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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95

當一切開始的時候,將來的我們,把它冠作,過去。

她說,我的過去,與你們相同。從一個人,再回歸到一個人的宿命。

只是,留下一個無法消除的牙印,噬在喉頭,再深一寸,致命。

————題記

思莞說陸流想跟你一起吃頓便飯的時候,阿衡正在喝思爾搗鼓了一下午做好的卡布奇諾,然後泡沫差點從鼻孔中噴出來。

思爾嫌棄,這點兒出息,噁心不死人。

把手帕砸到她臉上。

阿衡TOT,看思莞,我不跟他吃便飯,還便飯呢,便飯,便……多缺德多陰險一人啊,我去了,他把我給賣了怎麼辦。

思莞說哥就是個傳話的,愛去不去= =。

思爾拍桌子,有白飯幹嘛不吃,再說,陸流請吃飯,一般五星靠上,他說什麼你甭怕,堵耳朵吃就成,再說,你跟他能有什麼共同語言。

思莞= =,共同語言,他倆還真有……咳,一個共同擁有過的男人。

區別在於,陸流有分無名,阿衡有名無分。

然後,再本質區別一下,這個男人的前十五年也許再加上無限遠的將來是一個男人的,中間的五年零一百八十三天是一個女人的。

阿衡拿著盛卡布奇諾的白瓷杯無限眺望遠方,憂鬱無比,思爾擰孩子臉兼威脅,說趕緊喝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琢磨什麼,我跟你說,我煮一下午的。

阿衡淚,心想,你煮一下午就煮出來這麼個玩意兒,我隨手泡泡都比你煮的好喝TOT 結果,最後,阿衡還是去赴了陸流的約,吃便飯……阿衡記得很清楚,那天,陸流穿了一件墨綠色的T恤和有些發白的藍色牛仔褲,頭髮沒定型,軟軟的,會笑,笑起來能讓人想起眉心一點硃砂的菩薩。

然後,思爾猜錯了,他帶她去的地方不是五星級或是(n>5)星級,就是一個普通的飯館,私廚,一天只做十桌菜,茶水免費。

味道,味道有些熟悉。

陸流給她布菜,說,陸氏旗下model陳晚就是在這裡學的廚藝。

阿衡夾了塊肉絲,哦,是蘇菜,我們那兒的。

又吃了別的,笑了,跟我做得差不多,家常口味^_^可心裡卻罵自己,還能笑出來,嘛孩子= =。

放了筷子,正襟危坐,誠懇,陸少,您有什麼事,您直說了吧,這麼親切我不習慣。

陸流微笑,沒什麼,我說過,要請你吃一頓飯的。我說過的話,一般都算話。

阿衡哦,也就默默不作聲了,開始吃東西,從松鼠桂魚,順時針,繞到排骨,咬兩口;從雞汁扒翅,逆時針,繞到排骨,再咬兩口。

陸流慇勤,把排骨轉到她跟前,他說,這裡排骨是特色。

阿衡笑不出來,說吃出來了,真好吃。

想想自己之前,做的那叫什麼啊,整天紅燒清蒸水煮的,就算一天換一樣,五年就算扣除一年半每一樣也能吃個三百來遍了,何況,一不高興,加辣椒加花椒抱著醋倒使小性子的時候海了去,怪不得人跑了呢。

