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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不愛紅裝愛武裝

  正說話間,項羽從外面一推門進來了,他見沙發上坐著一個客人,微微點了點頭,便往樓上走去。

  我急忙給花木蘭介紹:「這位是項羽,剛才樓上的胖子是秦始皇。」

  花木蘭站起身,有點吃驚地說:「楚霸王呀?」看得出,身為武將,花木蘭對項羽好奇心更濃一點。

  項羽聽我這麼介紹,重新打了一眼花木蘭,問我:「來新客戶了?」說著也不多問,直奔樓梯走去。

  我眼睛一亮,猛的拉住項羽——

  腦海裡一剎那的想法把我自己也嚇了一跳:花木蘭想做一回女人,別的咱幫不上,是不是能把項羽介紹給她當男朋友呢?沒聽說麼,戀愛中的女人最美,巾幗英雄配西楚霸王,怎麼看怎麼都是珠聯璧合的一對呀,反正虞姬也沒影兒了,花木蘭哪點也不比張冰差啊。

  是的,我承認我這想法有點不著調,來的要是穆桂英梁紅玉咱就什麼也不說了,我還沒卑劣到給英雄的老婆拉皮條的地步,再說那屬於破壞軍婚,是犯法行為——可花木蘭不是獨身嗎?

  我拉住項羽,著重給他介紹:「羽哥,這是花木蘭,代父從軍12年,忠孝兩全,可是位好姑娘啊!」

  項羽哦了一聲,問花木蘭:「軍人啊?」

  我忙道:「何止,這是咱中國屬一屬二的女將軍!」平陽公主、楊家的媳婦們、紅玉姐姐別怪我這麼說,為了木蘭的幸福,你們就先暫居二線吧……

  花木蘭微微有些不自在,謙虛道:「哪是什麼將軍,當過幾年先鋒而已。」

  項羽忍不住問道:「你們是什麼朝代,怎麼靠女人打仗?」

  花木蘭這下可不樂意了,皺眉道:「女人怎麼了?我身經大小數百戰,也沒說被人家圍得鐵桶似的!」

  項羽臉上一沉,這話對他確實有點毒了,可見木蘭終究是繼承了中國女姓吵架時牙尖嘴利點人死穴的光榮傳統,要不是因為她是女的,項羽大概早就動手了。最後他沉聲道:「別讓我在戰場上遇見你!」

  「遇見又能怎麼著?」花木蘭不甘示弱地說;「柔然(即花mm的敵人)的騎兵比劉邦的漢軍只強不弱。」

  這意思很明顯,就是說我的敵人比你的敵人要強大得多,可是我贏了你輸了,由此推算出:我比你強太多了。

  項羽一甩手,哼了一聲:「無謂之爭,嘴上的功夫!」說著一副好男不跟女鬥的架勢就要走開,花木蘭鄙夷道:「不服試試,你不是連兵法推演也不會吧?」

  項羽「咦」了一聲,不得不重新打量眼前這個女人,衝我一伸手道:「小強——」

  這兩人一照面就接火,我是現在才反應過來,項羽這一喊嚇我一跳:「幹什麼,你不是要和女孩子動手吧?」

  項羽瞪我一眼道:「給我紙筆。」

  我魂飛天外:「你們不會是要立生死狀吧?」

  項羽不耐煩地從我桌上拿起一張大白紙和兩支筆走到花木蘭跟前,遞給她一支,隨即在紙上畫了起來,不一會那紙上就出現了山河小徑還有平原,項羽在紙中畫了一個圈,跟花木蘭說:「你我各五千步兵,搶這一點。」

  花木蘭接過筆道:「好!」然後好奇地把玩著手裡的中姓筆。

  我忙湊過去看,見兩人各從一頭排兵佈陣,不一會紙上就畫滿了代表士兵的點點——原來古代就有《帝國時代》這個遊戲了。

  項羽在一個河邊畫個圈,一邊說:「我以此為供給點,向目的地發起急行軍……」

  花木蘭不客氣地在他必經之路的山上畫圈圈:「我離這比你近,兵分四路這樣這樣伏擊你,看你過是不過?」

  項羽輕蔑地一笑:「區區五千人居然還要分成四路,你會不會帶兵?」但是隨著花木蘭的解說,項羽臉色漸漸凝重起來,看得出他在謀伐上已經吃了大虧。

  花木蘭把項羽的兵都圈起來,然後引了一條箭頭通過山間,說:「等出了這座山,你最多還剩下500人,就算把目的地讓給你,你能守得住嗎?」

  項羽目瞪口呆,最後只得說:「就算我只剩500人也還有勝算……」說著拿筆在紙上胡亂劃拉著,「只要我帶頭沖幾個來回,絕對能把你的人趕散。」

  這下誰都看得出項羽開始胡攪蠻纏了,你說打著打著星際,突然跑出來個魔獸裡升滿級的英雄,這不是耍賴嗎?

