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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郎心欲鐵卻柔情(3)

  龍二連與她拌嘴的心情都沒有了。他把她拉上床,給她脫好鞋蓋好被,將她裹好了,看那頂丑帽子不順眼,很想丟了,可居沐兒護著不幹。龍二拉拔不過她,瞪眼半天隨她去了。

  居沐兒睡好了,用溫柔賢淑的語調道:「二爺慢走。」

  偏不走。

  龍二隨手拖了把椅子過來,坐在床邊,道:「你說說,你琢磨了這事兩年,心裡可有懷疑的對象?」

  懷疑的對象?

  居沐兒顰眉—每一個參與過此案,位高權重的人都值得懷疑。

  「自我知道那琴曲之意後,我便想過。許是寡情薄義之人被人揭了老底,怕被發現醜行,所以誓要奪回琴譜。刑部丁尚書有妻有妾,權勢通天,我聽說他常上煙花之地,頗為好色,做出欺情負義之事該也不會讓人意外。而他夫人娘家有權有勢,尚書大人懼內立規,絕不讓其他女子生下一兒半女,這種種聽來,似有奪譜殺人的動機,但他琴技一般,難明風雅,若有人要揭他惡行,為何藏意琴譜?這有些不合常理。」

  居沐兒說到這裡停了停,又道:「但也有可能那人就是防他明白。可是我之前打聽過,丁尚書是京城人士,自小便在京城長大,這曲子裡的什麼遠征等歸所指與他不符。不過,也許遠征等歸只是寓意。」

  她絮絮叨叨分析個沒完,認真的表情讓龍二忍不住笑了:「這麼複雜,你的腦袋瓜能轉過來嗎?」

  居沐兒撇嘴不理他,是他讓她說的,她說了卻又被笑話。

  她撇嘴的樣子讓龍二又笑,笑完了卻肯定她的分析:「你說得對,有關人等的行事背景我會去查查,定是比你滿大街教琴探聽來得清楚。」

  這時居沐兒卻又道:「雖然有許多事我沒有想明白,不過我有一個線索,可以直接找到真兇。」

  龍二挑眉,有些不信。這麼容易能找到真兇,那她為何休掉他?

  「當然了,要最終抓到他還有一定難度,要有足夠證據翻案更有難度。所以那線索我一直留著,沒打草驚蛇。」居沐兒說著,臉上有著小得意,「二爺,我可以把線索告訴你,不過最後通過這個抓到真兇,算我贏。」

  真是愛計較。不過她的表情這麼可愛,讓龍二忍不住生了邪念。

  他附耳過去,佯裝認真道:「這麼重要的事,你小聲告訴我。」

  他的臉碰到她的唇,讓居沐兒猛地一縮。龍二似沒感覺,還催她:「快說來聽聽。」

  居沐兒從被子裡探出手來,摸索著,揪到他的耳朵,防他再來輕薄。龍二耳朵癢了,忍不住笑,這般似真似假的調情讓他心情愉悅。直到居沐兒在他耳邊將事情講了一遍,他才正色下來。

  「我說完了。」居沐兒推推他,龍二卻賴著沒動。

  他在心裡把事情轉了一遍,回道:「這事我來安排,定妥當了你再行動。」

  「好。」居沐兒一邊應一邊再推他。

  龍二終於順從地坐起身,居沐兒剛要鬆口氣,唇上卻是一緊,被龍二快速地啄了一記。居沐兒大吃一驚,剛要開口,唇瓣被堵個嚴實,舌尖還被輕輕一碰。熟悉的親密和龍二的氣息讓她心裡一蕩,還未回過神來,他已經離開了。

  龍二隻說了聲「我走了」便從房裡消失了。

  很快小竹、小蘋進來把屋子收拾了,又與居沐兒交代了喝藥吃食的各項事宜,也走了。

  居沐兒躺在床上側耳傾聽,院子裡不一會兒便安安靜靜,再無聲響。居沐兒知道,這是龍二兌現他的承諾,切斷與她的往來,把人都帶走了。

  居沐兒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她知道這樣才是最好的。可他前腳剛走,她就已經開始想念他了。她該斥責他對她的輕薄,可她舌尖上殘留著的他的味道這麼美好,她想念他。

  居沐兒越想越是難過,他不在了,她的頭又開始疼了。她不是這般嬌氣的人,可他的離開確實讓她感覺到自己很脆弱,她又開始不舒服了,她覺得身上又燒了起來,她有些喘不上氣,她很難過。

  居沐兒一個人躺在屋子裡,寂靜如此難熬,她一動都不想動。熬著熬著,她好像睡著了,可她似乎又聽到屋子裡有聲音,她迷迷糊糊,不知道是夢是醒。

  直到有人粗魯地推她:「起來喝藥!」

  這個聲音……

  居沐兒被推得有些疼,睜開了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她醒了嗎?