陸流看她,莞爾,說好吃就多吃些。夾了菜,倒了飲料,無微不至,真像一個溫柔的大哥哥。

阿衡擱筷子,不吃了,有些無奈,呵呵笑,陸少,我承認,我是個失敗者,在你面前。如果你想確認的是這個,我承認。

陸流目光深邃,卻淡淡一笑,我要是你,我會花另一個五年,把人搶回來。

阿衡鬱悶,可我不是你。所以,人沒了,家……也沒了。

她認死理,那誰教過她,08-69,那裡,是他的家,也是,她的家。

陸流卻撲哧一笑,這麼說,天對你,好像挺不厚道。

阿衡斂著睫毛,眼睛的溫柔也遮了個徹底,她說,你不可否認,有時,它就是這麼不公平。

陸流說,你恨我,或者言希嗎。

阿衡笑,我想起你的時候,整晚睡不著;想起言……言希得時候,是睡得最香的時候,因為,只有在夢裡的時候才會看到他。

陸流嘴角帶點子笑意,你夢裡的他是什麼樣子呢。

阿衡吸鼻子,我夢見他小時候了,紮著小辮子,穿女孩子的衣服,眼大得佔半張臉,搶我手裡的白糖糕。

陸流哈哈大笑,是,他小時候就是個吃貨。上小學時,演話劇的時候,也確實扮過小姑娘路人甲。不過,他沒搶白糖糕,搶的是扮公主的思莞手裡的糖堆兒,把思莞還給弄哭了。

阿衡也笑,你呢,你當時在哪兒。

陸流說我當時扮王子,幫路人甲搶公主的糖堆兒。

阿衡笑得死去活來。

她說,我上小學的時候,正垂涎我弟碗裡的五花肉,不過沒人幫我搶= =。

他笑,是啊是啊,那時候我們身邊沒你,你身邊也沒他。

阿衡說,你知道嗎,我是言希飯,他的club我註冊的有十個號,一個因為潛水被封了就換另一個,可我和其他的粉絲一樣,喜歡他的心只有多,沒有少。

她鼓足勇氣,微笑著大聲說,我愛他,就算你是陸流或是趙流孫流錢流李流都一樣,當著你的面,我也敢說我愛他。

他身邊有我沒我,我身邊有他沒他,都一樣。我嫁我的,他過他的,可誰還能阻攔誰那點愛好。

她說,我愛他。

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罷,就算我出局,在我的心中,蓋著一座銅雀樓,裡面鎖著我的言小喬,那也是我的美人兒,我的未亡人,不是你的。

雖然,日出之時,夢散,我漸漸將他忘去。

回家時,阿衡從背後抱住溫媽,媽,我想出國了。

溫媽正在愁雲家送來的那個筍乾到底是煎啊炸啊還是涼拌啊,手伸後面,拍拍女兒的腦袋,說乖,一邊兒去,媽正忙著呢,你愛去哪就去哪兒,啊。

阿衡黑線,哦。

然後溫媽繼續思考,到底是煎啊炸啊還是涼拌啊。半響,反應過來,扭臉,溫衡,你說你想去哪兒?!!!

阿衡低頭笑,揉揉鼻子,沒什麼,我就是說,我想出國轉轉,回來,在B城醫院找個工作,到時候,再結婚。

溫媽滯了滯,這孩子,怎麼突然想出國了呢,你在媽媽身邊才呆幾天……出國,受苦呢……有誰照顧你吃穿住行……你讓我怎麼放心。

她走過去,輕輕擁抱母親,笑,媽媽,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越來越愛阿衡了呢。

溫媽瞪她,淨說傻話,你是我生的,我不愛你還愛誰。

阿衡撅小嘴,你愛的人可多了,什麼思莞女朋友啦,孫鵬啦,達夷啦,言希啦,你對他們比對我還好。

溫媽大笑,我的兒,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有一個詞叫人情世故。他們,跟你不一樣。

想起言希,頓了頓,再說,有些人,不是想疼想照顧就有機會的。

阿衡說,那你,以前為什麼不能像現在這樣愛我呢。

她半開玩笑地這樣問著,手心卻微微發熱。

溫媽媽不說話,她在思考,怎樣組織語言。

很久,才緩緩開口——阿衡,你在我腹中的時候,當時的溫家危機四伏,你爺爺他……以前站錯過隊伍,後來,上頭倒了,他的境況一日不如一日。當時,陸流的爺爺同你爺爺一直政見不合,他握有你爺爺的一些致命的東西,如果,他把這些東西捅上去,溫家一家老少,恐怕都保不住;你爺爺為了給溫家留一點血脈,就想起了我肚子裡的孩子,我一直被蒙在鼓裡,當時你在嬰育房丟失,到思爾被抱回來,只是一夜之間。你爸爸,他,說為了保你的命,讓我不許鬧,結果,又過了些日子,就聽說言帥一力保舉你爺爺,把事情壓了下去。

