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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東郭

  姜貞原本是住校生,但因為發生了謝羽嘉的事(情qing),她的父母就讓她回家去,暫時不要去上課了,等到警方的調查結果出來了再說。

  姜貞也同意了,但是一直到晚上十二點鐘,她都沒有回家,最後一次她和父母通電話是在六點十二分。

  按照這個時間算,很有可能楊綿綿是最後一個見到她的人。

  荊楚站在陽台上沉思片刻,回房輕輕把楊綿綿喊醒了,她揉著眼睛伸開手臂勾住他的脖頸,臉埋到他懷裡問:「抱抱走。」她以為他要走。

  「我不走。」

  荊楚一說完楊綿綿就放心了,腦袋一歪,秒睡,他哭笑不得,但看到懷裡的人睡得那麼香,實在是不忍叫醒她,可姜貞失蹤不知安危,也實在讓人不放心。

  不得已,他只能輕輕拍著她叫醒:「姜貞失蹤了。」

  楊綿綿有那麼一會兒沒反應過來,眨著眼睛看著他:「姜貞失……失蹤了?!」終於稍微把腦子轉過來一點兒了。

  「她一直沒回家。」

  楊綿綿想了一會兒:「她和我聊天的時候還(挺tǐng)正常的,和我吐槽她們寢室的人有多jp,其他都(挺tǐng)正常的啊,她這種人是不會想不開的。」

  荊楚點點頭,讓她繼續睡,去陽台撥電話讓人立刻去找姜貞,她如果失蹤,整個案件就不是簡單地投毒謀殺那麼簡單了。

  後半夜的時候,荊楚第二次被電話吵醒,他清醒地很快:「出什麼事了?」

  那邊值班的白平說:「隊長,姜貞找到了,現在在醫院。」

  「醫院?」荊楚這下是真的詫異了。

  「她是被丁彥送到醫院的,說是從樓梯上摔下來撞到了頭。」

  荊楚看了看時間,凌晨四點鐘:「我馬上來,哪個醫院?」

  白平報了醫院名:「市立一院。」

  荊楚掛了電話,起來洗臉換衣服,正在廁所裡洗臉呢,就聽見噗通一聲,他出去一看,哭笑不得:「這樣你都能睡地上啊?」說著連忙走過去把滾到地上的人抱起來。

  楊綿綿一頭長髮亂糟糟的,什麼氣質都沒了:「天還沒亮!」睡著睡著旁邊的人就沒了,害得她好好一個美夢變成了噩夢,摔得夠疼的。

  「乖,姜貞在醫院,我要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楊綿綿把被子蒙在頭上發脾氣:「我討厭死他了,把我男朋友從我(床chuang)上拽走!」

  荊楚哭笑不得,拍了她一會兒,她就是不出來,他只能強行把被子扒下來,在她臉上親了親:「我走了,你乖乖的再睡一會兒。」

  為了避免她再摔下(床chuang),他還特地把海盜抱到(床chuang)邊:「看著她。」

  海盜甩了甩尾巴,示意自己停到了,荊楚這才不放心地走了。

  楊綿綿今天早上沒有課,所以睡得晚了,起來發現海盜居然沒有出去,大為意外:「你還在啊,好難得。」

  「荊楚讓它陪你啦。」(床chuang)吐槽說,「睡個覺就能滾下來,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啊。」

  楊綿綿也想起來了,拉長了臉爬下(床chuang)去洗臉刷牙,刷到一半聽見腳步聲,探頭一望,卻看見荊楚提了一個袋子上來了,看見她就笑:「就知道你剛起(床chuang)。」

