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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嘉木語錄:當輿論成為多數人的j□j時,人人都有可能是受害者也有可能是加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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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孩子,你哭沒有用,男人呢,他心疼你的時候,你碰破了油皮兒,擠兩滴眼淚他都會心疼得不行,他要是心裡沒有你了,你哭得再傷心,他也嫌你煩,你說你人老珠黃了,可我看你怎麼樣也到不了四十歲,衣著打扮也不像是沒錢的人,現在手裡握著這麼多證據,你還怕什麼?」張雅蘭坐在沙發上,握著一個年約四十,哭得梨花帶雨的女人。

  這個女人一周之前委託林嘉木調查自己老公外遇的女人是什麼人,自己的老公有沒有打算離婚,到底自己家裡有多少財產,今天來取結果,看見了自己老公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親親熱熱的照片就哭開了,林嘉木怎麼樣也勸不好,在一旁看戲的張雅蘭乾脆上了場,這老太太自從在財政局唱作俱佳的一番表演,把聞家的案子解決得漂亮完滿之後,對女兒的工作180度大轉彎,不僅熱情而且參與的興趣極高。

  女人拿著紙巾擦了擦臉,「阿姨,我看著你啊,我就想起我媽,我媽最喜歡他這個姑爺了,逢人就誇他孝順……你說我要是拿著這些證據回家,真跟他離了,我媽該多傷心……」

  「孩子,我也是當人家媽的,我告訴你句實話,丈母娘對姑爺好,都是看在女兒的面子上,你要是把這些東西擺在她面前,告訴你媽他是怎麼欺負你的,怎麼跟外面勾三搭四還轉移財產的,你媽頭一個不饒他,他再好,也不是你媽生的,你才是你媽的親閨女,可話又說回來,你要是不想離,這些東西,可千萬不能讓你媽知道……」

  「我……我捨不得我閨女……」

  「孩子,我知道……可是這事兒現在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你得看你丈夫是什麼想法,他要是回心轉意呢,我不贊成一棒子把人打死,這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一輩子就只守著一個人,是夠無聊的,人在河邊走,誰也保不齊沾濕點鞋,只要知道自己個兒錯了,回頭了,就既往不咎,好好的過日子,可他要是鐵了心……你可千萬別為了閨女低三下四的去求人,孩子,你閨女今年有十四、五了吧?」

  「十四了。」

  「十四歲了,什麼事不懂啊,你讓她知道,這做女人無論什麼時候,都自立,自強,不依靠別人,能挺直了腰桿過日子,比讓她看著你低三下四的求人,躲在屋裡哭,整天怨天尤人,委屈求全強。」

  「阿姨,我明白了……我不哭了,哭沒用,我現在就拿著這些東西跟那個死鬼談判,他要是回心轉意我們倆個就好好過,他要是鐵了心跟那小妖精過,我就扒他一層皮,拿著錢跟我閨女高高興興的過日子,這世上,誰離不開誰啊。」

  「你能這麼想就對了。」

  張雅蘭又跟她聊了幾句,兩個人牽著手到了門口,張雅蘭一直把她送到了電梯前,回到事務所就看到林嘉木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腳搭在茶几上。

