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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千里奔襲

  許平秋叩手準備敲響楊總隊長辦公室門時,吐了,然後側耳傾聽著,聽到了老楊在辦公室裡得意的笑聲,他也笑了,笑著示意著裡面和萬政委道著:「聽,把老楊給樂得。」

  「部裡表彰估計是跑不了了,他能不樂嗎?」萬政委笑道。

  不敲門了,許平秋改悄悄地轉著門把手,慢慢地開了門,然後兩人看到了,楊武彬總隊長像個小孩看動作一樣,自得其樂地笑著,邊笑還邊撫一把滿是胡茬的臉,冷不丁一側眼看到門口的許平秋和萬政委時,嚇了他一跳。

  「來來來……」老楊一見兩人,樂了,趕緊起身,又要做勢請許平秋上座,許平秋卻是擺手拒絕著,不耐煩地道著:「得了得了,別假惺惺的。」

  「這回真不是假的……哎喲,您老手下真是有能人啊,我還擔心十幾個小時審不下,結果十幾分鐘都沒用得了……你知道他們怎麼想的,買了幾個豬腰子,扮成販賣人體器官的團伙,愣是把那小子嚇得一五一十全說了……看,已經提取到作案工具了,結合店後來發現的拋錨車輛,基本和咱們前期的猜想是一致的。」楊武彬坐了下來,案子推進神速,他已經全身心放鬆了,抓捕對於特警來說,沒什麼難度,怕得就是找不出來該抓誰。

  「別當事後諸葛亮了,人家猜的時候,你們還嗤笑呢。」許平秋揭舊賬了,不過楊總隊長卻不在乎了,直撫掌道著:「那時候誰也不知道真相嗎?」

  哎,不對了,楊總隊長愣了下,既然不知道,那位怎麼可能猜出來。

  於是這問題就有了,楊總隊長好奇地問著:「老許,這位究竟什麼人啊?

  「呵呵,我的支援隊伍裡,當然是能人輩出了……老楊,答應我的事,我來催催啊。」許平秋直接道著,略過了這個話題。

  「沒問題……這個月就能到位,不就幾台車嗎,我們這麼大家業在乎那個?」楊武彬不在乎了,不過還是提醒著:「哎,幾個組都派出去了,如果要抓捕的話,可能要驚動地方警力,這個協調咱們還得溝通一下,地方特警沒問題,刑偵上要需要協助的話,您得出面啊。」

  「盡量不要驚動地方,這塊蛋糕沒多大,難道你還想分別人一杯羹?」許平秋道。

  咦?也對,一驚動地方,那些被劫車輛,被劫資金,案值都不低,對於那個團隊都是相當大的斬獲,如果地方警力介入,嫌疑人人家當然不要,不過那些查獲的案值,恐怕就不好說了。

  這就是各地協作之間最大的障礙,辦什麼事都是需要點代價的。

  「行,聽你的。」老楊決定了。

  「他們現在到什麼地方了?」許平秋問。

  「三水附近……天黑以前能到深港市。」楊總隊道。

  「下一個目標,就是這位尹天寶了?他什麼情況?」許平秋道。

  「說來也怪啊,這是剛剛發回來的情況。」楊總隊長搬著電腦,全部到屏幕上了。

  尹天寶,男,現在三十三歲,在深港市開了一家叫「迅捷快修」的汽車修理行,註冊資金一百萬元,外圍的接觸已經查到了他的手機號碼,銀行賬戶以及住址之類,翻著圖片,看到這人的住址居然在湖畔一幢高檔小區時,許平秋愣了下,又見偷拍回來的照片,這人的坐駕都是輛寶馬,看得許平秋皺了幾次眉頭。

