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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執手相伴(2)

  醫生筆跡:很多次好奇,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風格各異的朋友。

  整個五月,我和醫生的工作比較忙,但是,醫生曰: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反正已經都這麼忙了,索性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關於婚禮,我和醫生決定,不麻煩兩邊家長,自己來。

  找了個週末,開了兩聽百威,書桌,對坐,碰杯。

  「顧先生加油!」

  「加油,顧太太。」

  一人一摞A4紙,開工。

  醫生負責敲定酒店,我負責排賓客名單,醫生負責定菜單,我負責請柬和喜糖,醫生負責婚慶公司,我負責禮堂裝扮……

  期間他繼續他的手術,我完成我的答辯,他做他的報告,我出我的差……

  結婚真的是個很累人的事,每天到家,兩個人石頭剪刀布,贏的人先洗澡,等輸的人洗好,贏的已經睡得喪失意識了。

  兩邊父母屢次表示想幫忙,醫生都淡定地回:「四位安心上班,到時候帶著紅包來參加婚禮就行了。」

  然後回家對我說:「顧太太,你要挺住!」

  我豪氣萬千地拍拍他肩:「不怕,有你呢!」

  整個婚禮大致定下來那天,兩個人早早趴在床上發呆。

  我說:「如果婚禮都由當事人自己策劃,就不會有那麼多小青年隨便離婚了。」多辛苦才結的,哪裡捨得離。

  整個婚禮,從開始籌備到結束,醫生的體重掉了6斤,我掉了5斤。

  試結婚禮服那天,醫生對著更衣鏡說:「嗯,結婚果然既塑心又塑形。」

  整個婚禮的前半場還是比較四平八穩的,回顧戀愛史,親朋好友祝辭,奉公婆茶。司儀——是個浪漫的文藝青年(囧),具體來說,就是喜歡自由發揮,相當地考驗新人。

  司儀:「愛情是人類永恆的話題,請問新娘,你覺得愛情是什麼?」

  我說:「兩個彼此合適的人,相遇,然後默契地走到一起。」

  司儀:「那麼新郎,你認為婚姻是什麼?」

  顧魏沉默了幾秒,說:「就是這兩個人互相扶持,一直走到老。」

  顧魏的話讓我的眼眶驀地有點發燙。

  司儀:「新娘感動得好像要哭了,新郎官有什麼話要說?」

  顧魏:「乖~」

  ……台下哄笑,我立刻囧囧有神。

  在被司儀磨練大腦若干次,我都懷疑他要不要我們背聖經的時候,他終於宣佈交換戒指。

  戴著花冠,背著小翅膀,穿著白色蓬蓬裙的六月捏著兩枚戒指走上來,踮著腳尖舉到我們手邊,我和顧魏正準備交換戒指,司儀臨時興起:「在眾人的見證下,在交換戒指前,請新人向對方說出你『愛的誓言』。」

  「說『我愛你!』」台下顧肖接了一句,眾人哄笑。

  我看著對面的顧魏,從最初端著手術缽只露一雙眼睛,到現在笑意盈然將為人夫,時光荏苒,他依舊是當年的模樣。我想,即使再過很多很多年,我依舊會在看見他的眼睛的時候怦然心動。

