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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霸道

  222、霸道

  有了四少奶奶幫助,善桐去孫家拜訪時候心裡就有底了——怎麼說楊家、王家都是親戚,可以不必那麼講究,人家也不會背後胡亂說她什麼,但孫家就不一樣了,那是大伯母親戚,畢竟是拐了彎了,多少還是要顧忌一些自己形象。

  果然,親家老太太對善桐打扮就有幾分吃驚,拉著她手仔仔細細地看了看,才對身邊媳婦歎道,「是要把善桃給比下去了。」

  這樣客氣話,善桐也不會當真,忙客氣了幾句,又說起善桃,「臨上京前去看她,握著我手,就是惦記外祖母同舅舅一家……」

  孫老太太和孫太太對視一眼,都笑了,「那孩子有心了!」

  大太太父親是老定國侯親叔叔,家產當然不菲,她自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一輩子過著方方正正日子,不能說沒有家教影響。孫家畢竟是百年世家,規矩要比楊家、王家這樣浮浮沉沉地方望族重,不論是老太太還是太太都是一副京中老人做派,打扮得不能說入時,但細節上卻很講究,比如說現是暮春時分,連老太太裙子上都有應時纏枝桃花紋飾,這就要比米氏頭上首飾透出講究來了。

  這對婆媳也像,每句話都說得好聽,可眼神卻極耐人尋味,一邊和善桐應酬,一邊不斷拿眼睛彼此一望,多少潛台詞就這麼含而不露地被傳遞過去了,顯得婆媳兩人和睦非凡。媳婦四十多歲人了,婆婆跟前還是那麼謙和有禮,看到老太太茶杯空了,便親自站起身來給她滿上,兩人也都是一張白淨淨長臉,老太太這麼大年紀人了,肉皮都還未曾泛黃,連臉上笑都那麼相似,和媳婦倒是比和大太太像是親生母女。

  大家談了談京中瑣事,善桐有意說起林家,「從前也未曾聽說過這戶侯門,這一次過來,倒是哪裡都提起。」

  孫太太和老太太彼此對視了一眼,孫太太便笑道,「倒是,他們家近些年來當紅些,不過我們也很少和他們應酬,倒是並不太熟悉。」這就見出親疏遠近來了,善桐是早知道林家這幾年當紅根源:其實就是因為出了一個三公子,曾經皇上親生母姨膝下,以嗣子名分伺候過幾年。等改元承平之後他就紅了,這幾年來雖然胡作非為貪花好色,但皇上對他要比對一般人容忍得多了。含沁皇上身邊當差久了,結識也都是天子近人,這種事又不是什麼秘密,他自然早就一清二楚,也和善桐交了底了。

  到米氏這裡,她也是細細地和善桐交待過林家底細,為是擔心桂太太胡擺架子得罪了貴人。閣老太太雖然講是林家不是,但也沒有把這事瞞著善桐。到了孫家這裡呢,孫太太是滑不留手,寧可裝不知道,也不想把消息告訴出來,怕善桐不知道,被她這麼一說反而知道了。看來孫家這邊雖然面子上客氣,但心底對桂家只怕也是有些不以為然,至少是沒有交好意思。

  既然如此,善桐也就不再提深入話題,又說起京裡時尚,「真是不進京不知道打扮,我才落腳幾天,已經是目不暇接了。好本來就有親戚,不然,真是兩眼一抹黑了。」

  說到這個安全話題,孫家兩婆媳話就多了,孫太太笑道,「前幾天奪天工掌櫃過來請安送料子,還說起你們家呢。說沒見過人沒到就裁衣服,這量體裁衣,雖說有尺寸,但也得人到了看一眼才知道怎麼做好呀。他們和桂少爺說,桂少爺不聽,只說先做了,等來了不滿意,再做。」

  老太太也笑著說,「桂少爺疼你。」

  自從她到京城以來,似乎是個人都知道『姑爺疼你』,可見親近權貴這一圈裡,含沁怕太太名聲傳得多廣,善桐熟知這些官太太們應酬,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當著面這樣誇,私底下還不知道怎麼傳呢。一時間有些羞赧,卻也是被打趣得多了,反而橫起來,心底想了想慕容氏風采,只暗道,「我還真就受之不疑了,讓你們說嘴去吧。」

