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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嘉木語錄:有些關於過去的記憶回想起來不堪回首,有一些是甜中帶著微酸,還有一些是百感交集歎息無語——

  林嘉木皺著眉頭聽著鄭鐸拿回來的錄音,在結束之後許久沒有說話,鄭鐸拿從酒店帶回來的炒河粉給她吃,她也只是拿了方便筷默默的吃著。

  「你跟薛雯雨還有聯絡嗎?」

  鄭鐸沒想到林嘉木把話題忽然轉到了自己的身上,他搖了搖頭,「沒有了。」薛雯雨是鄭鐸的初戀,當年鄭鐸有機會上軍校,全靠薛雯雨做將軍的父親幫忙,本來他們倆個已經說好鄭鐸畢業之後提干留部隊發展,他們倆個一年之後結婚,可是後來鄭鐸家裡出了事,他什麼也沒說就放棄了在部隊的大好前程,選擇了退伍回家,從那以後他跟薛雯雨就再也沒有聯絡過。

  「如果她聯絡你呢?」

  「會聊幾句吧。」

  「如果她找你幫忙呢?」

  鄭鐸抬頭深深地看了林嘉木一眼,「只要她不要我的命,我什麼都可以給她,我欠她的,我的命是你的。」

  鄭鐸的父親鄭新龍當年在A市是挺有名的混混,跟妻子結婚不到兩年就因為傷人進了監獄,留下鄭鐸的母親帶著不滿週歲的兒子和公婆一起生活,本來鄭鐸的母親以為丈夫出獄之後會痛改前非,沒想到五年後回家的丈夫比起入獄之前更加殘暴冷漠沒有人性,別說對妻兒經常動粗,就是對自己的生身父母也是非打即罵,一直到因為跟人合夥盜竊再次入獄,那個時候鄭鐸的媽媽已經懷上了鄭鐸的妹妹鄭陽,本來鄭鐸的媽媽想要趁機跟丈夫離婚,可是捨不得公婆,就這樣過了四年,鄭新龍再次出獄,卻是越變越混蛋,甚至鄭鐸的爺爺和奶奶都勸兒媳婦離婚,可這個時候的鄭新龍已經喪心病狂,幾次威脅妻子如果她敢離婚,他就殺了她全家。

  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到鄭鐸十三歲第一次拿起鐵棍,把向他揮起拳動的父親打翻在地。

  沒兩個月,鄭鐸的父親就因為傷人至死而被判了無期,後來死在了監獄鬥毆裡。

  鄭鐸十八歲的時候本來可以上大學,可當時妹妹還小,爺爺奶奶過世之前欠了一大筆的醫藥費,沒辦法,鄭鐸選擇了參軍,也是在參軍之後,他的生活開始多姿多彩起來,他再不是罪犯的兒子,而是從新兵班開始一直表現優異的兵王,一直到他從軍校畢業的那一年……媽媽和妹妹出了車禍,媽媽當場死亡,妹妹高位截癱。

  鄭鐸什麼也沒說,就遞交了退伍申請,放棄了馬上就要拿到手的文憑和轉干機會,也放棄了薛雯雨。

  「男人有情有義起來,也挺討人厭的。」林嘉木放下了筷子,愛情這個東西,保質期只有十八個月,更不用說女人視愛情如生命,男人視愛情如生命中的一部分。

  鄭鐸坐了下來,「你知道我跟嚴明不一樣,我不會撒謊騙你,她跟我已經不可能了,她愛的那個人已經死了。」

  實情是如果沒有遇見林嘉木,鄭鐸確實死了,從部隊退伍之後的鄭鐸,知道了車禍的實情,母親和妹妹看完廣場演唱會之後,拉著手在街上散步,卻沒想到被人從後面撞倒,撞倒她們的汽車車主是個富二代,最要緊的是富二代當時不止喝了酒而且嗑了藥,出事之後,富二代棄車而逃,第二天找了個「朋友」來頂罪,結果朋友被因為交通肇事罪被判了五年,賠償鄭家母女一百二十萬元。

  鄭鐸的妹妹知道哥哥為了自己放棄了在部隊的大好前程之後,悄悄服毒自殺了,當時崩潰的鄭鐸只想要殺人復仇,如果不是遇見了林嘉木,他手上不知道要沾多少鮮血,更不知會身在何處。

  林嘉木幫助他把富二代送進監獄之後,他就成了林嘉木的合夥人,過去的事,他再也沒有提起過,沒想到提起這件事的是林嘉木。

  林嘉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去睡了。」她現在沒辦法理智的跟鄭鐸討論這件事,她甚至不應該說出薛雯雨這三個字,可是聽過錄音之後,她滿腦子想得除了這個沒有別人,她冷靜如同電腦CPU的大腦出了問題,迫切需要重啟檢修。

  鄭鐸目送她離開,眼神裡帶著幾分的悲傷感慨,他跟林嘉木永遠都只是隔了一層的窗戶紙,有時候他覺得這薄薄的一層紙一捅就破,有的時候覺得似乎永遠都突破不了,今天林嘉木忽然失控,他卻不知是悲還是喜,也許林嘉木想要的從來都只是他百分之百的專注投入,可他們倆個一個不敢問,一個不敢答,問的人不會喜歡聽到的答案,回答的人做不到粉飾太平。

