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予！」卓依風來不及驚詫自己的內心，她看到了人群中的歐陽予衝她微微一笑，似乎撐不住了。
沒錯，她是醫生，有這樣的直覺。
歐陽予的笑容搖搖欲墜，優雅的姿勢變得有些僵硬，她顧不了那麼多，一把推開蘇牧雲，衝過人群，及時的扶住他搖搖下墜的身體。
「讓你最近不要太勞累，偏不聽。」卓依風也出了一身冷汗。
這時候歐陽予要是再挺不住，媒體不知道該多興奮。
而且，他剛剛讓出家主之位，要是讓人趁虛而入，卓依風也不知道還有誰能保護他。
蘇牧雲神色複雜的看著卓依風站在歐陽予身邊，柔聲細語的和他說著什麼，引得記者們又是一陣狂拍。
他最擔心的事，終於要發生了嗎？
小風……不要自己了？
雖然明知道歐陽予受了槍傷，所以卓依風才幫他掩護，可蘇牧雲還是很難過，因為她對自己那句表白，沒有絲毫的回應。
或者說，反應。
以前的小風，不是這樣的。
等她看到了遺囑，就更不會再依賴任何人了吧……
那時候……他的小風，真的不再屬於他。
歐陽予依舊含著笑，看著卓依風，親暱的在她耳邊低低說道：「為什麼不和他走？」
她本就不屬於這裡，現在和蘇牧雲離開，剩下的，都是歐陽家族的爛攤子，多好啊。
「我和你一起來，也要和你一起離開。」卓依風輕聲說道，「我不會丟下你。」
「抱歉，歐陽身體不舒服，失陪了。」卓依風隨即對那些狂轟濫炸的媒體輕輕點頭，一臉歉意的說道。
「小風，你真傻。」歐陽予被她扶到樓梯邊，突然輕笑起來，「換成我，這麼好的報仇機會，我絕對不會放棄。」
「你指的是報復歐陽家族嗎？」卓依風突然也笑了，「歐陽，今晚，還不夠嗎？」
歐陽予微微一愣，看著她淡淡綻放的笑臉，一時失語。
是啊，還不夠嗎？
歐陽家族在今晚，正式分崩離析，很快就會被那些商界的盟友或對手啃噬的骨頭都不剩。
而張若蘭不會得意太久，就會面臨破產危機，負債纍纍，這也將連累到自己的親爹。
「歐陽，我們不一樣。」卓依風扶著他一步步往樓梯上走去，依舊是溫柔的表情，「你做事，永遠那麼狠絕，不給自己留餘地，也不怕未來會怎樣……」
「小風害怕？」歐陽予問道。
「我只是不貪心。」卓依風笑著搖搖頭。
她不是個貪心的人。
她只是想找到那場車禍的真相，僅此而已。
「我也不貪心，只是讓該下地獄的人，下地獄而已。」歐陽予笑了笑，她還是太年輕太善良。
歐陽家，沒有善類。
該死的人太多，他只好破釜沉舟，讓這條巨船翻掉……
包括他自己，也可能永無翻身之日。
但那又如何，母親說，這世界太髒，孑然一身的人，或許能乾淨點。
「歐陽，是為了我嗎？」卓依風沉默片刻，終於問道。
「不，是為了我自己。」歐陽予含笑，「這樣說，是不是小風會好過一點？」
為了他自己的心……
他的心，是為卓依風而跳動的……
「這樣說，會顯得你比較強。」卓依風推開休息室的門，轉頭看了眼樓下被保鏢們攔住的媒體，和蘇牧雲的臉，將歐陽予扶了進去。
「你真是傻瓜。」歐陽予見她關上門，再也不忍耐，捂著胸口說道。
「在我心中，歐陽予一直很強，強者為王，你說過的。」卓依風鎖好門，將他扶到沙發上坐好，替他檢查著傷口。
「我要是變成弱者了，你就不會搭理我了是嗎？」歐陽予冷汗涔涔，擠出一絲笑容問道。
「嗯，你知道就好。」卓依風像是漫不經心的回答，但臉上的表情很嚴肅。
果然營養劑不能亂吃。
他的傷口因為興奮劑的原因，無法正常癒合，導致不停的出血，所以才會撐不住。
「小風真是現實啊。」歐陽予喘著氣，突然問到，「心疼，也可以醫治嗎？」
「當然……我會成為最好的心臟專家……」卓依風將染著血的白紗布換掉，在傷口上著藥，輕聲說道。
「小風，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記住我一輩子？」歐陽予竟然還能笑得出。
「笨蛋，你的智商怎麼變得這麼低了？怎麼會因為這種小傷就死？」卓依風麻利的給他換著藥，頭也不抬的說到。
「心臟有時候會難過的不會跳動，你說這是什麼類型的心臟病？」歐陽予看著少女低眉斂目給他上著藥，溫柔的問道。
「以前，想到你的時候，會很快樂，可是現在，看見你就會難過。」看見卓依風不說話，歐陽予又說道，「你說這是什麼病？」
