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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哭泣 新

  常雁的分析都非常到位精準,然而荊楚問了一個最為關鍵的問題:「那麼,現在胡逸霖人會在哪裡?」

  常雁還在沉吟思考,柳玉已經舉手要求發言:「我覺得他會找胡宇報仇。」她翻了翻資料,解釋說,「胡宇在好幾年前就已經出獄,現在早已另組家庭,還生了一個兒子。」

  武濤聽了只覺得不可思議:「他媽的這孫子把自己老婆打死了才判了六年?」

  「沒錯,」柳玉脆生生回答,「因為家暴屬於虐待罪而不是故意殺人罪,虐待罪最高判7年。」

  這番話讓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辦公室裡開著窗,颯颯秋風從窗戶裡吹進來,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打了一個寒顫。

  白平站起來把窗戶關上了。

  荊楚道:「既然胡宇早就已經刑滿釋放,為什麼胡逸霖一直都沒有去找他呢?」

  柳玉回答說:「胡逸霖十二歲的時候就被舅舅送出國了,一直在國外學習生活,去年才過到國內。」她敘述完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我覺得可以理解啊,他媽媽被這樣打死,他媽媽那邊的人肯定不希望他再和胡宇有什麼關係。」

  常雁咬著嘴唇想了一會兒,說道:「我認為,胡逸霖也許不敢反抗他的父親,雖然他現在可以輕而易舉地為母親報仇,但是童年的(陰yīn)影導致他對父親有著強烈的畏懼心理,這種心理上的(陰yīn)影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改變,哪怕他現在變得強壯了,在他心裡,自己還是那個被父親控制的孩子。」

  「但也不能忽略這種可能(性xing)。」荊楚沉吟半晌,說道,「常雁,你帶人去胡宇家裡瞭解一下(情qing)況。」

  柳玉口沒遮攔,順嘴就問了句:「那隊長你不去嗎?」

  「我要去趟醫院,剛剛醫生給我打電話,溫馨的父母找到楊綿綿了。」

  楊綿綿原本是在醫院裡養病的,她一直噁心吃不下東西,只能靠靜脈注(射she),護士剛給她換過一瓶,她一邊閉目養神一邊聽著各路八卦,比如說隔壁病房住著的產婦是個小三,原配不能生養,她就(挺tǐng)著大肚子登堂入室了,那渣男的爹媽也就是渣公婆居然在這裡對小三噓寒問暖生怕孫子出事,對原配各種羞辱謾罵。

  再比如那邊又有一對姐弟,姐姐懷了雙胞胎弟弟得了骨癌,弟弟需要姐姐捐獻骨髓,可那就需要姐姐打胎,父母全都來勸說你弟弟是我們家唯一的獨苗啊你不能那麼狠心啊你救救你弟弟吧。

  姐姐被說服了,準備打胎救弟弟。

  而同樣的事(情qing)在另一間病房也發生了,這回是輪到姐姐生病需要弟弟捐獻骨髓,但弟弟怕影響以後生育能力拒絕,他們的父母還是那(套tao)說辭女兒啊你弟弟是我們家唯一的獨苗萬一斷後了怎麼辦?

  醫院就是這樣人生百態,極品年年有,她就沒有想到自己也遇上了。

  她是點滴打多了難免就想上廁所,她提著吊瓶搖搖晃晃艱難地從廁所裡出來的時候,就聽見門外有人在哭。

  她還迷糊著呢,門一下子就被推開了,有個約莫三四十歲的女人衝進來,突然就揪著她的衣服還是哭:「同學,你告訴我溫馨在哪兒吧,你不是和她在一起嗎?為什麼只有你回來了,溫馨呢?」

  楊綿綿被她那麼一晃,頓時頭暈眼花,噁心得不得了,根本站也站不穩,噗咚一聲摔地上了,瓶子一下子就摔碎了,裡面的液體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那個女人沒有想到她一推就倒,反倒是嚇懵了,對旁邊的人說:「我沒推她,是她自己摔倒的。」

