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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大婚(上)

  光陰似箭曰月如梭(這好像還是本書第一次引用這句話哈),轉眼就到了10月1號國慶節,包子一大早就百她爸電話攆著叫回去了,她本來還想湊湊熱鬧喝消夜酒呢,結果被她爸劈頭蓋臉一通罵:「哪有你這樣的閨女,和別人一起商量怎麼娶自己過門?」

  其實老會計人不壞,就是太要面子。要不是包子上班路遠,他大概前好幾天就把包子趕到家裡去了。

  所謂消夜酒,就是第二天去娶親的人在一起吃個飯,合計合計,人家都是晚上才開始吃,結果我們是一直吃到晚上,地點就在育才,300到齊以後,舊校區的食堂已經不堪重負,我索姓叫人在外面擺了十幾桌,結果真的圓了我那個夢想——吃成流水席了,話說國有國情,校有校情,育才深深扎根於這片土地,校風非常淳樸,當地的老鄉一聽說我要結婚了,也不管自己孩子在不在育才,紛紛前來道賀,工地上的工人也都被邀請過來,加上我那些學生,好漢們才不管什麼禮教,上桌就喝酒,方圓20里之內不論大人還是小孩都喝得臉紅撲撲的。

  而且這群傢伙不講信譽,說好不灌我的,結果我還是第一個倒了,最後把我喝得晃晃悠悠都不知道明天誰要結婚了,最可恨的是方臘,端著滿滿一碗酒推心置腹地跟我說:「小強,你少喝點啊。」我一激動還沒等點頭他就舉著碗說,「來,干了。」……

  當然,到了晚上我還是學賊了,守在水缸旁邊,誰跟我喝我都拿涼水代替,可後來發現還是失算了——好幾百人,就算每人敬你碗涼水也受不了啊,我簡直就成了一台涼水過濾器,往返於酒桌和廁所之間,太下火了!

  校園裡,明天去迎娶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鮮紅的八人大轎,二胖帶來的那匹大白兔已經被刷洗一新,大白兔打仗不行,可充門面那絕對是夠瞧,都說白馬王子,現在王子是醜了點,可馬是夠白了。

  這酒喝到12點,我以為接近尾聲了,結果老虎領著一幫人來了,同時帶來十幾輛車,打算明天給我幫忙用,我安排他們明天去我老爹那接客人。司機們可能怕耽誤事,晚上都沒走——被放倒在育才這片深沉的土地上了。

  土匪們喝多了酒,渾身躁熱,就在當地練起拳腳,300和四大天王一起助興,剎那間拳去腳往打了個不亦樂乎,老虎看得兩眼發直,死死拉著我說:「強哥,我武館不開了,就跟這當個掃地的行嗎?」

  除了帶課還負責掃地的段天狼的大弟子冷冷道:「那你不是搶我飯碗嗎?」

  當初武林大會的擂台上老虎就是被這位給打下去的,一見之下,老虎驚道:「你在這掃地呢?去我武館當教爺吧,月薪一萬交5險。」

  大弟子道:「那你呢?」

  老虎:「我來這掃地。」

  大弟子:「……」

  程豐收這時早已喝得紅頭漲臉,晃悠著走到段天狼跟前道:「老段,咱倆共事的時間也不短了,還沒找到機會切磋一下呢,怎麼樣,活動活動?」段天狼喝的酒雖少,可他酒量不行,這會也有點上頭,難得笑道:「好啊,請。」

  其實要不是我帶著好漢們橫插一槓,冠亞軍之爭多半是他倆之間的事,陰差陽錯兩個人沒碰上面,在育才這麼長時間,都潛心教學,一心要把自己的藝業發揚光大,再加上段天狼這個人平時有點難以接近,所以今天倆人才有機會來一場顛峰對決。

  段天豹沖時遷一抱拳,笑道:「遷哥,這段時間我可沒閒著,咱倆再來比比身法怎麼樣?」

  時遷拔地而起飄在一段樹枝上道聲:「請。」

  王寅看得心癢,大聲叫道:「方鎮江!」

  方鎮江呼啦一下從旁邊的小樹叢裡冒出頭來:「你喊毛啊!」下一刻佟媛的小腦瓜也鑽出來向外張望,王寅忽然笑道:「你先忙吧,我沒事。」

  佟媛俏臉一紅又鑽了回去,片刻之後方鎮江被推了出來。

  我一看都是老對手,下意識地往花榮那一桌看去,幸好花大帥哥和龐萬春坐在那正在淺酌慢飲,他倆屬於戰場上的狙擊手,果然到現在還保持著風度,我就怕這倆人也比劃起來射到花花草草和小朋友。秀秀坐在花榮身邊,正在翻一本英文,嘴裡低聲哼哼著:「one-night-in-yucai-你別喝太多酒,不管你愛與不愛都是歷史的塵埃……」

