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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只想摟住他的孤

  聰明的男人,自然會掌控進退尺寸,如陸北辰;聰明的女人,會在適當的時間保持沉默,幸好顧初也不傻。有些事,一旦要追究個明白,一定要講求個對與錯,那最後只會鬧得不歡而散。他們都不是孩子,而這世上的太多事也並不是非黑即白。

  她便斂了眸,長長睫毛遮住了心思。陸北辰沒多說什麼,等快出起居室時,他才停步,轉身看著她問,「大叔?我有這麼老嗎?」

  顧初沒料到他還在糾結這個問題,抬眼看他,他問這話時眉梢微微上挑,狹長的眼似笑非笑、似認真似故意,就逗笑了她,抱枕遮了大半個臉。

  「黃毛丫頭。」陸北辰也回了句,但話裡帶笑。

  他去打了通電話。

  有了空間的距離,他的嗓音低低的,令人身心愉悅。顧初就窩在沙發上,像個水獺似的慵懶,又瞧瞧自己受了傷的「後腿」,想起他遭遇那只受了傷的貓的描述,就忍不住笑了。

  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雖說沒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大喜事,可她就是覺得空前的喜悅,這是這五年來她第一次感覺到的放鬆。

  很快地,有客房服務送了兩大袋紙兜的東西,是各色的蔬菜和上好牛肉。陸北辰已經換了家居服,開門接過,見顧初好奇地往這邊看,他說,「再等十分鐘左右。」

  顧初點頭。

  很快地,餐廳那邊有了響動。

  她很想知道他要做什麼,就走到了餐廳門口,扒著門往裡瞧。這裡畢竟是酒店,餐具要服務人員解決了,但廚具是少得可憐,可陸北辰自行解決了,還是一把解剖刀,將小牛肉切得十分精細。

  「你還要隨身帶著解剖刀?」顧初想的是,他的行李箱是怎麼過的安檢啊。

  陸北辰輕描淡寫,「在酒店無法滿足廚具的情況下,你要感謝它能讓你吃上飯。」

  看樣子就是他長期用來做菜刀的一把解剖刀,這種癖好實在令正常人難以理解。想了想,顧初上前,偏頭看著他,「你怎麼學會做飯的?」

  她嘗過他的手藝,色香味絕對上佳。

  「如果你每天都要去忍受將食物做得跟嬰兒的嘔吐物似的餐廳,那麼自然而然就需要為自己的嘴巴做打算了。」陸北辰十分利落地切好了牛肉,將各色蔬菜分門別類,逐一備好。他的語速快,動作更快,看得顧初眼花繚亂,但,僅僅就是用了一把解剖刀。

  「嬰兒的嘔吐物?」她撇撇嘴,「看來只有米其林餐廳的廚師才能配上你的嘴巴。」

  「事實上,我做的味道遠勝於米其林。」陸北辰似乎很享受此時此刻的輕鬆,又補了句,「順便說一句,你的手藝勉強能跟我媲美。」

  太自大的男人了。

  顧初很想翻白眼。

  「還有就是。」陸北辰的聲音很輕,「在沒人替我做這些之前,我只能想辦法自己解決。」

  一句聽似風輕雲淡的話,可不知怎的,顧初心裡就一揪。他是孤寂的吧,不需要被人照顧,也不想去照顧別人,就這麼將自己關在象牙塔裡,用盡所有挑剔放在他的嘴巴上、他的工作上。

  看著他,就這麼突然的,她就很想抱著他。

  明明是尊強有力的背影,可總能擠出一絲悲傷來。

  這麼想著,顧初就鬼使神差地這麼做了。她繞到了他的背後,上前,輕輕將他摟住了,纖細的雙臂圈住了他的腰。

  切菜的動作驀地一滯。

  顧初甚至明顯感覺的到男人脊樑骨僵直了一下。

  在他背後,她的臉就肆無忌憚地紅了。呼吸間,是他身上好聞的氣息,她深深依戀,知道他會愕然,就輕聲說,「我是腿疼,站不穩。」

  她看不見他的表情,這句話落下後,只聽他回了句,「好。」

  他的嗓音透過厚實的胸膛,鑽進她的耳朵裡時,溫柔低沉。

  就這樣,顧初像是抱著根浮木似的抱著他,陸北辰任由她從後面摟著自己,跟著他的步伐來來回回。窗外已是大片夜色,光亮是霓虹,點綴著邃夜的是星子。

  有光影落入窗,不知是地上還是天上的星,溫暖了室內的光線。那光線偏移在男人英俊的臉頰,游離在他含笑的唇稍,使他看上去專注而柔和。而他背後的女人,素淨的臉貼著他的背,長髮散落,只及他的肩膀,最萌身高差的兩人,構了漂亮的畫面。