  護士根本不想管她:「請讓一讓。」她就把楊綿綿手背上的針給拔了,免得空氣進去,但血液已經回流出來了,她頭砸在地板上又是疼又是暈的,只覺得天旋地轉。

  「讓一讓。」荊楚撥開圍觀的人群擠進去,半跪在她面前,「綿綿?」

  「疼。」她捂著頭,眼淚都痛出來了,「好疼。」

  護士急急忙忙去喊醫生過來,荊楚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來,手臂穩穩當當的,就怕晃著她,距離病(床chuang)幾步路卻走了很久,輕輕把她放下來,給她墊好枕頭:「別壓著傷口。」

  「要吐出來了。」她覺得胃裡好一陣翻滾,想吐出來,但實際上除了酸水,什麼都沒有。

  荊楚輕輕拍著她的背,拍了好一會兒她才緩過氣來。

  護士帶了醫生過來,按照醫生的吩咐給她打了一針鎮痛劑,她這才覺得好一點兒,半合著眼閉目養神。

  荊楚關了門,在那裡小聲訓斥溫馨的父母:「我已經說過,不要來打擾她。」

  溫馨的母親是個瘦瘦小小但很有氣質的女人,她說:「你們還沒有找到她,她是最後一個看見小馨的人,為什麼當時只有她活著,我們家小馨……」她的說話聲被巨大的聲音給打斷了。

  楊綿綿一手打翻了(床chuang)頭櫃上的(熱re)水壺,她雖然還躺在那裡,但是眼睛卻亮得嚇人:「你是怪我沒救你的女兒?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你女兒早死了,如果我想自己跑,我都不用在這裡受這個罪!我拖住人讓她跑,她連站都站不起來!我腦袋上全是血,拚命想拉她走,她就知道哭!我告訴你,我不欠你們的,滾!」

  「請你們出去,不要再來打擾她了。」荊楚語氣嚴肅,把門打開讓人走。

  他的氣場放在這裡,溫馨的父母雖然還想說什麼,但根本一個字都不敢廢話,灰溜溜地開門走了。

  但楊綿綿的氣根本平不下來,一股怒氣憋在(胸xiōng)口撒不出來,難受得她想發瘋,她很想把櫃子上所有的東西都砸碎,但卻做不到,她下不了這個手,忍著眼淚把(熱re)水瓶扶起來,想捶(床chuang)也下不了手,咬被子也下不了手,最後只能咬自己的手臂出氣。

  荊楚嚇了一跳,連忙把她的手臂從她嘴裡拉出來:「幹什麼咬自己,都出血了。」

  楊綿綿推開他:「別煩我。」她繼續狠狠一口咬在手腕上,急得所有小夥伴都要哭了。

  (床chuang)說:「┬ˍ┬綿綿你踢我好了啊我不怕疼的!」

  被子說:「┬ˍ┬綿綿你咬我好了,我也不疼的。」

  (床chuang)單說:「┬ˍ┬綿綿你也可以撕我,我們都不疼,你別咬自己了。」

  荊楚硬是把她的手從嘴里拉開了,他的力氣那麼大,她掙脫不了,他想找點別的東西替代,但是醫院的被子太髒全是細菌,他覺得不乾淨,而(床chuang)頭櫃上除了杯子和(熱re)水瓶,連個果籃都沒有,不然還能塞個蘋果給她咬咬。