  許久以來的第一次,他對兩個人的未來感到茫然。

  汪思甜拎著早餐開了門,「林姐!鄭哥!我搶到三鮮餡的餃子了。」樓下李記水餃店的三鮮餡餃子最有名,早餐時分如果去得稍晚就沒有了,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回應,她看了一眼時鐘,早晨七點半……這個時間雖然不是上班的時間,可林姐和鄭哥只要頭天晚上沒有熬通宵,通常都已經到了啊。

  她放下了水餃換鞋,卻看見了鄭鐸穿著拖鞋從充作辦公室的朝陽臥室出來了,眼睛有些發紅,黑乎乎的鬍子佔據了下半邊臉,「鄭哥……你昨晚沒回家啊。」

  「嗯。」鄭鐸應了一聲,從客廳的器材櫃裡拿了單反相機和鏡頭出來,「我出去監視目標了。」

  「那個……我買了餃子。」

  「你跟你林姐一起吃吧。」

  「她還沒來嗎?」

  「等會兒她就來了。」他拿了東西換了鞋,背著軍綠色的背包出了門,汪思甜不知怎麼的忽然有一種很悲傷的感覺,像是小的時候爸爸媽媽吵架,兩個人第二天都不說話,媽媽問如果爸爸和媽媽離婚了,她跟誰……那種感覺實在是討厭,她好不容易重新又有了一個家,現在卻是這樣……

  林嘉木剛到事務所就看見汪思甜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發呆,「喜歡看快男了?」

  「啊?」汪思甜驚醒了過來,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把電視換台到了芒果台。

  「鄭鐸呢?」

  「他一早就出去了,說是要監視目標。」林嘉木不止神色如常,甚至還換了一件紅色的長款開衫來搭白色的長袖T恤,臉上甚至化了淡妝,搭配稍有些長的頭髮,顯得溫暖又有女人味兒,可是汪思甜就是覺得林嘉木也不對勁兒。

  「哦,你吃早飯了嗎?」

  「沒呢。」

  「那咱們一起吃。」林嘉木拿起了桌上的餃子摸了摸,覺得有點涼,隨手拿了個盒子把餃子裝好放到了微波爐裡熱,「明天你提前跟林記的老闆娘預定,咱們要十斤的速凍水餃,五斤酸菜的,五斤三鮮的。」

  「好。」汪思甜點了點頭,「林姐,你是不是跟鄭哥吵架了?」

  林嘉木沒有正面回答,只是開了微波爐熱水餃,吵架?他們倆個失去理智吵一次架也許是解決問題的最佳途徑,可他們倆個最不會的就是吵架。

  林嘉木忘不掉小的時候看父母吵得天翻地覆時的手足無措,鄭鐸更忘不掉兒時的家暴陰影,說起來他們倆個比起這種相對無言的冷戰狀態,更怕自己會失控吧。

  於是就這樣一直溫水煮青蛙,彼此熬著,一直熬到最後有一個人忍不了離開。

  「林姐!」汪思甜忽然尖叫了一聲,狠狠拉扯了林嘉木一把,林嘉木幾乎是在摔倒在地的同時聽到了一聲巨大的爆裂聲。

  事實證明果然不能把鋁製品放到微波爐裡加熱,更不能在失神的情況下操作微波爐。

  嚴明忽然轉過頭,四下看了看,他總有一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可是一轉頭,卻什麼都看不見。

  「嚴總……一個月前您跟我說過,今天一定要提醒您,今天是蔣姐的生日。」

  「哦,我知道了。」嚴明點了點頭,「替我在金鼎酒店訂一份六寸的蛋糕,在梵音樓定位。」

  「定在幾點?」

  「晚上六點鐘吧,明天下午五點之後你不要再給我安排行程了。」

  「好的。」助理記下之後,告辭離開。

  「等等。」嚴明總算發現不對勁兒在什麼地方了,「有人來過我辦公室嗎?」

  「今天早晨供暖公司來排查過管道。」

  「好了,沒事了。」嚴明站起身,把被供暖公司的人弄歪的擺件擺正,他是處女座,天生對環境敏感,稍有變化馬上就會有感覺。

  鄭鐸一邊皺眉一邊摘下耳機,嚴明隨便的一擺弄,他之前算好的竊聽器和電腦之間的安全距離就被打破了,竊聽器裡滿滿的都是電磁干擾,雖然能聽清裡面的人說什麼,可是沙沙的聲音始終不斷,弄得人心煩意亂。

  就在他煩燥的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喂?」

  「鄭大哥,你來吧!林姐……」

  「甜甜,你別哭,你說清楚你林姐怎麼了?」

  「你來吧!!我們在省醫院……唔唔……」說完電話就撂了……鄭鐸關緊了車門,發動了車子,像是離弦的箭一樣的衝出了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