  花木蘭把筆一扔,表示不屑和項羽玩了。

  項羽惱羞成怒道:「打仗又不是紙上談兵,項某乃萬人之敵,難道懼你這區區五千步卒?」

  其實要真打起來,我完全相信項羽領著500人足以完勝一般將領的5000人,可凡事都是要講規則的,要都照他這麼玩法,把解放軍二炮調到戰國去,花兩輛普桑的炮彈錢,嬴胖子的百萬秦軍不就灰飛煙滅了嗎?

  要說起來項羽吃蹩主要有兩點原因,首先人家花木蘭的先鋒隊只有三千人,最擅長的就是精打細算的局部戰役,而項羽指揮的戰役小則數萬,大則數十萬,他手下自然不乏會用兵的戰將,細節問題不用他管;其次,兩人隔著幾百年的歷史,在這期間兵法戰略又往前出溜了一大截,瓦爾德內爾為什麼幹不過王勵勤,不是他老了,因為他跟不上時代的步伐了,清王朝為什麼沒落了,那是因為他們故步自封了,中國足球為什麼不行——那是因為一直就不行。

  這兩人大眼瞪小眼,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也彆扭,我就不明白,本來計劃好好的一對怎麼一見面就成了這個樣子,歸根結底還是項羽不會說話,看來他這種大男子主義還得虞姬那種小鳥依人型的女人來伺候,榮譽感使命感極強的木蘭還是找滿門忠烈那樣的男人,可我哪給她找滿門忠烈去?

  項羽一甩手走了,走到樓梯口那忍不住回頭說:「那我要不走山路呢?」

  花木蘭道:「那你就肯定比我晚到目的地,五千對五千,我在城上你在城下,什麼後果你知道了吧?」

  項羽哼了一聲,儼然地消失了。我今天才發現羽哥也有小孩子氣的一面。

  打跑項羽,花木蘭又盤腿往沙發上一坐,衝我無奈地一笑。

  我說:「姐,我領你隨便看看吧。」我得把曰常生活的知識先教給她,不能讓包子見我這表姐連表都不會看,連門也不會開。我從牆上掛的石英鐘開始,一直給她介紹,直到樓上的各種電器。

  秦始皇玩著遊戲,頭也不回地問:「來新人咧?」

  我忙給花木蘭介紹:「這是秦始皇,以後叫嬴哥就行。」

  花木蘭沖秦始皇笑了笑,然後搔著頭說:「秦始皇……剛才那個是項羽,那還不……」

  我急忙衝她做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才悄悄告訴她:「荊軻也在樓下呢。」

  花木蘭頓了一頓,道:「你這也太熱鬧了吧?」

  我點點頭:「還行,晚上劉邦回來更紅火。」

  花木蘭啞然失笑:「你這還有什麼人?」

  我說:「蘇武給我看大門,盜跖在郊區收保護費呢,剩下的你就不知道了,等以後有機會再給你介紹。」

  我把木蘭的事跡簡單跟秦始皇說了幾句,胖子聽完把一號機遞到花木蘭手裡:「乖女子,你耍這個。」以此表達了一位皇帝對這名忠勇女子的敬意。

  我額頭汗下,拉著花木蘭往外走:「嬴哥你先玩吧,爭取閉著眼睛把超級瑪麗也打通關。」

  我跟花木蘭說:「屋裡的物件基本上就是這樣了,跟你們那會也沒什麼兩樣,就是方便了點,該怎麼活還怎麼活。」

  花木蘭道:「到是滿新鮮的,方便就不見得了——我們那會洗澡只要一個人就行。」

  完了,看來現代化給花木蘭留下的只有陰影,以後身邊要沒個閒人恐怕她連澡都不敢洗了。

  我跟正在客廳裡抽煙的項羽說:「羽哥,你開上車帶著木蘭姐出去轉轉。」

  項羽把煙掐了,拿起車鑰匙沖花木蘭勾勾指頭:「走。」

  花木蘭看來很不願意跟項羽在一起,說:「騎馬就行,坐什麼車呀?」

  項羽站在樓梯口說:「少廢話,騎馬能上100邁嗎?」

  花木蘭跟在他後面走了出去:「什麼叫邁……」

  直到他們走出大門口我才反應過來:項羽開著報廢金盃居然敢跑100邁!我靠,金盃邁速表上有100嗎?那指針都劃拉到腿上了吧——

  我趴在玻璃上衝項羽狂喊:「羽哥,慢點開!」話音未落,項羽和花木蘭已經一溜黑煙跑沒影兒了。

  不得不說,不管歷史上怎麼評價項羽,羽哥終究不愧是純爺們,從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是他最大的特點,他最大的缺點是:別人的命他也不當回事。