  百般無奈之下,他只能把自己的手替過去,她也真沒客氣,一口就咬下去了,不疼,就是沒一會兒就覺得有濕噠噠的水滴落下來。

  她鬆了嘴,柔軟的雙唇劃過了他的手背:「你閉上眼睛。」

  「嗯?」

  「我不想被人看到我哭。」實際上她的聲音已經掩飾不住哽咽。

  「哭吧,我不看你。」他側頭看著窗外,秋天的到來讓外頭梧桐樹葉子都掉光了,只剩下寥寥幾片,單薄地在秋風裡抖動,好像隨時會凋落。

  她就像是一隻小動物一樣蜷縮在那裡默默抽泣,也不哭出聲來,因為沒有必要,會哭的孩子有糖吃,但是她哭有什麼用,反正也沒有人會疼,大聲哭還費力氣,何必呢。

  等到她抽泣的聲音小了,荊楚才放柔了聲音:「綿綿,你做得很好了,沒有人可以指責你。」

  在那樣的(情qing)況下,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先跑,她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她比自己想像的更善良勇敢。

  相比之下,那小小的驕傲和自負也顯得可(愛ai)起來。

  楊綿綿哭完就覺得丟臉,她聽見他說的話了,但是悶悶地不想吭聲,只覺得自己丟臉丟到家了,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冤枉了,也不是第一次知道這個世界不公平,別人有爸媽疼,她沒有,這不是已經習慣了嗎?

  沒有人會考慮到她在生病,這不是很正常嗎?

  她這一次怎麼就那麼不爭氣哭出來了呢?

  「你什麼都沒看到。」她惡狠狠地看著他,「趕緊忘了!」

  荊楚溫柔地看著她,眼睛裡透出笑意來,他好像知道她的心思,他願意包容她剛才所發的小脾氣。

  楊綿綿生平第一次感覺到了窘迫,她扭了扭頭,生硬地岔開了話題:「你真閒,找到胡逸霖了嗎?」

  「還沒有。」

  「走吧,我可能知道他在哪兒。」

  荊楚把她攙扶進車裡的時候還有點擔心:「你能堅持嗎?」

  「能。」哭過以後她反倒覺得好多了,沒之前那麼難受了,忍一忍還是可以的,更重要的是,她可以忍,但溫馨等不了多久了。

  剛離開醫院沒多久,常雁就打電話過來了:「已經問過胡宇了,他說已經十多年沒有見過這個兒子了,他出獄以後搬了家,和佟珊那邊也早就沒了聯繫。」

  楊綿綿聽見了,她扭頭說:「他在老家附近。」

  「肯定?」

  「他就是一個懦夫。」楊綿綿嘴角泛起冷笑,「他才不敢找胡宇報仇呢。」

  鋼筆說,胡逸霖小的時候經常去一個廢棄的防空洞裡玩兒,那是他的秘密基地,只要胡宇開始打人,佟珊就會讓他躲出去,對於他來說,那是他的保護傘。

  荊楚的車開得很穩,就怕顛到她,不過楊綿綿沒一會兒就睡著了,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夢,醒過來的時候是晚上了,她睜開眼,有點迷糊:「那麼遠?」

  「他老家在南城旁邊的小縣城裡。」荊楚看著她,「你不知道?」

  楊綿綿知道他在懷疑什麼,她捂著額頭坐起來,車燈的光線很暗,她有點看不清他的臉:「這個世界上,有些人的智商就是比別人高。」

  「所以?」

  「所以你不能跟上我的思路我是可以理解並同(情qing)的。」

  荊楚被她逗笑了,這驕傲的小女孩兒啊,讓他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快到了。」

  「我餓了,可不可以先吃飯?」

  荊楚找了一家看起來還算乾淨的飯館停了,點了幾個炒菜和(熱re)湯,就是有點擔心:「你吃得進嗎?」

  「餓。」靜脈注(射she)到底比不上進食,她哪怕是餓慣了也覺得受不了。

  這家飯館的鯽魚豆腐湯做得特別好,端上來(奶nǎi)白色的湯水一看就有食(欲yu),荊楚給她盛了湯:「慢慢喝,難受的話就別勉強。」

  楊綿綿就喝了半碗魚湯,吃了幾口飯,看著香氣四溢的飯菜卻吃不進去的感覺別提多難受了。

  都是拜胡逸霖所賜,她這筆賬遲早要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