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堯的手滑到她的胳膊，突然手指微微收緊，低聲說道：「你喜歡他，還是喜歡我？」
「呃？」蘇念風愕然的抬頭看著他的眼睛，他在問什麼？
「我是說，」秦堯唇角上揚，漆黑的眼中，越發深邃，「我是說，我和樂堤胤，你會選擇誰？」
給她一次機會。
實在不忍看見她和小雲都這麼痛苦……
蘇念風更加驚訝的看著他的眼睛，裡面有著她看不懂的暗湧。
然後……蘇念風突然意識到這個家裡只有自己和他兩個人……
雖然秦堯的笑容溫和的沒有一絲攻擊性，可她還是有些慌忙的後退一步，直到自己的腰抵著桌子才說道：「你不喜歡我，為什麼要問這樣奇怪的問題？」
雖然看不懂他眼神中的暗湧，但蘇念風能明確的感受到最本質的一些東西。
「哦？」秦堯盯了蘇念風有些慌張的小臉，接著笑道，「如果喜歡呢？」
「……」
蘇念風張口結舌的看著他，他是什麼意思？
在和她開玩笑嗎？
還是因為她生日，所以想哄她開心？
這可不好玩。
因為在被拒絕的時候，就調整好了心態，她可不喜歡這麼翻來覆去的折騰自己的感情。
「做我的女朋友吧。」秦堯笑意盈盈的揉揉蘇念風的頭髮，有些愛憐的說道，「雖然你的年紀還小，不過，先預定下來好了。」
預定……女朋友？
蘇念風完全石化了，腦中嗡嗡的響著，沒有預想中的狂喜，只愣愣的看著他好看的唇微微吸動，說不出話來。
「你這種表情是拒絕嗎？」秦堯又笑了起來，收回手，有些失望的說道，「看來我這一輩子，也別想弄懂女孩子的心思……」
「你不喜歡我，為什麼要說那樣的話？」混沌的腦中漸漸清晰起來，蘇念風努力鎮定的對上他自嘲的目光問道。
「如果喜歡呢？」
「……看不到……」蘇念風看著他的眼睛，那裡面有溫柔，有若有若無的疼惜，卻偏偏沒有喜歡。
是的，至少不是她想要的愛情。
「在你的眼睛裡，看不到喜歡。」
秦堯微微一怔，接著抬起手，蓋住蘇念風的眼睛，低聲問道：「那閉上眼睛，能感覺到嗎？」
他感覺到蘇念風的睫毛從他的掌心劃過，顫巍巍的如蝴蝶脆弱的翅膀一樣，帶著驚嚇闔上。
蘇念風眼前如古舊的黑白電視一樣，除了駁雜的斑點，什麼都看不到。
只有他掌心的溫熱傳到皮膚，讓人想躲，卻無處可退。
因為視線被阻擋，其他的感官變得敏銳起來，聽覺，嗅覺，以及觸覺。
蘇念風能聽到自己胸腔裡心臟跳動的聲音，能聽到對面咫尺另一顆心臟的跳動。
能聽到彼此長長短短的呼吸聲，甚至還能聽到封閉的房間裡，有一絲躁動的風走過的聲音。
秦堯的味道和蘇牧雲截然不同，蘇牧雲是變化的，霸道的孩子氣的……
他是穩定的，溫和的成熟的。
蘇牧雲是充滿危險隨時會掠奪的獵豹，秦堯的氣息平穩，彷彿永遠不會主動攻擊別人。
蘇念風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時候，還是會想到蘇牧雲。
她根本無法靜下心，純粹的去感受另一個人。
心中突然掠過一絲淡淡的悲哀，那股奇異的悲傷，沒等抓住，就已經消逝。
似乎是多年以前做的一個悲傷的夢。
夢裡有個白衣少年說過似曾相識的話。
看見的，未必是真實存在的。
那看不見的，是不是等於不存在？
蘇念風突然感覺到了……
感覺到有人的冰冷而熟悉的視線盯著她。
蘇牧雲推開房門，站在門口，冷冷的看著秦堯和蘇念風。
他本來就不高興，一回家，看到秦堯如此親暱的姿勢，黑眸更冷了。
秦堯突然放開手，好整以暇的側過身笑道：「這麼快就解決了？」
「嗯。」蘇牧雲低沉帶著隱約怒氣的聲音傳來，接著踢踏著換鞋，說道，「你們沒出去玩？」
他盡量掩飾住自己的不悅，隱藏那濃濃的醋意。
明明應該高興，秦堯願意和蘇念風互動了，但是看到他們稍微親密一點的行為，蘇牧雲就非常不爽。
「小風暈船，所以回來了，我剛煮了粥，你要不要吃點？」秦堯說著往廚房走去，突然又轉身看著石化在桌邊的蘇念風，笑的一臉陽光，「剛才，感覺到了嗎？」
「沒……沒有。」蘇念風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蘇牧雲，舌頭打著結說道。
這種事情，竟然被自己的弟弟撞見，雖然沒發生什麼，但總覺得太怪異。