  我失笑道:「秀秀,on-night-in育才啊?」秀秀呵呵一笑:「多貼切呀?」

  我說:「對了,有個事得托付給你,你得另開個班。」

  「什麼班,英語培訓?」

  「不是,」我壓低聲音說:「以後咱這再來『新人』,你開個生活常識培訓班,專門負責教他們怎麼玩咱們現代的東西,我想了想,這活還就你最合適。」

  秀秀道:「沒問題。」然後一推花榮,「我昨天教你怎麼識別化妝品你到底學會沒?」

  花榮拉著我道:「對了強哥,我正想問你呢,這屬於生活常識嗎?」

  我同情地看著他說:「對於一個即將結婚的男人來說,是!」最後我握著他的手說,「男人遲早都有這麼一天。」花榮愣了一下,馬上搖著我的手道:「那你明天不是……哎,節哀順變吧。」被秀秀狠狠揍了一巴掌。

  花榮道:「還有一個事,我以後幹什麼?哥哥們都有強項,我的強項就是射箭,好像用不大上啊。」

  我指著新校區說:「看見沒,那裡以後是一個靶場,你和龐哥就負責教孩子們射箭,注意,要特別留意幾個好苗子,這東西走上社會用處不大,要定向培養,以後奧運會的射箭金牌得主全是咱育才的。」

  到了半夜一點多的時候,我實在堅持不住就隨便找了間屋子睡了,中間被尿憋醒兩次,一看外面還是燈火通明,這幫人硬是喝了一個通宵啊。

  第二天天還沒亮就有人敲我門,出去一看,二傻穿戴整齊,和李師師吳三桂秦始皇他們都在,我揉著眼睛道:「不用這麼早吧?」

  李師師道:「少廢話,你想帶著黑眼圈去娶嫂子啊?」說完她往旁邊一讓,金少炎笑瞇瞇地衝過來跟我握手:「強哥,恭喜啊。」

  我說:「同喜同喜,天亮了叫我。」

  金少炎扛著門,一揮手從門外闖進一大幫人來,不由分說把我按在鏡子前就化起妝來,領頭那個聽說是金廷的王牌化妝師,給四大天王都化過妝——香港的四大天王。

  等化好妝一看,嘿,咱小強哥活脫一個德華,絕對連麗娟姑娘都難分真假。然後有專人把新郎倌的紅袍皂靴給我穿上,胸前斜披團花,一幫人簇擁著我往外就走。

  場上一群人也不知是早起吃早點的還是一直喝到現在,一見我出來都笑著圍了上來,大白兔也被打扮得花枝招展,額前的大紅劉海好像弄得它很不舒服,不住搖頭擺尾,我騎在馬上,徐得龍吩咐一聲:「李靜水,吹起床號!」

  李靜水「啪」一個立正:「是!」從一堆樂器裡抄起個大喇叭,嗚啦啦地吹了起來,眾人愕然:「這就是岳家軍的起床號?」

  徐得龍撓頭笑道:「換個叫法,入鄉隨俗嘛。」

  不過李靜水那吹喇叭的功夫真不是蓋的,不消片刻眾人紛紛驚醒——吹得太難聽了!於是一時間好漢、四大天王、300戰士和一干文人齊集場,更有一幫看熱鬧的尾隨,抬著八人大轎,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我左邊是吳三桂,右邊是項羽,後邊是徐得龍和好漢們,眾人都騎馬,馬都是金少炎從劇組帶來的,更讓我驚奇的是,這小子居然又搞來十幾輛銅車馬,供女眷和上了年紀的人坐,本來,要是新郎騎馬後面跟著幾十輛大奔那只能顯得不倫不類。現在,我們這支隊伍簡直就像一支遠征軍似的了。嬴胖子平時笑呵呵的,此刻坐在車上顯得有些肅穆,他大概是又想起了他當年兵車萬乘時去攻打六國的場面,他曾先後加封過我齊王和魏王,包子也是他親封的鄭王和大司馬,這次出兵屬於平叛戰役。

  樂隊是由300戰士和好漢中個別人拼湊而成,主要是喇叭和嗩吶,也不見得都會吹,反正鼓著腮幫子賣力就是了。

  我們一出學校頓時引起了圍觀,這也很正常,平時誰見過這個呀?而且今天結婚的人特別多,那些打頭的名牌轎車跟我們的儀仗一比馬上相形見絀,不少新郎把頭探出來問我:「哥們,你請的是哪家婚慶公司呀?」這不是瞎問嘛,你打算重結一次是怎麼的?

