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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要去保護的孩子

  在顧家遭逢家變之前,顧、岑兩家一直是被人津津樂道的親事。

  顧家是有商賈底子的,但在中國動盪的年底多少受了影響,但一些海外關係還在,直到顧初的父親顧澤峰另辟天地,將顧家的輝煌推到頂峰。而岑家,雖說沒有顧家的有錢有勢,但勝在書香門第,千婉貴氣,在顧初很小的時候,她就聽母親說岑家其實家淵甚深,是屬某位親王之後。

  所以姥姥還在世時,顧初對姥姥家的印象就是許多古董的瓶子瓦罐字畫之類,母親說,如果不是四人幫的話,那麼留下來的老物件應該更多才是。

  顧岑兩家被人津津樂道,並非是因為兩家的家世淵源,更多的是因為顧初父母的感情。在老一輩的婚姻中,經人介紹的居多,自由戀愛的少。顧初的父母恰恰就是自由戀愛,是在一次藝術展上,父親作為最年輕的贊助商出席活動,恰巧遇上了靜靜佇立在畫前的母親。那幅畫是一名年輕後生模仿1908年奧地利畫家克裡姆特的名畫《吻》的風格創作的一部作品。

  顧初聽父親說,他只是看了母親一眼就被她深深吸引,她如一株幽蘭,卻站在色彩激烈的畫像之前,他就那樣被情不自禁吸引了。

  再後來,父親聽說母親向來喜歡克裡姆特的畫,便一擲千金為她拍了一幅,由此贏得了母親的芳心。

  父親和母親的愛情成為商圈的佳話。

  而另一段佳話,就不得不提到一枚首飾了。

  這枚首飾為一塊吊墜,主料為剔透翡翠老冰種,配以紅寶白玉,價值連城,更是起了個好聽的名字,叫做「傾舞」,緣於吊墜上面的舞女圖紋,雕紋之精細不但在古代極為罕見,就連當今社會也找不出如此手藝精湛的匠人。

  聽說這枚「傾舞」吊墜是當年供奉唐宮的禮物,至於何人進貢就無從考察。然後一代傳了一代,直到八國聯軍侵華,這枚吊墜也隨之不見了。

  顧初的姥姥不是持有者,但她知道家族人是有這麼一塊好東西,甚至圖樣紋路記得清楚,因為她見過前輩戴過。

  「傾舞」從岑家流失,卻又從顧初的父親手裡失而復得。

  這要源於顧澤峰的一次美國考察之行,當時是在紐約,恰巧遇上一場拍賣會。原本他並不在意,因為在紐約,大大小小的拍賣會也不足為奇。但那一次主要拍賣的物件大部分是來自中國,又號稱是流傳於宮廷之中的珍品,他便參加了。

  結果,他就看中了「傾舞」,並花了大價錢從國外拍賣成功帶回中國。

  當時他並不知道傾舞與岑家的來源,只知道這玩意兒是出自唐宮,但更多的是他覺得好看,適合顧初的母親佩戴。顧初的母親果然很是喜歡,天天戴於頸上,直到被顧初的姥姥見到,方知原來它就是傾舞,是岑家丟失了一個多世紀的珍寶。