  「腳!」

  林嘉木嘿嘿一笑,把腳收了回來,「媽……您在我這兒呆了有快兩個月了吧,這眼瞅著過年了,你不怕我爸在家找老太太?」

  「你爸?呵呵,誰願意找他就找。」張雅蘭拍了一下林嘉木,讓她讓位置,「思甜和鄭鐸怎麼還沒回來?我的排骨快燉得了。」

  「他倆去跟蹤了,差不多也快回來了。」

  「又是查外遇?」

  「是啊,這回是老公查老婆。」

  「唉,這人都怎麼了,哭著喊著要結婚,結了婚又不好好過,吃膩了家常菜非要打打野味,外面的人隨便玩玩還行,真到一起過日子,哪有能過長的。」

  「媽,您可別這麼說,沒有這樣的人,哪有……」忽然事務所的坐機響了……事務所的坐機一般是收發傳真用,很少人真拿來當電話打……林嘉木跑回辦公室,接起了電話。

  「喂?」

  「是我,你別說話,等鄭鐸回來讓鄭鐸接個郵件。」是劉警的聲音,來電顯示是未知號碼,他說話的聲音也是有急又快。

  「出什麼事了?」

  「你開微博刷本地新聞就知道了,明天搞不好就要鬧到全國新聞。」劉警說完就撂了電話。

  林嘉木打開顯示器,登陸自己在微博上最常用的馬甲,點開本地新聞,比較火的是五天前的新聞——校花在萬豪酒店神秘墜樓,警方封鎖消息。

  點擊進去之後除了短短的不到一百字的文字,最顯眼的就是用手機拍攝的紅衣女屍,還有一張正常的生活照,生活照裡的女孩子梳著馬尾,留著斜劉海,站在校門口笑得很甜……果然是校花級別的美女,名字貌似是叫何田田。

  下面的評論裡有些人是本地人,貌似都是在說萬豪酒店裡面的住客非富則貴,漂亮女孩墜樓,必然是另有隱情,有一些人猜她是被人包了或者說是做特種行業的。有一些她的大學同學站出來說她出來說她不是別人嘴裡的拜金女壞女孩,她也沒被人包養,但是證實了女孩的出身一般,家裡雖然不是很窮,但絕不是到萬豪這樣的地方消費的階層。

  這條新聞雖然轟動,但一直是枝枝蔓蔓的,林嘉木雖然早就看見了,卻沒有太當成一回事。

  林嘉木再往下拉,兩個小時前有人發出的一條微博更有煽動性:何田田對不起,我不應該介紹那個惡魔給你認識。然後是一條長微博。

  寫微博的人自稱叫浪子,是A大的學生,在微博裡說自己跟何田田是同學,他因為一些原因跟A市的幾個公子哥有交情,三個月前他過生日,請了這些公子哥,也請了十幾個平時玩得好的男女同學,其中就有何田田,「我很後悔,不應該為了自己的虛榮邀請那些從來就沒有真正瞧得起我的富二代,在同學們面前展示我生活得有多『好』,田田在那次的聚會上,就被那個惡魔盯上了,跟我要她的電話,用鮮花和禮物來追求田田,可田田不是那些浮淺的女孩,她看透了那些不過只是公子哥用來玩女孩的伎倆,一直沒有答應,我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沒有想到那個惡魔還是把田田騙到了酒店,田田在酒店的洗手間給我打電話,讓我去救她,可我去晚了……田田為保清白死了……那個惡魔的名字叫陸天放,他的父親是……我知道法律不會給田田真正的正義,那個惡魔家裡太有錢了,警察雖然知道田田是從他的房間陽台裡跳下來的,卻只是簡單的詢問過他就放他走了,我現在把這件事公佈出來之後,馬上也要躲起來了……」

  校花、富二代、官商勾結、知情人暴料後躲起來……這一切足夠讓人發揮所有的想像力,林嘉木讀完長微博的時候,微博的轉發量已經超千,而且被大V跟網媒轉發過之後,轉發量更是幾何式地增長……

  陸天放……林嘉木閉起眼睛,想起了那個把鄭鐸當成大英雄,頭髮剃得精短,說話流里流氣,笑起來卻開朗可愛的大男孩,卻怎麼樣也沒辦法把他跟強/奸,殺/人之類的罪名聯繫在一起,顯然劉警也心有疑慮……

  微博上飛快地彈出一條消息:我是陸天放的鄰居,剛才來了十幾輛警車,把他家裡帶走了。

  跟消息一起發出的照片裡,劉警眉頭緊皺地用警服蓋住陸天放的頭……

  她拿起手機,撥通了鄭鐸的電話……

  鄭鐸的郵箱密碼就連林嘉木也不知道,實情是鄭鐸打開這個郵箱之前,林嘉木只知道鄭鐸有一個秘密的郵箱號,並不知道具體的郵箱號是什麼,劉警發過來的東西很普通,但是文件巨大,大約是電子版詢問筆錄和監控錄像。