  我說:「未來不論發生什麼,我都一直在你身邊。」

  顧魏握著我的左手,說:「你不會後悔。」

  「以戒指作為信物,你們將交付對方剩餘生命中所有的信任,忠誠與責任。」

  顧魏將戒指慢慢套進我的無名指,在我耳邊小聲地說「顧太太新婚快樂」,抬頭看著我微笑。

  我從六月的小手裡接過戒指,趁視線徹底模糊之前,套上醫生的無名指:「很好,顧先生,你是我的了。」

  在催淚的背景音樂和鼎沸的歡呼掌聲裡,把頭埋進了顧魏懷裡,到底還是哭了出來。

  後半場基本就是大家自由發揮了。

  除了顧肖借了樂隊的貝斯來了首搖滾版的《月亮代表我的心》,路人甲在配合猴子變魔術時說「你袖子裡的露出來了」之外,大部分時候還是比較和諧的。

  我和顧魏一桌桌敬過去。身後的三三和肖仲義跟兩尊門神一樣,一人拎了一瓶白開水,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當然也有誠心找茬的,敬到青年外科白袍軍隊那一桌,張聰擋住正準備斟酒的肖仲義:「顧魏,你那瓶裡酒精含量多少啊?能達到醫用比例不?我們這兒給你們已經準備好了。」指向桌子中央放著的兩杯色澤極其詭異的炮彈酒,「保證二位喝完如入天堂。」

  顧魏:「我們晚上12點多的飛機。還有兩個小時我要開車。」

  這就是顧魏比我陰險的地方,在我發愁要被灌酒的時候,他已經把機票訂在了婚宴當晚。然後扛著這個免死金牌喝了一晚上人盡皆知的白開水。

  「那這兩杯怎麼辦?」

  三三接了一句:「自產自銷。」

  這下捅了馬蜂窩。眾白袍不樂意了。

  關鍵時刻,肖仲義挺身而出:「我來。」當然,在三三呆滯的時候也一併解決了第二杯。

  唉,有俊男如此,怎能不讓人犯花癡。

  據三三後來回憶:「周圍一圈小尼姑瞬間蕩漾了。」

  (不過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肖仲義一直黏在三三身邊吃豆腐,讓我深覺這廝目的不純。)

  如果這麼容易就能擺平,就不是白袍軍隊了。所以在我看完祝福DV,回過頭醫生已經不見了。

  陳聰手裡抓著麥克風:「新娘,新郎在哪裡?」

  整個大廳漸漸安靜下來,最後剩我一個人站著。

  陳聰:「來來來,誰都不准幫忙,讓新娘自己把新郎找出來!」

  我看向最近一桌的家人,一個個都表情茫然。

  司儀摻一腳:「讓我們一起來期待,新娘會怎樣找出新郎。」

  真想罵一句「Shit,這司儀沒事搗什麼亂啊!」,但是,大婚的日子,我忍。

  「Shit!這司儀專職搗亂的吧!」三三罵出了我的心聲,被肖仲義按住了。(之前司儀調戲「伴娘伴郎也一起吻了吧」)

  我只能硬著頭皮問:「他人在這個大廳裡吧?」

  白袍軍甲:「在。」

  我掃了一圈,全是人。

  「顧魏?」我喊了一聲,沒反應。

  白袍軍乙:「不用喊了,喊是喊不出來的!新娘子快想辦法!」

  喊不出來?我腦海裡頓時浮現一副醫生被雙手反綁,嘴巴貼著膠布的樣子。

  白袍軍丙:「我們外科科草哪是那麼容易就能帶回家的?快點快點,愛的表白!」

  我慢慢走到陳聰面前,鞋跟慢慢放到他皮鞋面上,慢慢踩下去:「你小子以後最好別—落—我—手—裡—」不然你就等死吧!

  留下原地亂嘶的陳聰,我掉頭上台。

  唉,太順利的愛情果然容易招人嫉妒。我看著鍵盤,無奈地歎了口氣,我只會彈和弦啊,和弦就和弦吧……

  Why do birds suddenly appear

  Everytime you are near

  Just like me

  They long to be close to you

  Why do stars fall down from the sky

  Everytime you walk by

  Just like me

  They long to be

  close to you

  On the day that you were born

  The angels got together

  And decided to create a dream e true

  So they sprinkled moondust in your hair of gold

  and starlight in your eyes of blue

  That is why all the girls in town

  Follow you all around

  Just like me

  They long to be close to you

  ……

  我都這麼下血本了,他們居然還不把顧魏放出來!!!