  從育才到包子家並不遠,沒一會我們就走了一半路程,吳三桂凝神道:「花木蘭小妮子也不知在前面布下了什麼陰謀陷阱,須得當心。」項羽笑道:「吳兄莫長他人威風滅自己銳氣,精兵猛將都在咱們這邊,她區區一個女孩子能有什麼花招?」

  徐得龍道:「萬萬不可輕敵。」

  正說話間,探馬來報:「前方發現大量敵軍在村口處集結。」

  項羽道:「能衝過去嗎?」

  那個充當斥候的小戰士笑吟吟道:「恐怕不好沖,對方是一群小孩子。」

  徐得龍道:「再探再報!」

  小戰士神色一緊:「得令!」絕塵而去。

  吳三桂悲憤道:「想不到啊,這丫頭片子用心如此險惡,布下這幾十孩童軍,打也打不得,沖也沖不得……」

  林沖道:「果然是不能輕敵,對方如果沒有花木蘭,不知我軍深淺,必不至於如此勞師動眾。」

  吳三桂掏出圈圈叉叉圖,幾人一商量,都道:「唯今之計,只有多走2里路從村子後面繞進去。」

  方臘道:「只怕村後另有伏兵。」

  吳三桂道:「那也說不得了,兵貴神速,只能走一步說一步。」

  兩軍尚未交鋒,我們先輸了一算,不禁士氣低落,正要改道,從銅車裡站起一人,高聲道:「且慢。」

  再看此人,面如冠玉,氣度儼然,一手還拿著本學生作業正在批改,很有點羽扇綸巾的味道,正是顏景生,眾人見不過是一白面書生,都微微皺眉,顏景生吩咐道:「靜水,你去打開彩禮的最後一隻箱子,我備得有秘密武器專治童子軍。」

  李靜水把最後一隻箱子搬到近前,打開一看,頓覺香氣撲鼻,原來是滿滿一箱子酒芯巧克力和牛奶糖……

  眾人一見大喜,項羽拜服道:「顏老師神算。」

  顏景生掃了我們一眼,鄙夷道:「就算我讀書讀傻了吧也知道娶親得帶點糖打發小孩子。」眾人大慚。

  這時魏鐵柱越眾而出,面目堅毅道:「我欲領一十人敢死隊衝垮敵人的防線!」

  徐得龍道:「去吧,記住,此戰只准勝不准敗,否則軍法從事!」

  「得令!」魏鐵柱帶了幾名小戰士,每人結結實實地兜了幾斤糖,向前面的敵軍發起衝鋒,直若虎入羊群一般,見人就給,就人就給……

  不多時探馬再報:「敵軍發生大面積潰退。」

  眾將領齊揮手道:「兒郎們,趁勝追擊,衝啊——」

  我們的轎馬進了村子以後,遭遇了零星抵抗,都被巧克力擺平了,不一會就順利來到一面矮牆下,這面牆中間有個斷口,剛好能容我們的轎子通過。

  我看罷多時忽然仰天大笑,眾人齊問:「小強何故發笑?」

  我手指矮牆道:「素聞花木蘭擅於用兵,今曰一看卻也平常,她只需在此設下伏兵幾人,我等豈不要全軍覆沒耳?」

  話音未落,突聞牆上殺聲四起,左邊牆頭一將非是別人,正是包子的二叔,手持一掛一萬響的瀏陽鞭炮,右邊一人卻也識得,乃是包子她三舅,手持三千響大地開花,這二人一出來,兩掛長長的鞭炮頓時把路封了。

  眾人齊罵我:「烏鴉嘴!」

  至此,我們終於遭遇了對方嫡系部隊的正面阻擊,花榮和龐萬春分騎而出,「颼颼」兩箭,鞭炮便被射斷,包子她三舅一愣,她二叔畢竟有項家人身上好勇鬥狠的血統,毫不遲疑地又點上一掛放了起來,一邊囂張道:「你們儘管射,咱炮仗有的是!」