  「快醒醒,喝藥。」龍二的聲音又響起,「爺才走開一會兒,你又鬧起病來,成心讓爺不踏實是不是?」

  「相……二爺。」

  「我不是像二爺,我就是二爺。」龍二戳她的腦門,「喝藥。」

  居沐兒被他扶起來靠在床頭,她仍有些不信:「二爺不是走了嗎?還有小竹、小蘋,都走了。」

  「是啊,都走了。這可不是你說的嘛,不能讓外人知道我們仍有往來,我可是做足了戲,大張旗鼓地當著遠鄰近捨的面把人都帶走了。而且之後也不會有人看到龍府的人再過來。」

  「那二爺怎會在此?」

  「偷偷潛進來的,沒人發現。」龍二說這話的時候一點沒覺得不好意思,「明面上不再往來了,暗地裡勾勾搭搭還是可以的,這不是你答應的嗎?」

  居沐兒吃驚地張大了嘴,她什麼時候答應暗地裡勾勾搭搭了,這豈是良家婦女所為?

  可她心裡頭的歡喜是怎麼回事?她的廉恥道德都到哪裡去了?

  龍二這邊還在訓:「你自己說,這都是誰害的?爺好好的夫君做不成,成了偷偷摸摸的情夫。」

  誰要他做情夫了,居沐兒好想哭,好人家的女子才不能做這種醜事呢。可是這想哭的情緒下倒也不覺得難過,她真是太奇怪了,她瘋魔了。

  「喝藥。你要是再敢燒起來試試,爺真是沒好好衝你發過火,慣得你上天了。」龍二一邊罵一邊粗魯地把藥碗塞到她手裡。

  居沐兒捧著碗大口喝藥,眼淚落到了碗裡,可藥卻意外的沒那麼難喝了。

  居沐兒心想,沒廉恥便沒廉恥吧。

  「真可憐,想爺都想哭了。」龍二看她喝完,接過空碗,一邊拿帕子給她擦嘴擦臉一邊調侃她。

  「是藥太苦才哭的。」

  「爺不信。」不是想他的話他都不信。

  居沐兒抿嘴,躲回被子裡偷偷樂。頭還有些疼,耳邊是龍二絮絮叨叨的訓話,可她卻覺得挺好聽。

  這天龍二差點在居沐兒房裡過夜。

  差一點的意思就是—未遂。

  原因是被他餵了一碗藥一碗粥後,病人居沐兒變得生龍活虎起來,生生把他趕跑了。她還列了好幾條理由。

  第一,他們和離了。可這理由龍二爺壓根兒當沒聽見。他自認是被陷害的,他還沒跟她清算這賬呢,還敢提?

  第二,他夜不歸家,傳了出去,大家定會胡亂猜測。若是說龍二爺外出風流,壞了名聲,那多不好。龍二瞪眼,他婚後半年便休妻,這名聲還能好到哪裡去?

  可居沐兒還有話說,這第三點是,若是被人發現他是在她這裡過的夜,那傳到有心人耳裡,對破案無益,也壞了她之前的辛苦安排。這一條龍二更是不以為然,這屋子周圍有他的人守著,他又不是在繞著屋子亂竄讓人看著,誰會發現他在這裡?話說回來,誰讓她安排佈置的?

  這一條條反駁得龍二爺自己很滿意,可他沒想到居沐兒還有一條。

  她說,她生病了,蘇晴明日定會來探望。因她天未亮要上山採花,所以明日一定來得早。龍二不能教蘇晴看到他在這裡,所以要麼龍二睡到半夜回去,要麼等蘇晴進門前他跳窗偷跑。

  這兩點龍二都不願意。

  雖然他說了自己是偷偷摸摸的情夫,可是不代表他要做賊似的夜黑風高偷爬窗。他是瀟灑倜儻風度翩翩的龍二爺,可不能幹這種事。

  於是在最後確認居沐兒藥已喝好肚子不餓睡覺不慌如廁有桶之後,龍二爺一臉鬱悶地騎馬回府了。

  這一日他與居沐兒聊了許多,謎團一個堆著一個,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他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月亮,將所有事情在腦子裡又整理了一遍。

  龍二承認,這些事正如居沐兒所說,只是猜疑,而無實據,信者皆信,不信者自當恆不信。他之前態度輕慢,不以為然,所以不知不覺中將沐兒推遠了。她心思敏感,小心翼翼,皇上那一頓龍威發作,讓她生了必須離開龍家的念頭,可實際上,始作俑者卻是他自己。

  龍二直到現在也覺得師伯音的事跟他一文錢關係也沒有。但既然沐兒抽身不得,那他自然也無法脫身。只是學琴之人,被琴所困,他卻不能被沐兒的思維帶偏了,他得用自己的方法去查。

  龍二的查探是暗地裡進行的。但這案子畢竟是當年舉國矚目的大案,參與其中的人數不勝數,又因為時隔太久,許多人事不若當年,一一查來,又要隱蔽不讓人察覺,頗為困難。所以事情的推進並不能大刀闊斧,而得像是涓涓細流在堵截當中尋覓水口一樣,點點滲透。

  龍二不但得花心思查案,還得花心思想如何把居沐兒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