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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4

言希談了女朋友,還是個超級美女。

消息傳來,全校男女一片哀嚎。

女生簡單得多,就是為了失去言希而哀嚎。

男生的心理卻極是複雜,要說是嫉妒言希吧,有幾分,要說是扼腕美人抱得美女歸,也有幾分,要說歎息美人不是他們的美人,美女不是他們的美女,似乎還有這麼幾分,於是,糾結了,哀嚎了……辛達夷自那一日嗷嗷地哭過之後,倒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該和言希怎麼玩還怎麼玩兒,該怎麼鬧喚還是怎麼鬧喚。

言希也奇怪,沒事兒人一樣,表情平淡,對辛達夷沒有絲毫愧疚。

阿衡在一旁看得,自個兒腸子繞了幾圈,覺得自己不是當聖母解決糾紛的材料,也就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小日子平平淡淡樂呵地過著。

好吧,最不對勁兒的人,反而是思莞。每天旁敲側擊,拉著阿衡,溫文和藹的好兄長模樣,問她在學校發生了什麼,大到班裡誰跟誰吵架了,小到中午吃了幾塊排骨,只要是同言希達夷陳倦有關的,事無大小,鉅細靡遺。

阿衡也溫文和藹,吸吸鼻子半吊子普通話有血有肉地描述,今天達夷瞪言希瞪得可狠了,今天言希提思莞你的次數提得可多了,今天肉絲美麗換了一個鵝黃色兒的紗巾那紗巾可漂亮了……思莞聽到之後,眉毛突突地跳著,笑的比哭的還難看——「阿衡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呀?」

阿衡說我不知道呀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思莞看著阿衡,憋了半天,沒蹦出一個字兒,只看著這親生的妹妹眉眼溫柔地畫足了黛山明水。

其實她確實什麼都不知道,只是言希對待陳倦太假了分明是故意做出曖昧和親密給達夷看的,而陳倦也真真切切地無時無刻戴著紗巾連上體育課都沒摘過。

旁觀者清,罷了。

不是阿衡高看自己,說實話,在她看來,對言希來說,陳倦的吸引力還遠不如她做的排骨。

言希吃東西有個毛病,好吃的愛吃的總要留到最後才吃,所以,每次吃飯時,總是先吃其它的配菜和米飯,排骨留到最後細細品味。

阿衡覺得,言希對在自己勢力範圍內的排骨有著偏執的佔有慾和保護欲,一旦外人侵犯了他的排骨,後果可能會是難以估量的如黃河水漲潮一般的波濤洶湧。

事實證明,她想的完全正確。

一日,言希斜眼瞟著辛達夷,掐著——看陳倦都快扭曲的臉就知道是掐,新任女朋友的纖纖玉手,肉麻話說得唾沫亂飛——「肉絲我覺得我們兩個天上一對比翼鳥水裡一對鴛鴦陸地一對旱鴨子海枯石爛情比金堅無論是什麼困難挫折都不能分開我們我愛你愛得恨不得把自己奉獻給你噢親愛的!」