  底下掌聲過後開始起哄:「再來一首!」

  我正準備對陳聰進行武力打擊報復的時候,身後靠牆一人多高的落地音響後面被推出來一個人,顧魏他們科的小楊,還沒站穩就一邊嘶一邊揉肩膀:「你下手要不要這麼重啊!」

  然後顧魏走了出來,理了理袖子向我走過來,攬住我的腰,低頭吻了吻我的額頭。

  下面炸了,口哨尖叫什麼都有。

  我心想,這婚結得,也太不容易了。

  【婚後番外】

  結婚之後,顧魏各種囂張。

  譬如睡覺的時候,我總覺得自己成了只抱枕。他手長腳長的,我是才發現165的自己是如此嬌小啊!

  「醫生,你以前的睡姿不是挺正常的麼?!」遠遠沒有現在這麼的……纏綿。

  「現在難道不正常?」

  「……」

  「自己老婆我這麼抱著我開心。」

  「好吧,你隨意……」後來,我也就麻木了。

  這陣子學校單位兩頭跑,婚禮籌備又比較忙,自己倒也沒怎麼在意。睡覺的時候,顧魏抱著我:「你再這麼平下去,我就要抱到我自己了。」

  我怒:「說誰平呢?!」

  「你的腰。」

  「……」扭回頭不理他。

  這廝突然奇葩了:「懷上了這裡真的會鼓起來啊?」

  我再怒:「你行醫執照馬路邊上50塊買的吧?」

  「我只是覺得很神奇。」

  沉默了半晌,我弱弱地問:「你想要孩子了?」

  醫生沉思了三秒半:「還是算了,剛結婚弄個第三者。」

  「……!」

  「等35再說。」

  「那很好。從明天起別碰我。」

  結果那晚上我生不如死。

  結婚之後,除了三三張口亂扯的「婚後的女人更滋潤~」之外,我覺得自己沒什麼變化。至於醫生,我深深覺得——他成了一個哲學家。

  「老婆?」

  「嗯。」

  「顧太太?」

  「嗯。」

  「校校?」

  「嗯……醫生,有什麼話,可以直說的。」

  「這三個感覺不一樣。」

  「法律上而言,都是我。」

  「精神層面不一樣。」

  「……醫生,你文藝了。」

  「好像叫老婆比較興奮?好像都挺興奮。」

  「……」

  有一天,我們聊天。(我們婚後的主要消遣——就是聊天。)

  據醫生說,他是很想早點結婚的。

  「那怎麼不早點結呢?」

  「你還在上學。學生……有辱斯文。」

  「可惜了,我還想拐我們院長當證婚人來著。」

  「人家是正統的斯文人,你不要亂調戲。」

  「……那你還讀著博士結婚呢,再說你們院長就不是斯文人了?」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死貧道……不如死道長。」

  「……滾!」

  一次我出差,就兩天不在家,三三覺得醫生太淒涼(到底哪裡淒涼了啊?!),就把人拖他們家吃飯去了,具體吃了什麼,我不得而知,只是一回家就看見一隻大號蝦米蜷在被子裡,可憐兮兮有氣無力:「林之校,你看你拋棄我吧。」