  「邪性了啊,這怎麼看也是個有錢戶,光這車、房子、廠子,怎麼著也得千把萬吧,居然涉嫌搶劫。」楊總隊長有點不解了。

  雖然不相信,可不應該搞錯,和王成直接聯繫的就是他,五原作案完成之後,他是乘機走的,用的也是假身份,這些嫌疑現在就夠把他拘起來了。

  「千萬別相信外表的光鮮,裡面還沒準爛成什麼樣呢,盡快把王成拿下,千萬不能因為這個小卒驚動這條大魚。」許平秋道。

  「早拿下了,你那幾個邪門手下,我都有心思挖回來了。」楊總隊長笑著道。

  許平秋和萬政委愣了,然後相視而笑,看來前方推進的速度,已經超出預計了………

  嫌疑人車輛:寶馬,牌照銀色。

  這輛在總隊長辦公室電腦屏幕上的嫌疑車輛,此時正飆在深港市的環城高速上,駕車是一位男子,白淨的皮膚保持良好,他全神貫注地駕著車,看著儀表,在限速八十的路面,考驗著自己的技術,把速度控制在整八十,過了一個、兩個監視點,然後一踏油門,瞬時加速,車飆到了一百六十麥,強烈的推背感覺讓他愜意地呼了聲。

  外行人看就拽了,那車像一條銀色的游龍,嗖嗖嗖在高速的躥著,走的是不規則的線路,折就沒影了。

  後面隔著很遠,外勤已經放棄追蹤了,直罵著:「這傢伙車開得太好,根本追不上啊。」

  「解隊,是這個人嗎?」另一位問。

  「錯不了,沒這麼高的車技,都不可能在高速路上搶劫。」後座的解冰正仔細地看著案情進展,隨口安排了句:「晚上十八時左右,梧寧有組同志來,一起接他們去,就在高速路口。」

  「好的。」司機應了聲。

  按照監視到的規律,此人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車行泡著,就追不上也能找到,車從環城高速下了路,駛進薛崗鎮,這個和市區毗鄰的地方就是「迅捷車行」的所在地,監視的車輛慢慢駛過,沒有停留♀個車行不小,佔地十畝左右,能查到的資料,尹天寶是個大股東。

  「解隊,有點不對勁啊,您看。」監視的於警提醒著。解冰和司機都看到了,數輛怪模怪樣的豪車次弟駛進了車行。司機愕然道:「哇,這不是準備玩速度和激情吧?」

  「要是就沒錯了。」解冰道,抬頭時,看到警員狐疑地回頭徵詢他,他笑著道:「這拔劫匪的特點,一是對車輛部件非常熟悉;二是車技過人;三是有一定經濟實力………恰恰也都是這幫改裝車行的特點。」

  「可咱們就麻煩了,這跟蹤都沒法跟蹤啊。」警員道。

  「不用跟,他們家業在這兒,跑不了。」解冰笑著道,抬腕看看表,距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指揮著他這一輛泊到了一家休閒食品店門口,扮著顧客的樣子,不時地看著車行進出了車輛,車裡的警員,像幾日來的工作一樣,躲在暗處,喀喀嚓嚓拍著照片。

  「這是於什麼?」肖夢琪拿著手機,翻著照片,放到了王成眼前。

  這傢伙被銬在座位上,已經沒什麼脾氣了,看了看,隨意道著:「哦,要賭車。」

  「賭什麼?」鼠標一聽,來勁了。

  「賭車。」王成道,看幾位不明白,他介紹著,這是沿盒錢一族經常玩的方式,也是西風東漸,從境外傳來的,很多家世不錯,早早就購車的年輕人閒得蛋疼,從以車會友發展到以車為賭,一般情況下是揀一段公路,趁車流少的時候,幾輛車賭一把,押注從數萬到十數萬不等,據說最凶的豪賭,一場黑車賽能有幾百萬的輸贏,而尹天寶,就是這些改裝車行裡的一家,小有名氣,王成就是在當地打工的時候被尹天寶招驀的。

