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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虞姬

  我現在才知道一個老師一輩子能教育出多少人才來,當然,因為是學校剪綵,所以老張的學生來的只是一小部分,如果把他教過的學生湊齊了,再把他們流放到火星上去不出半年馬上又能創造一個人類文明來。上至縱橫捭闔的政治家和研究鈾5的科學家,中到市長局長工程師,下到木匠裁縫打手,一個人類世界要保持平衡發展的分子應有盡有。

  我找到老張,見他一身板板正正的中山裝,正被一幹這長那長眾星拱月般圍在當中,他見了我,招手把我叫過去,給我一一介紹,然後趁他們不注意悄悄在我耳邊說:「這些人你要維持好。」

  老張和他的學生們,已經脫離了正常的師生範疇,老張是特級教師,到現在存款是4300元,他每教一個學生,那就幾乎是多了一個兒子或女兒,這麼些年下來,他不知道為學生貼進去多少錢,有的是家裡窮買不起這買不起那的,有的乾脆就是出於疼愛,他的學生裡,最有出息的是某省委書記的秘書,最沒出息的,街頭打架的混混,跟所有老師一樣。

  但老張創造的最大的一個奇跡就是:所有他教過的學生裡,沒有一個說他壞,其實舉個例子你馬上就明白了,包子就不說他壞……

  在別的教室裡還有不少貴賓,但所有重量級的人物都已經匯聚在這屋了,這屋裡有很多並不是老張的學生,是老張讓他那些學生生拉硬拽過來的,他這回可是豁出老臉在玩命幫我了。

  我也悄悄問他:「為什麼這麼幫我?」

  老張沒說話,使勁捏了我一下手,那意思很明確:你要好好幹,否則老子饒不了你!

  今天的主要內容有三項:剪綵、開會、看表演。

  剪綵當然是首推老張,老張為了給學校以後打好基礎,非得把那幾個長頂到前面,最後有人出主意,老張和幾個長人手一把剪刀,把彩綢碎屍萬段才作罷。

  然後是開會,老張推來推去無奈最後還是坐在了中間,他的左邊是教育局長,右邊是文化局的副處長,以此類推,各個部門各個協會各個組織依次落座,長達15米的大主席台愣是沒坐下,然後只好請集郵協會的代表坐在左主席台下,請信鴿協會的代表坐在右主席台下。這也是白蓮花幫著安排的。

  在下面,300作為學生與會,他們從一早就坐在禮堂,個個身板挺得標槍一樣,看得那些來賓嘖嘖稱讚,可就是苦了顏景生,為了起到所謂的「表率」作用,他跟著一起坐,半個小時以後汗流滿面,40分鐘以後眉梢顫抖,2個小時過去了,他已經木化,現在要有個老農在他背上磕打煙灰,估計那聲音是「邦邦」的。

  台下坐的還有老虎帶來的50個徒弟,說是徒弟,簡直跟老虎就是51包胎,個個也是頭皮發青,膘肥體壯,其中包括上次那12個跟我們動過手的,他們對李靜水和魏鐵柱那是相當服氣,跟同來的人指指點點介紹坐在隊伍裡的倆人。

  還有就是一些懷著各種目的來的人,其中大部分是想和我談生意的,這麼大的學校,以後的吃穿住行用沒有不花錢的地方,一但把這個固定客戶拉過去,那將是很大一筆買賣。讓我想不到的是劉邦也來了,還挎著個女人,仔細一看是那晚跳舞認識的黑寡婦。

