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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太后

  回了司儀監,細細回想今天的話,才覺出後怕,我當時撒下的彌天大謊,白了有死撐和抵賴的意思,在宇面前,我不知道過多少次時候、以前、家鄉等詞,他自然是不會信我的,只是他雖然了脾氣,卻屈從了我虛假的眼淚,沒有逼我。這以後一直惶惶不安,擔心他什麼時候又把我召去問東問西,但自那天之後,一連多日,再無動靜。我提著心吊著膽,這些天都循規蹈矩,除了培訓時間,都呆在房裡,不敢在這皇宮大內四處亂跑。雲崢怕我悶,6續托人帶給我一些書,甚至把我的吉他也送進宮了。宮女蘭香看到吉他,驚訝道:「榮華夫人,這是什麼樂器,這樣奇怪?」

  「這叫吉他。」我撫摸著吉他,撥了撥弦。

  「吉他?」蘭香蹙著眉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呀,我知道了,這是以前倚紅樓那個卡門姑娘彈過的樂器!沒想到夫人也會彈。」

  我怔了怔:「你知道卡門姑娘?」

  「知道呀,坊間有很多她的傳呢。」蘭香興致勃勃地看著我手中的吉他,「聽她歌舞雙絕,連咱們天曌國的第一樂師月鳳歌公子都極傾倒,她的歌,宮中的樂師都求之若寶。」

  「是麼?」我淡淡地道,臉上帶上不以為然,「再怎麼歌舞雙絕,也不過是一個青樓女子罷了。」終歸都逃不過被人宰割的命運。

  「能得到月公子的青睞,就算是做青樓女子,也值了。」蘭香的眼睛冒出紅心,看來這宮女是鳳歌的粉絲,我笑了笑,想到鳳歌,心中一黯。

  「夫人,我從來沒有聽過這種樂器的聲音,您能彈曲子給我們聽嗎?」蘭香花癡完鳳歌,又把注意力放到我手中的吉他上。

  我被她的表情感染了,一時也來了興趣:「有何不可,到院子裡去吧。」

  蘭香叫上梅香,興沖沖地跟我跑到院子裡,坐到花壇邊的石桌旁,我看著兩個宮女興致勃勃的樣子,微微一笑,到底還是年紀,進宮的時間又不長,還保有難得的純真。

  我調好音,撥出一串音符,笑道:「現在我要唱一歌,專程送給蘭香和梅香。」兩個宮女有些驚訝,臉頓時紅了,眼中透著興奮,我彈完前奏,輕唱道:

  月亮在你的眼睛,

  太陽在我心,

  現在我唱這歌,

  ohh~只為你。

  想把所有煩惱都忘掉,

  做不做的到,

  你明白我心在燃燒,

  因為你,因為你,oh~為你。

  你心中的話,我全都想聽,

  能不能相信,

  所有的夢裡全都是你,

  會不會停息,

  和你一起是否,不會再放棄,

  你的心裡有沒有秘密,

  我分不清,不要在意,

  只想為想為你,

  寫一歌,寫一歌

  都是你,ooh~

  ……

  我很喜歡順子的《寫一歌》,也很憧憬那種陽光般的愛情,大概是因為自己的心是悲觀的,總喜歡童話的觸不可及。陶醉在輕鬆優美的旋律裡,現自己很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我反覆地唱著,兩個宮女呆呆地看著我,我對她們微笑。一曲罷了,我見兩人沒反應,笑道:「不給我一兒掌聲嗎?」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幾下擊掌聲。我訝異地回過頭,看到一個中年美婦,面帶微笑看著我,剛剛擊掌的正是她,她身邊跟著一個年紀不算的太監,我訝異地站起來,還沒來得及出聲,蘭香和梅香已經站起來,戰戰兢兢跪到地上去行禮:「參見太后娘娘!」