  「哦,這樣啊。」鼠標一聽,沒戲了,這玩意他賭不了,有點遺憾地道著:「哎喲,要把那兩貨帶上就好了,跟他們賭一把,贏了咱們拿錢。」

  「要輸了呢?」俞峰問。

  「輸了他們是嫌疑人,還想要錢啊。」鼠標道。

  這麼無恥,惹得其他人笑了,余罪說了,就孫羿和吳光宇兩人來也不行,看那車型,怕是原車不帶改裝就得幾十萬,辦案經費嘛,頂多買上四個輪子。

  眾人說笑著,拿下了王成,輕鬆多了,已經透露了這麼多信息,王成恐怕也是走投無路了,只能在這幫警察面前委曲求全。

  手機遞回到余罪的手裡,肖夢琪小聲介紹著:「解冰一組已經到位了,監視了兩天了,據他們講,跟蹤都沒辦法,對方的車速太快,而且圈子很小,根本插不進去我懷疑啊,這個尹天寶在團伙是一個舉重輕重的人物。你看他的身家……」

  草草一翻,湊在一旁的鼠標愕然道著:「哇塞,有車有房有錢,還出來搶

  「這有什麼,搶劫對他們來說,是一種愛好,而不是生存方式……就不定就為尋找點刺激。」余罪道。

  「這種人可不好對付啊。」鼠標直觀地道。

  「肯定的了,涉黑背景肯定有,如果沒有確鑿證據,想抓都難。」余罪道

  他看著發到手的資料,這個三十年許的尹天寶顯得兵很好,很帥氣地站在一輛寶馬旁邊,像個港台回來的闊少,恐怕就任誰也想不到,這樣的人,會是犯下十數樁搶劫案子的劫匪。

  余罪還回了手機,又回頭看了眼在悶罐車後座,耷拉著腦袋的嫌疑人,他挪著起身,坐到王成面前,出聲道著:「喂……於這活有多長時間了?」

  「一年多了。」

  「再想想。」

  「兩年多了。」

  「每次給你多少報酬?」

  「有時候三兩萬,有時候五六萬,最多一次是十萬。」

  「你知道他們搶了多少嗎?」

  「不知道。」

  「你說你啊,該知道的都不知道,再好好想想,阿飛、可可,都是那兒人

  「哎」

  這傢伙頹廢得余罪直想踹他兩腳,只知道尹天寶的聯繫方式,而且除非召喚,否則他們是不見面的,頂多在上聊上幾句,作案時候有時候隔三兩個月一次,最短相隔不到一個月。根據這個情況,肖夢琪都懷疑犯的案子可能都不止現在掌握的這麼多,很可能還有不知道的案子。

  車行駛了數小時,到了一個高速的休息區,停車休息了半個小時,吃了一頓飯,換乘車輛,由同行的特警嚴密看管嫌疑人,這一組坐在另一輛車上,又開始討論下一步的計劃了。

  余罪沒有離開嫌疑人,他一直在盯著這位從五原追到梧寧的王成,一夜連唬帶詐挖出了這麼的消息,此時王成顯得有點疲憊,而且像恐懼似地,不敢直視余罪的眼光。

  「小子,你好像隱瞞了什麼?」余罪直接道。

  「沒有真沒有,我都交待了,我在車上鉗了個小洞,我沒參加搶劫。」王成苦著臉道。

  所有的嫌疑人在被捕之後,都會盡可能地把自己的罪行往輕裡講,不過余罪總覺得這傢伙的猥瑣背後藏著什麼。就像他曾經在監獄裡一樣,能看到的那一面,和警察看到的一面是截然不同的。

  「在五原,你和誰一起去買的作案麵包車?」余罪舊題重問了。

  「和阿飛。」

  「阿飛在團伙裡負責什麼?」

  「不知道……」

  「是這個人?」

  「他那兒人口音?」

  「福建人好像。」

  「可可呢?」

  「不知道……真不知道,我就見過可可兩回。」

  「贓車都處理到什麼地方了?」

  「這……我……不太清楚,每次他們動手前,都要通知我先走的。」

  這是重複的內容,作案模式很簡單,由王成負責在車上做手腳,然後放一部GP器,當潛伏的其他同夥發現車輛駛上高速時,會很快跟進,之後,實施搶劫。據王成的交待,在五原那家店,一共在四台車上做了手腳,基本都是根據行駛里程、車輪磨損程度判斷出來了,這一招做得精妙,就即便知道了問題,也不敢擴散。而且這些人似乎很有節制,得手就走,絕不貪功。

