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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英雄

  國家與國家的較量,到底是什麼?

  間諜,是人類最古老的職業之一。只要有國家存在,就一定有這個職業。

  2008年的中國,正在舉辦奧運會,那年的夏天,所有人都被愛國熱情感染著,每當看見五星紅旗在賽場上升起,都會熱淚盈眶。2008年的時候,還有一件舉國關注的事,錦城和中州的高鐵通了,中國的高鐵克服了“蜀道難,難於上青天”的古老諺語,在崇山峻嶺之間,橫架天險,巨龍飛躍,中國高鐵技術再一次得到印證,下一步,總理將帶著高鐵項目走向海外,這極大彰顯了強盛的國力。

  那個時候的李正陽比現在年輕許多,不過,他可沒有時間去欣賞賽場上的精彩競技。但他做的事,比賽場更緊張刺激,他要做的是——和時間賽跑。在舉國歡騰的時候,境外間諜組織悄然派入行動特工,準備在中州與錦城的高鐵之上,製造破壞,他們悄無聲息地替換掉高鐵的電腦芯片,破壞該趟高鐵的制動系統,準備製造死難事件,然後發佈質疑言論,扼制中國高鐵的全球戰略。

  李正陽為了偵破案件,帶隊踏上了這一趟死亡列車。在列車之上,李正陽和隊伍與敵國特工鬥智鬥勇,陷入膠著。

  命運似乎特別眷戀李正陽,給李正陽送來了一份大禮。

  那個時候的霍敏,還在中州政法大學唸書,這一日他回家探親,從錦城轉乘高鐵前往中州。在雙方交戰的混亂之中,霍敏無意撿到敵人的密碼母本,這母本全文共計三萬多字,是敵人潛伏在國內組織的通聯暗語。霍敏因此而捲入案件,成為敵人挾持的對象。

  列車抵達站台,敵人技窮之際,公然啟動炸彈,李正陽的搭檔羅法剛幹掉挾持霍敏的敵人後,抱住炸彈,從車內一躍而出,拯救了眾人。霍敏所站的位置離得尤其近,被車外炸彈爆炸的衝擊波餘波波及,他只覺眼前一陣白光,完全將他籠罩。霍敏被那一幕深深震驚了,這可是從來只在影視作品和文藝小說裡看到的場景。羅法剛回頭沖霍敏那一笑,閃耀著生命的光輝。

  羅法剛當年不過25歲,二級警司,和他一樣年輕。

  霍敏意識到,列車上的李正陽、羅法剛他們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便衣警察,在中州政法大學的教科書上,語焉不詳地提到了這個中國最神秘的部門——國安局,隱蔽戰線,默默無聞,主司保衛國家安全、政權安全,打擊敵國特工、間諜、情報人員,打擊恐怖犯罪和顛覆犯罪等。

  而李正陽也意外地發現,這霍敏居然過目不忘!那本3萬多字的母本在交戰中被毀,而霍敏從頭到尾給李正陽背了出來。列車安全了,可戰鬥還沒有結束,李正陽拿著霍敏默寫出的母本,接二連三,破獲敵人的通聯暗語,成功打擊了敵國特工的潛伏窩點。

  多年來,霍敏每每想起當年那個救了自己生命的年輕人,覺得他的人生在那一天被改寫了。霍敏的人生,似乎早就被規劃好,念一個大學,大學大學,大概地學一學,然後考一個穩當的公務員,或者回家做點小買賣……直到他踏上那一趟驚心動魄的列車,他的熱血被喚起,命運軌跡隨之改變,兩年後,他大學畢業,李正陽順理成章地領他入行。在入職宣誓儀式上,他在一眾精英之間,喊著:

  你願意將你的青春,

  你的熱血,

  甚至你的生命,

  都奉獻給這偉大的事業嗎?

  對黨絕對忠誠,

  甘當無名英雄!