  太后?我吃了一驚,趕緊放下手中的吉他,跪到地上:「參見太后娘娘,臣妾不知道娘娘駕到,失禮未迎,請娘娘恕罪!」

  太后走過來,笑道:「起來吧。本宮剛剛經過這裡,聽著有人唱歌,便進來瞧瞧,沒讓人通傳,你有什麼失禮的。」

  我站起來,太后笑著打量我:「你叫什麼名字?哪個宮的?」

  「回娘娘,臣妾是永樂侯世子雲崢之妻葉海花,奉皇上旨,在司儀監學習半月內廷禮儀。」我微微笑了笑。

  太后的臉上浮起一絲訝色:「呀,原來是永樂侯的孫媳婦兒,我還當是……」太后住了口,坐到石桌旁,笑道:「皇上為何要你學內廷禮儀?」

  「皇上臣妾來自民間,學習一禮儀,日後不會失禮。」我把皇帝的辭丟回給她。心中思忖起太后今日的來意,我才不相信她不知道我是誰,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麼?前世看了那麼多宮廷戲宮廷這宮裡只要稍有風吹草動,只怕就報到這位娘娘那裡了。沒準兒,她是知道皇帝前兩日私召了我,才特意跑來的。

  「嗯,皇上這話也在理。」太后頭,看我垂站著,笑道,「你這孩子,也別拘禮了,坐下來吧。」

  「謝娘娘。」我坐到一側,太后一直滿臉帶笑,我卻有些不自在。

  「你剛剛唱那歌,曲子很特別,唱詞兒也特別,只是裡面有一段我卻聽不明白,好像不是咱們天曌國的語言呢。」太后笑著問我。

  我怔了怔,才醒悟過來,太后是歌裡那段英文,皺了皺眉,這叫我如何解釋:「是西方的一種語言,比起咱們天曌國來不值一提。」剛剛回答完,又覺不妥,別把我當外國奸細吧?

  「哦?你這孩子懂的事兒倒挺多,你來民間,不如給我講講民間的新鮮事兒。」太后一直笑瞇瞇的,「也讓我這老太婆樂一樂。」

  這……,這可把我難住了。我對這天曌國的瞭解興許還比不了您呢,太后。可是太后開了口,我也不好拒絕,我眼珠轉了轉,笑道:「太后,我給您講個故事吧。」

  見她不反對,我徑直往下講:「從前,在一個叫東勝神洲的大6上,有一個國家名叫傲來國。這個國家鄰海,海中有一座名山,叫做花果山……」我滔滔不絕地把《西遊記》講起來,一邊觀察太后的反應,見她開始還不怎麼在意,但越聽越眼越亮,心中越有底,對一個養在深宮,對外面的天地充滿神往的女子來,孫猴子那對自由的嚮往,天不怕地不怕的野性子,恐怕是她又羨又妒的。我雖不知道太后為何要來找我,但討好她總歸是有利大於弊的。我賣力地一口氣講了三四章的內容,從悟空出世,到拜師學藝,到花果山稱王,到大鬧地府,到龍宮奪寶,再到天庭養馬,再到偷吃蟠桃,太后娘娘越聽越是專注,她帶來的太監和我身邊的兩個宮女也聽得合不攏嘴,驚呼不斷,我偶爾停下,賣個關子,喝口茶,太后便催我:「後面如何?」天色漸漸暗沉下來,我講到玉帝派了天兵天將到花果山捉拿孫大聖,大聖組織眾妖對抗天兵,結果四大天王抓了不少妖精,安營紮寨,圍困了花果山,準備明日大戰時,又停下來,拿起茶杯。太后又問:「後來呢?」我微笑道:「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太后怔了怔,笑道:「你這孩子,還賣起關子來了。」

  我趕緊道:「娘娘誤會了,這個故事很長,現在天色不早了,娘娘坐了這麼久,應該也累了,臣妾是擔心娘娘的玉體,娘娘想聽故事,隨時都可以傳召臣妾的,不必急在一時。」

  「嗯,你這孩子真是懂事。」太后頭,臉上浮出不知道是滿足還是空虛的神情,「沒想到這天下還有這麼有趣的故事,你,人死了會去哪裡?真的會投胎轉世嗎?」

  我怔了怔,這才想起這個時空雖然也有佛教道教,但與我那時空的似乎有些差別,沒有那麼多複雜的分支流派,更像是單純的精神信仰。孫悟空大鬧冥府那段戲太刺激了,沒想到太后還在想著這故事。若是在前世有人這麼問,我肯定是堅定地:「不會!」可死過一次的我,見識了地府冥王的我,絕不敢再這樣的話了。我頭:「我相信人死了,只是他的肉身死了,但人的靈魂不會滅亡,他的精神還是存在的。投胎轉世,也許只是他的靈魂和精神延續的一個方法吧。」

