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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范進

  那3個後生見不認識我,也不說話,還忙著手裡的活,老吳見是我,面色慘變,我嚴厲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說話。

  我把手搭在其中一個的肩膀上,笑呵呵地問:「這裡面是酒吧?」

  他不自然地甩開我,嗯了一聲。

  「賣嗎?」我問。

  「不賣。」

  「那你們倒騰來倒騰去的圖什麼呢?」

  那人終於警覺起來,說:「你問這個幹什麼?」

  「沒事兒,隨便問問」

  這時旁邊另一個後生盯著我的臉說:「我看你怎麼這麼眼熟啊?」

  我悄悄鬆了一口氣,有人認識我就好辦,我反問他:「是嗎?」

  那人撓著頭皮說:「就是想不起來是在哪見的。」

  我心往下一沉,只好提醒他:「是最近見的嗎?」

  那人迷茫地說:「好像是……」

  我繼續提示他:「在電視上見的?」

  那人又看了我半天,一拍大腿:「想起來了,你是散打王!」

  我這心才算徹底放下,暗暗擦著冷汗說:「對嘍——」佟媛見我裝腔作勢的,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那倆年輕人一聽是我,忙湊上來問這問那,語氣裡透著討好,看得出他們也就是最下層那種混子,鬧不好是剛看了兩部《古惑仔》逃學出來的學生,其中一個還戴著眼鏡呢。

  我腆著肚子接受完他們的膜拜然後拖著腔調說:「你們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嗎?」

  「幹什麼的呀?」三個人眼睛冒著小星星一起問。

  老吳終於失魂落魄地開口了:「這是我們掌櫃,你們換的酒就是他的!」

  三個小孩兒一聽不約而同地往後退著,其中兩個一左一右撒腿就跑,中間那個慢了一步,邊跑邊指著花壇邊坐的那個說:「不關我們的事,是他花錢雇我們幹的。」

  本來我們這邊動靜不算小,可那位顯然是在出神兒,還在那坐著不動,也不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麼事。我向他走過去,佟媛笑著問我:「你一個大男人出來混,就全指這張臉呢?」

  我不屑道:「你懂什麼,這叫不戰而屈人之兵。」

  我來到那頭頭跟前,他對我的到來懵然無知,我只好挨著他坐下來,這小子手裡捏著本翻開的書,滿目憂傷地望著馬路上的車水馬龍,我遞了根煙給他,他隨手接住,哀惋道:「你說我就這麼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啊?」

  我說:「是沒頭兒。」

  這位感傷地歎息了半天這才感覺不對勁,一扭頭見不認識我,問:「你誰呀?」

  「我是逆時光酒吧的老闆。」

  這位驚得屁股往邊挪了挪,回過頭去看。

  我說:「別看了,就剩你一個了。」

  這回他真的感傷了,歎了口氣,低下了頭。

  「說說吧,怎麼回事?」

  他合上書,踢騰著腳下的小石子說:「我們跟你無怨無仇,也不是故意要害你,有個人給了我10萬塊讓我們這麼幹的。」

  「誰?」

  「不認識,從來沒見過那麼一人。」他見我瞪著他看,忙說:「大哥,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斜睨著他問:「那他們為什麼找你?」

  這小子又有點神氣地說:「因為這一帶我混得最好。」他往對面一指說,「我是咱們三中的扛把子。」我這才看見對面就是我們這的第三中學高中部。

  這回我生氣了,站起身來喝問他:「你給老子說你上幾年級?」我之所以生氣是因為這小子看上去比我小不了多少,要說他還在上學打死我也不信。

  他低著腦袋說:「高三……」

  我把包舉在頭頂再次厲聲道:「你多大了?」

  「26了——」說完這句話他忙補充:「我復讀了8年。」最後他黯然地說,「現在帶我們的班主任是我當年的同桌。」

  佟媛再也忍不住了,轉過身去咯咯笑了起來,我也給氣樂了,見這小子沮喪得快哭了,我憋著笑,安慰地拍了拍他肩膀,問:「怎麼稱呼啊兄弟?」

  「范進。」

  我踢了他一腳笑道:「難怪你小子考不上呢。」

  范進苦著臉說:「大哥我能走了嗎,那人我真不認識。」

  我知道他說的應該是真的,看來這次換酒事件跟扣押劉邦事件是同一個人幹的,目的就是給我添堵,不過這人肯定比我有錢,出手就是10萬,他跟我作對,到是使不少小混混先富起來了。