可你爺爺一直不安,覺得證據在陸老爺子手中,一直不敢把你接回來,雖然,陸家有猜測,但基本上大家都認為你夭折了,而,思爾,則是言帥救我們家的最主要的動力。思爾,她……是言希父親的私生女,親生母親死了,當時你言伯母和言伯父鬧離婚,如果再把這孩子抱回去……言帥和你爺爺商量決定了這件事,他當時,興許是為了補償你,還親自去過雲家,承諾了你和言……希的婚事。

再到後來,你奶奶一直思念你,那幾年,身體不好的時候,時常戴著老花鏡,看你養母寄來的你的照片。臨終時,把你爺爺叫到跟前,說你受了太多苦,哭著求他一定要把小孫女接回家。

你奶奶病逝之後,當時,你爺爺為了穩住陸家,把你接回來,咬牙把家裡的財產清點,送給了陸老爺子,外面的名分是溫家參股,可實際,就是……白送。比如前兩年,思莞進陸氏工作,時常遭到排擠,談生意見客戶諸事不順,要不是……溫母說不下去了,阿衡臉色蒼白,她帶著哭腔,坐在廚房靠牆的地板上,說為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溫母抱住她,說,我從來,不敢讓自己去愛你,興許,哪一天,為了保存溫家的一絲血脈,他們有把你送到哪個我看不到摸不著的角落。

她哭著說,你讓媽媽怎麼活,到時,你讓媽媽怎麼活。你爺爺說把你送到雲家,我不能有意見,你爸爸說把你送給江南顧氏,我還不能有意見。我這輩子,就生了你和你哥哥兩個,他們從不知道我有多難受,可是,媽媽真的疼啊,媽媽該怎麼辦。

阿衡用手捧住頭,半晌,沒緩過氣兒。

許久,她推開溫母,輕輕開口,媽,你讓我靜靜,我腦子亂。

阿衡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天花板,不說話,不開燈。

四周悄然。

思爾走進來,坐在床邊,輕笑——看見沒,搞到最後,本小姐才是最可憐的那個。以後,我告你,溫衡你再覺得你委屈,我不用活了。

阿衡往牆角躺了躺,說你過來。

思爾躺在她身邊,輕輕笑,眼睛嫵媚,在黑暗中閃著光。

思爾說,我敗給了時間,我沒法恨你。

阿衡笑,閉著眼睛,恨我吧,連我都想恨我自己,真了不起,居然是溫家全家的最後一根稻草。

思爾說,你不是稻草,你是禍水,你毀了我哥哥,你毀了這個世界,唯一沒有目的真心待我的人。

阿衡眼皮動了動,說你說誰。

思爾卻攥著她的頭髮,眼中有淚,咬牙切齒,大聲說,我說我的哥哥,我說所有人口中的言龍子,我說那個世界上最傻的人!

她說,可是,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我連干涉的權利都沒有。我們,我,包括受了言希恩情的溫家老老少少,只能像他教的那樣,學著愛你,珍惜你,在別人不知道你的好的時候耐心看到你的好,給你鼓勵,給你親情,給你這個世界本可以立足而你卻無法擁有的東西!你要的,他都給你,你不敢要的,他也幫你想好。你見過這樣的傻瓜嗎溫衡。

阿衡說,你不要喊言希言龍子,不要拿別人說過的話侮辱他。

思爾卻笑,看天花板,眼角的淚滴在枕頭上,言龍子,龍子,軍界的太子,你見過左耳全聾,右耳只剩下不到百分之二十聽力的太子嗎。

你有什麼很想和我一起去做的事嗎……傻瓜,還是那麼喜歡言希嗎,像是兩年前……喂,溫衡,我們談一場戀愛吧。

你要好好地活著,多多在他們面前做真阿衡,在言希面前的這個阿衡,餘下的,我也會努力,好不好。

我什麼都不在乎,只要你不垮下,還能站在這個世界上,我什麼都不在乎。

我跟你保證,雲在這輩子都不會再離你而去,所以,寶寶,永遠記住你這一刻的快樂,是最初,也是永遠。

我喜歡你。

你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一隻沒有耳朵,一隻沒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

你是復讀機嗎。

——言龍子,對這人,名副其實。

——言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