,好早點離開這個酷熱難耐的鬼地方。

  看到了,余罪和藺晨新從酒店裡出來,乍到陽光下,明顯覺得不適應,兩人像熱鍋上的螞蟻,匆匆走著,直鑽進車裡,肖夢琪倒著車隨意問著:「有發現麼?」

  「客幾乎滿了。」余罪道。

  「會議為期三天,明天是第一天。」

  「報到席接待人員有四個。」

  「有後門,貨梯,混進去不難。」

  兩人輪流講著,聽得兩人居然從員工通道混進後廚,然後被保安攆出來了,肖夢琪啞然失笑了,余罪還真是當臥底上癮了,凡事總想親自試一試。

  「我覺得,就商小剛本人,也沒有看準下手的目標吧?」肖夢琪道。

  「也是,好幾次商務會呢,那個能沒幾個土豪……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很有前途的產業啊,在這和地方找有錢人真不難啊,光停車場裡,一百萬以上的豪車,不下二十輛。」藺晨新道。

  「騙子要利用的,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啊,我看酒店裡面的美容保健就有問題………其實都不用這麼費勁,晚上騷擾電話說不准都能騙倒很多個。」余罪皺眉道,這方面。男人的防範意識為零。

  「那不一樣,酒店裡的妞是明碼標價,她們不敢做案吧?那不等於兔子吃窩邊草嗎,一出事,先遭殃的是她們。」藺晨新道。

  「我是說假如,女人搞這個優勢是天生的,防不勝防啊,咱們得選准切入點啊,否則追在人家背後,還是處處慢一步。」余罪道。

  「嘖,這好辦,現在就抓起來唄……嚴刑拷打,這一對狗男女肯定沒少做案。」藺晨新提議道,不過他被余罪一盯,馬上又省悟了:「哦對,不能這樣子啊,咱警察得重方式、重證據哈。」

  開車的肖夢琪笑了笑,換著話題問著:「余罪啊,那商小剛上午來這兒一趟,你覺得是什麼意思?」

  「踩點吧,那會議很高端的啊,按人頭算會務費用,八千六。」余罪道。

  「還沒說這個呢,太坑人了。」藺晨新道。

  「這個高檔酒店還不一樣,不坑都不叫上檔次,你不應該介意啊,你承受力應該比我們強啊。」余罪笑著道。

  「那有啊,一晚上房費就一千多,我得收多少泡妞註冊會員才能掙夠呢?」藺晨新道,極力拉低自己的水平。

  「一樣的,你那不也是坑人。」余罪笑道。

  「胡說,我們那是憑本事掙錢,童叟無欺。接受我們泡妞課程培訓的,有很多人重塑自信。」藺晨新得瑟著,正要和余罪擺乎一番時,他又知趣地住口了,肖政委在場,余罪又是個不解風情的,他擺擺手道著:「算了,對你這種被老婆欺壓,嚴重缺乏自信的,什麼課程也沒用。」

  「小子,你找抽。」余罪咬牙切齒威脅著。

  肖夢琪卻是哈哈笑了,直贊獸醫有眼光,這麼他媽的事都看得出來,她打斷了兩人的內訌,直問著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比如今天好像就很奇怪,女嫌疑人一個人去逛街了,駱家龍在盯梢著,一上午一個商場還沒有逛完;而商小剛,來這裡轉悠了一圈之後,又乘著大巴返回機場了,杜雷和鼠標追著,還以為這貨要乘機離開,不料意外的是,這傢伙就等在機場,把兩跟蹤的都跟傻了,坐到現在已經三個多小時,愣是不知道下文。

  「不可能發現咱們吧?」藺晨新心虛地道。

  「要發現了,那女的還在逛街?早溜了。」余罪道,他思忖著,不敢妄下斷論了。

  「可說不通啊,如果以你的判斷,要準備作案了,最快明天就可以開始,不能今天還等在機場吧?定返程機票?那不需要啊,網上一點或者找代購,分分鐘的事啊。」肖夢琪狐疑地道,現在倒不確定,是直接回去呢,還是到機場和鼠標、杜雷匯合。

  她把車停在路邊,給駱家龍去了個電話,還好,那位女嫌疑人沒有變化,仍然逛地女裝區裡挑衣服。

  他要幹什麼?

