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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天下之大,要尋找一本不知如何丟失的秘籍,談何容易?」

  豐城道:「師太切莫著急。如今我們要做的事,是抓出罪魁禍首。《蓮神九式》固然可怕,但以眾人之力,摧之必然易如反掌。」

  星儀道長道:「只是在捉出元兇之後,秘籍該如何處置?」

  「還請交還給重火宮。」

  「『蓮翼』乃是武林至邪之物,怎麼可能再交還給重火宮?」

  「若不歸還,重火宮將會退出此次大集,並且會極力阻止。」

  慈忍師太道:「雪宮主,這話若是出自令尊之口,想必還會有一些份量。」

  「我十七歲不敵師太,現在可未必。」

  「公道自在人心。雪宮主或許可以打過貧尼,但在場所有人,能打過麼?」

  重雪芝還未說話,上官透便道:「師太此言無錯。不過,『蓮翼』原本屬於重火宮,若我們強行搶之毀之,恐怕於情於理都不大妥當。依在下看來,不如將之歸還重火宮,但是自此不允許任何人修煉,以禍害武林。」

  「上官谷主這時再護著雪宮主,恐怕不好吧。」

  「在下所言皆自肺腑。」

  「師太,此言差矣。」豐城擺擺手,「我這小表弟一向風流倜儻,但在大事上從不馬虎。」

  慈忍師太道:「敢問月上谷二谷主高姓大名?」

  重解語道:「妾身解語。」

  「你不是二谷主。」慈忍師太指向林宇凰,「他才是。」

  「我才不是。」

  「你是。」

  「我不是。」

  「你是!」

  「師太,你幹嘛老說我是,我也希望我是,可我不是。如果您硬要說我是,那我就是好了。」

  慈忍師太指著他,半晌沒說出一個字。

  釋炎道:「老衲以為,若重火宮真能認明大義所在,武林中人必定對其另眼相看。要不要將之歸還,還是要看重火宮的造化了。」

  雪芝很不喜歡釋炎的說話方式,但見他也算是幫著重火宮,便閉嘴不說。

  慈忍師太有些不甘,但和旁邊的人低聲議論了片刻,還是說:「既然釋炎大師這麼說,峨嵋派也沒有異議。」

  接下來,幾個門派都先後商討,表示同意。

  豐城道:「既然大集是在月上谷召開的,那麼,這一次大集的聚集地也選在這裡,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釋炎方丈和慈忍師太先點頭,事後其他門派也跟著表示沒有意見。

  豐城低聲道:「這麼年輕就讓人覺得非常可信,上官老弟,你還是第一個呢。」

  上官透微笑道:「過獎。」

  在大家都一致通過,準備下一步的計劃時,一個女子的聲音傳出來:

  「我反對。」

  哄鬧聲漸漸小了。

  在場人的目光都漸漸聚集到了峨嵋派的一個女弟子身上——她在那一群人中,是最漂亮的,但是面容有些兇惡。

  大門敞開,狂風幾乎搖斷樹的腰肢。

  燕子花走上前去:「上官透其人卑鄙無恥,不足以成為大集領頭人物。難道在場的諸位,都不好奇林莊主避免來此大集的原因麼?」

  豐城遲疑道:「你在說什麼?」

  上官透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

  風停了,大廳內鴉雀無聲。

  燕子花一字一句道:

  「上官透被趕出靈劍山莊的真正原因,是他□了林奉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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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子花的話音剛落,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原雙雙猛地一拍桌,站起來尖聲道:「你在胡說什麼?」

  終於,在大家都目不轉睛盯著燕子花的時候,她又說道:「那一年林奉紫只有十歲。」

  「住口!」重雪芝也不禁打斷道,「燕子花,你和上官透有什麼瓜葛,是你們之間的事,但是林奉紫是無辜的,你怎麼可以這樣隨便亂說話?」

  口上這麼說,卻底氣不足。

  只是她相信,事情不是這麼簡單。

  「你不相信,就親自去問一下上官公子。」燕子花嘴角揚起,直視上官透,「上官公子,今天我敢把這件事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是因為我有證據。您是要我把證據拿出來呢,還是自己承認?」

  上官透早就料到這一日會到來。只是來得太急太快,快到讓他猝不及防。

  他幾乎已經記不住上一回手足無措是什麼時候了。

  重雪芝逼視上官透,卻拚命忍住接下來要問的話。她緊緊抓住桌子角,盡量轉移目標,微笑道:

  「燕子花,你的目的是什麼,我不知道。但是現在不是討論這種無聊話題的時候。整個武林陷入危機,我們還是說說別——」

  「再是陷入危機,也不急著這一兩天。」星儀道長站出來,「燕子花,你說你有證據說上官谷主做過那種大逆不道的事,還請先把證據拿出來給大家瞧瞧。」

  燕子花依然一臉微笑:「上官公子?」

  幾百雙目光紛紛掃到上官透臉上。

  上官透不說話。

  「上官公子,你先告訴我,這件事你是做過,還是沒做過?」

  「夠了!」

  說話的人是林奉紫。她頭冒虛汗,整個人似乎都快站不住腳,聲音微微發抖:

  「請大家不要再提這樣的事,我本人不樂意聽見。」

  星儀道長道:「林姑娘,事關重大,如果上官谷主真的做過這樣的事,我們是萬萬不能再倚靠他的。」

  豐城道:「上官老弟,你就說實話,我們都相信你。」

  根本沒有人理睬林奉紫。她捂著臉,連續後退數步,一下坐在地上。

  「誰再繼續這個話題,就是和重火宮作對!」重雪芝忍無可忍,抽劍,指著燕子花,「你若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殺了你!」

  「身正不怕影兒歪。雪宮主,我能理解你。若這事大家都知道,將來你恐怕沒法風風光光嫁給他。但,你的事和整個江湖的事,哪個更重要?」

  雪芝正欲動手,林宇凰突然道:「小透,這個事是真的還是假的?」

  雪芝再無精力對付燕子花,只看著他們。

  在場所有認識林宇凰的人,都沒有看到過他這樣認真的模樣。

  上官透看著他的雙眼,卻如何也開不了口。

  林宇凰又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許久。

  呼吸都似要凝固在空中。

  上官透輕聲道:

  「是真的。」

  話音剛落,就挨了林宇凰一拳。上官透重重後跌幾步,撞在牆上。林宇凰指著他,氣得渾身發顫:「你竟然對奉紫——你還敢追雪芝,好小子,你帶種。」

  雪芝走上去,道:「二爹爹,不要再說了,我們先離開這裡。」

  「雪芝!」林宇凰壓低聲音,「他對你做了什麼,你以為我不知道?」

  雪芝臉色大變。

  林宇凰又狠狠打了上官透數拳。上官透沒有還手,只是抬眼緊緊望著他:

  「過去的事沒辦法改變,我不會推脫責任。但是我對雪芝的心意,天地可鑒。」

  「你還有臉提我女兒的名字?」林宇凰繼續猛揍上官透,「以後不要讓我看到你!」

  雖然大家都沒聽到林宇凰說的話,但是看他這樣氣憤,再加上燕子花和重雪芝的對話,也猜出了個大概。

  就在這時,一個爽朗的聲音響起:

  「二宮主或許有所誤會,上官谷主確實對宮主有意,這與宮主卻毫無關係,畢竟全天下喜歡宮主的人多了去。」

  所有目光都轉向了門口。

  門口站著的男子披著黑色鑲紅大氅,英眉飛揚,一頭青絲高束腦後,細碎的劉海隨著大氅在狂風中翻飛,腰間一把紫鸞劍,碰著玉珮,發出清脆聲響。

  林宇凰停下來:「……穆遠?」

  穆遠朝著林宇凰拱手:「見過二宮主。」

  燕子花冷笑:「自己人肯定幫著自己人,穆大護法還在解釋什麼?」

  「如果沒有小人搗亂,我也犯不著解釋。」穆遠淡淡笑道,「我今天要說的是,蓮宮主早已將宮主許配給我,宮主不會想要嫁給別人。燕姑娘可以自行猜測別人的關係,沒有人會介意,但是不要再在此處危言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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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此時此刻站在月上樓門口的人是別人,可以說是毫無影響的。

  但那人是穆遠,是重蓮的養子,重火宮武功第一人,和宮主實力勢力相當的大護法。

  情勢大逆轉,雪芝成功脫身。

  她原本尋找穆遠很久,看到他,理應很興奮或是生氣。但在這種情況下,她特別想逃離此處。

  燕子花被穆遠氣得滿面通紅,但又接不上話,又轉頭看了看柳畫。柳畫依然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用尖長的下巴指了指門口。燕子花氣憤至極,卻又不得不離開大廳。

  燕子花剛一出去,原雙雙便也帶著柳畫離開。

  在場的所有人,無不搖首咋舌。

  就連豐涉都有些不可置信——他所處的世界中,什麼樣骯髒的事都見過,他一直以為上官透和他看到那些人完全不同,雖然生性風流,卻是一個真正的君子,所以一直對他心生尊敬。

  此時說不上對他有不好的看法,失望卻是必然的。

  上官透看看雪芝,再看看穆遠,一臉愕然。

  其實驚訝的人不止是上官透,還有林宇凰。雖知道重蓮一直偏袒穆遠,但不知道重蓮竟把最寶貝的女兒都許給了他。

  上官透一直在等待。

  他在等雪芝出面解釋。

  氣氛非常怪異。

  林奉紫早已離開了月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