  「再問你一件事?」余罪道,等著嫌疑人緊張地抬頭,他才慢條斯理地說著:「你們隔多長時間聯繫一次,我是說最大。」

  「這個,不一定……一般沒活於,他們不會找我的。」王成道。

  「如果你出現在深港,他們會不會懷疑?」余罪問。王成的臉上沒來由地一陣恐懼的表情,余罪抓著這個時機詐慌:「專案組準備放了你,讓你和他接觸一下。」

  「啊……不不不不……那不行……他們,他們會滅了我的……」王成語無倫次地講著,講著講著卻發現似乎是自己漏嘴了,對面的警察就那麼看著他,似乎要看到他心裡似的,半晌余罪又慢條斯理地道著:「看來我們有點低估你一夥了,滅過人是不是?」

  王成表情保持著僵硬,似乎被說愣了,似乎被嚇住了,不過短時的沉默之後,他重重地低著頭,任憑余罪再問,他只說不怎麼清楚,不怎麼知道。

  「抬頭。」余罪拔拉著這貨的腦袋,端著下巴起來了。王成擺著腦袋,總是試圖躲著,似乎有點害怕余罪的那雙眼睛,余罪手一放,他的腦袋又很自然的耷拉下去了,余罪想了想,道著:「王成,什麼想開點的話我就不勸你了,有什麼事你最好在到達深港以前講出來,否則真把你放出去釣寶哥,那什麼後果你應該知道吧。」

  沒說話,不過余罪看到了他臉上一陣抽搐,那是極度恐懼的表現,再往下問,他又恢復了不言不語的樣子。

  其實真正走進一個嫌疑人的心裡,不是那麼容易的,因為你畢竟無從得知,他們究竟經歷了多少匪夷所思的事∴罪暫時放下了,呼叫著前一輛車,在應急車道停上,然後和大隊伍坐到了一起。

  「有什麼發現?」史清淮問。

  「他好像很恐懼。」余罪道。

  「你這不廢話麼?能不怕麼?搶這麼多次,就從犯也得十幾年吧?」李玫道。

  「輕不了。」曹亞傑道,史清淮和肖夢琪一笑置之,不知道余罪心揪這個所為何事。

  「不應該害怕,一般被抓住的,都就破罐破罐認命了……要是害怕……」鼠標豎著胖指頭,撓撓鼻子間,靈機一現脫口而出:「說不定有其他事?」

  「能有什麼事?」史清淮愕然了下。

  「可能比這更重的事。」余罪道,給大伙講解著:「一個嫌疑人的心態,其實被警察抓住的那一刻,恰恰是他最心安的那一刻,也就是大家說的認命,但這個時候,比如王成,交待了這麼多的罪行,還有恐懼的情緒,就不好說了,說不定真有其他的事……絲,能是什麼事呢?」

  「再審審他?」鼠標道。

  「沒有目標的審,沒用,我們對那一方,一點都不瞭解。」余罪搖頭道。

  「那你覺得可能是什麼事?」肖夢琪問。

  「比搶劫十幾次還重的事,能有什麼?」余罪反問。

  「命案?」肖夢琪脫口而出。

  「完全有可能,把一個團伙凝聚到一起,最好的方式就是手上都沾上血,反正都是死路一條,誰也不敢走水。」余罪道,這話聽得鼠標沒來由地想起了初出茅廬時候在南邊於的那樁案子,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睛往外凸了。

  「這個有點武斷了,情況未明之前,不要妄加猜測。」史清淮穩定軍心,這麼來了一句,不過覺得說服力很低,一於隊員都心裡有點惴然,說笑的話就少了,一路的疲憊,把在梧寧積攢的激情已經快消耗殆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