  門診說,急性腸炎……醫生喝了兩天菌菇蔬菜湯。

  「怎麼教育你的?除了家裡人,別的任何女人請你吃飯,都不要答應。」

  「這回記住了。下回男人請我也不去了。」

  「……」

  「哎,顧太太,這裡面沒葷的。」

  「顧先生,你現在不能吃葷的。」

  「我已經好了。不吃葷不利於健康。」

  「誰昨晚上還在說肚子疼的?」

  「……」他翹著頭髮,瞇著眼睛慢慢吃完,整個人縮回被子望著我,眼神款款,沒有戴眼鏡,沒有戴眼睛,沒有戴眼鏡,沒有戴眼鏡……

  唉,我扶了扶額,還是傾身吻了他一下,說:「吶,葷的。」

  「您真客氣。」他舔舔嘴。

  「肉吃多了不消化。」我笑。

  醫生扭頭望天……花板:「主啊,這美麗的罪惡,倘若您不將她收回,那麼就請讓我永遠沉淪。」

  「……」

  最後,咳,還是多吃了……

  第二天。

  醫生邊扣襯衫紐扣邊歎:「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啊。」

  「……」

  某日,我們靠在沙發上看書。

  我看的是《明朝那些事》。他看的,我不認識……

  醫生:「這書你看了多少遍了?」

  我:「唉,為什麼當年明月不是我的歷史老師啊~」

  醫生:「你想幹嘛?」

  我:「勾引他。遇到你之前,我一直想找個像當年明月那樣的老公。睿智,幽默,以後有了孩子,床頭故事什麼的信手拈來。」

  醫生:「……」

  十分鐘後,我合上書。

  「醫生,這裡面你最喜歡誰?」

  「王守仁。」

  「?」

  「該玩玩,該學學,該娶老婆娶老婆,該工作工作。愛情工作兩不誤,家庭事業雙豐收。」

  「……專業對口的話你應該喜歡李時針。」

  「那你就只能喜歡徐俠客了。」

  「……」不帶這麼揶揄人的!

  某日早晨,我洗漱完畢,正在穿襯衫。

  身後大床上醫生悶悶道:「這麼早……」伸手撈過床頭鬧鐘,已經八點零五了。我從更衣鏡裡看到他不自在地捂了捂眼睛——我發誓他臉紅了。

  「你要去哪兒?」

  「去學校登下成績。」我閒閒地回他,繼續扣扣子。

  背後半天沒聲音。

  我轉過頭:「嗯?」

  「我怎麼覺得,你現在特別像那些電視裡演的,吃干抹盡不負責。」

  黑線萬丈……

  我走回床邊,深情款款看著醫生,臉越湊越近,越湊越近,聽到他喉結動了一下——迅速拎起床頭櫃上的車鑰匙,壞笑道:「人,財,兩,失~車我開走了。」

  「嘿!」醫生敏捷地一把扣住我手腕:「張無忌他媽說的沒錯,越漂亮的女人,心腸越壞。」

  我再度黑線……

  最後,在醫生的要求下,他開車載我去學校,我還得苦命得給他在車上喂早飯。我才是人財兩失……

  到了辦公室,我開了電腦謄分,醫生四處溜躂完,坐在我旁邊百無聊賴地看試卷。

  「怎麼分數不高?」

  「85挺高了。」

  「這麼多70檔的,你們太草菅人命了……」

  「你知道,現在的孩子沒幾個願意背書的。」

  「也是,我上學那會也不喜歡醫學史這類的科目。」

  「多少分?」

  「90多吧。」

  「!!!」

  「主要是我們老師比較善良,不翹課的都給85以上。」

  「……」

  據說,兩個人結婚後,就會感覺無聊,就會想出去找樂子。

  我和醫生……

  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在對方身上找樂子上。

  比如,他把以前的小提琴找了出來。於是那陣子,他午休都會在一陣銷魂的「拉鋸聲」中醒來:「林之校!你在拉什麼?!」

  我毫不心虛:「華彩。」

  醫生:「你在滑我的命吧!」

  再比如。

  醫生帶回來大大小小的手札筆記便箋紙片,我幫他整理。

  我:「我這算槍手麼?」

  醫生:「不算,你這算練字。」

  我:「……」

  再比如。

  醫生:「怎麼又在沙發上睡著了。」然後抱我回臥室。

  半睡半醒的我心中暗爽,有了丈夫了這個待遇是真心好。

  結果第三次,「怎麼又在沙發上睡著了」,這廝就把我抱進了浴室!!!

  醫生筆跡:我怎麼覺得哲學家不是褒義詞。

  我:就是高級流氓麼。

  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