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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十戒

   有清風,有陽光,還有他喜歡的女孩兒,這世界真美好……

  「以後也會看見的,直到你不想見為止。」蘇念風笑著坐在他的身邊,抬頭看著天空說道。

  樂堤胤看著她秀雅的側臉,突然有些難過——太美好的東西,只能封存在記憶裡。

  「怎麼了?」蘇念風感覺到小胤情緒的波動,轉過頭問道。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樂堤胤看著蘇念風的眼睛,輕聲念道。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第五最好不相愛,如此便可不相棄。第六最好不相對,如此便可不相會。」

  風從他們之間吹過,蘇念風靜靜的聽著。

  她也感覺到一股悲傷……

  她和弟弟之間,如果不曾見,不相伴,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吧?

  「第七最好不相誤,如此便可不相負。第八最好不相許,如此便可不相續。」

  樂堤胤的聲音帶著金石相擊的清越,卻說著這麼悲傷的句子:「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

  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不知道……蘇念風是否能理解他心中的歡喜與難過。

  「這是六世**的十誡詩,世人都知道,卻偏偏做不到。」樂堤胤看著蘇念風,輕聲說道。

  「為什麼一定要去做?」蘇念風沉默了片刻,突然反問。

  樂堤胤微微一愣。

  「人人都這樣,那世界就沒有顏色了。」蘇念風微微揚起唇,「小胤你不是對我說過,正是因為每個人對人生的理解是不同的,所以這世界才那麼奇妙。」

  樂堤胤拍著手笑道:「說的是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因為我是笨蛋,只會按著自己的喜好來生活。」

  「能一直做個笨蛋也不容易了。」樂堤胤看了蘇念風半天,又笑道,「小風不適合這樣心事重重的表情。」

  嗯,眼前的少女,更適合迎著風奔跑微笑的樣子。

  「呃?」

  她心事重重?

  不是剛才和他有說有笑嘛?

  「我記得那日放風箏時,你燦爛的笑,好像什麼憂愁都沒有。」樂堤胤微微一笑,繼續說道,「或者安靜的坐在草地上看著藍天,靜默時淡定的眉眼,寵辱不驚,也美極了。可是……現在,你竟然有煩惱了。」

  是的,清清淡淡,純白無垢,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美,那種氣質更動人。

  「煩惱?」蘇念風皺著眉頭想了想,自己好像沒有什麼煩惱吧?

  「表現在臉上的那些煩惱,你會很快就忘記;可是深埋心中的煩惱,卻最讓人擔心。」樂堤胤依舊是清脆的聲音,卻重重的敲在蘇念風的心上。

  蘇念風默不作聲的看著遠方姿態美麗的樹。

  她有煩惱了嗎?深埋在心裡的煩惱?

  那些奇怪的事,那些奇怪的話,那些堅定的美好的感情慢慢的變質……

  她害怕這樣的變化。

  怕失去之後,再也找不回去了。

  蘇念風突然覺得一滴滴液體從眼睛裡溢出。

  不知道為什麼會哭……

  彷彿一下回到了小時候,沒有任何的情緒,只會大顆的落淚。

  蘇牧雲曾對她說的,這不是哭。

  可是,如果這不是哭,流下的淚水又算什麼?

  樂堤胤輕輕撫著蘇念風的肩膀,將哭得顫抖不已的少女摟在懷中。

  人生總有各式各樣的無奈,少年時期以為過不了的坎,等年長後再回頭去看,就會發現那些根本不算什麼……

  因為日後的道路會有更多的坎……

  蘇念風覺得自己是生病了。

  她的嘴裡發苦,心臟疼痛,胃也在抽搐,全身都止不住的發抖。

  彷彿被全世界丟棄了一樣,沒有人會關心她,沒有人會對她微笑,她只能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在這世上走下去……

  「我的話,讓你難過了?」樂堤胤像是能看到蘇念風心裡在想著什麼,他有些心疼的將她臉上的淚水擦去,輕聲說道。

  蘇念風還是止不住的落淚,她想到生病的小時候,那種難以言說的痛苦感覺,別人不會懂得。

  就像一個人坐在獨木舟裡,漂浮在茫茫大海中,隨時都會被孤單淹沒。

  「別哭了。」樂堤胤溫柔的說道,「不是還有我在嗎?」

  蘇念風聽見他這樣說,哭的更厲害了。

  她害怕啊。

  害怕樂堤胤也會突然消失,害怕有一天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邊,空無一物,連樂堤胤的味道都散去……

  樂堤胤憐惜的捧著蘇念風的臉,看到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因為淚水,變得無比清澈透亮,倒映著這個世界的顏色。