  我坐在樓下打了一小盹,再睜眼天已經有點暗了,包子提著菜籃子進來,一邊回頭說:「軻子,洗洗再吃……」只見她身後荊軻拿著個咬了一口的柿子在探頭探腦地張望。

  包子進了門,問我:「聽軻子說下午家裡來了個女的?」

  我按照編排好的謊話說:「我表姐,特地來參加咱們婚禮的。」

  「人呢?」

  「跟羽哥出去了。」

  「以前沒聽說你有這麼多姐姐妹妹呀?」

  我說:「等著吧,辦事那天不定還來什麼人呢,我們蕭家那也是名門望族來著。」

  包子鄙夷道:「你不是跟我說你們家就你爺爺的堂兄給偽保長算過帳嗎?」她問我,「也該算人了,你說那天10桌夠不?」

  我搖頭:「夠戧。」

  笑話,10桌,300那天肯定回來,加上梁山好漢這就是多少桌?

  包子上樓以後沒多大工夫門口汽車熄火的聲音,緊接著傳來吵架聲,項羽的聲音:「……那我右翼的兩千騎兵就看著你打我?」花木蘭的聲音:「你的兩千騎兵早被我利用俯衝之勢摸掉了!」

  項羽不服的聲音:「來你給我說說就憑你不到三千重步兵怎麼吃掉我的騎兵?」

  花木蘭邊用肩膀扛門邊在手掌上比劃:「我不是跟你說了麼,在沒總攻以前我先偷襲你的騎兵營,你的騎兵總不能在馬上睡覺吧?」

  ……

  看來這倆人一路上什麼也沒幹,換了副地圖又交上火了,我就納悶了,都是打了半輩子仗的人,還沒打夠嗎?

  兩人吵吵嚷嚷地進來,項羽明顯在兵法上又吃虧了,於是他故技重施,變態英雄再現江湖,以一敵萬突出重圍……

  花木蘭用教訓的口氣說:「你老是這樣,打仗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事,要講究……」

  我接口道:「團隊合作。」

  花木蘭一拍手:「對,就是團隊合作,你老強調……」

  我再接口:「個人英雄主義。」

  花木蘭:「嗯,個人英雄主義是不行的!」

  項羽擺手道:「那你老強調陰謀詭計就對嗎?10個人絕對就能圍住一個人嗎?我項某的部下哪個不是以一擋百的精銳,我那兩千騎兵就算光著屁股照樣反吃你三千步兵。」

  花木蘭氣哼哼地跟我說:「看看這人不講理吧?說好只論兵法,再說我的人又不是紙糊的,憑什麼你的楚軍一個人就能當我兩個人用?」

  我聽得頭大如斗,連連揮手說:「你們別吵了,要論打仗你們誰也不是我的對手,我只需派100人的禮花部隊在正面佯攻,然後再派一支20人的特種部隊空降你們的指揮部來個斬首行動就萬事大吉了。」

  花木蘭聽得不知所云,項羽則是一愣,隨即說:「我們那時候哪有什麼禮炮部隊空降部隊?」

  我一攤手:「這不就結了?所以戰爭這東西沒法說,人家官渡之戰怎麼打的,淝水之戰怎麼打的,解放戰爭小米加步槍怎麼打的,以弱勝強多的是。」

  這時包子聽見有人說話,從樓梯口探出頭來問:「表姐回來了?」

  我衝她一招手:「來我給你介紹。」

  我把包子拉在花木蘭跟前說:「表姐,這就是咱媳婦,包子。」

  花木蘭把包子攬在懷裡,右手重重拍了她肩膀一下,我想這可能是他們過去的軍禮。

  包子笑道:「早也不知道表姐要來,啥也沒準備,晚上想吃什麼?」

  花木蘭道:「隨便吧,把東西弄熱乎就行,吃了好些年冰疙瘩,就是胃有點不好。」

  「吃炸醬麵行嗎?」

  花木蘭道:「行!」

  包子揉著肩膀小聲跟我說:「表姐真夠酷的。」說著上樓去了。

  確實是夠酷的,花木蘭穿著一身男人的衣服,雷厲風行,我猜擁抱的時候包子很可能看見花木蘭裡面什麼也沒穿……

  我跟花木蘭說:「姐,見了我媳婦對自己有信心了吧?」

  花木蘭瞟了我一眼道:「你懂什麼,這才叫女人,我喜歡這姑娘!」

  我惡毒地想,可能長得醜的人在同姓裡人緣會比較好,那這麼說我人緣好難道也跟長相有關係?金少炎、花榮、宋清愛跟我在一起也就算了——那為什麼李逵和楊志也跟我那麼鐵?