  霍敏時常會想,當年的羅法剛,一定也和他一樣,宣讀過這樣的誓詞。這是他入行的原因,他從來未向人提及,除了李正陽。

  當年驚心動魄的場景又在他腦中回放了一遍,彷彿就在昨日。今天他無比沮喪,在案件最需要他的時候,他被停止了工作,李正陽命令他哪裡都不能去。

  他走到國安局大樓的二樓平台上,平台很寬闊,周圍種滿了銀杏樹,平台正對青府河,陽光灑進來的時候,透過發黃的銀杏葉,產生迷幻的光暈。

  平台中心有一些原木質板凳和小方桌,是提供給幹警休息和思考問題的地方。現在冬天風大,平台上空蕩蕩的。霍敏百無聊賴地喝著茶,茶葉是很苦很濃的沱茶,他把雙腳放在椅子上,將四肢都舒展開。錦城的冬日,雖然風冷,卻也有陽光。

  “誒,怎麼啦。”一個清麗的女聲從他身後傳來。

  不用回頭,霍敏都能聽出是羅珊珊。“你來幹什麼?不用工作嗎?”現在整個偵察處,就只有他霍敏一人,奉旨休假。羅珊珊一身棕色呢子大衣,站在銀杏葉中央,亭亭玉立。

  羅珊珊笑道:“M先生,你是在這裡沉思嗎?”

  霍敏歎氣道:“我不在‘這裡’沉思,還有別的去處沉思嗎?”

  羅珊珊道:“不想跟進案子了?”

  “我現在被李正陽勒令迴避。”

  羅珊珊神秘笑道:“我有新線索!”

  霍敏眉毛一跳,立馬來了精神:“快,說來聽聽。”

  “我為什麼要幫你?你總是在幫你的劉芸,你找她去啊。”

  “我……”

  羅珊珊高冷起來,真是氣勢逼人。

  霍敏又坐了下來:“劉芸不見了。”

  “你擔心她是嗎?”

  “嗯……”霍敏點頭。

  “你撒個謊哄我下會死啊!”羅珊珊道。

  霍敏看著羅珊珊,一字字道:“珊珊,我需要你的幫助。”

  羅珊珊道:“不行,不能白給。”

  “那要怎麼樣?”

  “你念十遍‘羅珊珊’比‘劉芸’漂亮,我就考慮告訴你!”

  “別鬧啦。”

  “那好,我回去了。”

  霍敏真是服了這個大小姐。“好好好……我念我念,姑奶奶,你比劉芸漂亮……你比劉芸漂亮……”

  羅珊珊已經笑不可支,她五官精緻,笑起來更如春風撲面。羅珊珊好容易收住笑,說道:“好了,給。”她隨手扔給霍敏一個文件袋。

  “這是……”

  “那個叫白可青的女記者,信息都在裡邊。還有,這個……”口袋裡還有一張圖片,一張青面獠牙的修羅圖,下面寫著“我帶你們入地獄”。這是敵人故意發出的加密郵件,霍敏一定能從圖片上分析出更多的線索。霍敏端詳半天:“這夠狂妄的啊。”

  他又問:“林壽龍的電腦數據有情況嗎?”

  “技術部暫時還在深度分析中。”羅珊珊道。

  “如果再有新情況,可不可以……”霍敏不好意思地問。

  “沒問題啊——下次念二十遍就好了!”羅珊珊笑道。她眨眨眼:“我再告訴你個事兒……”

  “什麼?”

  羅珊珊大聲道:“李正陽已經看到破解的材料,認為這個白可青有重大嫌疑,我們馬上得行動起來!”

  霍敏:“我明白了,謝謝!謝謝珊珊!”他自然明白,局面的扭轉,多虧了羅珊珊的努力。

  李正陽招來霍敏,指示霍敏帶隊對白可青開展偵察,密探其住址。二人密議多時,終於定下工作方案,霍敏出門時,羅珊珊嚷著也要去。

  “你也要去,你去能幹什麼?”霍敏道。

  “廢什麼話,能看到林濤這王八蛋崩潰的樣子,這種場面,我怎麼能錯過!”她轉身離去。“李處長已經同意了,快,跟上我。”銀杏落葉飛舞,映得她身形修長綽約。

  霍敏看著羅珊珊的背影,癡癡發了一會兒呆,心中一陣暖意。