  「雖然哭起來也很好看,但我寧願一輩子都看不到。」

  「小胤……我……我……」聲音哽咽著,蘇念風抓著他的衣袖,胡亂的擦著眼淚,「眼淚……止不住了……」

  像小時候一樣,無法阻止那股難過。

  「我來幫你。」樂堤胤說完,輕輕探過頭,親上那雙明澈的眼睛。

  蘇念風一愣,眼淚立刻收住了。

  果然……被嚇到了。

  「閉上眼睛。」樂堤胤喃喃的說道。

  他柔軟卻冰冷的唇順著蘇念風潮濕的臉頰滑下,落在她的唇上。

  不……不能這樣……蘇念風並不想……

  樂堤胤溫柔的侵佔著她不知道躲閃的唇舌,一隻手伸向蘇念風的腦後。

  抱歉,即便是他,也無法控制這樣洶湧的感情。

  即使清楚這樣做會有傷害,可還是不想自己的生命留下遺憾……

  因為……這樣在自己面前露出最柔軟一面的小風,讓他不能抵抗。

  蘇念風終於回過神,後退一步,正要推開他,腦中響起他說的那句話——「那是因為不夠喜歡。」

  因為不夠喜歡,所以才不想被他親吻嗎?

  她不夠喜歡小胤嗎?雙手遲疑的在他胸前停住。

  並不是不喜歡,而是……不喜歡他這樣做……

  蘇念風終於抵住小胤的胸口,想要推開他。

  而一向毫無侵佔性的小胤,一反常態,並不理會蘇念風的掙扎,依舊在她唇上徘徊,溫柔耐心的消除她的抵抗。

  他不該這樣做。

  可小風那麼溫柔,連推開他都不敢大力……這樣好的女孩,他如果沒有病,那該多好……

  樂堤胤想到自己的病,突然鬆開了手。

  人生就是這樣無奈,不是嗎?

  蘇念風立刻後退兩步,拉開安全距離,眼神古怪的看著樂堤胤。

  樂堤胤蒼白的臉上染上兩朵紅暈,眼睛晶亮,如一個瓷娃娃一般,讓人覺得……他剛才的舉動並不是褻瀆。

  「對不起……我忍不住……」樂堤胤深深吸了兩口新鮮的空氣,面帶紅暈的說道,「你會生我的氣嗎?」

  生氣?

  蘇念風第一感覺並非是生氣,而是……模模糊糊的想起一個人……

  那個人是蘇牧雲。

  「真的生氣了嗎?我下次不會這樣了,抱歉……」樂堤胤見她心神遊蕩,不在自己的身上,輕歎了口氣,說道。

  「我……」蘇念風覺得自己的臉一定也很紅,她低下頭,思索著該怎麼說,「我們……」

  我們以後不要做這樣的事情好嗎?

  不是說過保持溫暖的距離,在對方身邊存在著嗎?

  可是,突然做這樣的事情,讓蘇念風難免想起蘇牧雲同樣的舉動,總覺得和小胤之間也出現了迷霧。

  「不該這樣對你的,」樂堤胤見蘇念風欲言又止,有些失落的轉過頭,「我不能對你做這樣的事情……」

  蘇念風聽到這句話,心中一個柔軟的地方輕輕一疼。

  雖然她現在心裡有些慌亂,但不忍看見小胤這種表情,於是勉強露出笑容:「我……不習慣……我們之間這樣……」

  「以後,我……我會克制住自己的。」樂堤胤聽見她把「不喜歡」三個字換成了「不習慣」,臉上終於也露出笑容。

  所有會上癮的東西,他都不會去碰觸,可是……除了……除了……她。

  他的小風現在如此善良,讓他很擔心如何面對殘忍的ChengRen世界。

  雖然一直說,時間會改變一切,也會帶走一切,可他還是不希望這樣的小風,會被時間改變。

  「小兔乖乖,把門開開……」

  手機鈴聲打斷樂堤胤的思緒。

  蘇念風歉意的掏出手機,看也不看就直接關機了。

  「你弟弟找你。」

  「不管他。」

  「這樣好嗎?」樂堤胤微微一笑,問道。

  「沒關係。」蘇念風深深吸了口氣,看著藍天,恢復之前的靜默。

  彷彿什麼都沒發生,彷彿心還是完整晴朗的……

  ***

  蘇牧雲俊臉含煞,抱著胳膊坐在沙發上冷冷盯著剛回來的蘇念風。

  「你竟然敢關機?很好。」

  蘇念風低著頭,有氣無力的往自己房間走去,也不理他。

  「蘇念風,給我站住!」蘇牧雲臉色鐵青的吼道。

  他從沒被這死女人關過機。

  也沒有被她這麼輕蔑的無視過。

  這算什麼意思?對他發脾氣?

  蘇念風很聽話的停住腳步。

  「你又和樂堤胤在一起?」

  蘇念風微微點頭,不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