  「那是他亂花錢。」她便不糾正老太太說法,只道,「這男人單個兒過日子就是不成,還得我來了才把日子過下去不是?要不是當時正要生產,我就和他一道過來了。」

  三人又說了幾句閒話,善桐要起身告辭時,屋外來人道,「侯夫人問是不是桂少奶奶來了,如是,也該請去見一見。要是不方便走動,夫人便自己過來了。」

  雖說肯定是早分家了,但孫家這一帶出色將星那肯定還是定國侯孫立泉,就善桐所知,大伯母出身這一房也就是幾個子弟掛了虛職而已。像這樣族長強勢家族,凝聚力一向是強,這附近街坊居住據說都是分出來孫家人,彼此守望相助常相往來,也算是美談了。定國侯府就院子對過,過個街就成了,得了侯夫人這句話,老太太忙道,「你們是族姐妹,很應該見一見,倒是我沒想到這一層,一心只體貼她照顧婆婆辛苦了。」

  見善桐眉毛一揚,便壓低了聲音歎息道,「老侄媳婦這病情也是纏綿多年,為難你堂姐照顧了,她也難得和娘家人說說話,見了面,你多說些老家事給她聽吧。」

  同片刻前相比,她語氣已經有了微妙變化,似乎從不以為然,轉變為帶了隱隱親近。

  善桐現如今也算是見慣世面了,這一點態度上改變她不至於感覺不出來,卻也很難有所感慨了。只想著京中貴婦,就是變臉也變得委婉,到底是比西北要精緻一些,只是這跟紅頂白趨炎附勢天性還是始終難改,誰知道族姐心裡想什麼,也許就是閒了想見見親戚呢,她們就自己變了——也算是煞費苦心,要和宗婦保持一致了。

  當下便由孫太太作陪,兩人又上了車,過街走了約幾百丈路,便換了轎子,又進了幾重深深庭院,同這位正兒八經孫夫人——定國侯夫人見過了,她倒還要比兩個孫太太來得平易近人,和善桐互相見過禮,又握著她手仔細地看了看,便道,「前兒娘打發人送東西來,還說族裡來了個姑奶奶,生得真像五妹。我還當她思念過度了,今日一見,果然是有幾分相似。都一樣嬌憨明艷,惹人愛。」

  又向著孫太太道,「瞧她瀏海,密密實實,睫毛又那麼長,都要碰到瀏海邊兒了,真是個難得一見美人兒。」

  孫太太只好陪笑道,「可不就是這麼說了?」

  她也有眼色,陪著說了幾句話便站起來告辭,侯夫人也不留,只道,「上回事,我同侯爺說了,還有些煩難,等有了眉目我再給您帶話。得了閒您和老太太千萬經常過來,婆婆有時候就想和親戚多說話……」

  把孫太太應酬走了,才轉回來沖善桐一笑,竟開門見山,「其實你有名得很,人沒來京城之前我就聽說過你了。侯爺回來和我學呢,那麼嚴肅人,都被桂少爺逗得一抽一抽。大家一起良國公家裡吃酒看歌舞,他也就是多看了一眼哪一個舞女,良國公逗他,要把她送給桂少爺,桂少爺嚇得捂著眼睛再不敢看了,口口聲聲,『可不能對不起少奶奶』。」

  說著,自己也不禁一笑。善桐亦只得陪笑,心中卻有幾分惱火了:含沁不肯四處收授美女,那就是因為他疼愛自己,這也沒什麼好見不得人,這麼天經地義事,落到這群權貴人家女眷中,好像還是什麼醜事一樣,一個兩個說起來都不以為然。難道含沁要學別人見色眼開四處拈花惹草,這才和光同塵,不會招人說嘴了?

  不想孫夫人看了她一眼,臉色驀地又是一板,一本正經地道。「不過這種事,男人們不懂,說了不過是圖一樂罷了,不會往心裡去。老一輩女眷眼裡,有時候就成了罪過了,平時說起來,也有些人覺得你不懂規矩,霸道善妒。你可要小心一些,交際場合要謹言慎行,別被人捉了小辮子去,對名聲也不利。」

  這話說得直接,但同大太太、善桃一般,有一種板正坦蕩感覺,善桐雖然自己也隱約弄明白了這個道理,但得孫夫人一語說穿,始終還是感激,「二堂姐說得是,來京這麼幾天,見了這許多人,倒是只有你言語。」

  話雖如此,心底也有些嘀咕:難道孫夫人見了誰都這麼言語,又或者自己和他們家五姑娘之間,就真這樣相似?怎麼閣老太太對自己格外優容也就罷了,這邊孫夫人居然進一步,第一次見面而已,就提點到了這個地步?

