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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五十六朵花

  已經不需要她再回答了,夜凜唇邊的笑意深意,順手幫夏蕊寧耳邊散落的頭髮掖在耳後,柔聲說著:「週末放假的時候去把頭髮修一修吧,都怪夜渺做的好事。」

  「也……也不怪他……」夏蕊寧竟笑了起來,「他就是個呆瓜!」

  夜凜注視著夏蕊寧,不置可否的微笑。夜渺是呆瓜嗎?他不覺得,從來不覺得。

  「我們去找他吧!」夏蕊寧忽然想到昨晚在陽台上看到的那一幕,決定親自去問個清楚,「剛才他也在,說是來找畫冊。」

  「找畫冊?」夜凜想了想,微笑著問:「對了,你要不要去參觀我的畫室?」

  「畫室?」夏蕊寧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在哪兒?學校裡?你在學校還有畫室?」

  「嗯。」夜凜微笑著點頭,難得的促俠表情,湊近夏蕊寧的耳邊輕聲說了句:「這是做為所謂優等生的特權。」

  「好啊,我要去!」夏蕊寧雀躍不已,也忘記了有什麼顧忌,直接拉著夜凜的手就往外走。

  即使去畫室是夜凜的提議,他仍舊被夏蕊寧無敵的行動力嚇了一跳。夏蕊寧的手小小的、溫暖而又柔軟。可還沒等他開口,夏蕊寧忽然意識到此刻是在學校,牽手無論如何是不太合適的,條件反射一樣鬆了手,並轉頭調皮的朝著夜凜吐了吐舌頭。

  夜凜忍俊不禁,指間那抹溫暖卻久久未散。

  夜凜並沒有誇張,在博雅他的確有專屬畫室。一個原因是因為他幫博雅拿到很多國際上的青少年組繪畫獎項,而另一個原因其實博雅的學生甚至老師都清楚:夜氏集團是博雅的贊助人之一,並為博雅設立了專門的基金,博雅優等生每年拿到的高額的獎學金與夜氏不無關係。偏偏夏蕊寧一向神經大條,她並不會關注這些事情,錢對於她來說只是數字概念,反正從小到大零用錢都是按月打到了她的個人卡上,寧沫和夏斯年從不干涉她會買什麼、怎麼花。

  她有說有笑的跟著夜凜上了頂樓,沿著長而明亮的走廊一直往裡面走,走到盡頭的房間,夜凜剛準備推開門,透過門上的玻璃窗看到的畫面卻讓他怔住了。

  「怎麼了?有妖孽?」夏蕊寧看到夜凜的表情,有些好奇,也擠了過來,笑著朝裡面看去。

  夏蕊寧忽然覺得寧肯看到的是妖孽……

  當然沒有妖孽,是夜渺和沈真。

  沈真站在畫架前畫著什麼,而夜渺站在她的旁邊說著話,手上拿的竟然方才在圖書館借的畫冊。

  原來是借給沈真看的,夏蕊寧心裡慪了下,夜渺的表情……一如即往的「死樣子」!而沈真卻……夏蕊寧的眉頭逐漸皺起,沈真也會笑的嗎?

  「他們怎麼在這兒。」夜凜頗意外的自言自語,話音未落,「彭」的一聲,夏蕊寧已經踢門進去了……

  「喂!你們怎麼在這兒!」夏蕊寧的氣勢,足以讓所有人覺得,她才是這個房間的主人。

  身後的夜凜苦笑。

  夜渺果然被踢門聲嚇了一跳,皺著眉回頭,看到眼前的冤家夏蕊寧,剛想回罵一句「關你屁事」,卻又看到了她身後的夜凜,思索了一瞬,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不耐煩的表情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嘲諷的微笑,懶洋洋的回應,「很奇怪嗎?這畫室好像是我哥的。」