陳倦黑著一張玫瑰臉。

辛達夷的黑髮一根根支稜起來,拿筷子的手抖呀抖。

阿衡抽了抽嘴角,看著言希吃得只剩排骨的飯盒,溫和開口——「言希,排骨,會涼。」

言希低頭,一眼看到飯盒中一塊塊排列整齊的流著油的小排骨,笑得心滿意足夫復何求,拿起勺子挖了一塊往嘴裡送。

Mary有些好奇地探過頭,看著排骨,輕輕開口——「有這麼好吃嗎?」

隨即,自然地用指捏起一塊放到口中,嚼了嚼,覺得雖然味道不錯,也就是普通的排骨味兒,沒吃出什麼鮑參翅肚的稀罕味道。

再抬眼,不自覺地往後挪了挪屁股。

一雙黑黑亮亮地大眼睛,堅定不移殺氣十足地看著她,精緻的臉比鍋底還黑,拿著勺子的手已經完全握緊,磨牙開口——「誰讓你碰我的排骨的?」

May傻了——「就一塊兒排骨……」

言希半邊唇角勾出上揚的弧度,笑得冷硬——「那也是少爺我的,不是你的!」

Mary撇嘴——「剛剛還說愛我愛得恨不得把自己奉獻給我呢!」

言希拍桌子——「你丫聽不懂什麼叫誇張句嗎,沒文化的老外!」

辛達夷受不了了,也拍了桌子——「言希你丫跟人談戀愛就不能對人好點兒嗎?!」

言希涼涼開口——「我對她怎麼不好了?都說恨不得把自己奉獻給她了!」

辛達夷看起來是真惱了,把整個飯盒的排骨倒在了地上——「言希你他媽的老子今天還就不讓你吃排骨了,你丫能死不能?」

言希也火了——「你看我不順眼就得了,憑什麼跟我的排骨過不去!」

阿衡覺得辛達夷像個氣球,一天天被言希挑釁地吹了氣,可是氣球的彈性偏生不怎麼好,這不,「啪」,炸了——「老子就是看你不順眼,怎麼著!」

言希擼袖子——「奶奶的,單挑!」

「你以為我不敢是不是!單挑就單挑!」辛達夷昂頭,也擼了袖子。

「上臉了哈!」言希一個栗子敲到了辛達夷腦門,砰地,金光四射,小鳥齊飛。

「言希,你不要以為我不敢打你!」辛達夷語氣強硬,可辨下來,竟帶了哭腔。

阿衡微微一笑,達夷,分明是在撒嬌。

言希冷笑,當了真的語調——「說到底,不就為了個女人嗎,你他媽需不需要我借你幾個膽?」

鴉雀無聲。

班裡的人互相交換著眼神,最終,眼睛定格在兩個少年身上。

這語氣,咄咄逼人,任誰聽了,都可惡至極。

阿衡心下吃驚,轉眼看到那朵被爭奪的玫瑰美人兒,卻笑得了然不屑,唇角是嬌春劃過的弧。

辛達夷拿袖子狠狠蹭了眼睛,額上青筋暴露,握緊拳,上前一步,攥住了言希的粉色襯衣衣領,眼睛浮著紅絲,陰厲地瞪著言希。

言希回視少年,眼睛依舊的黑黑亮亮,桃花紛飛的艷色覆蓋了眸中所有的情緒,淡淡看著他,嘴角是一抹譏消。

辛達夷咬緊牙,抬高拳,揮了風,到了言希眼角,卻停滯了。

轉身,一陣風,摔了門,走了出去。

阿衡歎氣,又跟著跑了出去。

辛氏EVE這般遇事就跑的毛病可實在是不招人喜歡。不過,這次,還好,她沒發揮出上山刨草藥的速度,辛達夷已經停了腳步。

他轉過頭,胸口不斷起伏,語氣十分認真委屈——「阿衡,你說說,言希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總想著要我討厭他?」

阿衡愣了,她未曾想到辛達夷會問她這個問題。可是,復而,舒展了眉眼,心中著實羨慕言希。

何其幸運,這個世界,能擁有這樣毫不猜忌的摯交。

阿衡溫和一笑,開了口——「達夷,你幫我忙,我再說。」

辛達夷站在狹隘的洗手池旁,鼻子嗅到隱隱的臭味,臉都綠了——「溫衡,你丫有什麼麻煩事非得讓老子在女廁幫你?!!」

阿衡呵呵笑——「達夷,你忍忍,馬上,就好了。」

他們所在的位置是學校以前建的教職工女廁,在老教學樓旁邊,後來,評市級優秀中學,學校推了老教學樓,建了新的,這裡的廁所離新樓遠,在加上便池都是舊式的,沒有掩門兒,就荒廢了,平時很少有人來。

阿衡看看腕表,估摸了時間,便讓辛達夷閉了口,兩人縮在了角落裡安靜觀察。

遠處傳來漸近的腳步聲。

鵝黃的紗巾,玫瑰花一般的嬌媚。

是陳倦!