  女的在挑衣服,而男的卻等在機場。肖夢琪拿著電話,回看余罪,余罪沉思著,眼神狐疑著,藺晨新要說話,肖夢琪嘬嘴吁一聲,讓他噤聲。

  神探要思考,獸醫就發笑,半晌不見回音,他笑著道:「你以為你是巫婆啊,未卜先知?」

  「不一定非要巫婆才先知啊,不是巫婆也行……我想,是不是還有其他同夥?」余罪不太確定的口吻問。

  「啊?還有?這兩人都監視不過來了,再來個?」藺晨新嚇了一跳。

  「劉二虎、大金碗、鼠標,三個受害人口供可對不上號啊,而且這個作案時間長達三年,別說搞個仙人跳,就組織個專業仙人跳的娘子別動隊都夠了。」余罪道。

  藺晨新哭笑不得了,這奇思妙想的,咋就這麼讓人難以接受呢?肖夢琪眼色泛難,很貌似完全不可能的判斷,有時候恰恰證明是正確的,她想了想問著:「你的意思是說,他是個組織者,下面還有數個被他控制,實施色騙的女騙子?」

  「對。」余罪點點頭。

  「可能麼,這個難度可不小,何況作案時間又長達數年。」肖夢琪道。

  「我們警察看不到的陰暗角落太多,在犯罪領域,可能性永遠大於合理性,比如前一段雲城發生的綁架案,那些打工的孩子,居然能被騙到境外緬典,他們在境外勒索匯款,咱們的執法都鞭長莫及……你應該這樣想,正因為有長達數年的作案時間,他才可能組織起一個專業色騙的團伙。」余罪道。

  「我覺得不可能。」藺晨新道。

  「為什麼?」余罪問。

  「能組織起那種質量的妞,還幾個,那不雞頭了?還需要色騙麼,直接搞大保健多來錢啊?」藺晨新呲笑著道。

  余罪和肖夢琪同時笑了,余罪淡淡地道著:「獸醫啊,你還年輕,那種生意普通人想做,不是找錢,是找死。沒有一定的涉黑背景,這種場子你鎮得住?到時候,一個片警就整死你了。要不你遇上杜雷那種吃嫖不掏錢的爛貨,生意怎麼往下做?」

  也是,這種低風險、高收益的生意,還真不是商小剛這種人能幹了的。

  「我還是想不通啊,怎麼可能?麻醉搶劫加上再次詐騙,這罪名可比****危險多了,找敢幹這種事的女嫌疑人,可不容易。」肖夢琪道,在她的認知領域,一個被吊銷資格證的醫生,組織這樣一個色騙團伙,可能性遠遠不夠,她甚至覺得余罪有點危言聳聽。

  「我也覺得不可能,這太嚇人了,一群搞這個的,那還了得。」藺晨新道。

  「那他等在機場就說不通了,來這兒肯定不是旅遊,既然不是旅遊,有作案嫌疑,在作案之前又等在機場幾個小時,除了等同夥,我真想不出其他可能性來,凡事就是直觀的判斷最準確,這是我想到的第一種可能。」余罪道。

  「缺乏合理性啊。」藺晨新爭辨著。

  「你靠泡妞都養家餬口,有什麼不可能的。」余罪道。

  「不要提以前的事好不好?我都脫胎換骨,重新做人了。」藺晨新發飆了,在女政委面前提這事,有損他的形象。

  爭辨未明,手機已響,肖夢琪看看是鼠標的電話,一揚道:可能有結果了,我還真怕又有同夥來,那咱們就快吃不消了。

  一摁接聽,余罪和藺晨新不自然地湊上去,然後聽到了鼠標在電話裡驚訝的破鑼聲:

  「哎呀媽呀,肖政委……壞事了,又接了一個女的來了。」

  余罪驀地笑抽了,指指藺晨新,眼神問著,你小子服不服吧?

  服是服了,藺晨新和肖夢琪可苦臉了,兩個嫌疑人就跟不過來,別說又增加一個,這是準備做大案的節奏吶!