  孫夫人不以為意,「幾句話而已,縱我不說,還有別人說。」

  和善桐說了些瑣事,又道,「可惜世子上學去了,不然也讓他來拜見一番」云云。還說,「娘娘平時久居深宮,也是無聊,寧嬪是少年好動,得了閒我帶你進宮拜見一番,說些西北故事給她們聽,也能令貴人們稍微解頤一笑。」

  深宮情形,善桐也不知沒有收到風聲,但具體情況如何,肯定是沒有孫夫人知道得清楚,她心中忽然一動,有點明白孫夫人用意了。只不露聲色,提起桂太太來,「嬸嬸其實這一遭也來了,如能一道進宮,自然是天大福分了。」

  「這是自然,桂太太難得到京,有機會還是要見一見好。」孫夫人果然滿口答應,又約了這邊得空邀桂太太一道飲宴,善桐有點拿不準孫家對林家態度如何,便試探著道,「這幾日已經應下了幾戶人家了,有永寧伯林家並堂伯母那邊,不知會不會就誰家遇見了呢。」

  「林家和我們也是多年親戚了。」孫夫人眼神一閃,旋即又坦然道,「但近些年沒什麼往來,我一心照料婆婆,料理家務,外頭應酬也很少參與,恐怕要見面,應當是下個月許家太夫人大壽時有機會見面了。」

  說起來許家和桂家也不算沒有交情,起碼是有過同事之誼,善桐倒還不知道許太夫人要辦大壽,心中記下了回去要問含沁,這邊也笑道,「恐怕我們初來乍到,還沒拿到帖子。」

  「這可不應該了。」孫夫人忙道,「按說你們家少爺和妹夫關係還挺不錯呢,恐怕是經手人粗心了。回頭我問問世子夫人去——」

  因天色已晚,兩人又說了些閒話,善桐就起身告辭,回去路上,想到孫夫人種種言行,不免也有幾分佩服:從前西北,已經是覺得官場應酬需要花費心機了,到了京城來,這人人說話都似乎帶了玄機,尤其是孫夫人、四少奶奶等人物,不但身份高貴,行為舉止是得體含蓄,彼此潛台詞一問一答,都能意會,可見這天下間身份高這幾十戶人家,過生活確和別人大不相同。

  這裡面有些信息,桂太太看來是不感興趣,善桐和她提了幾句,看她不意,也就不往下說了。只等含沁回來了和他商量,「看來孫家和林家關係倒是比較緩和,沒和楊家一樣鬧得水火不容。」

  「林家是列侯勳貴裡挑頭出來鬧,楊家肯定看他們不順眼。這件事孫家一直沒有表態,估計也是無可無不可,此事不成好,成了也有別進項,並非交不起賦稅。」含沁道,「說那個點,他們是皇后娘家,就賴著不交皇上還能如何?就是孫立泉這個人我熟悉,決不會這麼下作而已。」

  說起京裡局勢,他是頭頭是道,「現看來,你大舅母、堂伯母並這個族姐,三個人倒是三種態度,都想拉一拉你,也是拉一拉我們家。往好了說呢,三種派系跟前你都暫時可以如魚得水,不過也要處處小心,別踩滑了上了不該上船……我看你倒是還和孫夫人多往來一些,我們兩家態度暫時都是一樣,再說她牌子硬,多少人敢給閣老太太臉色看,也不敢給她臉色看。和她交好,你吃香。」

  善桐點頭稱是時,不免又想到孫夫人對她格外熱情,她忽然有點好奇了:倒不是妄自菲薄,但兩邊雖然有親戚關係,可往來一直不多,政治上小五房一向遵從小四房領導,那是因為同族兄弟互相爭鬥,容易招惹外人恥笑不說,彼此也沒好處。可私底下卻沒有多少交往,這位孫夫人第一次見面就對她另眼相看,究竟只是因為單純移情,還是有用得到她,用得到桂家地方呢?

  再這麼一想,善桐就記掛起來了:也不知道孫家有沒有適齡閨女……

  應酬過了這三戶人家,等於是拜過了京中三大派系山頭,不多久,桂太太到京消息便傳開了,除了林家、許家、楊家帖子之外,也有些重量級大戶都給桂太太發了帖子,卻還是林家約得早,這一日早上起來,桂太太和善桐便精心打扮了,往林家出發過去賞花。一路上自然不免稍微偷窺車外風光,這一回卻是才進了林家巷子就趕放下簾子,一路迷迷糊糊下車換了轎子,卻是只走了幾步便到了林府上房。善桐扶著桂太太才一進屋,就聽見一片笑聲,有人道,「這就是桂少奶奶了——果然是花容月貌,好一個美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