「胡思亂想病。」將紗布重新纏起來，卓依風抬頭看了他一眼說道。
「小風，有沒有想過你對蘇牧雲，也許只是情感的習慣。」歐陽予深吸了口氣，看著卓依風說道，「我知道，你的初戀是那個叫秦堯的男生。」
「那是因為我一直都把小雲當成弟弟看待，當然不會產生其他的想法。」將他的衣服整理好，卓依風低聲說道，「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冷靜了那麼久，終於知道自己真實的感情，我……」
「小風，現在，你是唯一能保護我的人了。」歐陽予突然打斷她的話，低聲說道。
卓依風微微一愣，抬頭看著他。
不是還有杜遠他們嗎？
「我所有的資產，都暗中轉移到你的名下，如果你不要我，我也會因為商業上的許多問題，坐牢的。」歐陽予故意嚇唬她。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誰敢動歐陽家族的人？」卓依風才不信呢。
「正是因為歐陽家族以前太厲害，所以樹敵眾多，我一旦落馬，不知道多少人等著來踩我呢，再加上我以前行為不端，經常在酒吧捅人群毆，強、暴美女……」
「歐陽予。」卓依風聽不下去了。
雖然，他說的可能是真的。
因為以歐陽予的性格，欺良霸市的行為一定有。
要是真想抓他的小辮子，一抓一大把。
「要是我坐牢了，那群八百年沒見到美人的獄友們……」歐陽予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卓依風，摸著自己那張比美女還要美的臉，「一定會把我生吞活剝了，到時候，你想見，都見不到我了。」
卓依風相信他要是進了牢房，一定會菊花殘滿腚傷。
誰讓他長的那麼妖孽！
「你不會坐牢，別胡思亂想了。」卓依風揮了揮手，掃去腦中浮現的少兒不宜場景，說道。
「你不懂商場可怕啊，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任何時候都是這樣。」歐陽予決定無恥一次，讓她答應自己的要求，否則……蘇牧雲反攻，他真的很難勝利。
原本是打算把蘇牧雲還給她，可當看到蘇牧雲抱著她的時候，歐陽予的心像是被撕裂開，那種疼痛讓他無法忍受。
他發現，他根本不能接受卓依風成為別人的心頭好。
所以上樓時決定，無論用什麼手段，先留住卓依風再說。
「如果會被他們弄進牢裡被又髒又臭的男人們輪至死，我還不如現在就死掉。」歐陽予說著，就要站起身。
「歐陽予，你幹嘛？別亂想了，你不是還有我名下的那些資產嗎？要自保不難吧？」卓依風見他起身，急忙按住他，問道。
「但是你一定會很快離開我，與其這樣掙扎，不如現在就出去對那些媒體宣佈……」
「宣佈什麼？宣佈你的傷？還是宣佈你會做大牢？不准再任性了，這種時候，你不能倒下。」卓依風深吸了口氣，雖然知道歐陽家族分崩離析後一定會有人落井下石，但她不知道情況究竟有多糟糕。
「那你答應我，不能離開我，否則，就讓我入監獄，被這世界上最髒最噁心的人強、暴至死。」歐陽予要她發毒誓。
只是這毒誓太另類了點，讓卓依風開不了口。
「砰砰」，門外突然傳來激烈的敲門聲，打斷了歐陽予的話。
「歐陽予，不管怎麼樣，現在我都會站在你身邊，不會離開你。」卓依風不知道應該對他說什麼，腦子亂哄哄的一片。
「你要發誓永遠都不離開我，否則，我就遭受這世上最痛苦的折磨死去。」歐陽予還是堅持讓她發誓。
「歐陽予！」
「我只剩下你了。」歐陽予的眼角，閃過一絲孤單，輕聲說道。
「我會站在你身邊！」卓依風被外面的敲門聲弄的心煩意亂，她說道。
「永遠。」歐陽予不滿意她的話，「你要承諾永遠都在我身邊，否則，我就……」
「夠了，我永遠都在你身邊，不會拋棄你！」卓依風受不了這樣可憐兮兮的歐陽予，畢竟她承載了太多他的恩情。
而且他還是病人，作為未來的醫生，卓依風不想讓病人心情不好。
「小風！」歐陽予抬頭看著卓依風，他一直不屑對她威逼利誘，可還是借用這種機會，讓她妥協。
只因為，真的無法承受她離開自己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