  …………………………

  …………………………

  兩個小時後,熬過了午時交通的堵塞,就在車上胡亂湊和了午飯,兩隊人員在長安市南郊大唐芙蓉園邊上見面了。

  鼠標一行坐的是採訪車,那大依維柯很隱敝,隨車的來文捕捉到了幾個圖像,記者偷拍的設備居然比警用的還先進,從停車場遠距離就抓拍到了。

  是位留著齊耳短髮、臉蛋圓型、身材火爆的妞,穿著短褲、汗衫,露著雪白的胳膊腿,怎麼看也是個靚妹的水平,還是藺晨新對女人見多識廣,他一眼就看出這個女人要比第一位年紀大,從哪兒看出來了呢?

  腿型,一看腿型、腿縫,差不多是個熟nu類型,別看外表嫩,可能已經是孩子他媽了。

  「這是嫌疑人嗎?」來文奇怪了,一窩警察看捕捉的圖像,她似乎無法理解。

  「目前還不是,不過很快就是了。」余罪道,鼠標和杜雷跟了一上午,卻是沒料到這種變故,把杜雷哥驚訝地喃喃著:「嗨,我說這人真拽哈,又搞個女的過來,晚上都能雙飛了。」

  吧唧吧唧,鼠標和余罪一人扇他一巴掌,直和來記者解釋,別聽這貨說話啊,協警臨時工,不代表警察形象。

  「別光訓我成不,這還是標哥先想到的。」杜雷不服氣地道。

  眾人笑時,來文也算是混跡日久,不介意這幫人的諢話連篇,她意外的對這起案子是相當期待了,要是要拍到詐騙和抓捕現場,這新聞性,足夠震憾了。

  「出來了……注意……換位一下,你們這一組把車開回去,換我們這輛。」

  屏幕上看到了商小剛出現時,肖夢琪安排著,她小心謹慎的安排著,只等此人攔了輛出租,上車走了很遠,才帶著諸人換乘了車,安排藺晨新去接應駱家龍,這一組,直追著商小剛的去向。

  又是一個大跌眼鏡的去處,居然是高鐵車站,這傢伙安安生生的坐在候車廳裡,根本不用你監視,他悠閒地品著冷飲,看報紙呢。

  剛剛安頓下一個遠來的女人,還沒來得及查清身份,又到高鐵車站,難道是?

  肖夢琪想到了一種驚恐的結果,他半張著嘴,眼裡有點懼色地看著余罪,被熱得痛不欲生的鼠標擦著汗,難受地道著:「總不成還有女的來吧?」

  「一般情況下,你們怕什麼,就來什麼。」余罪笑道。

  「如果這是個團伙,那可就太刺激了。」來文卻是意外地興奮了,杜雷好奇地問著:「來姐,這有什麼刺激的。」

  「美女組成的色騙團伙,多搶眼球啊,哎肖政委啊,能確定麼?在案發前找到她們的蹤跡,可是相當不容易的。」來文興奮地道。

  肖夢琪苦笑了笑道著:「確實刺激,要真再來幾個,恐怕我們都支持不下來了。」

  「趕緊調警力啊,多來幾隊,而個天羅地網,我好拍個讓人心潮澎湃的抓捕現場。」來文拉著肖夢琪懇求道。

  「可能來不及了,案發前調拔,得向上請示,最快也得到明後天……當地的我們暫時不敢驚動,萬一動靜太大,把她們驚走,那就不好找了。」肖夢琪思忖著,要是來一個團夥同時作案,還真不好控制。

  可問題是,現在仍然無法確定,他們的目標究竟在哪兒!

  兩個小時後,從候車廳出來的商小剛,身邊又多了一位女人,高個、披肩發、墨鏡、穿著碎花長裙,兩人像情侶一樣,搭乘著一輛出租車離開車站。

  團伙……絕對是一個團伙,三個女人被他安排在不同的地方,盯梢的驚訝到無語的程度,可能連三個女人彼此都不知道同來長安市,這要怎麼組織犯案,怎麼組織監控,怎麼分配人手,肖夢琪和余罪一下子都頭大了。

  只有杜雷兄弟沒心沒肺地在車上哈哈賤笑,邊笑邊刺激著眾警:

  「看看,都傻眼了吧,我都說了吧,騙子是個多麼有前途的職業哈,雙飛成三p了,真尼馬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