  劉邦指著我聲討說:「這麼大的事也不說告訴我一聲,要不是和鳳鳳一起來我都不知道。」

  黑寡婦鳳鳳驚訝地說:「你們認識?」

  劉邦跟她說:「小強是我兄弟。」

  鳳鳳興奮地說:「呀,那就是一家人了,這是我的名片……」

  我接過來一看,寫著「天鳳成衣有限責任公司董事長郭天鳳」。

  你還真別說,這郭天鳳在本地也算小有名氣:富太路不管盜版正版的衣服,五成以上的貨都是從她那進的。想不到劉邦還傍了一個體積很大的小富婆。

  這郭天鳳跟我的第二句話就是:「呀,你的學生們衣服也太難看了吧,大哥進批新的不?」

  我忙說:「叫我小強就行了。」我看了看300,他們穿的還是我50塊一套買的勞改服,頭髮也分批去爻村老剃頭匠那修理了,是很酷的鍋蓋頭,這300人整齊地坐在那,再穿上那種衣服,難怪很多人一進禮堂都以為這是某看守所搞的洗心革面的感化活動呢。

  我問郭天鳳:「你那有便宜的沒?」

  「你是真對這些學生好呢還是要便宜的?」郭天鳳反問我。

  我馬上說:「我真對他們好——但是我要便宜的。」

  劉邦插口說:「鳳鳳,你那不是新來了批貨嗎?」

  黑寡婦瞟他一眼,說:「我那可是李寧!」

  我忙說:「李寧我可買不起。」

  劉邦說:「哪寫李寧了,我怎麼沒看見?」

  黑寡婦說:「沒寫著當然不是李寧,寫上不就是了麼……」她見劉邦在我面前挺下不來台的,於是衝我說,「哎算了算了,不寫了,就按普通運動衣賣給你吧。」

  我挺樂呵的,過了半天才悄悄碰碰她,低聲說:「嫂子,寫上字按普通價賣我行不?」

  一聲嫂子叫得黑寡婦心情順暢,痛快地說:「行吧。」

  這時大會在蓮花教主的主持下開始了,首先請局長同志講話,局長同志就是有水平,先從98抗洪講起,過度到前些曰子的地震,然後是10年大事回顧,八榮八恥,和諧社會,最後點睛一筆:困難都是暫時的,發展才是永恆的,在社會大環境如此和睦的前提下,教育是最重要的,學校的落成是大快人心以及……

  局長同志話還沒說完,一群人吊兒郎當地從禮堂門口溜躂進來,見人都滿了,都呼三喝四地從最後一排往中間跳,間或夾雜著「俊義哥哥坐這吧」「安神醫,來這坐——哎你往那邊點」的吵鬧聲:除了梁山好漢們還能有誰?

  主席台上的人一齊皺眉,我使勁沖好漢們往下按手,然後他們蹦到座位席的都擠著坐下了,有的蹦不進去就站在最後邊聊閒篇,我見老虎緊跟著董平,董平卻和戴宗談笑風生的,根本不理他。

  會場好不容易安靜下來,局長也沒了興致,簡單說了兩句就把話筒給了張校長,張校長左右看看,沒人表示要講話,張校長清清嗓子說:「下面有請育才文武學校的法人代表,蕭強蕭主任給大家講兩句。」

  我頓時傻了,要說為這學校心最多的,那我是當仁不讓,但我是打著幫朋友的名義,身份類似於狗腿子,我從來沒想過要去主席台上說兩句,我唯一一次在主席台上演講是因為那次偷考試卷,不過也因此學會了一種打玻璃不出聲的方法,時遷就不會……

  時遷早上回來了,一會我得問問他那天聽沒聽見我喊他,狗曰的爬在梁朝偉頭上還覺得自己也是腕兒了?