  我看著花木蘭惋惜地說:「可惜師師不在,要不讓她領著你先買幾套衣服。」

  「師師是誰?」

  我頓了一下,含糊道:「皇帝的妃子。」

  花木蘭道:「哦,你們的皇帝是不是又選妃呢,我剛才出去還看見了。」

  我愕然:「什麼?」

  項羽在一邊說:「露天展會上模特隊表演呢。」我這才恍然。

  開飯了,麵條端上來以後花木蘭拌了點醬,把麵條卷在筷子上,像啃雞腿似的那麼吃,我剛拌上黃瓜絲兒她已經吃完了,驚得我們歎為觀止,見滿桌人都看她,花木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習慣了,軍令不等人,有一吃就趕緊吃一口,練出來的。」

  包子問:「表姐參過軍?」花木蘭點頭。

  包子滿眼小星星:「我就說麼你身上有股特別的氣質,你是怎麼進去的?」包子不止一次跟我說過她20歲以前最大的夢想就是參軍,可惜那時候服役名額就已經緊缺,沒有門路根本進不去,包子契而不捨,多次離家出走,均未果……

  花木蘭隨口說:「我是因為我爹才去的。」

  「呀,伯父是哪個軍區的首長吧?」包子口氣曖昧,不由自主地帶出一股巴結之意,看來是賊心不死,還想禍禍我們的人民軍隊去,她甚至還瞪了我一眼,大概是怪我有這種親戚為什麼不早告訴她。

  我立刻瞪回去:「軍隊裡有紀律的,保密!」

  包子拉住花木蘭的手道:「表姐是話務兵還是文藝兵?」

  花木蘭哪聽說過這些,搔搔頭道:「我任先鋒一職。」

  這次輪到包子納悶了:「先鋒?什麼軍銜?」

  我忙說:「大概相當於上校團長。」

  包子半信半疑地說:「29歲的女團長我還是第一次見。」少見多怪,中國歷史上女集團軍司令好幾個呢,女總統還一個呢,就是最後被薛家人彈劾了。

  花木蘭看出來包子的拳拳之意,拍著她的手說:「我要是能回去就把你帶上,不過你要能吃苦才行。」

  包子立刻挺起胸:「我當然能吃苦,知道我為什麼干了門迎嗎?」

  我說:「因為別的你幹不了——」

  包子瞪我一眼:「誰說的?當年有好幾家國企聘請我我都沒去。」

  這到是真的,其中一家是紙箱廠缺個點箱子的,基本工資400,然後走寄件,我幫她算了算,一個月要能多點50萬箱子還能有200塊獎金拿;另一家更好,還是機關,某縣文化局缺個看車棚的……

  包子繼續道:「我每次站在門口就把自己想像成一個衛兵,站好每一班崗!這樣就一點也不累了。」

  我說:「得了吧,你見過穿旗袍的衛兵?」我估計就包子這樣的才不愛紅裝愛武裝呢,因為再紅裝也裝不出個什麼來。

  項羽歎道:「可惜我們都回不去,要不我非給包子封個將銜,我相信她一定會是個好軍人。」

  秦始皇看著包子猶豫了一會才說:「歪餓(那我)讓你當餓滴司馬。」司馬,國防部部長?

  我鄙夷地看了他們一眼,就會yy,你們還回得去嗎?嘴上功夫一大堆,老子又是這王又是那王,虛頭銜比那些企業家還多,可權利連紙箱廠工會主席也不如,呸!

  我摟著包子肩膀說:「讓咱去咱也不去,還是和平年代的軍人好。」

  包子撥拉開我,有點興奮地說:「那有什麼意思,我就喜歡紮著武裝帶,斜挎著駁殼槍……」

  「腦門上貼膏藥不貼?你以為你憲兵大隊的?」立刻遭受到包子一頓暴打,我揉著身上想:「你就等著吧,咱這書裡絕沒有辛亥年以後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