  所以,這件事成了傳奇,也旨在表示顧初父母之間良緣天注定的佳話。

  從首飾盒裡滑出來的,就是傾舞。

  顧初再認識不過了,這是母親最喜歡的項鏈吊墜,在她很小不懂事的時候,她只知道這只是個吊墜,在聽了母親講了吊墜的故事後,她才明白母親為什麼如此珍惜了。

  她沒想到,這一次陸北辰送她的是傾舞。

  手指微顫,輕輕拾起*單上的傾舞,翡翠的微涼近乎穿透掌心,還有白玉的潤,紅寶的醇,舞女的每一個紋路都與記憶中的樣子絲毫不差。

  攤在手心,寶石的光芒耀在手指上,越是老物件的臻品就愈發無法掩飾其光芒,即使朧月懸空的夜晚,還是如同日光之下的璀璨。

  陸北辰凝著她的側臉,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問,「這份禮物喜歡嗎?」

  她將其攥緊,紅寶的稜角鉻疼了手心,卻還是不想放手。

  並非是貪戀傾舞的名貴,只是因為,它是母親生前最珍貴的東西。

  曾幾何時,這枚傾舞跟著母親一起上過電視的訪談節目,那時候母親與父親坐在一起,落落大方溫婉尊貴,這枚傾舞令主持人好生驚歎,引了不少矚目。

  那時候,父母的訪談甚至都在上海最醒目的市中心大幕上播放,顧初拉著陸北深去看。

  陸北深不知道要看什麼。

  顧初笑著說,「你看你看,我媽媽戴著的那枚項鏈,好看嗎?」

  很顯然,陸北深對首飾這類的東西不在行,也不是太感興趣,說,「還好。」

  「口氣還挺大的,你知道這項鏈的來歷嗎?」顧初便一臉驕傲地跟他講述了這款項鏈吊墜的來歷。

  陸北深瞭然。

  「我媽說了,等我結了婚之後,她就把那個吊墜給我。」

  「你戴著會好看。」陸北深說。

  她嘻嘻笑著,「那當然,無價之寶嘛。」

  當時陸北深看著她說了句,「人比寶石更無價。」

  她羞紅了臉。

  緊攥著的拳頭被男人拉了過來,一點點掰開,她的手心已經被寶石鉻紅。他看著她,眼神沉靜。

  「你是從哪兒得到的?」她開口,嗓音略有激動。

  陸北辰輕輕一笑,「喜歡嗎?」他再次問。

  「喜歡,很喜歡。」這一次,顧初肯定地說。

  只有握住了傾舞,她才能感覺到顧家的氣息。

  「喜歡就好。」陸北辰溫柔開口。

  他沒跟她說明吊墜的來源,也沒跟她說吊墜他是花了多少錢,只是這麼一句:喜歡就好。

  顧初的心口一縮,抬眼看他。

  半晌後,唇瓣微動,「你知道這個吊墜的來歷嗎?」

  「聽說,是出自唐宮。」陸北辰輕輕一笑,黑眸凝著她,「但我覺得,十有*只是噱頭。我看著好看,又覺得會很適合你,所以帶來給你。」

  顧初怔怔地看了他幾秒。

  「怎麼了?」他的俊臉湊近她,笑問。

  「沒什麼。」她撇開眼神。

  對啊,知道傾舞來歷的人是北深,不是北辰。

  「過來。」他朝著她一伸手。

  顧初主動靠上他的胸膛,他收手臂,將她輕輕圈在懷裡,低頭,細細親吻著她的髮絲。

  他留意了瑞麗的那場拍賣會源於在廈門的時候。

  那一天,她在慢時光店裡磨蹭了好久,等出來的時候,正巧有一家店舖正在播報一則消息,恰恰就是關於古董拍賣的消息,他原本沒在意,卻敏感地聽到了「傾舞」二字。

  再抬眼去看時,見顧初早就怔怔地站在店前,看著電視屏幕上的那枚吊墜發呆。

  當時,她什麼都沒說。

  而他,也什麼都沒問,只是記住了瑞麗拍賣行的地址。

  他知道,傾舞對她來說,意義非凡。

  「北辰。」顧初窩在他懷裡,輕輕念著他的名字。

  「嗯?」

  「謝謝你。」

  陸北辰捻起她的下巴,淺笑,「沒見你這麼喜歡過一件首飾。」

  「傾舞不一樣。」她凝著他。

  他挑眉,「我還沒告訴你它叫傾舞。」

  「我知道它的名字。」顧初拎著鏈子,將吊墜於燈下晃動,「其實它是顧家的東西,是我媽媽最喜歡的首飾,只是後來,顧家所有的資產全被凍結,連私人財物也不允許帶走,再後來,都拿去抵債了,傾舞也下落不明。」

  陸北辰摸著她的頭,「這麼說,我幫你找回了你們顧家的家傳寶貝?」

  「嗯。」顧初點頭,主動摟住了他的脖子,「你知道嗎,傾舞幾番從岑家顧家丟失,最後還能回到我們手裡。就像這次,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傾舞了。」