  「你怎麼來了?」她連忙吐掉嘴裡的泡沫。

  荊楚把給她買的早餐放在桌上:「快吃吧,我剛買的。」然後才回答她的問題,「我剛從醫院回來,正準備回局裡去,順便來給你帶個早飯。」

  楊綿綿聞到了豆漿香甜的氣味,拿起炸得金黃的油條浸進去:「那再順路送我上學?」

  「就是來送你的。」

  楊綿綿能在這個時候看見他開心壞了,一邊吃一邊問:「姜貞到底是怎麼了?」

  荊楚這才和她說起姜貞昨晚上的遭遇來,簡而言之,慘不忍睹。

  她和楊綿綿談話結束後準備回宿舍收拾幾件衣服回家,在校門口卻遇到了一個神經病潑了她一(身shēn)糞便,還罵了句「殺人兇手」。

  姜貞當時就快瘋了,旁邊的人指指點點,她只聞到自己(身shēn)上那噁心的味道,讓她一瞬間就吐了出來。

  那個時候,是丁彥走了過來,把自己的衣服披在她(身shēn)上把她帶回了自己在學校附近的出租屋裡。

  丁彥就是謝羽嘉的男朋友,也是姜貞喜歡的人。在喜歡的人面前出了那麼一大一個糗,姜貞真的是羞憤(欲yu)死,但一想到那麼多人裡,只有他對自己伸出援手,又忍不住湧上甜蜜。

  他是不是對我也有意思呢?

  ↑以上都是她在自作多(情qing)。

  丁彥在她洗澡出來以後就直奔主題:「羽嘉的死,和你有沒有關係?」

  原本一臉笑容的姜貞突然僵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連你也懷疑我?」她原以為自己繃得住,但是話一出口就帶了哽咽,眼眶一酸,好險沒掉下眼淚來。

  事(情qing)發生後,那麼多人懷疑她,那麼多人罵她,她心裡有委屈,但更多的是義憤填膺,狠狠罵回去,她一直覺得眼淚有用,但要用在對的人(身shēn)上。

  但今天的眼淚就是完全不受她自己控制,自然而然就流了下來,而心上人的懷疑好比是一把利劍,直接刺進(胸xiōng)膛。

  丁彥看到她哭了有點後悔,畢竟((逼bī)bī)哭一個女孩子實在是不像話,他笨拙地開口:「別哭了,我不是懷疑你。」

  「你就是懷疑我!」姜貞手忙腳亂地擦拭著眼淚,「為什麼你們都懷疑是我!就因為我和她不對付,我們吵過架嗎?這就能證明我殺人嗎?證據呢!」

  丁彥沒說話。

  姜貞只覺得眼前模糊一片:「如果你懷疑我,為什麼剛剛要幫我?」

  丁彥沒有正面回答,過了會兒說:「你現在這裡休息一下吧。」

  姜貞默默點頭,在沙發上枯坐許久才想起來給父母打電話,撥出了電話卻發現那邊一直是忙音,打了幾次都打不通,只能放棄。

  而她不知道的事,這個時候她的父母已經為她遲遲沒有回家而擔心,可手機上卻接二連三收到各式各樣的(騷sāo)擾電話,只因為之前有人人(肉rou)出了她父母的電話家庭住址,發佈在網上,所以氣憤的網友們紛紛自發打電話來痛罵這個「殺人兇手」,污言穢語不絕於耳,她的母親忍無可忍把手機關機了,可擔心女兒只能再開。

  接到的卻不是難聽的(騷sāo)擾電話就是恐嚇電話,她分辨不出真假,只能報警。

  警察顧慮姜貞也許被綁架,立刻調動監控,等查到丁彥並打電話向他詢問時,卻發現電話沒有接通,趕去他租的房子卻只在樓梯下看到一灘血跡,如果不是丁彥正好打電話給姜貞的父母,說不定警方找到他的時候就是直接帶走審問了。

  那麼,姜貞是為什麼會在後半夜摔下樓梯的呢?因為一通電話。

  這通電話也來得離奇,她在沙發上睡得不安穩,迷迷糊糊的聽見有人在講話,她就爬起來看看是什麼(情qing)況,誰曉得居然聽見丁彥在臥室裡打電話,因為太安靜了,她都能聽見那邊的人隱約的說話聲:

  「肯定是她,你不要被她騙了……」依稀像是個女的,姜貞的(性xing)格也注定她會起疑仔細偷聽。

  丁彥的態度卻有點猶豫:「我覺得不像是她,姜貞人不壞。」

  「羽嘉姐都死了你還說這樣的話,她真是白和你好了!」

  「夢璇,謝謝你提醒我,但我覺得這件事你應該和警察去說,讓警察去調查。」丁彥苦澀道,「我也想知道真相,還羽嘉一個公道!」

  聽到這裡,姜貞再也忍不住,直接推門進去,奪過他的手機破口大罵:「好啊,曹夢璇原來是你在搞鬼!」

  話音剛落,那邊就掛了電話,她氣急之下把丁彥的手機往地上一摔:「你寧願相信曹夢璇都不願意相信我?好,我現在就去找她對峙,看看到底是誰害了謝羽嘉!」

  她轉(身shēn)就走,樓道太黑而她怒火攻心,壓根沒看清路,直接一腳踩空摔了下去,丁彥聽到響動衝出去,就只看到她磕了滿腦袋的血。

  這就是為什麼警察打不通丁彥的電話而去他家裡卻看到血跡的原因了。

  一直到丁彥把姜貞送去了醫院,這才借用醫院的電話給輔導員打了電話,再要到她父母的電話後通知了她的家人,警察這才趕到。

  楊綿綿聽完這精彩紛呈的一夜,連連感慨:「雖然是虛驚一場,但她這一晚上夠精彩的啊。」

  精彩?何止是精彩,簡直跌宕起伏比小說還好看。

  「對了,那個曹夢璇是怎麼回事?」楊綿綿終於想起這個四人宿舍裡最不起眼的那個人了。

  荊楚就和她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曹夢璇在一家食品公司打工實習。」

  楊綿綿在最短的時間裡跟上了他的思路:「有實驗室的那種?」

  荊楚點點頭。

  楊綿綿也做過這種活兒,招個所謂的實習生呢就是幫忙打打雜的,買咖啡叫外賣送快遞複印資料打掃辦公室,但這個工作和其他不同的是,到處走來走去也不會有人懷疑。

  去實驗室裡順個什麼東西出來估計也沒什麼問題。

  「我記得沒錯的話,一點點是死不了人的吧,她是不是太笨了算錯劑量了?」

  答案是,對,她就是算錯劑量了。

  審訊室裡,荊楚給她展示了警方調查的證據,包括她出入實驗室的監控視頻,鐵證如山,曹夢璇不得不說了實話:

  「我其實一直特別喜歡羽嘉,她人很好,不像姜貞那樣總是看不起我,羞辱我,她一直願意照顧我,說我像她的妹妹,我也很高興,我說我是真的把她當成姐姐,但是後來我才發現,她其實和姜貞是一樣的人,只不過她嘴上說得好聽,實際上根本沒有把我當成家人!」

  荊楚看著面前的女孩子,她原本清秀的臉扭曲起來,顯得尤為可怖,可她猶然不覺,依舊控訴著謝羽嘉所做的一切:

  「直研的名額我們班只有我和她的績點到了,我問她能不能退出把機會讓給我,那個老師只收那麼一個學生,她平時成績那麼好,完全可以自己考,為什麼要和我爭直研的名額?不是說把我當妹妹的嗎,可關鍵時候居然這樣捅了我一刀,枉費我對她掏心掏肺那麼久!她一定是在看我的笑話!而且我也沒有想過要殺她,我只想讓她生病錯過直研的考試而已!誰知道她居然會死了,也許,這就是她欺騙我感(情qing)的代價!」

  荊楚聽到這裡,實在是聽不下去了,起(身shēn)一語不發地離開了審訊室。

  柳玉原本在做筆錄,這會兒實在聽不下去了,把筆一摔,罵道:「有你這樣的妹妹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你這種自私的人實在是無話可說,殺人償命,你就等著坐牢吧!」

  可曹夢璇依舊喋喋不休:「我有什麼錯?!我錯就錯在太相信她了!是我瞎了眼!」

  柳玉翻了個白眼,也無語地轉(身shēn)離開,對這樣的人,多說一句話都覺得是在浪費唾沫。

  只是,已經喪命的謝羽嘉,是否會後悔自己曾經對這樣一匹中山狼付出過善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