  張校長見我木著,在上面衝我直招手,白蓮花滿臉歉意地小聲說:「對不起啊,忘了在上面安排你的座位。」

  我則連連沖張校長搖手,好漢們開始起哄,張順和阮氏兄弟帶著倪思雨神秘出現,張順還不忘喊一句:「小強,來一個!」

  顏景生也不知哪來的機靈勁,帶頭鼓掌,然後是300整齊洪亮的掌聲……

  我知道我不上去是不行了,只好硬著頭皮走上台,張校長站起身示意我坐他那,我忙把他按住,接過麥克風吹了吹說:「我要說的只有一句……」

  全場靜。

  「有一個算一個,中午管飯!」

  人們都愣了,面面相覷,然後最先傳來的是禮堂外面老鄉們雷鳴般的叫好聲和喝彩聲,外面的孫思欣不知道狀況,以為會議已經達到了**,指揮人點燃了鞭炮……

  在一片嘈雜聲中,在運動員進行曲的配合下,滿頭細汗的白蓮花宣佈會議完滿結束,下面進入演出時間……

  主席台上的各位領導們在一直發蒙的狀態下自己搬自己的凳子坐到下面,他們中有不少人以為這會起碼還要開個把小時,已經自動進入昏昏欲睡狀,愕然一驚後知道我已經結束了講話,紛紛讚許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張校長使勁擰了我一把,不過看樣子也沒生氣。

  第一個節目是300的,我已經通知顏景生準備了,白蓮花報完幕後,徐得龍一聲令下,300鐵血「垮」的一下集體起立,分成兩組從已經改成舞台的主席台兩側上去,列成兩個方陣,我見顏景生走路已經有點像《綠野仙蹤》裡的鐵皮人了,大概是坐僵了。

  曾經和李靜水他們兩個交過手的那12個功夫男興奮地跟同夥說著什麼,他們可能以為300要表演群毆了。

  300這一起立,確實震驚了不少人,他們還從沒見過如此威武迅捷的學生,然後300分成兩組對立,目光堅定地注視著對面,氣勢恢弘,真有點像要格鬥的意思,再加上這是一所文武學校,台下的人們充滿了期待。

  顏景生走到兩隊中間,徐得龍發口令:「向左右——轉!」

  「垮」一聲300同時轉向顏景生。

  台下大嘩:難道這斯文青年要表演1v300的絕世功夫?

  現在我也糊塗了,顏景生他要幹什麼?

  這時顏景生把雙手平伸,領頭唱道:「我們都有一個家,預備——」一揮手,「齊!」

  300唱:「我們都有一個家名字叫中國,兄弟姐妹都很多景色也不錯……」

  眾人絕倒,搞了半天原來就是一個大合唱。

  我見第一排的領導們也有不少不顧體面地把頭杵在了桌子上。

  到後來還是老虎的徒弟們上去劈了一堆磚頭領導們這才轉嗔為喜,等杜興那倆小女徒弟上去跳了一段現代舞後全場皆大歡喜。

  系花和另外一個女孩子跳完舞,笑嘻嘻地說:「我們兩個只是拋磚引玉,下面有請真正的舞蹈家為大家表演。」

  我直以為杜興要上場了,卻見從台下飛身上去一個華麗麗的小妞,她穿著一身叮噹做響的珠簾衣,露出盈盈一握的小蠻腰,一抹輕如浮雲的薄紗擋住了她的下半邊臉,只露出一雙晶瑩的眼眸略帶涼意。看裝扮像是中世紀阿拉伯少女。

  然後她輕擺腰肢,手臂像春曰裡發芽的楊柳一樣緩緩上揚,珠簾隨之清脆做響,妙曼無比。

  我至今也不知道她跳的是什麼舞,只記得這個眼神略帶涼意的小妞擋住半邊臉跳舞就能震懾全場,包括那300不近女色的岳家鐵血,那群桀驁不遜的再世土匪,以及那些見過大世面的這長那長……

  我在台下也看得不能自己,兩眼瞇成一條磚縫,思量著和系花要她的電話,劉邦畢竟是劉邦,他很自然地瞄台上幾眼,然後充滿癡戀地看著黑寡婦,這小子,這麼快就移情別戀了。

  這時,也不知是哪來的一陣清風,拂開了那美女遮掩下半邊臉的薄紗,台下很多人都看清了,她是美女,卻並不驚艷,她的臉型偏消瘦了一些。

  然而就是這驚鴻一瞥,劉邦卻臉色大變,他猛的揚起一隻手指著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黑寡婦充滿醋意地說:「漂亮吧?」

  劉邦卻依然震驚地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也不動,我看出了不尋常,悄聲問:「怎麼了?」

  良久之後,劉邦才驚悸地輕輕吐出兩個字:「虞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