或者說，被蘇牧雲看見她和秦堯這麼親密，那感覺非常的不舒服。
「看來是我要努力了。」秦堯微微一笑，往廚房走去。
蘇念風的臉更紅，急忙搖搖頭：「不……不用，那個……」
她很想說，不用勉強了，大家現在都很好，她也不想談戀愛了……
但是看到蘇牧雲抑制著怒氣的臉，最終什麼都沒有說，想趕緊找點其他事情做。
完蛋了！她是不是受蘇牧雲欺壓太久，所以……在他面前失去了和別人交往的能力？
即使秦堯真的是男朋友，蘇念風也覺得，只要蘇牧雲在身邊，她根本不敢和男友親密說話……
忌憚啊！
對，是一種忌憚的感覺。
她忌憚蘇牧雲，害怕在他面前和別的男生談感情。
蘇牧雲看著蘇念風走到一邊的cd架邊，看似很忙的整理著散亂的cd，他慢吞吞的走到她的身後，看著她的後腦勺很久。
蘇念風實在沒東西可整理了，一轉身，額頭正碰上蘇牧雲的下巴。
她有些惶恐的想後退，但是忘了身後就是CD架，差點把上面剛整理好的CD撞倒。
「你慌張什麼？」蘇牧雲眼疾手快的拽住她，看著她那張雪白的小臉，突然伸手撫上剛才碰到的額頭，問道，「還不舒服嗎？」
蘇念風的心臟因他突如其來的溫柔漏跳了一拍，緊接著搖搖頭說道：「現在好多了。」
「以後不准坐船！」他拿開手，吐了口氣，似乎有些疲憊，「吃點粥，休息一會，晚上帶你出去玩。」
還出去玩？
這個生日過的已經夠豐富了，她根本消化不了今天發生的事情，哪裡有心情再出門……
「不用了，晚上我給你做好吃的吧。」
蘇念風覺得他的掌心熱熱的，捂的她腦瓜也熱熱的，那種熱，最後透過皮膚和大腦，傳到她的心底。
「你真的……這麼想給我做飯？」蘇牧雲看著她開始變紅的臉蛋，突然很想抱住她，親親她柔嫩的小嘴。
還想告訴她……希望這一輩子，每天都可以吃她做的飯。
但是終究沒有說出口。
「冰箱裡有上次採購的一堆食材，都是你愛吃的，這麼冷的天，就不要出去了吧。」蘇念風雖然並不想做飯，但和出門相比，她寧可在廚房裡忙活。
最重要的是，蘇念風還沒蘇牧雲一反常態的溫柔弄的心裡慌慌的。
現在變成正常的弟弟，她反而很不適應。
寧願看見他臭臭的臉壞壞的脾氣，也不想看見他臉上隱忍的疲憊。
蘇牧雲的眼神在她的臉上流連片刻，微微一笑。
蘇念風覺得只是一個夜晚的時間，他就長大很多。
可惜，這只是她的幻覺。
一天的時間，只是她長大一歲而已，接下來……
「既然那麼想為我做飯，那就隨便吃點吧。」蘇牧雲盯著蘇念風的眼睛，薄唇吐出一連串的菜名，「虎皮香肉，凍金鐘雞，豆腐蝦仁，蟹連魚肚，肘子，蜂蜜燒茄子……嗯，再加個肉蓯蓉芡實兔肉湯吧。」
蘇念風的表情越來越難看，聽到最後，眼睛裡快射出火來。
蘇牧雲眼也不眨的說完，還一副意猶未盡勉強打住的表情。
「蘇牧雲！你想累死我啊！好歹今天也是我的生日，怎麼可以讓我做這麼多菜？」
她意識到自己錯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蘇牧雲怎麼可能變成好人！
是她太傻太天真！！！
「就是因為你生日，所以才要豐富一點。」蘇牧雲一臉的無辜。
「可是……我……我好歹也是病人，做這麼多菜很累的。」
蘇念風一向嘴笨，被他說的啞口無言，卡了半天才找個理由說道。
「我去幫你買菜，讓秦堯給你打下手，這樣行了吧？」蘇牧雲的臉上突然浮起一絲笑容，只是笑容還沒到達眼中，就消失無影。
都已經走上正軌了不是嗎？
雖然心裡有一萬個不願意，但秦堯……那舉動是表示願意和蘇念風親近一點吧？
他在這裡……是多餘的。
這種在蘇念風身邊是多餘的心情，讓蘇牧雲無法忍受。
「不行。」蘇念風哪裡知道自家弟弟在想什麼，她只單純的覺得這樣的事情，還是自己吃虧，所以急急的搶著說道，「我去買菜，你們做，這樣可以。」
蘇牧雲沒到達眼中的笑意突然擴散開來，他看了眼鍾說道：「算啦，你笨手笨腳的，還是在家裡待著，我出去吧。」
「一會我去吧，你都不會挑選菜。」
蘇念風雖然不想出門，但她實在不信任蘇牧雲買菜，而且，也不想和秦堯單獨在家裡呆著。
總之，今天很想一個人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