  陸北辰笑,「還真是有緣。」

  顧初摟緊了他。

  「我好怕。」

  「怕什麼?」

  顧初看著手裡的傾舞,輕聲說,「我怕傾舞再一次沒了。」

  「不會。」陸北辰很肯定地說。

  她抬眼。

  他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保證你會這輩子都擁有它。」

  顧初就笑了,眼裡卻有盈盈的光亮。

  「我幫你戴上。」陸北辰說。

  她點頭,輕輕坐起。

  陸北辰從她手中拿過傾舞,從身後為她佩戴。

  拍賣的時候只是吊墜,後來他在回程的路上又精心選了條鏈子配上,不會太粗不會太細,落在她的脖子上精緻非常。

  吊墜於她的胸窩之間,鎖骨稍稍往下的位置,襯得她的肌膚愈發白希,而那枚吊墜,也愈發地翠綠。

  戴好之後,顧初馬上起身衝向了鏡子。

  落地鏡前,她赤身而立。

  唯獨胸口的那枚吊墜瑰麗艷美,宛若綴在綿玉的一抹綠。

  腰,被陸北辰從身後輕輕摟住。

  很快地,她嬌小的身軀與男人的偉岸相貼。

  陸北辰低頭,薄唇落在了她的肩頭。

  她輕輕顫抖了一下。

  他扳過她的身子,如美玉般的裸背就在鏡中呈現。

  「很美。」陸北辰低聲讚歎。

  顧初見他眼神漸漸轉為炙熱,眼神稍稍下移就能瞧見他身體的變化。

  臉就紅了,伸手擋住了他的眼睛。

  「不准看了。」

  他勾唇淺笑,卻硬生生壓了臉下來。

  男人的吻,又*於她的脖頸之間。

  「北辰。」顧初輕輕念著他的名字,手臂無力下滑。

  他帶來了傾舞。

  就像是,當年他的父親為母親找回了傾舞一樣。

  是天注定嗎?

  她已經來不及思緒,很快地,男人又重新用熱情點燃了她。

  她的身子被他重新轉了過去,他的手指戰慄了她的後背。

  鏡子裡,是男人身體流暢結實的線條,那隻大手,足以撐起她全部的力量。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臉頰變得如蜜桃般紅暈。

  當男人俯身時,隨著他的力量一同衝進她腦子裡的唯一念頭就是:媽媽,我想我找到幸福了。

  ——————

  天際微微泛白時,顧初才沉沉睡去。

  這一次,她已經耗盡了全部的體力,在他頻臨爆發時她已是體力不支昏睡了過去。

  厚厚的窗簾遮住了窗外所有的光亮。

  陸北辰沖了澡出來,重新回到了*上,將她圈在了懷裡,又隨手調暗了檯燈。

  她睡得很沉,絲毫沒有反應。

  胸口除了那枚傾舞,還有綻放的梅花。

  他伸手,拇指輕輕捻著傾舞,若有所思地凝著她的臉頰。

  以往的她,像貓。

  昨晚的她,更像妖精。

  穿著喬雲霄的襯衫,成功地激發了他內心壓抑已久的嫉妒。

  喬雲霄……

  陸北辰微微蹙眉。

  不經意想到他闖入實驗室的那天,在辦公室裡,他是如此自信。

  他跟他說,「陸北辰,我知道你回國的真正目的。」

  喬雲霄的一句話堅決又堅定,那眼神裡分明有著了然一切的篤定。

  當時他雖然沒說什麼,卻預感到,以後的路將不會平順。

  「而你,有一天終究會求到我。」喬雲霄笑著,卻是一字一句道,「為了你真正的目的。」

  他沒有說太多,但只是這兩句話,就令他心生遲疑了。

  喬雲霄,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懷中的女人動了動,在他懷裡蹭了下臉。陸北辰回過神,低頭看她。

  睡夢中的她,不諳世事地像個孩子。

  是他,想要付出一切要去保護的孩子。

  陸北辰抬手,輕撫著她的臉頰,又看向她脖頸間的傾舞。半晌後,他的眼神染了一絲柔和,想起她剛剛看傾舞時的眼神,還有那份喜極而泣的激動,輕歎一聲,低喃,「也許你會怨我,有些話我無法跟你說,有些事我無法讓你去做,但如果,過往你不想忘記,那麼,就不要忘記了。我願意陪著你一起,懷念過去。」

  哪怕最後會落得遍體鱗傷。

  然而,初初,我會保護你,哪怕背負所有的傷痛,我也不會再讓你受到一絲傷害。

  題外話:

  第二更,今天先更新這麼多啊,一個下午都沒閒著,今天更新完畢,九千字,感謝大家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