  首先警察確實詢問了陸天放,但是所有的證據都顯示女孩不是從陸天放的陽台墜落的,而是從頂樓的天台墜落的,酒店的監控顯示陸天放跟女孩大約八點多一起來到酒店,兩個人是手牽著手一起進來的女孩好像有點喝多了,陸天放一直扶著她,在電梯裡陸天放跟女孩一起談笑了幾句,女孩背對著鏡頭,看不清表情,大概十一點多的時候女孩自己離開了酒店房間,看不出臉色怎麼樣,只能看出女孩好像哭了,步履也有些蹣跚,可在那之後,並沒有看見陸天放離開房間……

  陸天放與此案有關,但如果說是他強/奸不成或先/奸/後/殺實在是有些牽強。

  鄭鐸揉了揉臉,如果這件事真有這麼簡單,陸天放能憑這些證據洗脫嫌疑,劉警也不會急匆匆的打了那個神秘電話,又把證據發送到鄭鐸的郵箱了。

  陸天放現在是重大嫌疑人,這件事吸引了無數人的眼球,一旦群情激憤,網絡和現實中的「民意」強大到能干擾司法,陸天放的生死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所謂的盡快平息事端……陸家再有錢,也沒有那些人的烏紗和政績重要。

  在這個前提下,沒有鐵一樣的證據,陸天放是很難洗脫嫌疑的……而劉警卻把郵件發給了鄭鐸,而不是以警察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查案,只能說明劉警也受到了干擾,甚至處境微妙。

  就在兩個人疑惑的時候,鄭鐸的手機響了,「郵件你收到了嗎?」

  「收到了。」

  「我發郵件的時候,剛接到通知抓捕陸天放,有人提供了關於他的重要線索。」

  「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家裡,換完衣服還要回單位,上級非常重視這件事,要求連夜突審。」

  「提供線索的人是誰?」

  「不知道,不過那個人說得跟曝料帖大體一致,不同的只有他講陸天放迷/奸了何田田,何田田受辱之後在天台上給他打了最後一通電話,表明心跡之後,跳樓自殺。」所以……那些監控證據根本作用不大,反而能很明顯的看出何田田確實是哭著出來的。

  「陸天放是怎麼說的?」

  「他說他跟女孩不算太熟,案發那天是他哥們兒生日……」

  「怎麼又是生日?」

  「找個借口玩唄,說那個女孩來了,主動跟他搭訕說是認識他,兩人一起喝了很多酒,女孩主動提出要跟他走,陸天放覺得女孩長得挺漂亮的,就帶著她去酒店開了房,沒想到事後女孩表白說愛他什麼的,陸天放受不了這個,就把人趕走自己睡了,直到警察和酒店的人敲他的門。」

  所以說……這樁案子就是所謂的口說無憑,你說,我說,他說……本來依照疑罪從無的理論,陸天放家裡再找個好律師,多做些工作,洗脫嫌疑的可能性非常大,問題是現在有人把這事鬧了網,陸天放的優勢,成了他最大的劣勢。

  「你覺得這件事是網上說得那樣嗎?」

  「肯定不是,陸天放這死孩子他要是哪天酒後駕車撞死了人,我信,被誰拐走綁架了我也信,甚至打架鬥毆打死打傷人我還是信,你要說他強/奸,我不信,他沒那膽子也沒那腦子更沒必要去強/奸,你沒看他在拘留室那樣,臉都白了,可是上級的指示是要查清事實,給人民一個交待。」問題是「人民」想要什麼樣的交待……「有人告了我的黑狀,說我跟陸天放關係不一般,別看是我抓捕的他,但現在我已經靠邊站了,我等會兒回局裡,就是要把所有的材料都交出去,連副本都不留,我給你的,是我最後的副本了。」

  「知道了。」

  「鄭鐸……」

  「你不用交待了,我知道。」鄭鐸點了點頭,掛斷了手機,劉警的意思很明白,在陸天放的案子上,劉警不放心自己的同事,更相信自己的老戰友鄭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