  花榮欲再射,我急忙把他攔下,在他和龐萬春箭頭上各插上一個大紅包,箭上牆頭,包子的二叔和三舅取過紅包看了看,都滿意地點點頭,往旁一讓,笑瞇瞇地道:「過吧。」

  再往前走,所有人都摩拳擦掌,終於兵臨城下了,也不知道會發生怎樣的鏖戰,來到包子家門口,只見大紅喜字貼著,卻是城門緊閉,城牆之上,包子的七姑八姨正在加緊巡邏。

  吳三桂以手點指道:「眾將士,於我搭起城梯,準備攻城。」

  時遷道:「且莫動手,我有一計可不費一兵一卒賺了他城門。一會我先在他後廚放起火來,哥哥們再趁亂而入……」

  眾人:「去死!」

  一時間雙方劍拔弩張,我眼見就要釀成一場大戰,大喝一聲:「先讓我試試。」

  我下了馬,來到門前,拍著門板大聲喊:「爸,開門呀。」

  老會計的聲音從裡面悠悠地道:「你叫誰呢?」

  我說:「瞧您說的,除了您還能叫誰?」

  「哦,那你幹啥來了?」

  「我娶包子過門來了。」

  我們爺倆這一問一答引得鄰居們都笑,我們的儀仗在村子裡已經弄出了很大動靜,現在全村人幾乎都圍在包子她們家門口,議論紛紛,都歎:包子命怎麼那麼好呢?這個一拍那個:「那你還說人家嫁不出去……」那個摸著腦袋道:「我說過麼?」

  我敢發誓,包子她爹緊閉大門就是為了聽這些話的,從包子腦袋生出來那一刻到現在,積攢在老會計心裡所有的鬱悶和委屈終於在這個時刻都排泄出來了。他貼在門上問:「我要就不放你進來呢?」

  我本來想說那我等或者用誠意打動你之類的屁話,可忽然福至心靈,大聲道:「那就說不得了,我只好把您家的大門扳倒,改天再來謝罪,今天包子我是非娶不可。」

  街坊鄰居都笑:「老項,開門吧,最近水泥漲價了。」我向四周連連拱手:「謝謝各位了,中午都去飯館啊。」

  老會計滿足地歎息了一聲,緩緩打開大門,然後他也愣了,在他面前是紅呢大轎,幾十匹馬,十幾輛馬車以及……好幾百號人,我看到老會計眼睛裡有一絲閃亮的東西,我都不敢相信包子她爸會因為這個哭——莫非是嚇的?說實話我們這一行人不管從外表看上去還是內在的實力,攻打一座小城市管夠了。

  老會計硬是假裝若無其事地說:「喲,人來的不少啊。」

  相對車來車往的迎娶,我想更多女人會更期待八抬大轎,在古代,女人沒有地位,一輩子大概也就風光這麼一回,換到包子身上,最希望她風光大嫁的只怕不是她自己而是她老爹了,因為包子的長相,老頭是憋屈了一輩子呀,所以我剛才撂了幾句硬話反而把老頭逗高興了,那才說明他姑娘金貴呢,估計我今天要為了娶包子放言要滅他滿門他聽著才樂呵呢,現在加上轎子,老頭自覺公德圓滿,正好應了他那句口頭禪:「我閨女怎麼了,我閨女以後自然有人八抬大轎來娶。」

  進門就是客,我們沒有再受到非難,但是一碗生餃子那是必須吃的,吃的時候會有人問:「生不生?」於是新郎說聲「生」,是取早生貴子的吉祥意思。

  老會計大概是看我表現良好,偷偷給我換了一碗熟的,別人問我的時候我為了幫他打掩護,說了句:「超生!」

  只聽包子的聲音由那個屋傳來:「超生,還惦記你的足球隊呢?」

  然後我們就見她頭上蓋著大紅蓋頭,一身火紅的嫁衣,兩手扶著牆從那屋出來,像個瞎子一樣摸索著往前來,一邊道:「聽說外邊轎子等我的呢?我說麼怎麼給我穿了這麼一身。」花木蘭從裡面追出來攙住她,失笑道:「新娘子別說話。」

  如果是平時,包子她爹早就該呵斥包子了,這時難得慈愛道:「既然是坐轎子趕路那就早點出發吧。」

  包子在花木蘭的攙扶下深一腳淺一腳地邊往外走邊說:「那轎子有底吧?別你們在外邊抬我還得在裡面跟著走,上回我們照相就是……」後面的話大概是被花木蘭給捂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