  「是你哥的沒錯,那她怎麼也在!」

  「當然是我帶她來了,有問題嗎?」夜渺好笑的看著夏蕊寧。

  夏蕊寧難得啞言,昨晚看到的那一幕外加此刻這一幕,人生中沒有哪一刻讓她像此刻一樣吃了個蒼蠅一樣難受,而沈真甚至都沒有停筆,只在她踢門進入的時候掃了她一眼而已。被沈真的無視、被夜渺的輕視……她來不及去思考自己究竟在氣些什麼,反正她一直是個衝動派,那麼就衝動到底好了。她衝上前,一把揪住了夜渺的手腕,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你,得!跟!我!走!」

  畫室安靜了,或者在夏蕊寧的耳裡安靜了。她拖著夜渺,頭也不回的離開。其實在事情過了很久之後,她也試圖回憶當初的情景,沈真在做什麼、夜凜又有什麼表情、甚至於夜渺,他有沒有掙扎……可那一段記憶竟是完全選擇性的,她不記得當時所有的細節,卻清清楚楚的記得自己的心跳聲是那麼的有力、好像心臟不是在胸腔、而就在她耳邊跳動著。是氣憤嗎?是激動嗎?直到多年之後,夏蕊寧在打工的店裡偶爾看了眼正在熱播的一部韓劇,裡面的男主角也是像她那樣用力的拉走了女主角,那一刻她竟怔住了,回憶像洩了閘的洪水一樣氾濫成災,她默默的對著電視流淚,直到老闆走過來大聲的罵她莫名其妙。

  她是莫名其妙,一直都是。

  她莫名其妙的拉走了夜渺,出了畫室胡亂選擇了個方向,選擇了離自己最近的樓梯,通往屋頂天台。直到上了空曠的天台之後她才終於停了下來,惡狠狠的甩開夜渺的手,咬牙切齒的說出了昨晚她就說過的話:「夜渺,你這個叛徒!」

  可夜渺的表情……夏蕊寧怔住了。

  他不是該生氣嗎?不是該大聲質問你這個臭丫頭拉我幹嘛嗎?又或者還是那幅懶洋洋漫不經心氣死人的表情啊,而此刻的夜渺,竟是微笑的。夏蕊寧怔怔的盯著夜渺,他的微笑是她從沒見過的那種。她見過很多「種」夜渺,有初見那天跟她搶車位時候的囂張的夜渺、有皺著眉不耐煩拉她爬上圍牆的夜渺、有笨的要死害得她和他一起罰站走廊丟死人的夜渺、也有在宿舍裡救她卻剪了她頭髮的白癡的夜渺……可現在的夜渺……他離得很近、凝視著她,他太高了,害得她要仰著頭才能跟他說話,他的眼神原來也是那麼深邃的、原來他的微笑其實……其實那麼好看……

  「我為什麼是叛徒?」夜渺的聲音輕輕的,就在夏蕊寧的耳邊。

  「因為……」夏蕊寧迅速在腦海裡搜尋起合適的詞彙,可大腦竟有些罷工,一片空白。

  「叛徒的前提是,我要和你一國,夏蕊寧,我們是嗎?」

  夏蕊寧聽到自己游離的、結結巴巴的聲音在說著:「我們……是……都是中國人……華夏……那個孫……中華兒女……五十六個民族五十枝花……」

  夜渺的眉頭逐漸皺起……

  「總之,你不許跟沈真接近!」

  「嗯,說說看,我為什麼不能跟她接近?」夜渺索性一副攤開來說的神情。

  「你是我的朋友!」夏蕊寧怔了一瞬,總算恢復了語言功能,「我和沈真……她那個人……總之!你選我還是選她!反正你——」

  「那麼,你選我,還是選夜凜?」夜渺直截了當的打斷了夏蕊寧的喋喋不休,他輕描淡寫的問出了夏蕊寧一直沒有正視過的問題,可是……他卻是認真的。

  他注視著夏蕊寧,靜靜的等待她的回答,那不是緊張、更不是希望,他甚至聽到了風聲穿過天台的縫隙,他在認真的等待著面前的這個女生將要說出的答案,而他毫不後悔自己終於問了出來,他不喜歡拖泥帶水、不喜歡橫刀奪愛、更不喜歡衝動,可在夏蕊寧面前一切的原則都可以被打破,他只要這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