  在這一過程中,他安靜地做飯,她安靜地依偎,誰都沒再多說一句話。

  *

  很簡單的牛肉。

  可,面、肉、配菜十分講究,就連顏色搭配也下了一番功夫。

  顧初盯著眼前的這碗麵,歎為觀止,肉和配菜劃分十分規整,按照顏色、切絲長短粗細均鋪設好,配上清的湯,絲絲濃郁交織了呼吸。她嚥了下口水,愣是沒動筷子。

  「怎麼不吃?」陸北辰挑眉,「不用想著拍照留念,這不是我的代表作。」

  顧初無語了。

  半晌拿起了筷子,比劃了兩下又放下,輕歎一聲,「我覺得吧,你壓根就不是天蠍座的男人,更像室女座。」

  「怎麼講?」陸北辰不懂星座這些東西,而且也不感興趣。

  顧初開始扒拉手指頭,「挑剔、潔癖、強迫症、還有……哦對,神經質。」

  陸北辰雙臂交叉抵在餐桌上,靜靜地等著她發表完意見,然後從容不迫地說,「醫生手裡的手術刀可以拯救你大腦第三額葉回後部,法醫手裡的解剖刀可以除掉你大腦第三額葉後回部。」

  顧初馬上閉嘴。

  見狀,陸北辰甚是滿意,身子微微前探,「我可以再給你一次客觀評價我的機會。」

  「對工作嚴謹、愛整潔、原則性強,還有,反應快智商高。」顧初馬上將上一條的評價用了另一種方式進行表達,她可不想逼得他朝著她揮舞起解剖刀。

  陸北辰一攤手,「看吧,這樣聽著就順耳多了。雖然你的左腦有點缺陷,但好在你的右腦尚算發達,先天不足後天努力吧。」

  「打小我就是天才!」顧初咬牙。

  陸北辰狀似惋惜,「與一群腦回路尚淺的學子擠獨木橋,也難怪會出天才。」

  「你——」

  「遇上我,也算是你的好運來了。」陸北辰打斷了她的話,拿起筷子,將面和配菜混在了一起,說,「我的左腦還足夠保護得了你,所以天才,吃麵吧。」

  顧初瞪了他一眼,嘟囔了句,「還真以為自己的左腦開外掛了。」

  「嗯?」

  「沒什麼。」她馬上改口,「我是說,面很好吃。」

  陸北辰笑而不語。

  當心思明朗後,哪怕是安靜地吃著一碗麵也是幸福的事。其實她是有意提到了他的生日,因為有北深的存在,他的生日就變得與眾不同,提及也有可能會是雷區。

  他只是比北深早出生了幾分鐘,北深的生日就是他的生日。

  當年,她知道北深的生日後十分誇張地說,老天,你竟然是天蠍座啊。

  北深也跟他一樣,對星座這種事並不感冒。她就開始誇誇其談天蠍座的陰險毒辣,又口若懸河地描述大白羊星座的單純和善良,北深聽著聽著就覺得不對勁,跟她說,我怎麼覺得你像是掉狼窩裡了?

  其實,當年的她才是一頭小狼崽子,而北深,那頭原本應該是在大漠裡馳騁的孤狼,被她活生生訓成了牧羊犬。當然,這話是筱笑笑說的,她說,像陸北深這樣的男人,要麼就很難拴住他,一旦套牢了,他就老實了。

  剛剛陸北辰沒因提及生日的事而不悅,他只是風平浪靜地過渡了這個話題,連語氣都沒有波瀾起伏,她似乎看到一絲光明,就像是,那道橫在他們兩人之間的鴻溝漸漸閉合,他和她都在努力著想要改變一些什麼。

  用餐的時候會安靜。

  因為陸北辰原本就是個食不語的傢伙。

  以往吃飯,大多數的節奏都是由他掌控,今天也不例外。他問,「我的畫呢?」

  就這麼直截了當,不過,是他的說話風格。

  顧初嘴裡叼著一根麵條,含糊不清,「那是我的畫。」她沒有再去裝傻問他什麼畫,太假,以他的那雙火眼金睛,一進門早就心知肚明了。

  「你的畫標了價就是商品,我購買了就是我的物品,這個道理你要明白。」

  顧初用女人的邏輯狠狠反駁了他的分析邏輯,「畫是我畫的。」

  女人的邏輯大多數都無道理可言,甚至會有蠻橫。

  但陸北辰風輕雲淡回了句,「可是,你畫的是我,這算是侵犯了我的肖像權吧。」

  「才不是你。」顧初脫口而出。

  可說完就後悔了,因為不是他,就成了北深。那天她在畫這幅畫的時候腦子裡的男人有了相互重疊的瞬間,那一模一樣的眉眼已經令她混淆,如果拷問內心,畫裡的到底是北辰還是北深,她,真的回答不上來。

  題外話:

  有關文中提到的「室女座」,其實就是處.女座,正文裡不允許出現處.女兩個字,用符號隔開也不行,所以只能將處.女座寫成室女座,實際上,處.女座也有室女座的別稱,望大家周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