辛達夷飛速轉過頭,臉似火燒,怒目瞪著阿衡。

「靠!溫衡,老子這麼的大好青年能耍這流氓嗎!」辛達夷連比帶劃,急了。

「你看不算耍流氓,我看才算。」阿衡對口型,歎了口氣,輕輕扳過少年的頭,自己卻閉了眼。

自從思莞挨打之後,她觀察了陳倦許久,發現她每次課間去哪兒都不會去廁所,反而,午休的時候,常常朝老教學樓拐。

本來帶著達夷來只是碰碰運氣,沒想到,還真碰到了。

等那玫瑰一般的可人兒飄然遠去,阿衡睜開眼,看到辛達夷臉色綠得發黑,表情像吃了蒼蠅。

這架勢,看來她應該是猜對了。

良久,辛達夷緩緩皺了面龐,想哭卻哭不出——「阿衡,思莞一早就知道,然後,言希也知道了,對不對?」

阿衡搖搖頭——「我不確定。」

思莞對達夷追求mary的反應,言希打思莞前後的反應,只透露了蛛絲馬跡而已。

他們走了回去,一路,兩人沉默著,阿衡卻覺得達夷的情緒憋到了一種極限。

果不其然,回到班,辛達夷打了言希。

少年的嘴角,是朱紅的血跡。

「言希,你和思莞早就知道了,對不對?」辛達夷眼中,是滿滿的失望和委屈。

言希詫異,愣了,旋即瞇了眸子,望向mary。

Mary瞥了一眼阿衡,笑得妖嬈——「不用瞪我,我可是什麼都沒說,他們碰巧看到的。」

言希冷笑——「這麼巧?」

Mary的眉眼映著陽光,端的惡劣妖異,啟唇,輕輕在言希耳畔吹氣——「是嘛,就這麼巧,你不是也巧到發現我紗巾下的secret?」

「回教室,取顏料,那天?」阿衡插嘴。

言希食指蹭掉唇角的血跡,點了頭。

辛達夷怔怔地看著言希,鼻子酸了起來——「言希,對你而言,我就這麼不值得信賴嗎?」

Mary撫了撫鳳眼流光,嗤笑——「哎,思莞挨的那頓,真是冤枉。EVE,言希的一片苦心,可算是白費了。」

言希歎了口氣,表情有些無奈,溫軟了眉眼,輕輕對著辛達夷開口——「達夷,你知道,你小時候就傻,沒談過戀愛,沒見過人妖,這要是被騙了,指不定有個好歹……所以,哥哥我犧牲點兒,寧願你生我的氣,也要搗散你們,噢,老子為毛這麼偉大這麼貼心這麼人見人愛!」

阿衡噴笑。

辛達夷本來是感動得汪了兩泡眼淚,可越聽臉越綠——「謝謝你哈!老子不會為一個人妖尋死的!!!」

Mary的一張玫瑰臉扭曲了——「誰人妖呀,滾!!!」

言希唇彎成了桃花瓣的弧,涼涼開口——「成,您老不人妖,就是愛穿裙子愛穿高跟鞋愛塗指甲下面多了一塊脖子上不小心凸起了,行不?」

Mary鼻子哼了一聲,僵硬開口——「人活著,沒個愛好,還讓不讓人活了?」

隨即,舌頭舔舔紅唇,向辛達夷拋了個媚眼。

辛達夷流眼淚了,絕望了——「阿衡阿衡,我是不是在做噩夢,剛剛有個人妖對我拋媚眼,好清晰好震撼的感覺喲……」

捏,捏,我捏,使勁兒捏。

「疼嗎?」微笑。

「疼。」捂臉。

「呵呵,不做夢,你清醒。」結論。

陳倦,年十五,性別,男,身高,一米八,興趣,易裝癖。

「思莞,為什麼,不說?」

「達夷那麼傻,萬一想不開,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

「言希,打你,為什麼?」

「惱我連他也瞞著。」

「哦,所以,達夷,打言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