  范進見我不表態,忙說:「要不我把那錢也給你,不過得事先說好,買劣質白酒的錢我們得拿回來,那人說了,是讓我們換酒不是兌水,所以我們買了好幾車散裝酒呢。」

  我失笑道:「你拿著吧,復讀這8年也沒少花吧?」佟媛也笑著插嘴:「就當是你這麼多年執著的回報吧。」

  「那我走了啊。」說著范進抬屁股就要走人。

  我喝道:「站住!」

  范進可憐巴巴地看著我,等著我發落他。

  「把我的酒倒騰回去再滾。」

  范進乖乖拿起管子把酒倒回去,這時我才得空看了一眼老吳,老吳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涕淚橫流說:「蕭總,你不要開除我呀,本來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願意幹這種事情,可他們說我要敢告訴你我姑娘就別想有好曰子過。」

  我說:「你姑娘?」

  老吳抹著眼淚說:「她也在三中上學,快高考了。」

  我問范進:「他說的是真的嗎?」

  范進賠著笑說:「都是那幾個小孩兒嚇唬他的,像我這麼老成持重的人就不會說這種話。」

  我又問老吳:「這裡邊你沒落好處?」

  老吳連連搖手:「沒有沒有。」

  我指著范進說:「聽著,以後老吳姑娘的學雜費班費郊遊零嘴都你包了,聽見沒有?」

  范進耷拉著臉說:「也別鈍刀子割肉了,我一次姓拿2萬出來吧。」

  老吳忙說:「用不了那麼多。」

  我拍拍他說:「好好幹吧,以後記住有事找組織。」

  然後我們三個就抱著肩膀看范進幹活,佟媛邊看邊數落他:「我說你放著學不好好上冒充什麼黑社會呀,別等你那同學當了校長你也考不上那才丟人呢。」

  范進乾笑著說:「不能夠,再考兩年要還考不上我打算轉校了。」

  我、佟媛以及老吳「……」

  我見事情告一段落了,跟佟媛說:「妹子,該付你多少錢你報個數兒吧。」

  佟媛說:「才沒工夫跟你扯這個,今天我本來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說著她拿出電話撥出去,「喂,三姐嗎,你說的那個打折商場在哪來著?」……

  這事完了按理我應該去趟學校,可是今天是300離開的曰子,潛意識裡,我生怕見到那種訣別的場景,雖然我和那些小戰士們接觸不多,可從他們的眼神能看出他們其實很依賴我,後來徐得龍也跟我說過,出去的戰士們除了向他匯報情況,剩下的就是跟他問詢兩個人,一個是顏景生,一個是我。

  至於顏景生,編造一個理由騙他對我而言當然是很簡單的事,但再好的借口也阻止不了一個人失落,我給了他一小筆錢讓他把沒完成的大學學業讀完,好像也只有這件事能讓他悲慼少減了。

  這299個戰士有的2人一組有的3人一組,輻射型奔向中國的大江南北,藏省、疆省、福建、黑龍江都有人去了,到了地方以後他們將徹底分開,以個人為單位展開搜索岳飛的行動。

  讓我頗感內疚的是他們每個人身上就只帶了1000塊錢,路遠的剛夠路費,導致在初期的幾個禮拜裡,戰士們回饋回來的消息大部分是:天橋下也可以住,候車室對盲流查得比較嚴,人們對只要飯不要錢的乞丐十分寬容,伙食不錯……等等。但是那句話不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這299個人裡有很少一部分在相當快的時間裡就掌握了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在短時間內學會了賺錢的法子,然後他們把自己用不著的那一部分交給徐得龍,再由他進行平均分配以支持這次行動,300一旦分開,他們的情誼不但沒有變薄,力量不但沒有減弱,反而煥發出了更為巨大的生命力和向心力,因為從沒有一支部隊能有他們這樣忠誠和團結,他們簡直就是300個親兄弟一樣。

  當然,其中個別事情還是不足為外人道的,比如某些人的發家史,魏鐵柱那個傻小子從跑長途押火車開始幹起,最後一沒留神成立了自己的保鏢公司,李靜水則韜光養晦,配了副平光鏡給一年輕貌美氣質佳的女老總當生活秘書,後來發展成司機,再後來發展成全職私人助理,當芳心可可的女老總有心把關係再往前走一步的時候,有些恐慌的李靜水向徐得龍徵求指示,徐得龍的批復是:絕不可行,如其有不軌之心,必要時可將之擊昏。把我氣得罵了他好幾天,然後悄悄給李靜水發短信要那女總的電話……

  總之299的故事就是299個yy,還是極度yy那種,讀者們如果願意看,我可以從第一個寫起,那樣的話本書就算要爛尾,也得在500萬字以後了。

  好漢們那邊暫時還沒有進展,這些土匪們並沒有為小小的挫折而低頭,他們每天分組出去查探,個個精神抖擻軍容整肅,一大早先去盧俊義處,聽吳用訓話,然後依次出發,我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他們,我想當年他們跟人開仗的時候大概也是如此,前段時間實在是把他們閒壞了。

  別人都那麼忙,我也給自己找了個活幹,而且這活不怎麼輕省——我要和李師師找鄧元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