  「是嗎?」太后的表情有一些迷惘,不知道陷入什麼思緒裡。她身邊的太監輕聲道:「太后,天色晚了,該回宮了。」

  「嗯。」她回過神,轉過頭拉起我的手,笑道:「葉兒,你這孩子真是討人喜歡,有空多來看看我這老婆子,明兒也別學什麼禮儀了,過來給本宮講故事。」

  寒!沒想到一個故事就讓太后對我這麼親熱了,我恭順地笑道:「臣妾遵旨。」

  沒想到,我的內廷禮儀訓練,竟然因為這樣一個故事而終止了,剩下的日子,我每天都去太后的懿寧宮給她講故事,我的故事不但吸引了太后,吸引了太后宮裡的太監宮女,還吸引了每天來給太后請安的妃嬪娘娘們,逗得她們喜笑顏開、樂不可支。我在宮裡的人緣因為《西遊記》變得空前高漲,似乎每個宮人都識得榮華夫人,每個娘娘至少表面上都對雲世子的夫人熱情親密。我承認我是存心的,這個皇宮,總讓我覺得不安全,沒有任何保障,我現在,不過是在為自己謀取一有利的籌碼。每天我都給聽故事的娘娘們留下一個精彩的懸念,再大聲道「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逗得她們心癢癢的,讓後宮裡這些無聊的女人們猜來猜去,後來連皇帝也被驚動了,跑來呆在太后宮裡聽我講了一次故事,不過有他在的時候,我不太自在,因為我不喜歡他帶著沉思、研究、琢磨的眼光看我。

  就在我半月受訓之期將滿,準備出宮之時,我見到了一個人。這一天是最後一天,我呆在太后宮裡,準備將《西遊記》的大結局講完,其實西遊記我根本記不全,只記得一些精典的情節和故事,能把它拖拖拉拉講了這麼多天已經很不錯了。剛剛講了沒多久,聽到太監進來稟報太后,德貴妃來給太后請安了,一時場面安靜下來。在宮裡這麼多天,我唯一沒有見過的就是德貴妃,因為她身懷六甲,就快要生產了,所以太后免了她的每日請安,讓她好生休養。太后聽她來了,有些吃驚:「她怎麼來了?她那身子這麼不方便,快讓她進來。」

  一會兒,兩個宮女扶著一個大腹便便的宮裝麗人進來了,她欲給大後行禮,太后趕緊道:「免了。快坐下來吧。」

  屋裡的娘娘和奴才們一齊給德貴妃行了禮,她是貴妃,除了太后,目前是宮裡品銜最高的女人。皇帝登基四個月,結的皇后就病逝了,不知道什麼原因,皇帝也沒再立皇后,後位一直這麼虛懸著。

  德貴妃在一側的椅子上坐上來,太后笑道:「雪兒,你今兒怎麼過來了?」

  她抿嘴笑道:「這些天聽母后宮裡可熱鬧,我早就想過來湊湊熱鬧了,可惜身子不方便,今兒再不來,就沒有機會了。」

  我默默地打量她。這就是德貴妃,假蔚相送進來的女兒,蔚藍雪。我看著她妝容精緻的臉,她長得與我並不相像,比我漂亮得多,眉宇之間自有一番楚楚動人的嬌態,是個男人看人都會喜歡這鳥依人的樣子。她對太后笑道:「哪位是又會唱歌,又會講故事的雲世子的夫人?」

  太后笑著指我:「吶,不就是這丫頭,葉兒,這是德貴妃。」

  「見過貴妃娘娘。」我屈身行禮,抬起眼,她的目光正感興趣地落到我的身上,見我抬起臉,臉色忽地一白,眼神中帶上一絲驚恐:「你……,你是誰?」

  她的表情怎麼這麼奇怪?難道她以前識得蔚藍雪?我笑了笑,平靜地道:「回娘娘,臣妾是永樂侯世子之妻葉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